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尼采──当我想以一个词来表达音乐时,我找到了维也纳;而当我想以一个词来表达神秘时,我只想到了布拉格。
捷克,prague。
神秘的城市,美幻的中心。
布拉格,一直是靳轻的梦。所以,这次行程的第一站就选择了这个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
进入布拉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正浓。
这个欧洲最年轻的国家,正显示出它勃勃的生机与活力,即使垂暮也是繁华一片。这百塔之都在落日的映衬下更加动人,原来这就是金色的布拉格。
平时出差也时常出国,但每次都是行迹匆忙,没有一刻闲下来,自然不曾怀着游历的心情穿过那些古朴幽静的地方。
抛弃了尘世一切琐事的纠缠,单纯的旅行果然是精神的释放与解脱的最佳方式。
到了入住的酒店房间,她娇笑着,向后弹去,把自己抛向柔软的大床。
引得一旁正把行李帮他们放进来的侍者也不禁侧目。
顾谦付了小费,一脸无奈笑意,侍者看到,回应地微微笑开。
“亲爱的,过来呀!”
他刚一关上门,她就调笑着侧身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故意弄出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半眯着一只眼,小手冲他勾了勾。
一定要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唐僧的存在。
他就是这么不解风情!
靳轻看着在一旁收拾行李的他,撇撇嘴,很快的,就又被这里的一切吸引。
他们住的这个酒店位于布拉格最安静的一处,步行一会就能到达那个最有名的布拉格城堡。
她起身来到窗前。
这个房间的视野极好,能看得到不远处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的一角,但是只这一角就足以展现那撼人心魄的魅力。
这样的艺术,是一种永恒。
对于美,她一向独到,但是到了这里终于承认自身的渺小。有一种美可以让人铭记一生,而这里有的太多。
都说黄昏的布拉格最美。
当他们漫步在洒满金色夕阳的街道,游历在一座座瑰丽建筑之间时,才发觉,原来布拉格的美已经超乎他们的想像。
夜幕下,随意的一处餐厅就可以让人流连。
捷克人的品位是出名了的高雅,也许这归功于这个国家的丰沛的教育,即使如此一个小餐厅都要摆上一架不菲的钢琴,更不用说那个优雅的琴师了。
他们坐在靠近窗户的一处,距离钢琴稍微有点远。
“不要说我没有警告你,你现在的眼神很、放、肆!”靳轻玩笑着提醒道,满意地看他随即收回视线。
从他坐在这里开始就一直看着那女琴师那边,那么专注。很少与他一起出来,不知道他在外边的行径,现在看来,果然,男人啊,天下乌鸦一般黑。
她也仔细看了那琴师,二十上下的年纪,可能是勤工俭学的学生,一脸为艺术而生的表情,兀自沉醉在那自她手下生出的音符里,有着欧洲人特有的面孔,很立体,却并不算出奇。
觉得可笑的看她一脸不乐意,端起酒杯划过鼻翼,他勾动唇角:“红酒喝多了?怎么这么酸呢?”
“想太多了吧,我的大律师。”端起红酒轻饮着。心里暗忖,她当然会嫉妒。
他的眼瞳闪耀,在这夜幕一角极为璀璨。“知道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开玩笑,她是音痴,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难道你知道?”
“肖邦的小夜曲。”
不能置信的看他。“我又不懂音乐,随便你说,反正即便错了我也不知道。”
“嗯,某只可爱的小牛……”他右手握成空拳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确定已经成功地吸引到她的注意之后才起身,又轻声道,“有人要对你弹琴了。”
只见他走向钢琴师那里,低头与她轻声说了什么,那女孩随即满脸淡笑着把位置让给他。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
多久没有碰这东西了?他自己也记不得了。真的已经好多年了呢。
荒废了许久的技能似乎并没有完全抛弃他,在第一个音符弹跳出来之后,手指仿佛有自己的记忆,它们在慢慢熟悉,慢慢回忆。
他在渐上轨道。即使不懂乐理的她也看得出。
这曲子轻悠,又有些压抑,还似乎带着些神秘,一串串音符自他的手中流泻到这个餐厅,许多客人渐渐被这个儒雅清俊的东方男子吸引住,自然,是通过这美妙的乐曲。
他稍稍低着头,眉头习惯性的微蹙,有些低度近视,又任性地从不戴眼镜,所以微微眯着眼。他专注时候的模样,一直如此。
还记得以前大学时,每次在图书馆见到他,他也总是这个样子。那时候年纪小,看着看着就喜欢了,她后来想了许多年,也不明白这个样子的男人哪里迷人。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年纪小的她,却依旧会被这样的表情触动心房。
一曲终了。
掌声不绝。
最靠近钢琴的一处餐桌走出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金黄的头发,微微卷曲,眼睛碧绿,宛若珍石。
一朵玫瑰举到顾谦的眼前,他也微微愣住。
小女孩递了递手里的花,意思定是要他拿着。
靳轻看到他们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再说什么。只见他接过花,蹲下身子揽住那孩子,在她苹果般稚嫩的小脸上印下一吻。
孩子纯真的笑靥让她一下子想到小透,她的宝贝,远隔海洋,在另一边。
绅士将孩子交还给她的父母,走向他的小牛。
“你什么时候学的钢琴?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么多年,他竟然还保有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事?
走在月光洒满的巷子,他的脸是一片月牙白,冷峻,遥远。
“不喜欢,说它干什么?”握着她的手漫步,两人犹如一对平常夫妻。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去学?”语气淡淡,心里却并不平静。
握着她手的手臂向后揽住她的腰,带向自己,直到两人贴近。
“牛不喝水时强按头,恐怕没有哪个牛是一滴水都不沾的,或多或少都会有水灌进去。”他的目光掩去犀利,只剩下一片轻柔,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别问了,轻,别问了……”
不远处,有流浪的艺人在街灯下沉醉的拉着小提琴,尽管衣衫褴褛,但是脸上却有着满足的神色,有人将钱放进他脚下的帽子里,他也并不道谢,依旧闭着眼,纯粹的享受艺术给自己带来的快乐。
她安静地被他环抱着,忆起他刚刚弹琴时的样子。忽然明白了,原来,弹琴的,有两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