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七十六章 幕间:玻璃先生 六

    玻璃先生的计划并不需要多久，准确的来说，是就在明天。
    他已经得到了所有有价值的消息，他的计划也已经准备完善，在今晚去找凯文面对面沟通一次之后，计划就开始运转了。
    他会选择暴露自己，将自己暴露在摄像头下，而不修改录像。
    这样一来，艾莉史特普就会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都在装傻，她会担心，会畏惧。。好吧她不会。
    她以为自己很厉害，以为自己才掌控着一切，所以她并不会害怕。
    但她会恼羞成怒，然后提前进行前额叶手术。
    当然。。手术使用器材的透镜已经被他提前换过了，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然后，计划就会彻底展开。
    至于凯文，凯文会不会选择不配合，玻璃先生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对自己的口才和大脑有着足够的信心。
    或者说，如果他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其实也就没必要进行后面的计划了。
    不是么。
    。。。
    切断喉咙，鲜血挥洒。
    伊利亚不是第一次杀人，那么多年在他寻找大卫的过程中，他已经间接造成了不知几何的无辜者的死亡。
    但是第一次亲自动手，亲自手刃其他人的性命。。却也还是头一遭。
    看着那个喜欢喋喋不休的护工达瑞尔倒下，伊利亚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当然，也没有想笑。
    他将染血的玻璃扔到旁边，划着轮椅，熟练的找到自己所需的计算机。
    说真的，达瑞尔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虽然为人唠叨了一些，但是很有耐心，对自己一直也都不错，不想那些无良的护工。
    但可惜自己不得不解决掉他。
    为了未来。
    虽然很抱歉，但达瑞尔想必也是会理解他是为了未来而牺牲的吧。。好吧，管他是理解还是不理解，反正在伊利亚看来，未来与一个人的生命相比，后者微不足道。
    嘶吼，碰撞。
    野兽凯文很快加入队伍，并且让他除了玻璃先生之外，多出了一个新的外号，受伤者。
    。。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事情。
    没有出现多少意外，一切都按照他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他和野兽凯文来到精神病院之外，大卫也用蛮横的力量硬生生的撞开钢铁制成的大门，从病房之中闯了出来，同样来到精神病院外，试图阻止他们。
    同样赶过来的还是他的母亲，以及大卫的儿子约瑟，以及被凯文绑架之后，却又喜欢上凯文主人格的那位女大学生，卡塞伊。
    当然，还有艾莉史特普医生和她的增援。
    连三分钟的时间都没有撑住，最先赶过来的特警队就被大卫与凯文各自解决掉，可惜大卫心向正义，并没有伤害他们，甚至解救了这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伤害艾莉。
    大卫的目标一心只有凯文。
    看着艾莉隐藏在附近相对安全的精神病院大门口，远远地看着这里，不停的拨打着手中的电话，伊利亚在心中默默的笑了笑。
    大卫是个好人，可惜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
    他以为艾莉医生只是一个误会了他们的心理医生，她真的想要帮助他们，只是手段野蛮和蛮横了一些？
    呵。。
    艾莉从来就不是什么医生，这里，还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和她的同伙，试图阻止他们而使用的。
    他们这些人。。在阻止一切超凡的力量出现在这个世界。
    他早就有所发现了！
    甚至在十年前！
    是的，十年前，玻璃先生伊利亚是故意要暴露自己，然后进入监狱的。
    否则凭借他的智商，和大卫善良的心性，他怎么可能会让大卫有机会碰到自己，然后看到他曾经犯下的罪恶。
    而且既然已经找到了大卫，那么大卫作为英雄，他作为超级反派，而超级反派在平日里与超级英雄作好朋友，但暗中却又有着另一幅面孔，是超级英雄的敌人。。这种设定不才是接下来应该有的展开么。
    伊利亚作为一个狂热的超级英雄爱好者，怎么可能不按照故事的展开进行，反而非要暴露自己，进入监狱。
    良心发现？不，不可能，超级反派没有良心。
    除非。。他又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事实上，在寻找大卫的时候，伊利亚就感觉到有某种阻力在阻止他继续下去，并且随着他的黑客技术日益精湛，知道的消息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就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确切。
