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6(下)
谢谢拉芽苏又送我蘑菇又送我太阳花!谢谢啦!这章很温馨,希望你喜欢!——
李泽衍晚上有饭局,他来开会结果放了上海人鸽子,还惊动了刑警和交警,这个笑话闹得有点大了,所以他休息了下,换了身衣服去应酬,一晚笑容可掬。
夜了回到医院,跟同样忙了一晚的肖建刚正好遇上。
肖建刚有点气急败坏,这很好理解。
他回去守著鉴证科出报告,现在刑侦鉴证硝烟反应,最权威的检测方法是分光光度分析。正向他自己说的,香烟、火药、鞭炮等等,都有可能硝烟反应呈阳性,这种物证在法庭上不够强硬,太容易被推翻了。所以鉴证科在庆春里郭家院子里做无火焰分光光度分析,这种光谱分析是测量一束单色光通过硝烟喷射过的物质後的吸光度的分析方法。现场硝烟喷射物如果在单色光下,吸收光谱曲线成向下的半圆,称“贝莱特”枪型,就100%能证明,有人在郭家院子里开过枪!
鉴定报告表明,庆春里88号甲、郭家院里的硝烟喷射曲线呈“伞型”,非“半圆”,不是“贝莱特”枪型!
肖建刚和鉴证科长反复验证,鉴定结果同一、无误。
其实查文献资料,能查出“伞型”即“史密斯魏森”枪型,一种可称得上古老的转轮手枪的硝烟喷射即是“史密斯魏森”枪型,但那种枪是一两百年前二次世界大战那时美国柯尔特公司制造,自动手枪出现後立即替代了转轮手枪成为军用装备,因为转轮手枪容弹量太少,还会漏气冒烟,现在根本没人用!
然而李泽衍压宝就压在这点上,郭倾云那把枪,枪管三寸,枪柄纯金制造,装轮枪膛一次容弹六发,李泽衍见过的枪支成千上万,这支他没见过,估计是郭家的祖传,当然,现在这支祖传金枪,就躺在他的保险箱里。
刑侦案有其严苛的起诉流程,譬如说作案人两人包括两人以上的凶杀案,只要其中一名作案人未被抓捕,该案即不能公诉审理,更无法宣判。枪击案则要求人证、物证、鉴证,三证合一,肖建刚拿到了“史密斯魏森”枪型的鉴证报告,那就得找到两百年前的转轮手枪做为匹配鉴证报告的物证,这个难度,比撬开龙海舟嘴还难一百倍!
龙海舟现在公安局里睡觉,龙家在上海的律师代表出事後半小时就赶到,两个锺头後香港律师到了,人家真正是英国皇家大状的风范,把分管公安的上海市副市长都挤撮来公安局。龙海舟金口,按照英美法系他有权保持沈默,而且,四十八小时内,肖建刚找不到人证物证,还得完整无缺地把人送走。
至於龙绯红,李泽衍倒有点佩服,除了哭就是闹,她是孕妇,出事就是一双,医生只能拦了警察,给她打了一针安定让她睡觉。这个女人,精明得很,就是,太“狠”了。
李泽衍再看肖建刚那表情,忿忿不信,又用尽了力似的,相信还有那十来号人的口供在肖建刚眼里不过废纸一堆罢了。
“肖队长,去休息一下,马上要天亮了。”李泽衍拍拍肖建刚肩。
肖建刚全身血液“腾”地蹿到脑门,羞得恨得──堂堂一部之长,藏匿销毁枪击物证、还指使手下做伪证做假证──这个人看起来这样正直斯文、xiong怀广博,但其实──其实──他怎麽都咽不下这口气!
心里头火著,肖建刚去找主治医生谈话就憋著股气。他原本不是尖刻的人,但於公於私,不止一次和郭家牵连不清,他脱口就问出,“医生,那个女孩还是处女吗?”
上了年纪的军医当即就皱了皱眉,“肖警官,这於案情有关吗?”
