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7
英国人戴维得是个文字记者,s寄去的册子。“您表妹?”王清伟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当然记得李泽衍提过的“兰州表妹”,而且正因为如此,他才用了心思去联络这位李部长,可是,这个女孩太小了!看她在戈壁上挖泥土的样子,看她讨狗粮那麽可爱,怎麽……“跟男人跑了”,怎麽可能!
王清伟更无法置信,李部长为了找回表妹一刻都没在兰州停留,半夜三更,他被李部长拉上车,一行人在人们辞旧迎新的炮竹声中穿街过巷,驱车四百公里抵达天水洛门。“你说她就在这儿?”李泽衍在保镖的簇拥下下了车,洛门客栈前马嘶人声鼎沸,来的都是些跨马扬刀的匪人,他毋须插手,他要的是结果,三番两次与公安交锋的经历令他相当不耐!
第一声惨叫刚起,李泽衍皱眉,蒙面的匪首见惯他动作表情,立即吩咐下去,命令里面的手下收敛些!
“分毫不许碰那女孩,明白吗?”李泽衍还是被老板娘的尖叫和呼救声刺了耳,他招来那人亲口吩咐,其实多此了一举,他为主那人为仆,西北山里的马匪靠他养著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好几年了。
“明白!老李明白!”那人在蒙巾里一个劲点头,听声音有些苍老,实足上了些岁数。
这一位,就是北派盗墓人中的首领,姓李,自称老李,道上人遵称“李老”。中国有一群人数上十数万的盗墓人,亦盗亦匪,横行西北与两湘,黄河以北的盗墓人称北派,以南称南派。李泽衍正是这十万盗墓集团的最大幕後老板,每一年,这十万人盗出无数古代珍奇宝物,然後经一个复杂的交易网络将宝物运出中国,再经三四道转卖,天价卖给全世界的收藏家们。
也亏得是李老出手,朱二原先就是十万盗墓人的其中之一,巧的是,还是李老的手下的手下,李老火眼睛睛,从马刀下认出这位老手下和老手下怀里头护著的清瘦男人,算了算了,他摆摆手,给了朱二一条生落。
李老一出去,朱二就跳起来,他从床底下抱出郭清河,黎伟毫不犹豫地钻进床底,“我没事,你带她先走!”
朱二当真就带著郭清河先走,他抱拢她从二楼窗户跳下去,爬起来撒腿狂奔,他的目标是客栈後面的马厩,然而他还没摸到马厩栅栏,就被人一脚踢中後心,当场飞出去,晕死过去。他一直牢牢牵住的郭清河则被反作用力撞到栅栏上,那人伸手要抓她,老黄从马厩里飞身跃起,“嗷”大张狗牙,狠狠罩那人脑袋咬去──“砰!”一声闷声,那人手起掌落,照老黄颈子上一手刀,老黄噗地挂栅栏子上,尾巴也耷拉下来。
郭清河跌在地上,以手当脚,一步步往後爬,那人头脸都蒙著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毕露的眼,凶狠地盯著她,锁住她,极度惊恐中,郭清河都不会发声,“!!”“!!”,只有她牙齿打战声,在前院的尖嚣间隙中,在新年的冬夜寒风中,她拼命地爬,爬得再远再快,一回头,那人便立在她眼前,一身墨黑,两点凶光,他蹲下来,捏住她下巴──
蒙面的黑布扯下来了,露出张纵横交错的疤脸!
脸以下,脖颈处一半焦黑的皮肉,一半是鲜红的筋骨,筋连著肉,皮连著骨,古怪地吊著一起,维持著头颅最原始的直立!
不错,跳海的人,不被南沙的鲨鱼吞了就够幸运的了,哪里还计较被礁石划花脸,突出的尖礁石,甚至把他的头磨掉!
她静静看了半晌,就在他以为她被吓傻了时,她突然吐出四个字──“海舟哥哥……”
他掌里一把牛耳尖刀,他原本打算一刀剜了她的心──要不到她,带不走她,干脆就剜了她的心!
尖利的刀峰割破她的棉袄,露出洁白晶莹的xiong脯,一起一伏,再一刀下去,就能剜出颗小小的心,她的心,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就逃不掉了……
她xiong脯上渗出细小的血珠,嘴唇更是皮破血流,鲜血和了两人的唾液,他狠狠将它嘶咬,又无限眷恋地将它舔摹,温柔地将它反刍回哺。
“清河,跟我走吧。”他密密地吻她,愈发狠起心肠,刀锷压紧了她细巧的脖子,她睁著泪眼无法发声,走吧,一起死吧!
唰──一刀!
龙海舟反手一刀,头也不回!
身後举刀偷袭他的蒙面汉子一声惨叫,从额到阖,一刀两半,当场倒地毙命──
“杀了他!”李泽衍在黑暗中发命,龙海舟!他早知道姓龙的都yin魂不散!