    他们是的确存在的。
    就像是一只幕后的黑手，在暗中阻止一切。
    伊利亚原本以为他们可能是政府的人，但各种侧面证据却表面，他们并非与政府是一路的人，而是另外一个体系，自成一体。
    于是各种阴谋论就浮现在伊利亚的脑袋中了。
    是像是神盾局那样，虽然并非政府，但也是正义的一方，是政府承认的组织，还是干脆就是一个邪恶的反派组织。。伊利亚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虽然追查到了这些事情，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动作。
    因为无论他在网络上如何如何，能够策划多少东西，他在现实生活中，却仍然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照顾的废人。
    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对抗这个未知的存在。。倒也不是不行，但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准备。
    所以伊利亚并没有多少动作。
    直到他确定了大卫的存在。
    在他发现大卫的时候，一个计划就已经开始在他的心中出现雏形，随着大卫的存在被彻底正式，他也下定了决心。
    他要暴露自己。
    因为只有暴露自己，才能对那个神秘的，隐藏起来的组织知道更多。
    他们早晚会主动接触自己的。
    所以，伊利亚主动触碰了大卫，让他将自己送进监狱。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为什么要在寻找到大卫之后才选择就进入监狱，除了在大卫出现之前他是唯一可能的超级反派，或者说超级人类，并且连他自己都不太确定外。
    在大卫出现之后，大卫的活跃，势必会引来更多地人的注意，或许。。他们的一些同类就会受到启发，然后觉醒属于自己的力量。
    彻底知道，自己的位置，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
    而精通人心的伊利亚早就在大卫第一次行侠仗义之后看出来，他其实也并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所以有了这样一个继任者，他就可以放心的继续计划了。
    至于与那个神秘的组织接触之后再怎么办。。到时候再说。
    因为他手中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这种情报的不对等让他的处境十分困难，根本无法计划全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算是他也没办法。
    而在特殊监狱里面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果然有人前来试图接触他，而这个人就是艾莉史特普。。她，他们，这里，其实就是那个神秘的存在，神秘的机构。
    可惜，大卫并不知道，凯文也不知道。
    甚至艾莉都以为自己也不知道。
    但他。。什么都知道。
    。。。
    天旋地转，剧痛从身上各个部位弥漫出来，作为成骨不全症的患者，伊利亚一生都没有感受过正常人是什么样的，他也不知道正常人应该有着什么感觉。
    反正他，他现在就感觉有无数汽车在他身上碾过一样，剧痛甚至无法让他击中自己的注意力。
    好在，这么多年的剧痛早已让他习以为常，虽然这次格外的痛，但却也并非无法忍受。
    “咚！”
    伊利亚重重从轮椅上掉下来，然后摔在了地上。
    他听到了自己母亲的惊叫，还有更远处装甲车的呼啸。
    好吧，到目前为止，计划仍然很顺利。
    不久前，在解决掉前来搅局的特警那些无关人，凯文与大卫再次展开了搏斗，不过英雄们各自的亲人与恋人都在这里，他们自然不会让战斗继续下去。
    在慌乱中，大卫的儿子约瑟说出了凯文的身世。
    也就是。。他父亲死亡的原因。
    大卫所座的那辆东铁177列车。
    愤怒的凯文自然不愿意放过伊利亚，他捏碎了伊利亚的肩膀，同时狠狠的给了伊利亚胸口一拳。
    对于成骨不全症的患者来说，这足以让他死亡了。
    从轮椅上摔落，更是造成了身体又一次有了数出骨折，伊利亚感觉到自己的内脏正在大出血，生命和温暖似乎正在被从他的体内夺走。
    他看到了自己有些年迈的母亲扑了过来。
    “伊利亚！”
    她伤心的叫道。
    伊利亚露出笑容，有些凄惨，但十分灿烂。
    “母亲。。”
    他试着抓住母亲的手，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去做这个动作。
    “不要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咳出一口鲜血。
