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你很忙吗,忙到你连电话号码都没时间给我?”
    叶熙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傅学应一怔,心里头也是若有似无的苦涩。自从知道了叶熙父母的身份,他直觉的,他们不合适。傅学应沉默着
    ,看着一旁人来人往的宿舍大厅。宿舍外点点月光洒进来,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浓黑的夜色。他琢磨着该怎么和这个女孩说分手,这个
    他爱的女孩。
    他左手紧攥成拳,藏在身侧!他脑海里翻呌,他咬牙切齿的告诉自己,他以后要怎么样的出人头地,他以后将会如何出息。
    “叶熙,我们不合适!”他终于平静下来,咬着牙冷静的说。双目血一般的红着。
    叶熙开始轻声的哭,哭到后面有些声嘶力竭。她一直说着她不懂,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与他们没有关系。她说她爸爸已经不那么坚持的反
    对他们了,最后,她哭着说“我恨你!”挂了电话。
    傅学应放下电话,不理会管理员阿姨讶异的表情,往楼上走。满脑子里都是叶熙的那一句我恨你。
    他回到宿舍,一伙人正围着打牌,闹哄哄的。他洗了脸,坐在床上看书,自我催眠似的想着,今天给自己安排的一百五十个单词还没有背
    完。
    第二天,傅学应如平常准点起床,晨跑,去食堂吃早饭,上课,值班,跑院系事务。事情多的团团转,谁也不知道就是他,那个叫傅学应
    的人,昨天半夜偷跑到宿舍楼顶上去,抱着拳头小声而压抑的哭。
    很快的,他们迎来了大学的第一次考试,期中考。傅学应以优秀的成绩在这次考试中一鸣惊人。这么一个南方水乡来的,看上去有些沉默
    而疏离的,又不乏助人为乐精神的青年原来是那样的优秀。
    傅学应仿佛是和过去真真说再见了,那个低他两届,巧笑倩兮的身影被他封存到心底,再不向任何人提及。
    转眼已是一九九七年,初夏。
    傅学应学的化工,在彼时还挺好找工作。学校还没毕业,已经有几家化工厂提出要他。其中有两家还是效益不错的大型国有企业。母亲一
    早打过电话来探他的口风,意思是想让他回去的。前两年小妹傅华也从护校毕业,在老家唯一的省级医当护理护士。按照母亲的话“小华有了
    工作,如今你也快毕业,妈总算是熬到头了。要是你能回来找个不错的工作,咱们就真的是一家人团聚……”母亲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傅
    学应知道她是想起一年多前去世的父亲。
    然而回去还是不回去?他家乡是南方小城,工业商业都不发达,回去以后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可是不回去,母亲的期望又怎么办?
    傅学应咬了咬牙,想起自己这几年的辛苦打拼,为的是什么?他给自己定下的宏途伟业不是母亲的一两句话就能放弃。
    他第一次违背了母亲的意愿,选择了留在北京。他在北京第二化工厂,傅学应进厂时领导找到他,拍着他的肩膀表示对他的赏识,把他调
    到第一车间,全厂的主力车间。
    “我最喜欢你们这种刚从学校出来,有干劲的青年。加把劲,在车间里多学习学习,把学校里学的理论都联系到实践上。我们厂一向按能
    力赏罚分明,只要你一做出成绩我亲自升你上技术部。”
    这是领导最后含着笑对他说的话。他一个晚上兴奋的睡不着觉,躺在床上摩拳擦掌,好似只等着把一身的力气都贡献在工作上。
    这样的兴奋,领导对他表示的赏识,在第二天听到同一车间的员工谈论起和他同期进入公司的另一个本科应届生被直接安排在技术部要职
    上时,像烟火一般幻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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