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魔念
无声的嘶吼从内心深处传来，死一样安静的世界里，这吼声就仿佛压抑了许久一样，终于得以释放。
与其说是黑气佛像散发出的意念，不如说是秦欢自己想要发泄。
一个杀字，瞬间瓦解掉他所有的顾忌和束缚，生而为人，对生命的敬畏，对生死的敬畏，在这一瞬全都轻如鸿毛。
空荡荡的脑海被无尽的杀意充斥，内心反而更加平静，平静到漠视一切。
仿佛一个技艺精湛的屠夫，手持利刃，在凝视着待宰的牲畜。
风雪中，秦欢持刀站在混战圈外，背对的四道身影，动作僵硬地扭动脖子，想要回头去看秦欢，但视线所及，却是脖颈出飘散出的血色。
嘭嘭几声闷响，四人栽倒在零散的尸体间。
雪白的地面铺洒出一道道猩红的血线。
秦欢侧身看向被一大群人围攻的齐东明和陆飞，轻轻迈出一步，迈步的瞬间，弓腰屈膝，足尖往地面一勾。
只见飞雪中披头散发的秦欢，拖着刀一头冲入人海，大刀挥动鲜血乍现，透明的刀影带起一颗颗头颅，无头尸体割麦子一般倒在他身后。
正被一群蛟龙帮弟子围攻的齐东明，身边手下已死伤大半，手忙脚乱地挥剑还击时，身上挂彩多处。
便在他以为要被人乱刀砍死，内心绝望时，压力骤然一减，围攻的人群外忽地传来几声惨叫。
齐东明横剑挡住三人劈刀，身影倒退出去滚在雪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见一道身影从冲来的三人间一晃而过，那一息的交错，他瞪大的眼珠里浮现出一连串刀光残影。
干净利落的刀，干净利落的杀戮。
无头的尸体倒在他面前几尺外，血雾喷洒，齐东明顿时吓得剑都拿不稳，手足并用往后连滚带爬地后退。
齐家庄正门外，混乱的人群不知受了什么样的惊吓，全都四散而逃。
待到那些零星的人影窜向雪夜，正门前空了出来。
满地躺着横七竖八的残肢断体，披头散发的秦欢持刀站在最中间，浑身染满了血迹，大刀上血水成线条滑落，滴打在洁白的雪地里。
秦欢举目四顾，鼻孔里喷出一股股热气，平静的眼眸微微颤动。
他又低头看了眼染血的双手，鼓了鼓嘴。
胃部在恶心翻涌，丹田里飞速旋转的真气顷刻间恢复平静，体内全身经脉滚烫，丹田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疼得秦欢脸皮抽搐，只让他想要一把撕碎肚皮，将那里面滚烫的内力给扯出来。
昏暗的雪夜中响起一声嘶吼。
秦欢仰头大叫一声，嘭地跪倒在地上，拄着刀大张着嘴，喉咙就像破裂的风箱一般，呼出一口口灼热的气流。
五脏六腑似如放在了沸水里蒸煮，痛彻骨髓。
“秦兄弟！”陆飞提着算盘从尸堆里爬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向秦欢。
“秦公子！”齐东明拿起长剑，一瘸一拐地跑来。
二人冲至秦欢面前一看，齐东明正要伸手询问，陆飞一把拉住他的手摇头吼道：“别动他！”
只见秦欢表情痛苦而狰狞，半跪在地拄着刀，刀柄被他的手捏得咔咔作响，不断地大口喘息着，额头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落。
“运功过度，伤及丹田和经脉了！”陆飞沉着脸沙哑道。
齐东明抬袖擦了擦脸上血渍，担忧地问道：“秦欢，你要不要紧？”
秦欢目呲欲裂地瞪着雪地，过了好半响，勾嘴露出一丝狠笑，声音沙哑地回道：“没，没事！”
“别管我，先去看看里面情况。”秦欢收了刀盘腿而坐，并指在胸膛和腹部连点数下。
两人对视一眼，陆飞面色犹豫了一瞬，说道：“齐兄，你去看看那些人是否都逃了，我在这儿守着。”
齐东明心系齐家庄安危，点点头提剑冲向大门。
待齐东明跑入庄园，又过了小半时辰，雪幕中一群人冲了过来。
听闻纵跃奔走的破空声，陆飞急忙扭头看去，一看是丁瑞带着丐帮弟子过来支援，他大松一口气。
丁瑞带着三十来人跑到庄园正门前，扫了眼满地的尸体，脸色微微一惊，大步行至秦欢面前。
“公子，属下来晚了，请公子责罚。”丁瑞望着浑身染血的秦欢，满是自责地大声道。
秦欢呼出一口气，脸上痛苦之色少了许多，摆手沙哑道：“少废话，将这些死人的佩刀全都找出来带走，全是好东西。”
“遵命！”丁瑞说罢转身对一众丐帮弟子挥挥手，所有人全都散开去收集那些死人用过的兵刃。
陆飞候在一旁，取出一瓶金疮药擦着手臂上的伤口，不时看一眼周围忙碌的丐帮弟子。
“秦兄弟，你这样做恐怕不太合规矩！”陆飞皱眉道。
秦欢扫视他一眼，咧嘴冷笑道：“怎地，你还想让付还真的人来收尸，再拿这些武器来对付我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飞苦笑道，“咱们毕竟是正道帮派，做事要讲江湖规矩，岂能和强盗一样，杀到哪儿抢到哪儿。”
“那是你们的规矩，与我何干！”秦欢冷冷道，心中莫名有些暴戾，很是反感有人跳出来跟他唱反调，某个瞬间，秦欢甚至不想跟他解释，直接一刀宰了。
还好秦欢按住了心中的杀意，否则陆飞只怕会白白冤死在秦欢刀下。
……
这三式魔刀，你最好少用，多用一次，魔心就多一分，当心堕入魔途！
……
心神想通的手心印记空间里，卷轴滑开，浮现出一行字迹又迅速消散。
秦欢浓眉微皱，心道：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刚才做的不对么？
卷轴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用文字提醒秦欢：你该雕刻一下那木雕了，你的心神很不稳定。
秦欢张了张嘴，双手合在一起，取出印记空间里的一把飞刀和一只木雕，低着头开始聚精会神的雕刻。
摒去所有杂念，全部心神都放在雕刻上，心中的暴戾渐渐沉入黑暗深处。
陆飞见秦欢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雕刻木头，表情不由一愣，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雪夜里寒风呼啸，大火蔓延至整个齐家庄，一片片屋舍被火海吞噬。
庄园里一条条街巷躺着许多尸体，一大群人跟随齐东明和段玉从长街走向正门出口。
妇人和孩子的哭声飘散在黑夜。
“走吧，这火灭不了。”齐东明扭头对依依不舍的人群喊道。
段玉扛着染血的巨剑站在一旁，不断有人在向他道谢，段玉板着脸一一点头回应。
“多谢二爷援手，否则齐家庄今夜就要被灭门了。”齐东明拱手弯腰，对段玉深深一拜。
段玉不冷不淡地瓮声道：“我家老大吩咐的，你无需如此，我不过奉命行事。”
传闻这位苦海镇的二爷，可是把苦海镇打理得井井有条，而秦欢不过是个甩手掌柜而已，大多数时候出面办事的都是段玉。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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