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47
【vol.47】
裴启翰的伤恢复得很慢,到单子做完他都还是七痨五伤的模样,推了好几场秀和通告。看来这次是伤着要害了。不过他也太逞强,一直说没事。
男人啊男人,有时候还真是理解不透。往往会做一些欠缺逻辑的事情,而他们自己反而觉得很正常。
圣诞节的时候仍然有收到唐真的祝福电话,说不出的尴尬。到此时,若无半点真心,何必做这一切。大家都半假半真,进退不是。游戏结束了,只觉得疲惫。
现在已经没有对唐真有什么亏欠感了,只是我不喜欢和人闹得惨淡结局,我所乐意看到的也仅仅是大家都其乐融融。本质上我渴望和睦而不是分崩离析。恐怕都是小时候的yin影,一个人让我觉得孤独但是也安全。
真实的疲惫怎么也挥之不去,我心里明白,需索越大越是害怕暴露弱点。
说穿了,我也只是个女人。
回巴黎去见到人人忙碌,才发现自己已经情绪低落了太长时间。我需要在某个重新寻找动力,找回原来的干劲十足。
凌丰也看得出我不在状态,连报告里简单的错误都看不出来。唐真对我的影响力也不想像中的那么单薄,我所知道的是对于感情我仍旧是需索而渴望的,只是害怕受伤害。一直如此,人都有退缩的时刻。对于我无法完全把握的东西我一向显得不够积极。依赖和习惯给我的打击已经够大了。
至于裴启翰是怎么回报杜震尘的我到真没有刻意的去打听。总觉得他不会做得太狠,虽然这个人总是一副大少爷脾性,不过事情的轻重他还是拿捏得很到位。有的人要不就彻底解决,要不就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大家都是商人。这一点共性太过于明显。又恰恰是这一点共性,搞得相处起来重重障碍。
纸是包不住火的,没过几日母亲还是问及此事。不过她的态度一反常态的淡漠,也许真是不想再管道上的事情了。她的变化很明显,尤其是我回香港以后,她对很多东西已经不仅仅是睁只眼闭只眼了,而是彻底的漠不关心。
我所知道的是,一个女人如此的回避一件事情,那一定是心死了。她或许也真的是累了,想好好安静的过几年属于自己的日子。人有的时候确实有这样无法避免的悲哀。哀莫大于心死。
常常会坐在公司发呆,忙碌和空闲对比得太明显,我真是不把自己当人使。硕辰都看不过去,不过我总是觉得自己有变化,可是究竟什么地方变了,又说不清楚。生活里突如其来的空白把我唬住了,有点寂寞的感觉。多少年我都自欺欺人的直面寂寞,抗拒着生活。
现在,我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命运面前,无能为力的孤单。按部就班的生活,也许才是长时间我应当承担的劳碌。这种情况,就像一个退役的老兵,我不知进退。
那日与母亲坐在花园长聊,细碎的说些这几年的生活。她已经彻底是个老人,总是回忆着过去。她的笑容也越来越慈祥,想抱抱孙子,想种种花,想看我成家立业。这些,我以前以为她都xiong有成竹的,结果,还是暗中在需索。苍老是多可怕的一种状态,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年华老去,却无力挽回。触碰到母亲已经显得干燥粗糙的皮肤,我觉得就似看着一个老去的自己,慢慢越走越近。人内心深处的恐慌都慢慢生出来了。也难怪,翻年后她就开始吃素,信起佛来。有依赖也不错。再过些时候,我恐怕自己更折腾不起了。
小洛打来电话,说复活节假期不想回香港。我应了他,自己也想去法国呆上些日子。不是逃避什么,只是想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怎么了。老是不在状态也不行,我需要安静的思考一下我自己的变化。一个马上就三十岁的女人,更是负担不起那么多的未知。
硕辰把我送上回法国的飞机,他拍着我的肩,什么也不多说。墨镜后面的眼神锐利,他现在与我不仅仅是同盟的战友,在他那里我希望能得到的鼓励都得到了。
真的是从内心深处很安心,香港这边的事情交给他,我也不能再多做什么怀疑了。虽然我也并不能在理智上完全信任任何人,可对硕辰我在精神上和感情上有明显的偏颇。自己知道这一层,恐怕他也看得出来,都是理智的成年人,我也怕他辜负我,但不能事必躬亲了现在。盘子拉得这么大,总得有个心腹有个在背后支持我的人才是。我越来越怕孤军奋战。
我飞机刚一落地,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裴启翰的消息,他说:我下一班飞机就到,你在机场等我。
我看着手机,有点茫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给我上演什么戏码了。
在机场等了他两个半小时,然后他的人准时降落在我面前,风尘仆仆,一脸英气。
“怎么还穿着戏服啊?”我调笑他。
“心情不好?”他取下墨镜,又解释道,“广告拍完我就往机场冲,就怕误了航班。”
“你什么事?”
