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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晴和市的连环街,从来就是个昼夜颠倒的地方,白天除了肥硕的老鼠,你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而一到夜晚,这里的街道两旁停满了各种高级轿车,这个越夜越堕落的城市,就是因了连环街而得名。
    连环街南北走向,前后约有一里长,两边密密麻麻开着大小二十多间酒吧,连环街中间是金鸳鸯俱乐部,那是晴和市的达官贵人找乐子的地方,里面设了水吧、桑拿部、卡拉OK部和棋牌室,金鸳鸯虽然设备齐全,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的,有些服务一定要是金鸳鸯俱乐部会员才能享受。这个世界就这么奇怪,你越是把门槛定高,越是不让进的地方,越是有许多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因为成为金鸳鸯的会员意味着一种特殊的身份和地位,即使俱乐部限量发售的会员年卡卖到了十八万一张,仍是一推出就被抢购一空。
    连环街和金鸳鸯的主人,就是晴和的顶级富豪卓不群,当年他买下整条街,在中间位置开了金鸳鸯,把整块地皮炒热,才不慌不忙地推出周围的铺位,铺位的租金当然狂飚猛涨,他很快就赚回了买地皮的钱,他并没有坐在家中等着钱哗哗入袋,而是又买下周围的地皮,投资建设苏州园林风格的贵族花园,贵族花园还未破土动工,就已经被闻风而动的晴和官员和富商抢购一空,当亭台楼阁湖山溪流都具备的花园建成,全城建材和装饰公司又全部被卓不群买下,一时间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做完贵族花园,当人们正观望着这个标新立异目光远大的卓不群出新的主意时,他的妻子却因子宫癌过世,他忙完丧事,因悲伤沉默了许久。半年后,他从自己的故乡邻近的浮山市娶回了一个娇俏温柔的女子苏慧心,从此躲进贵族花园的湖边别墅,开始了二十多年的平静生活。
    人们很是可惜,连卸任已久的老市长也时常叹息,如果不是因为家中的变故,卓不群应该还能做出更大的成绩,而且如果不是卓不群的收山,晴和的开发也不是现在这萎靡不振的样子。
    老市长清楚地记得,当年他出席卓不群妻子的丧事时,卓不群满脸憔悴,剑眉紧锁,眼睛深深凹陷,眼窝一圈浓重的黑影,苦苦守在妻子的遗像前,不发一言。而他八岁的儿子卓然反显得镇定自若,彬彬有礼地和众人打着招呼,还不时走到父亲跟前拥抱他,给他安慰。
    真是虎父如犬子,看到小卓然的人都这样想。
    沉寂半年后,从贵族花园的临湖别墅传来喜讯,卓不群回浮山看望亲朋时,遇到了初恋情人苏慧心,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已经嫁人,而且育有一女,她不能抵挡卓不群的疯狂追求,抛夫弃子从浮山跟随他到了晴和,并且很快嫁入卓家,成为卓然的继母,一年后,她为卓家生下第二个男丁,卓不群大喜过望,为他取名卓苏。
    他们的婚礼老市长也参加了,新娘子一脸甜蜜的笑容,小鸟依人般被卓不群拥在怀中,卓然依然镇定,不停招呼客人,老市长上前恭喜新郎,并请他重新出山的时候,卓不群似笑非笑地说:“我现在正是蜜月期,还要在家里看着我儿子和老婆呢!我现在真头疼,这么久了,我儿子仍不肯叫她一声。”
    老市长笑道:“不要紧,等他们处久了自然就没有心结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们还等你的新点子。你这小子真是好手段,这片地原本不值一文,被你一炒就成了黄金了,带得全市的经济飞速发展,我在今年省里的会议上还被点名表扬了,多亏你了!”
    卓不群深深看了眼怀里的娇妻,她这时也温柔地看着他,他哈哈大笑,“市长,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们不谈公事,我陪你去喝一杯吧!”
    老市长一直遗憾没有说动他出山,让这么优秀的人才浪费了,他每次说起,都被卓不群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到了后来,他竟然连他的人都见不着,因为卓不群带着爱妻到处游山玩水去了。
    卓不群和妻子经常不在家,可把卓然害苦了,小卓苏不喜欢保姆,每天都要粘着他,连他去上学也哭着闹着要跟,卓然又要当爹又要当妈,给弟弟喂饭穿衣换尿片一手包办,晚上把他哄睡了自己才有觉睡。卓不群和苏慧心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每次回来瞧瞧两个好好的,歇没几天又出去了。
    因为弟弟的缘故,卓然才开始叫苏慧心苏阿姨,也是因为弟弟,卓然对苏慧心的态度慢慢转变,才成了真正有说有笑的一家人。
    卓苏被哥哥一力照顾长大,反倒和父母生疏些,他没事的时候总是和哥哥一起玩乐,所以外面一说起苏少或者大少自然就会想到另外一个,对他们的作为苏慧心略有耳闻,见他们玩得过分,也很担忧,卓不群轻描淡写道:“卓然会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卓不群的话不无道理,卓然十八岁就开始接管他的事业,边读书边把金鸳鸯和贵族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到了大学毕业,他自己又开了一个电脑城和家私城,惹得惊呼声一片,都说卓家的后浪总算冲上沙滩,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卓苏则在金鸳鸯里挂了个闲职,没事来看看就行,卓家有了卓然一力担着,大家也不给他压力,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平时的脾气还好,要是惹到了他或者卓然他就摆出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好在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还真难得,人们对他们兄弟从来恭敬有加,不敢有半分得罪。
    可是,听说金鸳鸯里闹出大事,一个包厢服务员竟然就在老虎头上拔了根毛,把卓然打得狼狈不堪,不过那个女子也没捞着好处,据说她也被打得奄奄一息,一气之下,竟然拔刀自杀。
    晴和城,从此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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