这位医生是李泽衍指名请来给郭清河动手术的,人家xiong前配戴的军章和满头的花白头发能证明,医生在这所位於上海的武警总队医院里有多受人尊敬。术前术後,李泽衍都恭恭敬敬,医生也真敬业,把小病人当作是自己的孙女一样,从下午一点做手术到现在,还值班著,恐怕半夜里有情况。
在手术准备时,女孩子的哥哥和李泽衍跟他简单提了提女孩的情况,他很痛心,真的痛心!这孩子可怜!
“我的意思是……有位当事人跟我们女警官反映,说女孩可能遭到过性侵犯,所以我想跟您了解下。”
肖建刚只得尽量补救,现场那麽多人,他只问到胡蓝,他也只相信胡蓝,但胡蓝刚做完脑扫描,医生只给了短短半小时询问时间。他探望了胡蓝,除了问她怎麽去郭家,怎麽发现郭家出事,怎麽受的伤,谁伤的她,他发现胡蓝好象有顾虑,她说郭清河挨了打,但他问是谁打的,她第一次说是龙海舟,第二次说是龙绯红,前後矛盾,吞吞吐吐。肖建刚後来又让一位女同事再细问,但胡蓝不怎麽肯说,她只问郭清河做完手术了吗,她想见郭倾云。
按照经验,和女同事的旁敲侧击,他估计,胡蓝看见龙海舟强暴郭清河的一幕,所以才被攻击,所以他来找医生求证。
“孩子脸上有虐打的痕迹,但处女膜完整,她没受到性侵犯。”医生肯定地说。
“而且她刚做完手术,情况还是比较危险的,我建议,你们如果要问孩子问题,至少在两天以後。”医生又补充。
“我明白了。”
“谢谢您。”
肖建刚撸了把脸,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医院外天已经淡蓝微白,他在楼下抽了支烟,然後驾车出去找了间24小时超市,买了点矿泉水、蛋糕、方便面等,付帐的时候又发现收银机边有买热包子和热饮,他一口气买光店里十五只热包子和所有热牛奶热咖啡,装了袋子又开回医院。
“伯父,伯母,您吃点东西。”
肖建刚敲开胡蓝住的病房,胡爸爸胡妈妈在这里陪著女儿,胡蓝心口和头颈受过击打,虽然脑扫描和xiong片显示脑电波和骨头都没异常,但夫妻俩谁也不肯回去,守著女儿睡了,两人都没合眼。
肖建刚自己啃了只包子,一口气喝完一瓶水,在病房外的长凳上一靠,迷迷糊糊也睡过去了。
几层楼上的特需病房这时医生和护士都在,现在离手术结束已经过去了七八个锺头,麻醉一失效,郭清河便痛得醒了。
郭倾云立即叫来护士,要人家给他妹妹打止痛针止痛。护士又请来医生,住院用药必须值班医生开出方,主治医生正好在办公室,马上过来了趟。
老医生给开了针止痛针,让护士领药去。“两位来一下。”医生把郭倾云和李泽衍都叫出了病房。
“两位都辛苦了。”老医生先感叹了下。
“病人患轻度处女膜闭锁症、也就是处女膜结缔组织增厚症,你们都知道吧?”老医生问。
郭倾云一直低著头,听了猛一抬头。
李泽衍靠著墙站对面,看了郭倾云一眼,後者呆了呆,然後点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得这病是要尽快治的,不然她每月行经肯定痛苦,而且无论对身体还是心理发育都有害。如果是门诊,我的建议是做环扩张,不过现在……”
老医生说到这停了停,左手边的男人突然抓了他手。
“医生……对不起……您说……只要她身体好,健康就好。”
郭倾云失态狠抓了把医生,但他也自制,现在关键是配合医生把妹妹的病治好,其他……都不要紧……清河的健康最重要!