    他的母亲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眼睛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伊利亚的母亲是一个好人，她总是坚定的鼓励着她的儿子，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为他打气和鼓励。
    甚至上，她似乎有些太过溺爱他了。
    但对于一个成骨不全症的人来说，这种溺爱也其实并不为过，因为伊利亚真的就是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哪怕是走路，都有可能导致他骨折，死亡。
    伊利亚喜欢超级英雄的漫画，相信他们的存在，甚至相信自己就是他们。。他的母亲自然也是知道的。
    毕竟第一本漫画就是她交给伊利亚的。
    但是她并没有纠正，也没有更改，毕竟伊利亚的生活很好，并非穷困潦倒，对于随时都面临死亡威胁的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够苛求的。
    她当然知道伊利亚这种迷恋是不正常的，这种代入也是不正常的，甚至他杀死了那么多无辜者更是错误的。
    但她。。她无法阻止，也不忍心。
    但这并不代表她蠢，事实上，作为一个黑人，能够在这样的时代，将伊利亚这样一个成骨不全症的人拉扯长大。。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而且久病成良医，她的医学知识也不弱。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伊利亚内脏受伤，这种情况连正常人都很难抢救过来，更何况是脆弱的他。
    。。她一直都在鼓励伊利亚，哪怕他不正常的相信超级英雄们是存在，甚至自己也是他们的一员，所以哪怕是现在，在伊利亚仍然将自己代入超级英雄的故事里，说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时，她也仍然没有否认。
    而是选择相信。
    但她知道伊利亚已经活不下去了，所以她的悲伤怎么也无法消退。
    伊利亚显然也很了解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不相信？”
    她的母亲哭着摇着头。
    “不孩子，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哪怕他就要死了，她也不愿意说出事实，因为。。就让他带着这种美好的梦，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吧。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残忍了，为什么要打破这个梦境。
    伊利亚再次惨笑一声，咳出一口血。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也不相信这种情况我还能活着。。但那个人，那个人。。应该不会轻易让我死去吧。。咳！”
    “嘭！”
    枪声响起，伊利亚挣扎着扭头，看到凯文也倒了下去。
    这不奇怪，他是野兽，但野兽是会被猎人杀掉的，显然，猎人们已经来了。
    伊利亚看到有另外几名酷似特警的武装人员向着还处于虚弱状态的大卫走去，他刚刚被凯文扔进了水里，俩人在水中搏斗了一番，算是两败俱伤，但水是大卫的弱点，他直至现在还没有缓解过来。
    看来这些人。。是要用这个弱点解决掉大卫了。。
    伊利亚闭上眼睛。
    这也不奇怪，因为就像他所说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他非要拖着大卫与凯文出来打这一场，甚至将自己都陷进去，不是真的为了什么还原超级英雄故事里的情节，英雄与反派必然有着最终的对决。
    而是想要借着表面是精神病院，内在更像是研究所的，无数不在的摄像头，将这里的一切都记录下去，然后散播到整个世界。
    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
    它们会将希望带给给个角落，唤醒那些。。那些还不自知的同胞。
    当然，如果按照这个计划来看的话，他很难活下去，毕竟他太脆弱了，但是他也没有打算继续活着，因为如果一切奏效，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但。。那是昨天之前的计划。
    计划总是在变得，不是么。
    伊利亚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他听到自己的母亲在低声哭泣，也看到穿着白色大褂的艾莉见到局面终于被控制住，重新踏着安稳的脚步，从安全的角落中走出来，似乎带着最终胜利者的得意洋洋，向着自己走来。
    她是想要证明什么，还是想要打破什么吗。
    但是随着艾莉越来越近，伊利亚的脸上同样也挂起了和她差不多的微笑，因为他的目光注意到艾莉的后方，一个并没有什么人关注的角落，某种无形的黑暗正在顺着建筑物投下的阴影开始弥漫。
    这种黑暗。。他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