“我就是看你走之前情绪不太好,怕你想不开,所以跟过来看看你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比如找个黑人结婚。”
“说正经的,这么急找我什么事?”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确实觉得累了。我不喜欢像人示弱,更不愿意别人看破我的心情,看到我的失落和难过。
他也不回答我,来回张望了一下,忽然就拉起我的手往一个出口钻。
上了一辆jeep敞篷,他飞快的开上高速,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抱怨,“你要干什么,能不能先给我个预告。你这样我迟早得心脏病的。”
“带你去游乐园。”
“你脑子坏了吧……”我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这个人果然是做什么都出人意料,我真是败给他了,游乐园?我一十几岁孩子的妈了,他带我去游乐园?
我冷笑一下,不知道这次他究竟要干什么。
到了游乐园,他也什么都不说,直带着我去玩那些个刺激的,越刺激的他越来劲。我在200尺的高空往下看,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难怪裴启翰尖叫完以后对我说:“你真不是一般女人,李孝敏。”
陪着他把所有惊险的项目都玩了一次,我算是累得骨头快散了,他递一只热狗过来,说:“你该多去去健身房,这样就累了,全是坐办公室坐的。”
“你说吧,究竟今天要干什么。把我拉来,玩也玩了,该到正题了吧。”
“正题就是玩。”
“裴启翰!”
“好好好,我就是看你情绪不好,那天去找了下唐真。他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我估摸着你现在很郁闷,所以怕你去找个黑人结婚,来安慰安慰。”
“我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安慰了。”
“你是女超人,行了吧~”
“就没工作上的事情找我?”
他夸张的转脸看着我,怒道:“你真是有强迫症,工作工作工作,你的生活难道就全是工作?”
这话像一个闷棒一样,一下打下来,我晕得够呛,半天没回过神来。裴启翰总是撮到我最痛的神经。他见我不说话,于是弥补道,“其实人人都一样。”
“你什么时候回香港啊,那边不是还有通告没完吗?”
“原来你记得我的行程!”
“每个月伍先生都会跟我沟通一次,我想忘记都难。”
“嗯,我今天凌晨的飞机,你要不要去送我。”
“你见过老板送员工的吗?”我笑起来,看他要说什么。
裴启翰低下头,有点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估计凌副总知道你回来不会放过你这个苦力的。”
“也是,凌丰还不知道我到了呢,光跟你来游乐园了,我好几个要联系的人都还没联系。”
“偶热放纵一下吧,孝敏,你是不是对唐真动心了?”
“没有,就差一点点。”我苦笑一下,爱情,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迷信啊。
“那就好~”他说得很轻,我没听清楚,又问他,”啊?”
“没什么,我送你回家。”
在我那里随便吃了点东西,裴启翰凌晨又去了机场,我没有去送他,我们回去以后也没有怎么说话,我觉得有点尴尬,什么时候我和他能这么接近而不戒心满满了?连我自己都诧异。
不过拜他所赐,我情绪得到一点缓解。
但是,我还是知道自己仍旧不在状态,我心里很多矛盾很多不安,我在母亲身上看到很多自己的映射,生活,究竟能不能为了我的疲倦而停一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