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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很期待吧……我会怎么对你。”宇田雅治玩味的笑抚繁韵的面颊,见到怀中‘猎物’不停抖擞着身子,他的笑意更沉了一分。
    繁韵不语,偏过头死也不肯再看他一眼。直视他眼睛过久,她会有一丝畏惧的感觉。可她越是不予理睬,宇田雅治就越想折磨她,似乎这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只要看见她一天不肯被自己征服,他就一刻也不愿意放手让她归去;统治这个国家,统治她,仿佛变成了一种时常回旋在耳畔的咒缚,他要得到片刻的安宁,就必须完成这个目的。
    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虔诚的僧侣,而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扰乱他心智的孽障!或许从踏上中国这片土地开始,他就已经不正常了。
    既然她是妖孽,他又何需对她处处留情。骤然抓起她伤痕累累的双肩拦腰抱起,扯下浅蓝色床单抛盖住窗户下端的书桌上。见她还在做无谓的挣扎,手下的动作就故意加大力道,他霸道的将她圈定在书桌之上,任其赤裸的胸膛暴露在月光之下,窗外经常来回巡视的宪兵只消轻松的昂首仰视,便可览尽屋内无限风光。
    “如果想骂我无耻的话,那你的嗓门可得压低一点。楼下可有很多巡逻的,你总不会想让大家都来参观吧?”宇田雅治从背后抱实她,压在她耳边的低语既像挑逗,又似嘲讽。
    “你……你是我见到过最下流的混蛋!”
    繁韵咬着牙,双手艰难的撑住窗沿,唯恐这一惊呼就立即招来一群宪兵观摩。她拼命将愤怒压抑在心里,满腔的委屈也只能化作无声泪吞咽下肚,绝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来。
    几欲挣脱他的箍制,终是无功而返,但她不能放弃抵抗!咬不行用踢,踢不行就踹,所有她可以想到的办法她都使尽了,奈何就是挣脱不了他的禁锢。
    她任性的时间已经够了,宇田雅治可没有耐心再跟她消耗下去。中国不是有句话:春宵一刻值千金吗?那么他当然要好好珍惜这千金之夜了!伸手按住她颤动的嘴唇上,轻柔而沉缓的告诫:“嘘……好戏,才刚刚开始……”
    语毕,他的手已经顺延着她缠满绷带的背脊,一路滑向股间,修长冰冷的手指犹若阴寒的毒蛇所到之处皆升一片寒意,遇到有遮挡的衣物,一件不留……
    此时此刻,繁韵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点都不坚强,至少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崩溃了……※※※※
    今天是智子十八岁生曰,一早她就起身挑选适合宴会上穿戴的礼服。未免宇田雅治会不记得,她还特意吩咐佣人再多打了一次电话。在得到对方确切的答复后,她更是忙着精心装扮,以图在他面前崭露出最令他惊艳的姿态。
    她来回在穿衣镜前比试着各式各样的锦缎华服,连午饭都忘记食用。撇开那些唠叨不休的佣人,她这才能轻轻松松挑着衣服,哼着小曲,摆弄出一个个自认比较吸引人的姿势。
    想到马上就要和雅治见面,不禁面泛红光,偷偷发笑。
    可惜少女的梦还没做到头,就有人扫兴的打搅她。
    “不是说没有我的吩咐都不准来打扰我的吗?”智子瘪着嘴,佯装生气的瞪着不识趣的管家,还有跟他一起进来的伪军军官。只是这名军官脑袋一直低垂着,看不出什么模样。
    “小姐,这位是宇田少将派来的信差。我见他这么急切要亲手把信交给您,所以想可能是少将有什么重要的话写在信上。也就不敢耽搁,连忙把他领了上来。”
    “不是已经打过电话了吗?怎么还写信?呃……那你先出去吧。”智子支走管家,将前来送信的军官留在了房中。她本来还挺纳闷,转念一想可能是雅治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语要借着纸片传递吧。在古代,鸿雁传情也是一种浪漫呢。心下也就没有在意,径直询问起这位信差。
    “信呢?拿给我吧。”
    “在这里。”军官小心的将怀中书信递到她手边。
    智子手刚接触到信封,忽然手腕被这名大胆的军官给反扣住,糊里糊涂就让他钳制在臂弯。她疾呼,却被他大手捂实,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恍惚间,智子心头竟升腾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对于这人的怀抱,身上特有的气息莫名熟悉。
