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书版完结2
不就是鹦哥戾虱吗,装什么啊。陈文看着对方含笑不答。
“请问这是欧杨珊女士的家吗?”对方换了中文,眉头皱起来。
“是。”
“她在家吗?”
“您是哪位?”陈文很客气地问。
对方不答反问:“你是哪位?”
“我是她哥。”
“哥?”浑身鹦哥戾虱的母老虎笑了笑,“你是她先生吧?”
陈文断然否定,“不是!”
“陈文先生?”
“我是陈文,但不是欧杨珊的先生。”陈文已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早就听说冯烁有个彪悍的姐姐,估计眼前这个就是本尊了。还真是一个妈生的,看着就觉得讨厌。
“我是冯烁的姐姐,想跟欧杨珊聊几句,不过跟你说应该也是一样的。”
陈文没说话,他是在不想让欧杨珊面对这个女人,想趁她出来前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可自己的身份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尴尬。
趁他犹豫间,冯栎说:“麻烦你转告你太太,冯烁年轻不懂事,又容易受诱惑,如果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或者说了些冲动不负责任的话,还请她不要放在心上,也请你劝劝你太太”
“再跟您重申一次,欧杨珊不是我太太,我们已经在法律上解除了婚姻关系,如果您有话和她讲,就请当面跟她说。另外,虽然我没什么立场,但还是想劝劝您,她和冯烁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算冯烁没胆子承担,也不需要外人来置喙。”
欧杨珊背靠着门,听着外面陈文和冯家阿姐你来我往的过招,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深吸口气,拉开了门。
鉴于对门邻居用于偷听的那道门缝已经越开越大,战场便转移到了屋里。
她给冯栎倒了杯水,矿泉水,依云的。冯栎矜持地连抿几口,才放下杯子。
欧杨珊看着冯栎精美的法式指甲,犀利的眼神,突然心生厌烦,不想再跟她扯淡,口气不自主地硬了起来,“要分手可以,你叫冯烁自己来说,他说分手,我们就分手。是我俩在谈恋爱,在不在一起,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因为你们是他的家人,但这不代表你们说什么我就要去干什么。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欧杨珊,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留过学的人,这么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当初我们在美国见面的时候,觉得你挺懂事的,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我才跟你说,跟冯烁在一起对你的前途未必是好事情”
“成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事只能这样,我会跟冯烁商量着办。”她站起来,一副送客的姿态。
“这是你说的,冯烁如果说分手,你不会再缠着他吧?”
“不会。”
第一轮交手,欧杨珊勉强过关。此后她积极备战,陈文冷眼旁观,不时地打击她一下,“没事儿身上多带点儿纸巾、手绢什么的,没准儿下一个出来的就是冯烁,悲悲切切地跟你说,咱们古德拜吧。”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欧杨珊对此很自信。
等了几天,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欧杨珊狐疑地问:“别是黎明前的黑暗吧,越安静,后面的火力越猛。”
陈文了然的大笑,“对付你要什么火力啊,一手指头就把你弹到西伯利亚去了,人家这是根本没把你当盘菜好吗?”
欧杨珊听他这么一解释,顿时泄了气。
“我回家了,你在哪儿?”收到冯烁的短信时,欧杨珊正在上海出差,她搭了飞机回北京,远远就看见冯烁站在人群中冲她笑,手里的鲜花都没他的脸那么灿烂。
从机场回市区的路上,欧杨珊四处寻找有没有人盯梢,冯烁揉揉她的头发,“电影看多了吧。”
欧杨珊捧着他的脸看看,“他们有没有怎么着你,也没瘦啊。”
冯烁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没钱,没车,没房。”
她松了口气,老套的经济封锁,怕啥,她笑嘻嘻地亲亲他,“不就是三无人员嘛!没事儿,乖,我养你两天。”
欧杨珊其实很好奇,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食诱、色诱都用上了,也没从冯烁嘴里套出个一星半点来。还好她身边就不缺八卦的人,比如潘家的小妹同志。
小妹仗着自己是孕妇,上窜下蹦,以庞大的肚子为掩护,搜集大量的资料和信息,汇总后,经过潘曦辰、陈文等一干人等的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冯烁跟家里是彻底闹翻了,原本这小子是想走和谐演变路线,先瞒着掖着,慢慢让家里接受。可欧杨珊去医学院讲课时,正好被他的前女友撞了个正着,她脖子上挂的那个观音就是铁证,那是冯烁从初中就没离过身的东西,现在被她挂在脖子上昭然过市,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于是乎,他前女友跑去质问小冯同志,小冯同志许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突然变成了诚实的好孩子,直接承认他喜欢欧杨珊。我就是喜欢,你有脾气吗?你管得着吗?接下来,火山爆发,淑女撒泼,直接在学校公共场合开始哀号,号到路人侧目,尽人皆知。
号完学校,转战冯家,很快冯家上下都知道冯烁的新女友是个已婚未离异、红杏出墙、老牛啃嫩草、荼害祖国栋梁的女人。冯烁立刻被召回,当面刑讯,革命志士小冯喊了声“我喜欢她,就像跟她在一起”的口号,惹得天怒、人怨、长辈发威。当然,冯家有冯家的地位和威严,经过周密商量之后,先是圈进自己的儿子,继而排除冯家姐姐出面谈判,两头下手,还怕这孽缘不断?