“你不要太紧张,不要著急,你的心情会影响你妹妹康复。”
开刀医生手最重要,被郭倾云这麽抓了把,麻了半身,老医生心想这小夥子劲不小,不过他也不介意,就把手往口袋里一插。
“我知道,我会控制。”郭倾云连连保证。先前在手术室,就因为他太紧张太著急,医生把他请到准备室休息,他哪里能休息,一听医生说需要血袋就撸胳膊,其实手术中病人用血一般不需要家属输血,医院里有各种血型的库存血浆。考虑到病人是李泽衍亲自从来,而且病人的血型是比较稀少的ab型血,医生便点头同意,让郭倾云输了400cc血给他妹妹用,输完血後郭倾云迷糊睡著了,所以并不知道主治医生在做阑尾切除手术前,也检查了病人的下体。
郭清河被送进医院後,警方就开始介入。武警总队医院比一般医院更清楚警方的流程,所以老医生给郭清河验了身上的伤,一切都纪录在病史上。
“我让你输了400cc血,是因为手术中病人会出血,而且病人在送到医院前也有过失血,她的处女膜孔膜环根部有放射状撕裂,放射状的,上、下、左、右,共有对称四处。”
医生做了个圆型及四个方位对称的手势。
“但因为她原本就患处女膜结缔组织增厚症,说得通俗点,就是她的处女膜原本就接近闭锁,本来就应该做环扩张手术。我们怎麽做环扩张手术?就是用手术刀、放射状地、在处女膜孔处切开、一直到膜环根部,把处女膜扩张得跟正常一样。”
“她现在的情况就和做完处女膜环扩张手术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她以後不需要再做环扩张术。”
“两位,能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您的意思是,我表妹已经治愈了,我不是说阑尾炎手术,我是说……她现在和正常女孩一样了。”李泽衍接口。
“对,是这样的。”医生肯定地点头,“还有,病人刚做完手术,身体要养,心理也要复元,我就是想让你们心里先有数,慢慢开解她。”
“是呀,我们都希望她能尽快康复,快快乐乐!”打完针出来的护士插嘴。
“谢谢您,谢谢你们。”郭倾云道了谢,立即回病房看妹妹。
“哥……”郭清河睁开了眼。
“要不要喝水?医生说能喝水了。”郭倾云放凉了好几杯水,医生说术後六小时内不能喝水,他看妹妹嘴唇都破了,从第七个小时起就把热水倒出来放凉,前後凉了好几杯。
郭清河一时没应,他以为她真想喝,於是到处找吸管,把吸管塞进她嘴里给她喝水。
她嘴动了动,他只看到一次性杯里的水没下去,她没喝。
“清河,不想喝……还是饿……还是疼……”他凑到妹妹枕边。
“哥哥……”
“我梦到妈妈……爸爸……”
“我想起来了。”
郭倾云手一震,凉水洒了两人一身。
然而郭清河一动不动,睁著眼说,“哥哥……妈妈叫我……叫我跑……找你……叫我跟著你。”
七年前,弥留之际的郭起超最後动了一根血手指,血手指向车外,他要妻子逃,带著女儿逃!然而胡丽芳只把女儿托出车窗外,她叫小女儿快跑,叫她去找哥哥,跟著哥哥,不要离开哥哥──
最後一句没讲完,爆炸了。
郭倾云热泪盈眶,妈妈是陪爸爸走的,他从不知道。
“哥哥永远不离开清河。”他含泪抱著床上的妹妹,起誓。
李泽衍筋疲力尽回酒店,洗过个澡後又怎麽都睡不著。
早上六点,他起来了,睁著眼看天花板看了两锺头,还不如去趟医院。
助理捧了盅米汤随行,米汤是酒店大厨熬了半夜的,纯米汤,放把大米加水熬汤那种,部长吩咐过,手术後只能吃流质。李泽衍拎著盅米汤踏进六楼,刚好挡了护工来敲门分早饭。
一进门,房里两人,彭公子和龙通生!这俩,来得还真快!
李泽衍把米汤放下床头柜上,绕到床的一边去看郭清河。彭公子一屁股挤了他,他也要绕那边去看郭倾云。
你动静小点!
你才动静小点!
两人本来就不对盘,瞪眼看对方。
李泽衍给郭清河掖被子,彭公子给郭倾云盖毯子。
两人不可避免又碰一起,那兄妹俩一个睡在床上,一个趴在床边,两人头搁一起,手拉著手。
不许碰他!
谁碰他!让开!
你又碰他!
我碰他妹!
“你们俩别吵好不好!”龙通生看不过眼,一声吼,吵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