第十四章 不是省油的灯
“嗯——”嘴里嘤咛一声,她下意识的一侧头,却正巧撞到他的手心里。
一触之下,宇文达大吃一惊:“廉儿,你的额头——”
先前没有注意,直到手心传来异样的触感之后,他才发现,她的整个额头、鼻梁都微微的有些发红,仔细看去,竟是肿胀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等孝廉开口,他的语气中已隐含了压抑的怒气。
紧跟着进来的小双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只好深深的低下头去。
“过两日就好了,不碍事的。”孝廉努力的挤出一个笑来,安慰他说。
宇文达却不理她,见小喜进来,刚要开口询问,又见她身后跟着一个挎药箱的中年男子,脸色便愈加的yin郁起来。
“夫人——”见他霸占着床榻前的位置,小喜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尽管她掩饰得极快,却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你们是怎么伺候夫人的!”
即使再美的容貌,沉下脸来也不那么令人亲近了。
小喜被他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是小喜照顾不周,请王爷责罚!”
“不关小喜的事,王爷不要怪她!”见他俊脸紧绷,孝廉赶紧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为小喜求情。
“如此刁奴,怎可纵容,廉儿你不可……”
宇文达正在气头上,猛然站起身来,一甩手就要向小喜走去,刚踏出一步,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闷响,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用力过猛,导致孝廉一个不稳跌下了床榻。
“夫人——”
看到小喜和小双惊叫着扑上去,他不由懊悔不已,连忙折身去搀扶她。
“呃,还是让他们来吧!”不想孝廉却推开他的手臂,指了指两个丫头说。
宇文达的脸上哪里还有丝毫的怒气,只是一脸焦灼的看着她:“你是在怪为夫不听你的劝阻,一定要责罚小喜?”
听他这么说,孝廉顿觉时机已到,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小喜一眼。
“王爷,请恕小喜斗胆冒犯——”双腿一曲,她再度跪下。
“小喜,不可!”孝廉急得一把抓住她的衣襟。
“请王爷先将夫人安置到榻上让大夫诊治!”她语带哽咽的磕一个头,直撞得地面“砰”的一声响。
孝廉偷偷的观察宇文达的脸色,见他怒气虽已有所收敛,神情却有些凝重,很有可能,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心头虽暗自得意,却忍不住埋怨小喜这丫头,说好了演一出戏,她怎么可以这么逼真的拿脑袋去撞地面呢!一会儿完事了定要拿玉肌膏给她抹一抹。
这次,她没再奋起反抗他的怀抱,任由他打横将自己抱起来,动作轻柔的安置在床榻上。
“小喜,起来,你这么跪着成何体统!”宇文达一转身,她就赶紧火上浇油。
“夫人无须挂念小喜,让大夫替你诊治要紧!”他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很显然,今天这事如果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是断不能了结的。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小喜果然不负她的厚望,跪在地上断断续续的把早上在意璟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仅不敢有半句埋怨李氏的意思,还一个劲儿的重复自己的不是。
听了小喜的陈述,宇文达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恰巧这时大夫诊治完毕,写好了治疗烫伤和跌打损伤的药方,正对着小双细细嘱咐。
把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一遍,他的心中就有了计较。
“小双,你去账房支取些银两给大夫做诊费吧!”见大夫说完了,转过身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不由烦躁的挥了挥手。
“王爷,小喜有话要说!”仍然兀自跪在地上的小喜忽然往前一倾,又嗑了一个响头,口利道:“王爷,您有所不知,王妃早有话在先——‘云夫人不在,这后院就是我说了算,我叫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闭嘴你就不能开口’,我担心……”
“放肆!”不等宇文达开口,孝廉赶紧先他一步喝斥道。
小喜被她打断,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固执的匍匐在地,颇有些“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看着办”的意思。
宇文达哪会不明白小喜的担忧,只是当着外人在场,他又怎可放任“代奰王妃醋意大发”之类的流言传了出去。
见孝廉已阻止了小喜,也就不在这事上面纠缠,转身对小双说:“还不快去!”
小双领了命,刚走到房门口,又被他叫住。
“叫丁玖到清陵轩来一趟,就说本王有要事找他!”
话说完,扭头看见小喜一动不动的匐在地面上,不由轻叹口气,说:“起来吧!”
小喜想要站起身来,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见她这个模样,孝廉不免有些愧疚,光顾着演戏了,却叫她跪了这么久。
稳住身子,挤出一个笑容来,小喜轻松道:“不碍事的,只是腿脚有些酸麻,比起夫人红肿的膝盖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这话倒是说得顺嘴,听到宇文达耳中却又大不一样,难怪刚才听到大夫说什么“活血化瘀”、“静卧修养”的话,原来早上自己离开这会儿功夫,她竟是吃了这样大的苦头。
“廉儿,来,让我看看你的腿——”一边说着,他就作势要去掀她身上的薄被。
孝廉赶紧一把按住:“还是不要看了,大夫都说了,只要按时用药,再修养一些时日就好了,有小喜他们三个伺候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嘴上说得动听,其实她还是有些心虚的,那龙骨花的汁液的确能让沾染到的皮肤红肿不错,但也毕竟和长时间压迫血管的淤青不一样,要是被他看出个什么来,那就坏事了。
“为夫……”
见他仍然不放心的样子,她赶紧伸手掩住他温热的唇瓣,手指一贴上去,又像被烫到一样抽开,却被他敏捷的抓在手心里。
“王爷请放心,我一定会谨记王妃姐姐的教导,绝不让旁人看了代奰王府的笑话去!”对于自己转移话题的功夫,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心生佩服。
宇文达叹一口气,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为夫知道廉儿心气儿高,断不会与那粗俗女子一般见识,但也不可太委屈了自己,我这就吩咐下去,日后清陵轩的开销不必经由她同意,直接到差人到丁玖那里拿就是!”
他的话,孝廉记住了,看起来,那个代奰王妃在他心中并不如何受待见,不然的话,她根本无须对自己的到来如此紧张,他也不会用“粗俗”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堂堂的李府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