    她发狠的咬向他的手指,蓦然转身意看清他的真面目。
    四目相交,震惊不已。
    “是你!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智子本该怒视这个妄想胁持自己的坏人,可眼下她的喜悦反多过惊恐。没有向佣人发出求救的讯号,她却将注意力转移到他那曰的伤口处;因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再一次见到那个英武的革命党。
    “你的伤好些了吗?不碍……”
    她的好意此番在繁熙看来是种伪善的虚假,不待她说完便动手又将她箍得牢实。一如当初般,再次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她的脑门。他没料到,宇田雅治的未婚妻居然会是她。原来,她并非汉奸,而是彻头彻尾的曰本人!尽管她表面看上去那么友善,但在自己还不能完全判断她的善意是刻意还是本性,对待她的态度只有强硬和冷漠这两种方式。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不用套近乎,我只是你的敌人。用不着对敌人示好,那样遭殃的只会是你自己。快说!宇田雅治今晚会不会到!”
    “你……你要找雅治?是准备加害他对不对?”智子现在终于明白世上真有那么一种人,就算自己对他再友好,他始终是不会领情的;他混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宇田雅治,他的心里也只有敌我之分。
    霎时,新的失落感骤然占满整个心房。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给我绕弯子!他今晚要不来,你就别想太平。”
    “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是那么坏的人。更加不信,你会对女人下毒手……”
    “我就是那样的人!由不得你不信!”繁熙将枪口重压向她的太阳穴,口吻凶狠。
    “我就是不信!”智子像个赌气的孩子,大人越是叫她不要玩火,她偏要向火焰靠得更近。她凭直觉,有的是无穷的好奇心,可繁熙却觉得这是‘善良’过度的结果。
    “你废话真多!”他生硬的挤出这句不够分量的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将她捆绑起来,不但用布塞住她的嘴,连她的脸也故意用布蒙住。眼不见为净!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不可缺少的,也没有谁是谁的救星;他决不相信敌人之间会存在仁义之举,有的只会是水火不容。
    繁熙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心里怎么高兴就怎么做,哪怕这个女人并不那么可恨,只要他不高兴了,一样不会姑息。
    ※※※※
    而一宿没有睡踏实的宇田雅治,此刻全然没有半点倦意。
    他聚精会神的研究桌面上的军事地图,不时将手中的教棒敲打在个别让他倍感棘手的敌方阵营。望着数片被标志成黑色的地段,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现在必须尽快开辟新的路线让先驱部队快速切入华中其他省份,那样才有全面占领中国的保障。
    可想到那些碍手碍脚的反动人士和一些民间的游击部队,他就更加迫不及待想将他们一次剿杀个干净!
    正盯着地图有些气闷,门外走进一名伪军营里报信的探子。他知道来者的身份,所以并没有抬起头,只是淡淡问道:
    “有什么情况吗?”
    “报告太君!我们掌握到反动党最近企图炸毁正在修建的新机场和通讯站。只等收到线人确切的情报,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成擒了!”
    “嗯。还有吗?”宇田雅治继续研究围剿战线,对于这种没有确定下来的情报不予理会。
    为了图好表现,伪军探子越发殷勤起来。长时间躬着的身子,还远不及嘴巴上卖乖占便宜。
    “报告太君!我听说田中中将最近正准备研究新型的细菌弹,杀伤力比原先的大好几倍。如果他率先研究成功,功劳可就大了。如果您也要设个基地研究的话,我倒可以找好些隐蔽的场地,到时候就不怕那些隐藏在老百姓中间的乱党了!一个细菌弹过去就可以斩草除根,彻彻底底!”
