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七没事就爱靠在楼上临江一边的栏杆上看风景，看着右手边的梨花林花飞花落，左手边的渡口上人来人往。
    渡口上有白色的身影下船，随着人群慢慢移动。
    若梨……
    七七看到白色身影就想起那个人，磨磨牙。哎……去哪儿找人啊？牙齿磨好了，猎物见不着……
    再看看那相似的人影，练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是他！他身边还有一个蓝衫男子，是唐亮无疑。这两人，到底是不是资州人啊？
    为了让大姐在城中过得安稳，她早就决定不害城中百姓了。可是这个若梨，真是心痒难耐啦！可是……一口咬死他的话，好没意思。没事抱着他脖子吸两口血岂不是更好？
    七七看着远处人群中走动的身影，低低地笑了出来。怪了，这个若梨有什么魔力啊？她居然不要他的精元，不要他的命，就想吸他几口血？
    方若梨自小就文采出众，后来外出游历名山大川多年。年前刚刚回来，被他小时候的一群同窗认了出来。光是他一身的气质，大家就是万分佩服，经过几番较量和试探，又发现他学识渊博、文采出众，大家简直当他是天人一样供奉着。只要他在城中，就会被那些自诩风流的文人雅士邀请去参加一些诗会酒会。
    他刚又回来不过一日，一群书生就相拥上门来，邀他去百花楼。
    “你们这不是害我表哥吗？”唐亮在一边说，“百花楼那群女子，要是见了我表哥都嚷着要从良怎么办？”
    “唐亮……”方若梨皱眉看他。
    “不去你们可要后悔！这百花楼有两位姑娘，可是人间奇女子，我们这些自诩风流的凡夫俗子不可不见啊！”金斐说。他是这群书生里，平日才华比较出众的一个。
    “是啊！书仪姑娘才貌双全、蕙质兰心，我们以前经常与她一起吟诗作赋。前几天，七姑娘又在那里挂牌。这位七姑娘可是真正的人间绝色，作风大胆豪迈，也算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常在楼里与众人把酒言欢……”
    “七姑娘？”方若梨皱眉，不会是那个七七吧？
    “人间绝色？”唐亮看方若梨一眼，他怎么会想到那个妖艳的红衣女子呢？
    “其实……说到这个七姑娘……”金斐看着方若梨，目光带点迟疑，“在城中也是小有名气……”
    “是吗？”方若梨拿起自己的扇子站起来，“那且去瞧瞧吧。”
    大家听了，兴高采烈地拥着方若梨往百花楼走去，没人注意到金斐欲言又止。
    百花楼里的人看到方若梨，大多不认识他，但是都为他淡然的神态和潇洒的气度着迷。楼里头牌姑娘的丫鬟在楼下瞧见了，咚咚往楼上跑去，找到正和一群姑娘说话的书仪：“小姐，下面来了一个公子！”
    “哪日不来许多公子？”有人笑问，“是金斐吗？”
    “是和金公子一起来的！不过那人比金公子还好看呢……”
    “哈哈……城中比金公子好看的我看就是方大少爷了……”有人笑。
    一边窗户下一直晒着太阳没有开口的七七听了，回过头来：“是不是穿着一身白衣服的？”
    大家见她开口，都停住往她看过去。七七在她们这一群人中异常艳光四射，大家心里多少不服。但是，她这些日子，大多数时候就蜷在楼上晒太阳，乐了就下楼和大家拼酒，耍媚逗弄那些客人。大家总是猜不透她的心性，因此多少有些畏惧。
    “是一位白衣公子……”小丫鬟点头。
    七七已经感觉到了方若梨的气息，站起来往楼下婀娜而去。
    “小姐，你去看看吧，那个公子看起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小丫鬟催促书仪。
    书仪想了一下，对大家说：“我们就在楼上看看，姐妹们一起过去瞧瞧吧。”
    众人披上披帛，拿起团扇跟出去。在厅中二楼的栏杆边往下望去，果然看见金斐他们簇拥着一个气度卓然的白衣男子坐在桌边说话。
    “七姑娘来了！”有人看见七七提着裙子下楼来。
    其他的人原本都在关注着方若梨，听说七七来了，都望过去，好多人都是垂涎欲滴的样子。就是要在方若梨身边强装正经的几个书生，眼里多多少少也都有点迷恋之色。
    七七噙着笑，一眼看过去，就只方若梨的眼如一汪深潭，看不见□，却也看不出别的表情。
    “这位公子以前没见过呢？”七七走过去，坐在方若梨身边，身子向她偎过去。方若梨“呼”地甩开扇子，将她的身体隔开。她笑容僵了一下，青葱白玉一般的手抬起来，放在桌子上，往他身上爬去，“是金公子的朋友吗？”
