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两小无猜忌,叶熙觉得这就是说她和傅学应了。傅学应高三的暑假像一场盛宴,那一纸清华的录取通知书送来了叶熙和傅学应的希望。傅
    学应拿到通知书,第一个告诉的不是父亲母亲妹妹,而是叶熙!
    他站在叶熙家楼下,微扬着头。叶熙从楼道里冲出来,激动的抓住他的袖子,一跳三尺高
    “收到了?收到了?”
    那么一瞬,叶熙的欢呼印进他心里。傅学应觉得最高兴的人是叶熙,叶熙比他自己还要快乐着。心情太大的起伏让傅学应眼角爬上点点红
    光。叶熙拉着他,雀跃不已。他一把抱起叶熙,惹得叶熙惊声叫了出来。那是他们青葱岁月里的第一个拥抱,那个拥抱好似有特别的意义,刻
    在那个盛夏他和她的心底。
    傅学应为开学准备着,他在一家车行打工,售卖自行车。叶熙每天中午去看他,给他送午饭,比他母亲妹妹还要照顾他周全。
    叶熙是那样全心全意,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幸福对她来说是简单的,容易的。她还喜欢和他一起叫卖,倾力向客人推销他们的自行车。叶熙璨舌如花,和他一起,连老板都说,该领工资的人是她。
    直到一个雨天的下午,人流稀疏,叶熙就坐在店门口和他聊着天,打打笑笑。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们身边,车里走出一个男人,一身西装
    ,站在叶熙面前,叫了一声
    “小熙。”
    叶熙震了一下,迅速抬起头来,他也抬起头来看来人。他听叶熙的一声
    “爸爸……”
    他懵在原地。这个男人他认识,不,或许不能说认识,他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他是这个城市举足轻重的人物——叶副市长。
    叶熙匆匆说了声再见就被她爸爸带走了,她的父亲从头到尾没有拿正眼瞧过他。傅学应第一次清楚的尝到卑微的滋味。
    他的优秀在叶熙的家庭面前突然间渺小的不值一提,傅学应几乎是肯定的这样想着。
    叶熙父亲的态度重重挫伤了他少年的自尊,他几日消沉,甚至有些愤恨,这几日叶熙没有再来找过他。
    很快到了大学开学的日子,几万准大学生都在铁路上飘荡。傅学应口袋里是晚上开往北京的火车票,一家人正坐在饭桌前吃着临别前最后
    的晚餐。他久病的父亲也拖着衰败的身体勉强的坐在饭桌前,枯瘦脸上力不从心的笑着。
    屋子外面有虫鸣,傅学应眸子里有异样的惆怅,挥之不去的焦躁压抑在心底,而这一股焦躁甚至跟随了他整个的大学时代。
    咚咚的敲门声,小妹跑去开门,门口处传来清脆的声音叫傅学应为之一震。
    “你好,请问这是傅学应家吗?”
    是叶熙!他捏紧筷子。
    几秒钟后叶熙走进来,浅浅的笑着向他父母问好。母亲看着意外的陌生客人,有些犹豫的看着傅学应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傅家是小门小户
    ,家里鲜少来客人,即使有,也是比他们处境更窘迫的乡下亲戚。而眼前这个女孩,分明是家世良好的。
    傅学应开口问她“吃过饭没有?”语气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
    叶熙自然没有感觉到,吐着舌摇头。傅学应起身给她添了碗筷,她挤在他们一家人中间,使得原本简陋的饭桌更显紧促。傅学应沉默的动
    着筷子,叶熙低垂着头,好不容易,傅学应放下筷子,叶熙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和母亲交代了一声,他看她一眼,领着她到外面。她跟在他身后出来,他并不看着她,她就站在他身后,他低低的声音问她
    “你是副市长的女儿?”
    叶熙有些急,她之前没有告诉他,并非有意瞒骗,然而只是没必要说,更怕说了会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问他“你为什么要介意我是副市长的女儿?”
    傅学应转过头来看她,目光平静冷淡,夜的微风吹拂过他们的脸庞,空气里有冽冽花香。
    她跟他争辩,辩解她所遭受的他不公平的对待。“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啊,我爸爸是副市长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妈妈还是衡安集团的懂
    事,你听了这个,我们便隔了千山万水了是不是!”
    傅学应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心烦意乱,稍早考上一流学府的欢乐早已消逝不见,噢不,是荡然无存。
    傅学应捏紧拳,狠狠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憎恨他的家世和他的年轻无力。他无疑是爱叶熙的,可此情此景,门第的观念和他孤
    傲的自尊心都叫他在这个女孩面前却步了。他爱她,可这个年轻的他已经知道,他是不应该爱她的。
    他浑浑噩噩的坐上北上的火车,甚至记不起那天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她怎么就那么哭着跑走了。他该是再也见不到她了吧!汽笛的嗡鸣
    声孤单而绝望的响着,正如他十八岁的人生,那么孤单,那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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