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正名(二)
春夜的风有些冷,虽不至于刺骨,却也令晏春觉得周身冰凉。
而如今皇上公然带着怜妃离去,撇下才大婚的皇后不说,也留下了足以让人寻味的一个讯号。
而这,便已足够。
耳边是众人纷纷的议论之声,只是虽然有疑义,却没人敢开口询问。毕竟皇家之事,知道的越多,项上人头便越不安全。有些事情,能够捕风捉影到一点影子便足以,没必要去追究到底。
他们只需要一个讯号,便不断地揣摩猜测圣意。人常说伴君如伴虎,虽艰险,背后的回报却是十分丰厚的。
这些官员,善于此道。
叹了口气,晏春站起身,走至若花身边,想要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众官员也是极为识趣之人,见皇上已经走了,自觉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所以不过一会的功夫,人就走了大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留下,看戏倒是真的,只是不知是看哪一出。
不愿再继续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晏春与若花也退席离开。
临走前,感觉到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视线,晏春微微回眸,正好对上宋谨川深邃的眼,她一惊,急忙别开脸,跟在若花身后,匆匆离去。
直到她们走远,宋谨川仍是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方向。
“你这样看着她,她也不会回来,值得吗?”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令宋谨川全身都紧绷起来。
他的武功不弱,不然也不能驰骋战场,如今这个人却能悄悄地潜伏在自己身边而不曾发觉……
顺着声音望过去,却见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隐在树丛中,一对眸子却灿若星光。
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往那女子的方向靠近,正想出手,却听得那女子又道:“我若是你,断然不会鲁莽处事。”她说完身影一动,转瞬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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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花一路都很沉默。在回到朝阳宫以后,只是屏退了众人,便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寝宫里发呆。
晏春去小厨房煮了一碗小米粥,端进去的时候,若花正一个人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她叹了口气,将粥放在桌上,才走至若花身边,低声安慰,道:“娘娘,夜深了,您一个晚上都没吃什么,不如先喝一点粥,垫点肚子也好。”
若花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良久,似是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晏春,低声道:“春儿,我是不是很傻?”她以为皇上封她为后,是因为喜欢她,原来……
怜妃才是皇上中意的人,那她该怎么办?
晏春微微迟疑,若无其事的道:“怎么会呢?”她冲着若花微微一笑,道:“娘娘怎么会这样想呢?怜妃娘娘如今怀了身孕,皇上对她多一些照顾也是应该的啊!日后若是娘娘也有了身子,皇上只怕是更加欢喜!”
“是这样吗?”若花抬起眼看着晏春,有些紧张的追问。
晏春别开脸,斟酌片刻,才接着道:“奴婢怎么会骗娘娘呢?况且怜妃再怎么得宠,如今中宫之主,入主朝阳宫的,终归不是她。”她说着眨了眨眼,见若花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心知自己的话若花算是听了进去,便乘胜追击道:“娘娘您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尽快有自己的孩子,那这位置,便永远都是属于娘娘的。”
这便是蒲氏女子的宿命,而她身为晏家的女席,所要做的,便是辅佐皇后。
“可是,为什么皇上会那么喜欢怜妃?”若花难过道:“我以为……”
“娘娘,”晏春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娘娘您在这里伤心,有意义吗?没有人会知道的,你若是真的伤心,就该鼓足了气,去争取皇上的宠爱。既然皇上立娘娘为后,奴婢相信,在皇上的心中,肯定是有娘娘的,只是娘娘您入宫时间尚短,凡事还是不要太cāo之过急,再说……太后娘娘也会帮您的,不是吗?”
太后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姑母,算起来,这**里没人与太后的关系近。
若花怔了怔,道:“那、那我该怎么办?”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哭是没有用的,可是她心里难过,又不能说出来……
见若花终于肯听进去自己的话,晏春笑了笑,道:“娘娘,凡事都别担心,奴婢会帮娘娘的,先把这碗粥喝了吧,自己的身子自己要照顾好,好好爱惜自己,才能早日怀上孩子。”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碗,递给若花,见若花迟疑片刻,终于开口喝粥,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眼下她倒是不愁这些了,她自己的事情,却是更加难以处理。
皇上当着众官的面封她,明着是赏她,实际上……
先不说因此容易牵扯出她不是陪着皇后一起入宫,就是那镯子,也是皇上对怜妃宠爱有加的一个凭证。
只是她不懂,若说皇上真的爱怜妃,又为何来招惹她?再说,将那对镯子送给怜妃,真的是爱她的表现吗?
尤其是在,怜妃怀了身子的情况下。
难道——
一个模糊的想法渐渐浮上心头,却很快被她自己打消。
轻咬下唇,她摇摇头,告诉自己,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春儿,你怎么了?”喝完一碗粥,若花正好抬起头,看见晏春摇头,不由得奇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晏春一惊,急忙回过头,不动声色道:“没,奴婢只是想说,不知道娘娘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宴会,国丈他没有来?”
这才是她觉得奇怪的事情。
照例说,皇上摆宴,群臣都要出席的,若是真的有事情不能来,倒也罢。只是国丈是京官,又没有什么实质上需要耗费时间的事情要做,这样的宴会,他怎么会不出现?
若花本来还没想到,经晏春一说,她才惊觉,今天晚上的宴会,她的父母都没来。
“对呀,娘她……好像也没来?”
晏春沉默,半晌才道:“这件事真是奇怪。娘娘,奴婢想,蒲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仔细想来,不光是国丈没有出席,便是蒲氏其他的老爷夫人们,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个都没现身。而且——
不光是蒲氏的老爷夫人们,就连**的这些个妃子——
似是想到什么,她猛地到抽了一口气,惊倒:“娘娘,事情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