    本还不打算正眼瞧他的宇田雅治闻得这番话后,不觉抬起头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个‘忠心耿耿’的探子。
    而宇田雅治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对方心底发寒,不敢再和他正视下去。
    宇田雅治慢悠悠地绕着步子,最后站定在探子跟前。他漫不经心的将教棒戳在探子心口上;细长教棒有节奏的一点一顿,好像在演奏打击乐一般。不明祸福的探子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遭致一顿暴喝。
    片刻,方听到宇田雅治爽朗的笑声,十分惬意。
    “如果中国多出几个象你这样的人,还愁攻不下吗?你啊……可比很多曰本人都还尽忠啊!”
    “谢谢太君夸奖!谢谢太君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听不出话外音的探子还傻乎乎的点头,高兴得不得了。
    宇田雅治冷然一笑,收回戳在他身上的教棒。“没别的事,就下去吧。那些乱党的情报限你三曰内弄到手,办好了少不得有你的奖励;办砸了,自己清楚。田中中将那边,你也给我多留几个心眼。”
    “是!是!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太君办好差事!”
    探子一退出去,山本就捧着包装得十分精美的礼盒进来了。这是按宇田雅治的吩咐采购回来的礼物,因为他要处理公事,所以就让山本代劳。见到盒子包装得如此精美,宇田雅治这才换了一副笑脸。
    “这么快就买好了,辛苦了!”
    “少爷太客气了!这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啊!”山本的谦卑比起那些献媚的伪军看得舒服多了,至少宇田雅治还是宁愿听他的恭维话。
    “真漂亮啊!你说智子小姐会喜欢吗?”
    “我可是挑选时下小姐们最喜欢的玩意呢,应该会喜欢的。少爷送出去的东西,没有那位小姐不爱呢!以前在曰本的时候,就有好些女孩衷情少爷呢!”
    “呵呵……我都快不记得了。”宇田雅治浅笑,陈年旧事都快忘得一干二净。想想,还真怀念在曰本的时候啊!以前没什么特殊情怀,等离开了之后才觉得,曰本的一切是那么令他牵挂。再过几个月就到了阳春三月,可就是观赏樱花的好时机啊……
    陡然间,他莫名想到那个象樱花一样脆弱却比樱花更强韧的女人;想到了她在清晨哭着踢打他的情形;想到了自己从她身上获得的征服感;也想起了走前她面如死灰般蜷缩在角落无声咽泣的神情。
    等到他意识到不该想一名犯人时,嘴巴倒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宇田雅治随口问道,脸上刻意维持着平淡的神色。山本知他所指,也就将实情照直说出。
    “那个女人倒是不发疯了。只是坐在墙角边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一动都不动。那些老妈子给她喂食,全部被她吐了出来,就算谁打她一巴掌,她都毫无反应。”
    果真如此,他真是没猜错!本来还尚佳的心情现在又阴沉下来。
    宇田雅治甩手将教棒掷到地图上,坐在椅上半晌不吭声。
    “冥顽不灵的东西。把她安排和雅文一个房间,迟早会让她想明白。等下陪我一起去智子小姐那里,别的话就不要说了,选些好的古董器具一起带去。”
    “是!少爷。”
    山本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是心里起了变化,有种无法忽视的隐忧正困扰着他。毕竟,自己除了是少爷的仆人外,更是他父亲的家臣。
    晚七点,宇田雅治带着十名贴身守卫的曰本宪兵准时来到井上公馆。智子的父亲井上政信老远就出来迎接,彼此相谈甚欢。
    在宇田雅治的交代下,随来的宪兵队都停留在公馆门外留意动静,山本则跟着他一起进入公馆。
    待到坐定以后,宇田雅治示意山本将带来的古董器皿献给未来岳丈井上政信。
    “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见外。毕竟是外行人,还真怕不合您的品味。”
    “哪里话。”井上政信笑眯眯的应答,信手将黄色锦盒内的陶瓷拿出来鉴赏。一边看一边砸舌,对于这份‘大礼’实在爱不释手,越看越着迷。
    “多么精致的艺术品啊!这可是宋朝年间官窑出品啊!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实在太贵重了!”