    “七姑娘？”方若梨的眼神从她的手转到他的脸，人倒没有动了。那眼神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口气也万分淡漠。
    “我准许公子叫我七七……”七七对着他眨眼，没闪到他，倒把他身后的一干公子哥儿闪失神了。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她一只手攀在他肩膀上，宽广的丝绸袖子顺着手臂滑到了肘弯处。还好光裸的手臂下是方若梨的白色锦袍，两相比较，颜色差异不是很大，没有造成很震撼的效果——就是没有使观者喷鼻血，但是，周围一群男人已经呼吸不稳了。
    有几个稍微自制力强一点的，听见了她特别优待方若梨的话，突然想起一事，脑子里浮现一个疑问：七姑娘还不曾和方若梨见过面么？看这样子，是没见过了。
    唐亮则是不明白她在玩什么把戏，再看看自家表哥，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方若梨垂眸瞟了一眼挂在自己xiong前的手臂，收回扇子，用扇子将其撩开。七七原本望着他的眼，望得太深，看痴了去，所以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等手臂突然垂下，她才清醒过来，马上伸手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掌，手指在他掌心画圈圈，媚笑：“公子真不解风情呢？还是——”她凑近他，“在故作正经呢？”
    “七姑娘自重！”方若梨皱眉。
    “呵！”七七笑一声，“公子啊，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这话说得……呵呵……”
    周围也有几个客人笑起来。
    金斐稍稍回过神来，马上向七七介绍：“他是我朋友，方若梨，刚刚从外地回来。”
    “哦？”七七还是盯着方若梨笑，不以为意。她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她和他都心知肚明，她只是逗逗他而已。不过，也不能怪金斐多事，不知者不怪嘛。
    “姑娘贵姓？”方若梨轻轻一笑，要抽回自己的手。七七使劲按住，人甚至更往前凑一点。他眉微微一蹙，看着她。
    “我就告诉公子一人好了……”七七站起来，双手搂住他脖子。
    “七七！”声音如那日在河边，她突然咬住他脖子之后。
    “我喜欢你叫我名字。”七七才不管他有多气急，更放肆地坐在了他腿上。
    “咳咳……”金斐连连咳嗽，这样子……不好吧？怎么说也是方若梨的朋友，自然不能让他太尴尬。这时候还不算尴尬，就怕他知道——
    七七正要附耳告诉方若梨她的姓，方若梨突然双手箍住她的腰，不让她再靠近，然后使力将她抱起来放在旁边凳子上：“姑娘好意，方某心领了。”声音前所未有的客气生疏。
    七七心里微微一抽，她喜欢前几日在穿山洞那边遇到他时，他说话的声音，像春风一样；就是上次在河边初见面的时候的语气也不错。现在的声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让她心里不舒服。可是，那不舒服的感觉也就一下下而已，她继续媚笑：“不是好意，是爱意——”
    一边的金斐见方若梨已经生气了，而七七却更过火了，未免二人酿成僵局，马上叫住七七：“七姑娘！”
    “金公子有事？”七七对他也是笑脸相迎。
    “若梨他……”
    七七听见金斐说若梨，突然想到他刚刚有说过若梨的姓，忙问：“你说他姓什么？”
    “方。”金斐知道她开始怀疑了，也松了一口气，马上告诉她，“若梨姓方，是城中方家的二少爷。”
    “……哪个方家？”
    “能够上得了台面自然只有那一家。”金斐说，“大名鼎鼎的方玉成就是若梨的大哥。不过，在我们眼里，若梨可比方大少还传奇呢……”
    若梨听到他们说自己的姓氏，还没细想他们为什么要计较自己的姓氏，已突然想到七七曾说住在练府，眉头一皱，看着她：若她说的是事实，那她又怎会在这里？突然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于是向金斐拱手：“金斐，我和唐亮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