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臆想的高潮
孟庆国说话的时候,我正在磨玻璃,用一块雪白的泡沫划过玻璃光滑的表面,发出‘吱吱‘的响声,很刺耳,但我很喜欢。我知道孟庆国正向我走来,他那双翻毛皮面的大头鞋发出‘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我闭上眼睛,后脑传来一阵巨烈的疼痛,然后是手臂撞在桌子腿上,又一阵巨痛,我的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可我不想睁开眼睛,也不想发出声音,二十平方米的房间里一片死一样的沉静。
那是孟庆国最后一次打我,那一年我十二岁,麻杆般粗细的胳膊骨折了,花掉了他一百八十块钱,才最终治疗好。那时候的孟庆国比较穷,一百八十块钱是他近一个月的工资,根据以前的频率,他每个月要打我两次,如果每次都花掉一百八十块,那他会饿死。当然,我也会跟他一起饿死,因为我是他儿子,我叫孟繁星。
‘闭上眼睛,你看到了什么,你想到了什么?‘
边雪君说。
‘我看到了我站在一个好大好大的屋子里,雪白的棚。
‘放学的时候,全都看到了,你挨打了,然后你又干嘛去了?‘
边雪君在我面前总有一种骄傲,可能是因为她的家庭环境太好了吧,住胡同里最高的一栋房子,玩别人从来都没看过的新式玩具,穿所有最流行的衣服。我想她永远不会知道,我最想在这会儿撕碎她的衣服,看着她哭叫,然后让她永远都忘不了我。
‘去他家门口堵他,然后打回来。‘
我若无其事的说。
‘你说,你们是不是因为我才打架的?‘
边雪君从石头桩子上跳了下来。
‘你以为你是谁?‘
我一边揉肩膀,一边看也不看她的走进了我家低矮的屋子。
我喜欢听郑智化的歌,却不喜欢那首《水手》,我喜欢听他除了《水手》外所有的歌,我想我足够坚强,我一直都在证明着自己的坚强,我不需要再用听歌来提醒自己坚强了。我的单卡小录音机音量不够大,不足以刺激到我的耳朵,我就把他给拆了,然后用两条线,接了一个稍大一点儿的喇叭,那个喇叭是一块磁铁和一个伞型的膜架,我从吴雷那台坏了的录音机上拆下来的,最开始加上喇叭了声音也还是不够大,我就把孟庆国的一个上面写着纺织厂工会记念的白漆缸子用几根火柴架上,起到了一个传声的作用,听起来好了很多,只是郑智化开始变得瓮声瓮气的。
‘大同世界到底同不同,科技之行也,天下为公,鞭炮炸药和原子弹,会不会相同,如果懂得和平的道理就会相同……。‘
郑智化总能说出一些我郁在心里却说不出的话,他应该也是一个坚强的人,我总在下意识里把他归为我的同类。
夜色越来越黑了,我平躺在凉席上手淫,头脑中全都是撕碎边雪君衣服的画面,她在尖叫,她在挣扎,她在哭泣,那张总是平静的脸开始不清晰,有种朦胧的美。在自己臆想了一段高氵朝后,我累了,身体是挨过打后的酸疼,外面的树上有知了在叫,像一首只为我一个人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