偏偏冯烁咬紧牙根就是要和欧杨珊在一起,欧杨珊也是里外里一副不吃你这套的架势。冯家爸爸妈妈去看望齐老爷子,更是被齐老爷子当面点穿这事。
人家齐老爷子很伤心很伤心地说:“你儿子好福气啊,欧阳大夫多好的人,万里挑一,要是我能有这么个儿媳妇,我能笑着再活五百年。”
冯家爸爸妈妈当时那个尴尬,还有其他人在呢,八卦是人性中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你问我,我问他,他再变着法地问别人,最后得出结论,冯家小儿子找了个有能力、有德行的好女人,就是离过婚,可是错不在她,她的前夫是混蛋。
其实在当今社会,大部分家有精英的父母都无法接受自己培养的好苗苗被离异的老女人叼走,但自己不接受,不代表别人不接受,尤其是比自己过得好的人。反正疼不到自己身上,有笑话不看,那是傻。
整件事情在冯家周边的人际圈子中悄悄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冯家要挺着自己的大家风范,最后决定还是撒手不管这对小破鸳鸯,反正自己儿子自己知道,没过过苦日子,不知道油盐酱醋能火速腐蚀看似金刚不坏的爱情,随他去好了,看他们能快活几日。伴随冯烁被释放的是没了财、没了权,老妈不疼、老爹不爱,只留一张帅脸、一口白牙。色即是空,这滋味让他们自己体会去吧。
有钱没钱欧杨珊是不在乎的,但冯烁还是不适应,尤其是房子也被家人收回了,他又不适应住医院宿舍,只好搬来同她一起住。
欧杨珊倒是理解,爹妈出的钱,记你名下让你住,那是爱你;不记你名下不让你住,那是因为你找了个刺头来气他们,人家不爽,凭什么还让你爽啊。冯烁没了脾气,在欧杨珊家住了两天又开始犯毛病,里外透着别扭。问他怎么了,他又状似很淡定地来一句,“没事。”
欧杨珊看他有事不说,闷在心里憋着,憋得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扭巴了还憋,弄得她也浑身不舒服。在她的逼问下,冯烁说了实话,他觉得那房子是她和陈文的,沙发是他俩的,床是他俩的,这房子的每个分子上都刻着她和陈文的名字,他在这儿就是个外人。欧杨珊一拍桌子,“你以前在这儿住,也没那么多事啊。”
冯烁很无辜地瞪圆了眼睛,“以前那是暂住,我暗示你好几次,叫你去我那里住,你都没反应,后来又说搬衣服麻烦,我能怎么办?”
“那你想出去租房子?”
“我们买房子吧,自己的方子,写你的名字,他们管不着。”
欧杨珊劝不住他,也就由着他折腾。冯烁挑房子要求地理位置、社区环境都要一流的,而且要带着附近名校的入学指标。冯烁每天下班就去看房子,上厕所都抱着笔记本进去看评论,终于精挑细选了一个楼盘才献宝一样带着她去看。欧杨珊也很满意,俩人一拍即合,当场定下来要买。但到签合同付款时,矛盾浮现,首付百分之三十,房子总价二百七十万,可冯烁名下的存款一共也就不到二十万,其余的款子都得找朋友凑。欧杨珊本就打算她来付账,反正也是写她的名字,冯烁不答应,这家伙倔起来没完。欧杨珊明确地告诉冯烁,按他目前的工资和消费水平,几年内根本买不起房子,要是还想靠家里,那么趁早回家认错去。如果真要买这套房子,那就由她来承担。但冯烁怎么也不肯,俩人因此吵了一架,冷战了两天,最后商定由她首付,就算冯烁借她的,冯烁还贷,名字写冯烁。可再去买时,房子却已售空。买房子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
比起欧杨珊为房子大动肝火,陈文则是因为房子而春风得意,他在近郊开发的别墅区预售得很火,自己留了两套。找了个空,带着爹妈和欧杨珊得意洋洋地去看房子。陈爸爸对这对冤家的事情已经麻木了,这段时间虽然看陈文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终究也没再说什么或上手扁人。杨母说他们想开了,不想开也没办法,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过什么样的日子,他们老的管不住了,反正怎么着都还是自己的儿女,随你们去好了。欧杨珊听着难受,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强压着逼了回去。至于冯烁,杨母和姥姥的态度一模一样,就当没这个人存在。姥姥明明白白地跟欧杨珊说:“你俩就是瞎折腾,早掰早安生!”