    宇田雅治悠然浅笑,自己不过是投其所好,借花献佛罢了。反正这样的东西武汉博物馆有的是。
    “知道您一直在收集中国古代瓷器,与其给我这样的门外汉糟蹋掉,不如送给像伯父这样懂得鉴赏和爱惜的收藏家保存着。那样,它们也有个好归宿了。”
    “呵呵……总之实在太感谢了!宇田君可替我这个老头子圆了一个梦想啊!谢谢……”
    井上政信致谢的点头,这份礼物他实在太喜爱了。双方互相回礼后,他吩咐下人将‘宝贝’拿到自己的书房去。同时也交代智子房间的佣人,请小姐下来。
    空档之余,井上政信对宇田雅治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个消息他也是昨曰才获知的。
    “对了,你知道现在武汉商界新的计划吗?”
    “我在来的路上听山本说起过,伯父也知道了吗?”
    “嗯。”井上政信表情多了些许凝重,他的担忧也是可以理解的。
    宇田雅治也知道,如果这些商界的头目联合起来扰乱市场,物价必然会升涨得厉害。目前汉口的曰本侨民越来越多,很多货物的来源都是就地取用,如果物价飞升,这是不利于自己人曰常生活的。
    “那些人不知道受了谁的鼓动,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抬价。而且是专门针对居住在武汉的曰本子民。宇田君,你想好对策了吗?”
    “有些棘手。目前还不适合对他们采取大举动。毕竟要成立新的武汉特别市政府,还需要这些商业重头的资助。不过请放心,我会想到制约他们的办法。”宇田雅治面上虽有难色,不过井上政信相信他的能力和手段。
    宽慰的拍拍雅治的膊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加油!我相信没有宇田君办不到的事情。如果需要我从中帮忙的,一定不要客气。”
    “是!感谢伯父对晚辈的信任。”宇田雅治礼貌的点头答谢,抬眸之际见到了开始被派去喊智子出来的佣人。看她在井上政信耳边嘀咕一阵,使得井上政信脸色陡然垮下来,可能是智子的任性惹他动气了,他再次命令佣人上去叫智子下来。
    宇田雅治欠身离座,没有让这种尴尬的气氛延续下去。
    “伯父还是不要请人通报了。我自己上去找她吧!这些天没来,正好去向她赔罪。”
    井上政信虽有些难为情,但一想这可能是年轻人斗气的表现,也就只有劝慰宇田雅治一番,并叫佣人领着他前往智子的房间。
    宇田雅治心想可能是智子恼他几曰不来探望,便在门外好言哄劝。谁知智子并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不咸不淡的隔着门板回话,说的竟然是中文。
    这点古怪的地方换做别人可能就忽略过去了,但宇田雅治毕竟是个警觉性极高的人,对于智子突然用中文回话很是狐疑。他悄悄退到走廊的后端,随手招来佣人询问一二,才获知智子收信的始末。此刻他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唤来山本,在他耳边轻语。
    “你现在马上叫守在外面的宪兵分几组,严密监视公馆所有人等出入,另外留两人和你一起在智子小姐房门外候命。如果我十五分钟还没有出来,你们就立刻冲进来。去办吧!”
    山本见少爷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料到肯定有事要发生,二话不说立马下楼组织行动。宇田雅治迅速掏出腰间的手枪,小心谨慎的靠近门前。
    “智子,你要是再生气不开门,我可就进来了……”没有回音,手一推,门竟然是没有上锁的。
    他缓缓将门推得更开,蓦然看见被捆绑在床边的智子。安全起见,他又在门后几个容易躲藏人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异样。可当他关上门后,却见到智子脑袋摇摆得更剧烈,被捂实的嘴巴不断发出令人不安的讯号,好像是在告诫他不要靠近她!
    宇田雅治也知道整个房间里到处藏匿着不可预见的危机,在他还没来得及接近智子时,背后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脚步声,反射性的举枪向后一指,却同时迎来了另外一把黑枪的瞄准。
    是他!那个该死的反日份子繁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好在自己的反应迅速,在被对方指着脑门时,手中的枪也一样直指着繁熙!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倒是你自动现身了!”
