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安娜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我才猛的回神,她拉着我走出舞池,“怎么傻在舞池里?你又被甩弃了?”
“你怎么就说不出一句好话。”我拨拨头发,用扇子挡住脸,给了她一个嫌恶的表情。
“那怎么一脸失魂落魄的站在舞池里,我还以为你又被哪个男人甩了呢,真是可怜。”她弹弹指甲,朝我哂笑。
“放心,我情人比较多。”
“是啊,情人比较多,但老公只有一个,可惜你却抢不到啊。”她拿起一杯酒,喝一口,然后朝我幸灾乐祸的笑。
我摸摸脸,还好青筋没有爆出来,“你喜欢撕人家的伤口?”
“不……。”她朝我抛个媚眼,翘起嘴角,“我比较喜欢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按住额头,已经非常确定有青筋在跳了,“你这死女人,越来越恶劣了。”
“跟你学的啊……”她顿了顿,突然却说“他一直在看你。”
一时间我没反应她在说什么。
看我?他?一直?
“爱德华殿下,在你左边,停停,别立马就变得一副白痴的样子,难看死了,你不是自喻风情万种么,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嘴角不自觉的上翘,压根不理安娜在说什么,也转过头去看,我们的视线一下子对住,他立马不自在的撇开头,随后不过一秒钟又转回来,朝我笑。
他旁边的人在起哄,把他往这边推,他左躲右闪,几个人在那里打打闹闹的,一群上流社会的贵族男士变成了小孩子,引得一众的人转头看他们。
安琪儿不知跑哪里去了,要是也看到这一幕,估计脸肯定绿了。
我拉了安娜又往旁边躲了躲。
“我就说了,原来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啊。”她跟着我走了几步,边走边感叹。
“恩,毕竟要一起过一辈子,尝试一下也好。”
“这样也好,不过,不要像以前那么傻了,爱德华殿下的手段你是比不得的,一个在天一个是地的,看到点苗头你就跟我跑,要不然,鼻青脸肿的摔下来,真的就是个傻的了。”
我咬牙,皮笑肉不笑,“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谢谢。”
“真不淑女,对了,我这个星期六结婚。”
“什么?结婚?这个星期六?今天星期几?”
“星期四。”
“你和戴伦?这个星期六?而今天星期四了?”我问,随后立马变得温柔得不得了的样子,“安娜……我好想锤你一顿哦。”
“讨厌,你真坏。”她也陪着我演。
凡是周围能听到我们讲话的人瞬间**皮疙瘩落满地。
“出去说吧。”
她放下酒杯,跟着我到走廊,我们俩都没穿外衣出来,虽然快接近夏季,但晚间的凉风还是能吹得人一阵缩瑟。
走廊旁是修剪成长方形的矮藤,再外围是个小花园,高脚路灯照得并不是太过明亮,倒是今天的月色非常好,我抬头,满天星光,与月色辉映。
我又建议回去,她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靠在走廊上的石柱旁抽了起来,“吹吹冷风,至少能清醒一点。”
我看看她,又看看她指尖的烟,还是走到她旁边的栏杆上坐下,“戴伦了。”
“在里面。”
“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被我弄掉了。”她的声音有点飘渺,淡淡的,虽是无所谓的口气,但是,任谁听到,恐怕都不会这么想吧。
我靠在石柱上,也说不出话来。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个白色身影闪过,我一愣,随后又有人花园里走出来,一前一后的进了大殿。
“那是……安琪儿?”安娜问。
“恩。”
“她的目标不是爱德华殿下么,刚才后面的人好像是埃德加殿下。”
“这些人的关系,你难道还能让他们扯清楚?”
“也是。”她深吸了一口烟,含在嘴里,随后喷得我满脸都是,“王宫里的男女关系,哼。”冷笑一声。
我横她一眼,她却来了兴趣,“我以为你会讨厌这种味道的。”她晃了晃手。
“我以前抽过一段时间。”
“你……?”她似乎不大相信,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对着手中的半截烟蒂笑笑,“索菲亚小姐可是从来都不会碰这种东西的。”
“是吗。”很平淡的看她一眼,抽出她指尖的烟蒂甩到地上,高跟鞋尖细细的碾着,动作流畅而自然。
“安琪儿怎么样?”她耸耸肩,也坐了下来。
“什么怎么样。”
“她难道没对你耍什么小手段?”
“还好吧,那女人只是想抢男人而已。”
“前几天听说你被绑架了,我还以为是她搞的鬼。”
她这么一说,我却僵住了,坐直了身子问,“你……在外面听到什么传闻?”
“什么传闻,不就是你被绑架,后来又被深情的爱德华殿下找到么,报纸上可是大幅度报道了你们俩是如何如何的感情好。”
“除了这些了?”
“除了这些?”她疑惑,“没有了啊。”
“哦。”我点点头,又靠了回去,看样子国王把什么消息都封锁了,“你……知道王后受伤的消息吧。”
“知道,去打猎的时候碰到狼了……难道……算了,”她甩甩头,“王宫里面的事情,一直都是这样,你自己小心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对父子,某些方面其实很像的,无情起来任谁都受不了。
“你的婚礼,想要什么?”
“你只要去参加就好。”她转过头去看别处,声音低低的。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不要问了。”不想说,也说不出来,她把它埋在心底的最里层,不敢去碰,一碰就疼得她死去活来。
“好吧,我会让爱德华和我一起去的。”
“谢谢。”她的声音很低,低到即使是离得这么近的我,也是模模糊糊猜出了这个词。
安娜在那个家几乎没有任何地位,却能嫁给正当家的戴伦伯爵,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可想而知了,毕竟,一个大家族里,不可能只有一个适婚年龄的女人。
“说起来,你的结婚礼服怎么样?不管怎么说,结婚当天,装作自己很幸福吧。”这个年代,女人只有这么一次,穿着婚纱,走进教堂。
“明天要不要陪我去拿?”有些伤碰不得,那就当做暂时遗忘。
“我明天要回家一趟,去我家坐坐吧,我有东西给你。”
“好。”
“其实……想哭就哭出来,没人会笑你。”
她笑笑,本是想嘲笑对面那个和她一样是笨蛋的女人。谁会想哭了,可是笑着笑着刚一开口,咸涩的液体流入嘴里,才知道,自己留了满脸的泪。
即使在人前再光鲜,装得再风情万种,遇到了爱情这一步,坚强如安娜,没心没肺如索菲亚那等的人,都会翻一个跟斗,其实,索菲亚比安娜好了很多,至少,她不用为生活而把自己的伤口撒开,还要在上面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