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

    在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合上手里的小说,看向窗外,柔软的白云像小山一样层层垒垒。
    我跟聂唯阳,最后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他爱我,这份爱,只是因为我是那个终于出现的让他身体产生欲望的人么?
    又想想他的多疑猜忌和随心所欲的霸道,我真的没信心。一次的无故猜疑我可以不甚在意,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呢?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接受他用强吻来道歉。
    可是,我仍然无法抵抗他的吸引,他的温柔他的克制他的狡黠甚至他独一无二的激情,都印在我脑海心中,时不时会跳出来张扬一番。到现在,坐上了飞往比国的飞机,究竟是为了履行诺言还是因为自己也希望,我也没办法分得清。
    我叹气。如果对象是菲力,或许我会觉得一起生活下去的可能性大一点,可惜,菲力对我又没有吸引力。
    果然,人总是自寻烦恼呢。
    “请问,你的书,能借我看一下吗?”旁边有人问
    我转头,咦?记得原来旁边坐的是一个长得像肯德基老爷爷的金发老头,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漂亮的江南美少年?明眸皓齿,笑容清澈,虽不高大俊挺,但是纤细匀称,是梅子见了肯定会冲上去搭讪的那种型。
    美少年似乎看出了我的奇怪,微微一笑:“原来坐在这里的人,跟我换了位子,去跟他的家人坐在一起了。”
    “哦!”我回一个灿烂的笑,把书递过去:“给。”
    “谢谢,”美少年微笑,声音清醇如同五月溪水,“我叫平平,你呢?”
    待到空姐说目的地就要到达的时候,我跟平平已经相谈甚欢。苗苗原来曾说我是“容易交朋友的体质”,大概也多少有点依据。
    平平所生长的城市跟n市相距不远,家境不是很好,一个人勤工俭学在布鲁塞尔留学已有两年,这次放假回家一趟又赶回来打工,人已经是个本地通,个性也极其开朗,非常爽快地答应到时候带我去游玩。
    到达布鲁塞尔的时候是傍晚,正在下着小雨,天色yinyin沉沉,凉气丝丝缕缕从厚厚羽绒服的缝隙钻进来。
    “你哥哥呢?”平平戴上了黑色毛线帽,手上拉着一只旅行箱。我的行李就简单至极,只在背上背了个小背包,因为聂老大说他都把我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什么也不用带。
    “还没看到。”我左右张望,雨雾里这城市看起来灰扑扑一片迷朦,四周听到全是我不熟悉的语言,聂唯阳在哪儿呢?
    “把帽子扣上吧,弄湿了头发当心感冒。”平平伸手帮我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
    “好!”我一面应着一面四处看,前面突然停下一辆车,车门打开,是聂唯阳。
    我立刻笑眯眯跑过去,嗯,他乡见故知,分外亲切啊!
    聂唯阳摸摸我的脸,没说话,脸色似乎不是很开心,咦,我都千里迢迢不辞劳苦跑来看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摸摸鼻子,拉着平平介绍:“平平,这就是我哥。”心里做个鬼脸,还是好不适应这么叫啊。
    又对聂唯阳说:“这是平平,飞机上认识的,下了飞机多亏人家带我绕出来。”
    聂唯阳扫了平平一眼,淡淡“嗯”了一声,扶着我的肩膀,拉开车门:“回家吧。”
    “等等!”我抓住他袖子,转身问平平:“你怎么走?”
    平平微笑:“我坐地铁电车都行,实在不行坐出租车就好了。”
    “那怎么行。”我转身看聂唯阳,“送送平平好不好?”平平似乎很节俭,一分钱都要掰着花的样子,既然有车,能省点就省点不好么,况且下着雨,又湿又冷,等车也不好受。
    聂唯阳板着脸,明显不乐意,小气!
    平平急忙摇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没多少钱的!”
    我摇聂唯阳的胳膊:“好不好,好不好啊!”说完了自己却惊讶,咦咦,我这是在撒娇吗?我是在跟聂唯阳撒娇?上一次跟人撒娇,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脸微微发热。
    聂唯阳盯着我,黑眸沉沉定定,又闭一下眼睛,丢下一句:“随你。”然后绕到另一边去坐上驾驶座。
    难得他老大恩准,我急忙推平平和那件行李坐进后座去,自己坐到前面,问:“平平,你住哪里?”
    平平说了地址,聂唯阳不发一言开车就走。
    好臭的脸。我嘀咕,不过,好歹现在是受人家恩惠呢,我就忍让他一下好了,于是跟他东拉西扯,说说家里和学校的一些事,指望逗他笑笑,他却始终冷冷淡淡,偶尔才赏我一声“嗯”、“唔”,终于我的耐性也消失殆尽,心中委屈,搞什么?我这么远跑来,连一句问候一个笑脸都没有,就算是圣人也要有脾气了。于是不再理他,趴在车窗上看街景。
    到平平住的学校附近,足足花掉一个小时,原来这里已经是市郊。
    平平住在一栋老旧的四层公寓的三楼,我执意帮忙提行李上去,哼,让聂唯阳自己在车子里摆脸色吧。
    我拉着平平又下来的时候,心里暗暗后悔,哎呀,给聂唯阳摆脸色摆得有点早了。
    他拧起眉,坐着没动,透过车窗看着我。
    我敲敲窗,他把玻璃降下来,我又堆出笑来:“平平没有钥匙,要等明天室友回来才能进去,今晚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说完了看他脸色,哎,他是不是在咬牙?黑眼沉沉的,却又似乎有火在烧。
    他沉声说:“不行。”
    平平在后边说:“怎么了?要是不方便就不打扰了!”
    我回头笑:“方便,方便!”又转回头,脑袋几乎伸进车里,恶狠狠盯着聂唯阳:“我不管!你要是不让平平去,我也不跟你去!”
    丢脸,这口气,怎么又像是在撒娇耍赖?难道聂唯阳能触发我撒娇的神经?
    不管怎样,这招还是很有效,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已经坐在聂唯阳在布鲁塞尔的公寓的客厅里喝咖啡了。
    “真好,”平平打量客厅,爽朗地笑,“比我们四个人合租的地方还要大,有钱也挺幸福。”
    “唔……”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肚子上,飞机餐不合我口味,没吃两口,现在饥肠辘辘,聂唯阳回来就一脸不爽进自己房间去,连热咖啡都是我自己找到壶子烧的,可是吃饭要怎么办?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站起来:“平平,我去问问聂……我哥晚上吃什么
    去敲聂唯阳的门,敲半天没反应,拧拧把手没有锁,索性自己推门进去。
    他的屋子里有凸出去的半圆落地窗,他正站在窗边,抱着双臂靠着墙,扭头看窗外的街景
    我站在他面前:“我饿了。”
    他的目光终于收回来落在我身上,眼睛里似有火焰跳动,他终于开口,声音微微低哑,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小野猫,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眨眨眼,委屈无辜:“我跑这么远来,不都是为了来看你吗?”
    他伸手抚弄我的耳垂,然后猛然加大手劲儿拉住我的脖子把我拽进他怀里去,薄唇狠狠吻住我,接着我就感觉到唇上一阵刺痛,他咬我!
    “疼!”我推他,他抬起头来,唇上有血,这混蛋,把我的嘴唇咬破了!我还未发火,他已经怒意难掩地恨声说:“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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