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白发老者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晚上的炉峰寺，显得格外的静谧。
    寺院里，除了一些还在上晚课的僧人们，大多数人都早已睡下。
    此时，了空和尚的禅房，依然亮着灯火，点着蜡烛。
    他正和圆觉商量着后天举办百年诞辰庆典大会的一些具体事宜。
    当事情说到一半时，禅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传来急切的喊叫声。
    “师祖，方丈，不好了，出事了！”
    随着声音传来，跑进来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和尚。他满脸惊慌失措，神色紧张，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中年和尚，圆觉不由地皱了皱眉，说道：“净安，瞧你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你没见到我正与你师祖商议事情吗？说吧，到底出了何事？”
    了空和尚也目光和善地望向净安，说道：“净安，别慌，慢慢说。”
    与此同时，了空和尚心中忍不住有些奇怪，夜色都这么晚了，这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竟让对方如此惊慌失措。
    中年和尚净安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说道：“师祖，方丈，净心师弟让人给掳走了！”
    “什么，净心让人给掳走了？”圆觉猛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一脸惊愕地望着中年和尚，急忙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赶紧细细说来。”
    虽然净心深得了空和尚喜爱，平日里也常常得到了空和尚亲自施教。但名义上净心更是他的弟子，现在净心被人掳走，圆觉自然感到焦急无比。
    了空和尚神色也微微有些波动，而后一语不发地看着中年和尚净安，等待着他的细说。
    中年和尚净安开口解释说道：“师祖，方丈，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圆法师叔在讲经堂开课，给大家讲解佛法经义。我们不少师兄弟，都过去听讲了，净心师弟也在。”
    “本来晚课上得好好的，但就在一刻钟前，忽然闯进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他大喊一声问谁是净心，净心师弟就习惯性地应了一声。然后，那个白发老头子就什么也不说，立马把净心师弟给抓到了手上。”
    “之后，圆法师叔为了救回净心师弟，就和那个白发老头子打了起来。但过了二三十招后，圆法师叔不敌那个白发老头子。最后不仅没有救回净心师弟，连他自己都被那个白发老头子打得吐血了。”
    “什么，连圆法师弟都被打伤了？”圆觉一脸震惊道，圆法的武功他最清楚不过，一身内力早已是通脉境后期，奇经八脉通了五脉。自己和他比，也不过是多通了一脉而已。
    若是自己与圆法交手，没有上百招，根本就分不出胜负。但现在听净安说，那个白发老头，不过二三十招，就击伤了自己那位圆法师弟。
    显而易见，那个白发老头的武功，甚至还在自己之上！
    天呐，这样的武功高手，到底是何方人物？又为何要抓走净心？
    一时间，圆觉只觉得心乱如麻。
    了空和尚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两条白色长眉，无风自动。
    他略微沉吟，说道：“圆觉，镇定，不要乱了自己阵脚。现在，我们还是过去看一下圆法的伤势。等详细了解之后，我们再进一步作决定。”
    随即，三人一起离开了禅房，前往讲经堂。
    当了空和尚和圆觉来到讲经堂时，炉峰寺所有圆字辈的僧人都已到场。
    而之前听课的大部分弟子，都已被遣散。
    圆法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僧，四方脸，轮廓分明，看上去略显严肃。他身上的褐色僧衣，不少地方都已破损，显然之前的打斗十分激烈。
    此时，他背靠着一根柱子，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他身旁，蹲着一位面相和蔼的老僧，正为其把脉。
    片刻后，那老僧缓缓开口说道：“圆法师弟，你伤势倒不算很重，但亦是伤到了五脏六腑。待会儿我为你开几副药，然后每隔五天为你针灸一次，如此好好调理一番，休养两三个月后，应该能痊愈。”
    圆法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圆清师兄，多谢了。”
    这时，众僧人见到了空和尚和圆觉来了后，当即围了上来。
    “阿弥陀佛，见过师父。”圆字辈僧人纷纷双手合十施礼道。
    “圆法，你不用起来，就坐着好了。”了空和尚见圆法想要起身行礼，连忙制止了他。
    接着，了空和尚又道：“大致情况，净安已向我禀明。圆法，你和那闯入之人，正面交过手，你可有什么见解？”
    圆法说道：“师父，我正有事要你禀明。和我交手的那个白发老者，在离去之前，让我转告师父你一句话。”
    了空和尚道：“哦，是何话？”
    圆法说道：“他说，十五年前，南海府，那位丧子又失去一只眼睛的老头子，来找你报仇来了。”
    “原来如此。”了空和尚听到这个后，顿时想明白了，他双手微微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十五年前的因果，终究还是需要重新来了断。”
    “圆法，想来和你交手的那位老者，便是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吧。”
    “是的，师父。”
    “看来，果然是他来了。”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圆觉忍不住问道。
    其他圆字辈老僧，也都满脸疑惑地望着了空和尚，听话里的意思，这似乎是一段十五年前的恩怨啊。
    了空和尚低头微微沉吟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解释说道：“十五年前，你们都应该记得我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婴儿吧。”
    众僧都点了点头，那个婴儿他们自然都记得。如今那个婴儿，也已长成了少年人，正是净心。
    了空和尚继续说道：“当年，我路过南海府的一处山庄，发现那山庄里的人，正被一群黑衣人屠杀。等我出手施救时，其实已经晚了。山庄里所有人，几乎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除了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我救了那个婴儿，然后与那帮黑衣人厮杀了起来。看着山庄近乎被灭满门，我当时愤怒之极，杀了对方许多人。而那些被杀死的黑衣人当中，便有那位白发老者的独生儿子。”
    “当时，那白发老者也在那群黑衣人当中，见独生儿子被我杀死。那白发老者自然暴怒，要和我拼命。而当时的我，也被激起了杀性，近乎杀光了所有黑衣人，同时也刺瞎了那白发老者一只眼睛。”
    “那白发老者奈何不得我，最好发出毒誓，说无论付出多少代价，过去多少年月，必然来找我报仇。说完后，他就逃走了。本来，我也可以留下他的命。但我见自己杀了如此多性命，心中忍不住生起慈悲，最终还是留了对方一条性命。”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后，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阿弥陀佛！”
    众僧听后，全都道了一声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