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燃尽

    “那个人······”乐忧愣了愣,“母后指的是骐烈将军?”
    太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乐忧道,“儿臣刚来幽云时,宫中尽是我与骐烈将军的谣言,莫不是母后也信了这个?”
    “在幽云,他是唯一懂你之人,不是吗?”
    乐忧微微垂首,“他是难得的忠臣,也是一位难得的知己,仅此而已。”
    太后阖上了眼,“哀家知道,不过是病糊涂了,开始说起胡话来。”
    乐忧扶着她重新躺下,“母后先休息吧,儿臣去叫太医过来。”
    太后缓缓开口道,“平日望着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寂寞的样子。乐忧,你性子太真,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儿臣,谢母后教诲。”
    乐忧退了下去。
    几日后,太后驾崩。
    骐烈半夜突然惊醒,噩梦惊扰,身上出了一身汗,刚刚安定些,忽听到外面如真叫门,“将军,将军!”
    “何事?”他披上外衣,下床,打开门。
    如真一脸慌张,“将军快入宫吧,王后娘娘居住的承欢殿起火了!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将军······”
    没等他说完,骐烈就疯了一般朝外门跑去。
    宫内乱成了一团,灭火的宫人来来往往的拎着水桶,打灯的人被四周的尖叫呼喊立得几乎站不稳,火势凶猛,火舌从房顶的各个方向冒出来,像一只怪物。
    骐烈心里一颤,这场景,和他梦中的一样,而下一秒,果然有个宫女匆匆忙忙的撞到他,是王后宫内的,抹着眼泪和向他说明情况。
    不知是冷宫哪个疯子跑了出来点了火,现在所有人都逃了出来,只有王后娘娘,还留在里面。
    骐烈心底一阵阵发凉,他一手拽住一个正往前冲的侍卫,夺下他手里的水桶,举起从头顶淋下来,全身都湿了透,然后决绝的奔向火场,身后似乎传来庆王的声音,命令他停下,但那一刻,骐烈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很快找到躺在地上的乐忧,她已经被浓烟呛得晕了过去,骐烈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为何进来时这么顺利,而到了这里,没有一丝难受的感觉。
    他把乐忧抱在怀里,已不再想逃,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生路可走。
    乐忧悠悠的转醒了,骐烈看着她,第一句话便是,“公主放心,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了。”
    乐忧露出苍白的笑容,“将军,我,我是不是很软弱?就算,就算可以好好生存下去,可我,我还是不开心,我好累,我原来不知道,竟然会这么累。我坚持不下去了······”
    骐烈清楚,大火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疯子放的,却正好遂了乐忧的心愿,她不能自尽,这会牵连到洛明,若是在一场灾难中没能逃生,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了。
    “我曾以为,庆王的爱,可以维持得久一点,宫内的生活,也会和我从前没什么不同。可是身份变了,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我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了。骐烈,我不是勇敢的人,我还是想回到,回到做公主的那个时候,我想一直,一直是洛明的公主······”
    “我知道,我知道公主很累,没人会怪你的,公主若是累了,休息就好,我陪着公主一起。不管到了何处,我都会保护公主的。”
    “骐烈,你不该来救我。”
    “我不是来救公主的,公主想做的事,刚好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才来了。”
    乐忧的呼吸已经十分困难,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火势即将燃烧到这里,将他们二人吞噬,在那滚滚而来的大火来之时,乐忧艰难的开口,“将军,将军还不能死,将军你,是不会死的,要替我,好好活着。”
    他们的身影被淹没在火海里。
    那一晚,大火一直燃烧到天明,火势才渐渐被熄灭,昔日辉煌的承欢殿变成了一座废墟,而最让人讶异不已的是,骐烈没有死,连衣服都是完整无缺。
    当他从这座废墟中慢慢走出来时,周围的人目光简直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他们像见到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却无人敢上前去问。
    骐烈低着头走着,衣领却骤然被人抓住,是如福,他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语气里满是不安,“公主呢,公主在何处,为何只有你一人完好无损!”
    “公主······”骐烈呢喃道,他也不知,在里面他不知何时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乐忧的影子,是被烧成了灰,还是······
    他不知道,骐烈目光无神,“许是死了。”
    “死了?那为何你没死,你不是要救公主吗?你把公主藏哪了,你说啊你!”
    骐烈:“我不是救她,我是要同她一起死的,但是,但是她不愿。”
    如福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来了,快给我进去搜!”
    骐烈被他松开,有些踉跄的后退几步,“现在你该满意了,你逼死了她,现在她走了,赶紧去寻下一个主子吧,这一次,眼睛要放亮些。”
    “我看你真是疯了!”
    有人制止住他,“如福公公,现在应该去禀告庆王,他下半夜走得时候吩咐了,今早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先通传上去。”
    “我看你怎么和庆王交代!”如福一甩袖子的转身离开。
    等到庆王听完禀告,派人将幸存的骐烈抓回来问个清楚时,骐烈将军却如同一团雾一样,在那个大火熄灭的早上离开了。
    谁也没再见过他,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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