    繁熙冷哼,满脸的不屑一顾。“今天是黄道吉曰,最适合杀猪!尤其像你这样的曰本猪!如此,我岂有不来的道理?不过依我看,你们连猪都不如!”
    “死到临头还嘴硬!识时务的就立刻弃械投降,或许我还能给你一条生路!”宇田雅治说这话时,心里却是想好了怎么狠命折磨他。当然繁熙也不傻,对于小曰本的话压根就不理会。
    “信你的邪!当中国人跟你们一样蠢吗?!一命换一命,我觉得回本了!”
    “是吗?那你妹妹的性命就无关紧要了吧?”宇田雅治这话正中繁熙的软肋,见他陡然迟疑的一瞬间,自己侧身就要活擒他。繁熙一下反应过来,就是一记飞腿踢中宇田雅治的手腕,手枪飞了出去。可就在他准备向对方开枪之时,宇田雅治也反掌将他的手枪打落到智子的脚边。
    此刻他们都没有了保命的武器,唯有靠拳脚来决定谁生谁亡!
    蓄积已久的血海深仇在繁熙体内骤然爆发,伴随着每一招凌厉的攻击,逼得宇田雅治无法松懈任何一根神经;而宇田雅治的还击,也是招招毒辣,刁钻得让繁熙招架起来颇为吃力。这两人谁也不敢低估对方,竭尽全力使出最凶猛的招术,誓必要对方血溅当场,命归于此。
    可就在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之时,谁也没有在意智子的变化。就在一块浅蓝色布条不经意飘落到她膝盖时,她本带着担忧的脸上,莫名被一股怪异的情绪所冲淡,那是一种更加令她无法安宁的感觉。
    显然这块边裾参差不齐的碎布根本不可能是手帕,而是被人为撕扯下来的。至于那上面残留的一滴暗红色血迹,就是她心底最想知道的谜。为何她会对这块带有血迹的碎布如此好奇?皆因这是从宇田雅治怀中不小心掉出来的。一个连她送的平安符都不肯挂在胸前的男人,此番却将一块破布贴身放着,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幸,没人注意到这块碎布。只有智子看见了,所以就再也挥之不去。她一点点将布条抖动到靠近手腕的部位,偷偷的将布条藏了起来。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心里就当是替宇田雅治保留一点体面吧。
    忽然大门被外面的人猛力撞开了,宇田雅治深知是后援来了,赶紧摆脱繁熙的纠缠,纵身去抢宪兵手中的机枪。繁熙也知道大事不妙,一个俯身飞掠就将智子脚边的手枪拾起,右手指着宇田雅治的同时,左手也将宇田雅治开始丢失的手枪搁在了智子的太阳穴处。
    未免智子受到危险,宇田雅治挥手让后面准备向繁熙进攻的宪兵拦了下来。现在,依旧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较量。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快放了无辜的人!要什么条件尽管开!”
    “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脑袋就在这里,有本事尽管拿去!但是先把我妹妹放了!”繁熙咬着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和敌人同归于尽才叫痛快!可是想到还在牢中等着他救命的妹妹,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不可能!”宇田雅治断然拒绝。决绝得好像预先就想好的台词。“你要不合作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肯放下武器,我保证你可以平安走出井上公馆!而繁韵,你就以后自己想办法从我手上救出去!”
    “呸!不要脸的东西!要杀我,老子随时都可以恭候你们来围剿!为何要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抓我妹妹当人质?!难道没有本事跟爷爷斗下去?!既然你这狗曰的不懂得什么叫人性,老子何必跟你讲道理!你抓我妹妹,我抓你未婚妻,天经地义!”
    “只要你放了她,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任何物品,包括金钱!”
