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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修到真实121

    袁长文神色略微有些痛苦,但相比于内心的狂躁,这种表情算是轻松无比。没人知道,在这种看似轻松的表情之下,暗暗蕴含着汹涌的波涛。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或者说,我对于袁长文这个人,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一个角色而已,拉扯了我二十多年,真tm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蠢!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不过是一个角色。现在,我知道“袁长文这个人并不是我”,想让我再次认同“袁长文这个人就是我”,除非我脑子被车撞了。
    看见了,看清楚了,就再也不会产生错觉。
    曾经的自己,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开启看戏人模式,把一直以来当作真实的袁长文,看成一个舞台角色。
    而当自己真的把这些都看成角色之后,就再也没法将它们看作真实。
    想要自己继续为了这个角色而做些什么,为了让角色站在巅峰而努力,为了让角色得到关注而焦虑……这些,统统不可能。
    袁长文已经死了,好吧,就算没死,也快了。
    死亡,我最好的朋友,原谅我现在才开始拥抱你。
    还有什么好看的?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又有什么值得用一生去追逐?
    总是觉得,有一个东西在远处,需要自己努力奔跑才能到达目标。
    我可以不跑吗?
    各种目标在脑海中沸腾,各种所谓的人生意义在眼前划过,好得很啊!
    “做人,要这样,要那样。”
    “只有这样,才是完美的人生。”
    “错过什么,就是一生的遗憾。”
    “不要放弃什么,那才是人生的精髓。”
    这些内容可以随意添加,谁在意呢?
    言之有理即可,怎么可能言之无理?任何理论都可以自圆其说,就算有些漏洞也无所谓。就像眼前的这个宇宙,各种理论依旧漏洞百出,但我们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想要一句话有道理,太简单,怎么可能没有道理呢?
    在这个梦境的虚假世界中,又有什么是没道理的呢?
    畏惧死亡,反抗发生的事情,这就是我二十多年来的活法。只要发生一件事情,绝大多数我非常不满意。
    哪怕自己能够调节情绪,但内心依旧充满期盼。可是,这些事情的发生明明已经在那,自己为何还要继续自我欺骗?
    难道保持乐观不是一种欺骗吗?
    因为袁长文这个人的存在,他必须有所期望,这也属于自我定义的一部分。
    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继续保留袁长文,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曾经的自己不尽快斩杀自我定义,反而为了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去努力加强自我编织的定义。
    看不到这些都是虚假吗?
    我不相信,这么明显的事实,难道曾经的自己是白痴是弱智?!
    好歹自己也是学霸级别的存在,全国化学竞赛二等奖,从不熬夜补课依旧考上重本的学霸。好歹自己也是公司晋升最快的新职员,也是最年轻的组长级别人物。
    自己怎么可能是白痴蠢蛋?
    所谓的袁长文就是一个角色,就是一堆记忆构成的人物,就是一坨被“自我”控制的狗屎!
    真尼玛搞笑,曾经的自己确实看不到自己的本质是“无我”,自己就是一个背景,就是那份觉察。
    看不到,呵呵,恭喜你解锁新称号,睁眼瞎。
    “你看了,却没看见。”
    袁长文不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放在此刻却是多么合适,曾经的自己就是这样。而现在呢,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依旧是这样?
    看着现在哔哔骂着过去的自己,会不会将来也这样骂着现在的自己?
    很有可能,因为自己还没有觉醒,而阻挡自己觉醒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之所以没觉醒,就是因为没看见那个阻挡。一旦看见那个阻挡,所谓的阻挡会自动烟消云散。
    阻挡那种东西,本身就不真实就不存在。只要看见,它就无处躲藏。只要诚实的思考,它就必死无疑。
    我的本质是“无我”,没有人绑着我不让我看到真实,也没有一个恶魔坐在那处心积虑的欺骗我。
    是我自己在欺骗自己,是我自己从空无之中编造出各种虚假的定义,然后牢牢抓住并且死死认同,于是那些虚假定义构成袁长文,成为不用怀疑的真实。
    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也是一种自我监禁。无数自我编织的定义,相互缠绕如同藤蔓一样覆盖在“无我”的表面。
    袁长文突然觉得心如死灰,看着眼前的院子以及正在散步的病人,莫名的虚假感和隔离感涌现出来。
    这些人真实吗?这些植物真实吗?我真的坐在长椅上吗?我真的是个人吗?
    怎么会有人问这种白痴问题?又是哪个傻逼竟然会认真思考这些问题?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责任有事业,很忙的,不要开这种浪费时间的玩笑好吗?
    袁长文想起曾经自己跟一个宣传圣经的人讨论,最后就是用这句话打发掉他。那个时候的自己,有时间祈祷还不如想想项目方案。
    而现在,袁长文也不要祈祷,想谁祈祷?上帝吗?
    我就是上帝,那份觉察就是一切,还祈祷什么?
    还没来得及信仰门派,那些信仰就被认定为狗屎。找一个信仰,无非是让自己心安。而袁长文要的就是不心安,跟随恐惧照亮内心然后斩杀。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以自杀为目标的战争。
    如果告诉心理学家,自己这种状态应该会被判定为抑郁症、或者忧郁症之类的吧。
    不过幸好自己在精神病院,没有人来干扰自己,可以放心斩杀自我定义。
    袁长文,你怎么还不死呢?
    算了,我还是好好拥抱死亡吧。看看,自己的生命再次流逝些许,这一生再也弥补不回来的流逝,就这么在指缝中溜走。
    我又呼吸了一次,真棒。我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自己的呼吸,仿佛自己根本就没有呼吸这种东西似的。一天24个小时,自己觉察到呼吸的时间累积有一个小时吗?
    好好品尝每次呼吸,少了一次就永远少了一次,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值得拥抱的东西呢?就算全世界最有价值的事物,跟死亡相比也淡然无味。
    慢慢将空气吸进鼻腔,肺部慢慢扩张,些许停顿之后空气被呼出。于是,自己距离死亡更近一步。
    思考这些事情的人,会被认定为疯子。但,这样一步步接近死亡,难道是谎言?
    既然不是谎言,为什么又被众人所摒弃?要粉饰,要转移注意力,这种视而不见就是所谓的人生?这种理所当然就是所谓的成熟?
    袁长文连嘲笑的话语都不想说,你们自己消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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