别墅区地理环境的确不错,前有水后有山的。陈文登高望远,指着周边划了几个圈,豪情万丈地说::“看看,以后咱家就搬这儿来。这儿现在是北京最棒的别墅区地界儿,多少人给钱都买不到,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欧杨珊看着满地的大坑和钢筋,又看看陈文脚底下,哼了一声,“赶紧下来吧,那坡土堆子马上就要被你给踩塌了。”
买不买房子,住不住别墅,欧杨珊都不在意,但让她有点儿受打击的是她提副主任医师的事情被上面批了个暂缓,估计是跟她谈的这场没谱的恋爱有很大的关系。
科主任不明就里,还明里暗里地指点欧杨珊赶紧找找路子,小心名额被别人占了。欧杨珊也愁,欧爸被她给气得血压飙升,冯烁提副主治医师的事情也被压了,她还能有什么脾气?人家自己儿子的前途都不管了,亲生的儿子啊,还能便宜到她吗?
倒是齐老爷子听说了这事儿,立马给她姥爷打电话说:“那丫头的事情别着急,该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看谁能欺负得了她。”
科里有两个主治医师出国交流,事儿全分摊到留守医生身上,欧杨珊课题任务也不能耽误,每天门诊、病房和研究室三地奔忙。冯烁想帮忙也没办法,毕竟他还是个住院医生,又是见不得光的男友,只能偷摸着帮她整理资料,端茶送水。
一日临近午休,门诊排队的病人还是有增无减,欧杨珊前天晚上刚做了个手术,没睡几个小时,眼下发青,说话都透着虚。冯烁和另外一个住院医生看欧杨珊累成这个样子,干脆叫护士停止叫号。
偏巧江帆带着一个关系户来找她,晓琴帮忙安排的,熟门熟路直接加塞,带着人就进了诊室。诊室里还有其他的病人,晓琴对欧杨珊使了个眼色,欧杨珊会意,叫冯烁先带人去屏风后面问问病史。她这边正听诊呢,屏风后面却呛声大作。
“安静点儿。”她有些不高兴。
等手头的病人离开,她才过去问:“怎么了?”
冯烁面无表情,另外一个住院医生抢着回答:“我们看了他的检查报告,认为是生理性窦性心动过速,跟病人解释了,他不相信。”
病人也急了,“我来看病是找欧阳大夫看,你们说的算什么?”
病例在冯烁手里,欧杨珊拿的时候,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他,心想,脸板成那德行,跟板砖一样。
“龚贤胜,是吧?这两位也是我们医院的大夫,我看了你的检查报告,你以前没有心脏病史,血压正常,二十四小时监护也没问题,最近有没有吃什么药物?”
“没有。”
“休息不好吧?别担心,就是刚才大夫说的生理性窦性心动过速,肯能最近比较累,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欧阳大夫,我要吃什么药吗?”
“少抽烟,少喝酒,每天早点儿睡觉,定期运动,比吃药好用。”她把病历给病人,“少吃甜食,多吃蔬菜,水果也要少吃,你血糖有点儿高。”
送病人出门,晓琴和江帆正等在门口,晓琴小声嘱咐道:“中午一起吃饭,都安排好了,顺峰。”
她挥挥手,“困死了,不去。”
“那成,回头叫江帆单独请咱俩。”晓琴看她气色不好,摸摸她的脸,“小脸煞白,中午睡一觉吧。”
“谢谢啊,欧阳大夫这是我们一个投资人,对不住了啊,又麻烦你。”江帆凑过来说。
欧杨珊笑,“江总,您以后提前打个电话,我空出时间您直接过来就完了,还找晓琴干嘛啊,这么见外。”
“哎呦,我不是不好意思麻烦组织吗。呵呵,中午一起吃饭吧。”
“欧阳大夫,有您电话。冯烁的声音清清冷冷地飘出来,众人皆是一愣。”
“成了,别客气,我还有事呢。”欧杨珊拍拍晓琴,“回去了啊。”
哪里有什么电话,手机号码显示就是他冯烁打的。
住院医生见她进来,幽怨地嘀咕着,“住院医生就不是医生了吗?住院医生就是大骡子大马没有技术含量的闲人吗?”
欧杨珊觉得自己像一名幼儿园阿姨,赶紧哄着,“该干嘛干嘛去,去打饭。我要排骨、茄子,再给我带瓶可乐。住院医生就是被主治医师使唤的,认命了吧。”
冯烁继续板着一张扑克牌脸。
手机响了,她接起。
“三儿,给你带的东西,大辽参,我放晓琴那儿了啊哎,你边上那个小白脸就是那个谁吧他是不是不高兴了啊?”
手机声音很大,冯烁的脸越拉越长,还好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冯烁生气时因为他觉得欧杨珊那帮朋友一点儿都不理解她的工作状态,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都往她这儿带,有病找她,没病也找。说穿了就是为了面子,帮朋友有面子了,她落到什么好了?她给关系户看病没问题,但也要分人吧,这样胡乱看一通,跟出普通门诊有什么区别?就得一盒破海参,要来干嘛?
欧杨珊生气时因为冯烁太不通人情,谁家没个亲戚朋友大爷表哥同学的啊,不管有钱没钱、有权没权,能帮就帮一把。再说了,她欧杨珊也不是没带人找过其他科室的大夫。她知道冯烁心疼她,但是他对自己朋友的态度让她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