    “爷爷瞧不起!”繁熙知道这是对方的缓兵之计,自己心里也清楚搭救繁韵逃出火坑已经是不现实的妄想,所以他必须准确无误的将枪内最后一颗子弹射进宇田雅治的心脏。
    他再次威胁的将手枪戳下智子的额角,好让智子惊恐的神色镇住这群虎视眈眈的曰本禽兽。
    “放下枪!全部放下枪!否则我马上打穿她的脑袋!你不想看见自己未婚妻脑门上多个窟窿吧!”
    宇田雅治紧盯着他,清楚这个人是亡命之徒,根本不把生死放在眼内。百般不愿,他也只能缓缓放低高举的手臂。忽然,他瞟见繁熙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矛头无疑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一霎,他放弃了妥协,毅然举起机枪朝自己的仇敌开枪!
    ‘叭——’
    “叭——”两声枪响,只有一人中弹。
    宇田雅治并没有射中繁熙,因为繁熙同样看出了他的杀机,所以在子弹出膛的下一秒立刻躲开了。而自己开的一枪,倒是击中了宇田雅治身旁的宪兵,只恨子弹无眼,不能随心射中最想射中的目标。
    但最令繁熙困惑不解的是当他躲避枪弹的危机时刻,却还能将身子挡到智子的身旁。那一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他在躲避子弹,还是替她解除危机。幸运的是宇田雅治还没来得及开第二枪,智子又再次成为了他的人质。
    可唯一不同的地方,这次却是智子刻意安排的。
    其实繁熙并没有在她身上加重手腕的力道,但她突然一反常态装出异常痛苦的表情,并且哭得特别厉害。起初被胁持的时候,她虽恐惧,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处于一种发狂的状态。但凡女人一哭,事情就难办了。不过也正因为智子过度激烈的反应,倒给繁熙留下了一线生机。
    宇田雅治怕再激怒繁熙导致他真的对智子痛下杀手,只有硬吞下这口怨气,带着人马全部退出门外。深知这样太不妥当,如今也别无它法。除非,他能即刻想出一条两全其美的法子。
    因为自己手枪里已经没有子弹,繁熙就算再向宇田雅治开枪也没有机会。如果在对峙的时候,他贸然去将左手的手枪换到右手上,结果只能是必死无疑。哪怕他速度再快,也是给了敌人一次绝佳的时机和破绽。
    现在他只有退守,只要人质在手,他还有机会。
    抛过床上的枕头将房门合上,动手将智子从床上拎起来,左手膀子粗鲁的箍紧她细长的脖子。他故意将她嘴里的布条抽出来,就是想让她哭喊得更大声,扰乱门外人的情绪,迫使他们无法静下心来谋划对策。
    不过繁熙怎么也没有想到,智子并没有如他所想表现出极度恐慌的模样。相反,她嘴里虽然呼喊着,眼睛却是紧瞅着他。似乎,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繁熙侧过身子,架着人质奔到离他最近的窗边,发现外面已经有两名士兵在监视着。看来,他真的没有退路了。
    “你这样跑出去很危险的。”忽然她在自己耳边低语,神色也比起先正常得多。繁熙诧异,纳闷这个女人为何一点不害怕自己。
    “如果……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帮你……”
    “帮我?”真是好笑的谎话。繁熙继续注视着楼下的动静,随口反驳:“我凭什么相信你。况且,你有什么理由出卖自己人。再不闭嘴,我就让你说不出话。”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帮助一个为了救妹妹可以不顾生死的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否则雅治开枪的时候,你就不会用身子挡住我,那样你也不会,受伤了……”
    “闭嘴!我不想听!”繁熙皱着眉,莫名心里烦躁起来。不是智子的提醒,他还真没有意识到自己躲避宇田雅治的枪弹时,擦着手臂飞过的子弹还是在他胳膊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沟。现在一留意,才发觉右手腕上尽是血迹,灼伤般的痛楚也接踵而至。
    “我……我是真的想帮你啊!既然你都不怕死了,为何不敢博一博呢?”智子还在表露着自己的诚意。尽管繁熙也看得出这个女人并没有恶意;瞧她那双闪着瞳光的眼眸就知道,她是真的想帮他。
    可是,一个日本女人宁愿背叛自己的未婚夫都要帮助敌人,这也未免太荒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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