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身湖绿色长裙的女人盘腿坐在竹毯上,身前是一个大托盘,里面摆着精巧的茶具,清茶袅袅带香。
靳轻随手拿了一杯,轻轻小酌一口才道:“昨天下午。”
“还顺利吧?”
“嗯。”伸手拉下沙发上的靠垫放在凉爽的竹毯上,头枕在上面,舒服的不得了。
“等有机会去尼泊尔我也要买个这样的毯子。”靳轻闭眼假寐。
程欢眼角扫过以不雅姿势占据大半地方的女人,伸出小腿踹了踹,声音从鼻子里发出:“你又闲了是不是?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
程欢是靳轻大学时的舍友,性格豪爽不羁,口舌毒辣,散漫人生。靳轻原以为自己与这样性格的人是不可能相处长久的,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程欢没有像身边其他的人一样热络的与她一起分享,而是依旧淡然地过着她的小日子;而在她经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却只有程欢陪在她的身边。
还记得那时程欢找到自己,刚见面,两人都没有开口。见程欢向前,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靳轻就只觉得昏沉的头一偏,左脸上一阵火辣,然后自己便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被抱的死紧,然后听见熟悉的声音:“臭丫头!你要气死我了么?”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隐忍了多少天的泪再也收不住闸,倾泻而下的泪水沾湿了程欢的的襟口,她,哭的犹如孩童。
“嗯。”躺在凉爽舒适的竹毯上,还处在疲劳中的身心哪里抵得过这种诱惑,竟又昏昏欲睡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呦?这里还有──”
“你干什么?”靳轻拉拢被程欢扯着翻看的衣襟,见她一脸奸笑,加上刚刚听见的,马上就明白过来。
程欢嬉皮笑脸地嘿嘿一笑,冲她眨了眨右眼,一脸暧昧道:“哎呀!没想到那个看似光风霁月,实则道貌岸然的顾大律师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呢。”说完,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好友,覆在她的耳边轻道,“怎样?昨天晚上很激烈吧?你才刚回来不是?”
靳轻懒得答理她,径自抽出包包中的丝巾围在颈间。
其实早上沐浴时她就发现了,上午去公司,在脖颈上围了一条丝巾才将勉强挡住这些暧昧的吻痕,只是下午开车来程欢家的路上,觉得束缚的难受就摘了,没想到她倒拿这个做起文章。
靳轻做起身,倒了杯茶饮着,刚刚的困意叫对面那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赶跑了。
“晚上在我这儿吃吧,我家小强的手艺又长进了,叫他给你们娘俩儿露一小手。你没瞧见你们家小透在我这一个月都长了好几斤了?”
程欢大学毕业以后和认识五个月的男友闪婚,大家都为她捏了把汗。可人家拗得跟头牛一样,在她老爹老娘以死相逼的计划失败以后,程小姐屁颠颠地穿上嫁衣嫁人了,从此成为一个五星级饭店厨师的太座。结婚七年,两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犹如新婚。那个传说中的“痒”并不曾光临这对幸福的男女。
若说爱情与婚姻在选择一样的时候必然就会放弃一样,那么在靳轻眼里,程欢这样的婚姻就可以称之为完满。
看着老友洋溢着一脸幸福,暗自数落自己的一身凄凉。在她光华的背后,又有谁知道她的苦楚与酸涩。
靳轻与那个男人的情爱恩怨,多年来的反反复复,纠纠缠缠,没有人比程欢更了解。看着那个平静笑容,她自然知道这里面蕴含了几番苦涩酸楚。再大的成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总不及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要来的幸福。
程欢给老友的茶杯填满,收起刚刚的玩笑嘴脸,仍是那个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她──
“臭丫头!知道吗?你现在还差一个能推你的人。不过很可惜。这回,那个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