龙海舟以马厩为阵地,大开杀戒。他从南沙到陇西,九死一生,早不把一条命当回事!他站定马厩门前,一手马刀,一手尖刀,长砍短戳,双腿连番扫荡踢飞每一个妄图闯进来的亡命之徒,马刀卷了,尖刀飞了,浑身上下一条条血口崩裂,血污满脸!他两脚再踢飞两个已经翻进马厩的人,转身抓起绻成一团的郭清河,放上马背,“清河──”他有千言万语,想杀她,不能!想放手,不能!
“啊──”郭清河撕心尖叫──马刀一刀挥下,血雾横飞中龙海舟左臂“啪”落地!
“啊────”
“清河!”李泽衍从人群中抢出,挥刀的人楞了一楞,就在一瞬间,龙海舟握紧卷了刃的马刀,连刀带人飞向那人,刀峰扎透,刀锷抵著那人xiong膛,两个人叠在一起,撞向李泽衍!
李老手急眼快,一刀削了同夥大半片後背连著那截刀尖,另一个更狠,蹦到龙海舟背後,双刀同剁,龙海舟勉强避开一刀,那刀把已经死透的人又劈了半边,另一刀从右肩砍左腰,一刀劈得皮开肉绽!
龙海舟轰然仆地,那人一脚踩他脑袋,再要补上一刀──郭清河突然扑过去抱住那人的脚──
“不要!不……不……不要……”她一张泪脸,白玉般的颈到xiong都是赤裸,血和著泪,凄然蜿蜒。
“杀了他!”李泽衍断然下命。
啊……那人浑浑噩噩,舍不得似的。
“杀!”
啊……那人举刀──
李老见识不好,一脚扫膛踢向手下!蠢材!是杀了“他”,不是“她”!
同一瞬间,李泽衍也扑上来,“腾”地抓住那人的刀!
啊呀!李老收脚不住,一脚连李泽衍带手下,全踢上了!“老板──”他忙不迭去扶,李泽衍本还留有余力,一挺腰又跟李老撞在一起,三个人绊了一起,窟通全倒!
人仰马翻一阵,马厩里的马也来凑热闹,咻骝骝白马啸叫。
“滚开!”李泽衍心叫不好,只见一匹高头白马从马厩栅栏里腾空跃出!距离实在太近,众人只顾护头脸躲避,白马四蹄凌空,“鞑鞑”飞踏面前,郭倾云夹紧马肚,俯身一手抱起妹妹,一手拎起龙海舟,老黄苏醒,四脚刨地一蹬跃上马尾,“啃吃”一口,大狗咬了马屁股一口!
咻骝骝!咻骝骝!马受了刺激,前颠後顿,夹紧尾巴转首就跑!
李泽衍出手金枪,瞄准击发──“砰!”
白马识途,三十里血迹斑斑,一路可踪。
李泽衍谴了手下,洛门客栈遭遇马贼,他和兰州王局长奋力阻止,并抓获公安部通缉犯龙海舟,这些就是公安接下来的事了。
不出他所料,空中直升机徘徊领行,大路上尘烟滚滚,彭公子来得倒快,为首的直升机上硕大的“uk”字样清晰可见,另一架紧紧尾随,墨绿色的机身看不清来自何方。
“该说说怎麽谢你了。”李泽衍点上一支烟,王清伟在颠波的车厢里脸色惨白,久久不见回神。
“回头我在国资委朝南了,三个衙门随你选。要不就著点你的老本行,到北京教育部来镀镀金吧。清河还小,你们先定个婚,可有一条,那孩子是我的……”
“部长!”司机突然一脚踩了刹车。
李泽衍抿了抿唇,到口的话再没说。从後视镜里,他看见车後紧跟著有三四辆军车之多,他的车停下後那几辆车也转眼驶到,车停门开,警卫搀扶下来一名身穿厚军大衣的中年女子。
冲後视镜看了会儿,李泽衍开门下来,转身迎著那名女子和军警们走去。
“姐……”
啪!
朱敏华抬手一记掴了李泽衍右脸。
一记耳光打得李泽衍脸只偏了一偏──“姐……”李泽衍懵了阵,朱敏华晕机,一路坐车追安恕方的直升机,人极度虚弱,一掌又气又恨,掴下去,人也倒下,李泽衍连忙抱住她,拍打她脸颊,捏她人中,“姐!姐!醒醒!你醒醒!”
“那孩子呢……”朱敏华醒过来脸色蜡黄,“哇”一口吐出口胃液,“那孩子呢!孩子呢!”她挣开李泽衍,跌跌撞撞往前面跑,前面东南西三面群山环绕,向北一池缭绕雾气,空中两架直升机急降,墨绿色的直升机离地还有几十米,机上人打开舱门,一跃跳下温泉。
“清河……”龙海舟浴血浑身,倒在岸边。
天然的武山温泉方圆十五里,三山环绕,悠然安静。
“哗啦哗啦”郭清河扶著哥哥,已经走到淹到脖颈的池水中。
一条血水飘动水面,郭倾云半身浮在水中,半身由妹妹和老黄用尽全力扶住,人已没了意识。
“清河!”
“倾云!”
空中他们在叫她(他)。
郭清河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一狗,湮没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