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提前

    小非笑容凝固，默默走到桌边坐下。
    大非摇头一笑，正色道：“多谢诸位前来。”
    “不用见外，来，坐下。既然人齐了，先吃饭。事情饭后再说。”董长悦说罢，拍了拍手，掌声传出，小二陆续上菜。
    “小非啊，听说三府交界那块，雷霆大作，是不是你搞的鬼？”张治军问向身边埋头大吃的小非。
    “唔……是啊。”小非咽下满嘴山珍，回道。
    “是怎么回事？”张治军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小非悻悻放下猪肘子，想着从何说起。然后他开口：“哥，你来说。”说罢，继续对付起肘子。
    “咳咳——”
    “你们怎么了？”小非抬头。
    众人看着他思索了一会，眼看就要开口，正凝神细听，哪知他想了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大非接过话茬，缓声道：“八月廿三日，戌时，镖队停下设营……”大非从在营地发现黑衣人说起，再讲到小非用雷暴摆脱刺客，最后讲到一日一夜的逃亡。“后来，董嫂赶来救下我俩，整个事情大体是这样。”
    大非语罢，整个饭桌静悄悄的，大家心情都很沉重，死亡总归是不幸。
    董长悦叹了口气，道：“死者已矣，大家见惯生死，何必徒生伤悲？不过报仇罢了，先吃饭罢。”
    “董嫂说得没错。来，大家以茶代酒，敬大非小非一杯，感谢两位少侠让死去的兄弟们魂归故里。”王家文起身举杯道。
    “好。”
    “不过报仇罢了！”
    众人干杯坐下，气氛活络了起来。
    “你们哥俩有没有认出凶手？”有镖师问。
    大非道：“劫匪来的时候，我和小非都被另外四人缠住了。”
    “那后面追杀的刺客呢？”
    王家文接道：“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还有三人，都是蒙面的，只知道一个金行一个土行一个水行。”
    “是的，都蒙面。有十六个，靠着小非的雷暴才逃了出来。”大非道。
    “小非，你小子可以啊。你那雷暴我们在凤溪城就听说了，董嫂才快马加鞭先赶过来的。”
    “嘿嘿。舟叔，等你领悟震卦，也可以的。”
    林叶舟脸一黑，苦笑着：“不过大你几岁，叫叔过分了啊。哎，领悟八卦谈何容易。”
    “嗯好，林大哥，听说你走的是真气不熄的路子？教教我？”
    “你小子想学？有木行吗？”
    “咋没呢，震卦不是木行啊？”
    “你哥有八卦中的巽卦，也有五行里的木行。你只有震卦，没有五行，教不来。”林叶舟摊手。
    武者从外功期开始打熬筋骨凝练气血，气血中蕴含着一股人体的先天气。这股先天气跟随血气在手足阴阳三经内流通，当全身血气所蕴含的这些先天气都汇集到十二条正经内，便能拓宽这十二条正经，让它们更加坚韧。
    习得内功功法后，这股先天气便会根据每个人五行的不同具现成对应的五行内力。在运行内力的时候，体表逸散出来的内力的颜色便对应五行五色——白色对应金、绿色对应木、黑色对应水、红色对应火、黄色对应土，颜色都是比较浅淡。
    通脉之后，真气与内力最大的不同是已经能够调动天地灵气与之共鸣，所以在五行之上诞生了八卦，同样有八色对应八卦。八卦的诞生，看天资靠领悟凭机缘，因此颇为不易。而获得八卦之后，真气便具有两种形态，武功也随之多样。
    但有极少部分人，内力初现，便是八卦。虽然获得了八卦，但是真气却只有八卦这一形态，缺失了五行形态。一失一得，福祸自知。
    “说起来有个蹊跷的地方……”大非停顿了一会，出声道。
    董长悦放下茶杯，问道：“大非是发现了什么吗？”
    “有两点：其一，当初围堵我和小非的劫匪，似乎没有杀意，但是荣叔他们却都被杀了，所以我推测可能是劫匪不知道我跟小非的身份，但这说不通；其二，后来追杀的刺客杀气腾腾，与先前的劫匪大不一样，因此我们怀疑那些刺客应该是凶手。但若是凶手为何先前没有杀意？”大非缓道。
    “你有什么看法？”董长悦对王家文说。
    王家文沉吟着，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劫匪和刺客不是同一伙人，或者不是同一势力甚至是不同势力所派？”
    他接着说：“如先前所推测，劫匪要灭口因此派出刺客追杀，这刺客有没有可能是来自地下的杀手势力？
    “上午回到县城后，我们先去看了尸体。从尸体来看，被设阵埋伏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大非说的没有杀意的劫匪，我推测是凶手请来布阵的。这样一来便能解答大非的疑问。
    “但凶手劫镖灭口，帮凶却没杀意，接着又派出杀手，这同样疑点重重，说不定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事。
    “目前线索太少，难以定断，这也仅是稍作推测罢了。董嫂您上午去衙门请了仵作，先让仵作看看镖头他们身上有没有留下些线索罢。”
    众人屏气，相继点头。王家文这一番言论有理有据，他们自是心服口服。
    “既然如此，都吃饱了吗？吃饱了便一起走一趟吧。秀子你跟林叶舟去衙门请徐仵作，其他人前往尸首藏地。”董长悦起身，打破沉默。
    “董嫂，还这么多没吃完……”小非弱弱支声。
    董长悦凝噎。
    “哈哈哈——”众人轰然，方才的严肃荡然无存。
    “秀子你们先将仵作请来，稍候一起出发。”董长悦说道，“小非，咱们等仵作来了再走。吃不完没事，都给你留着呢，等会回来再接着吃。”
    “这会吃完了，等会回来不才有新花样么。”小非嘟囔。
    “嗤——”董长悦扶额当先笑出声。
    众人再次轰然。
    *****
    “教主，勇武堂传来消息，十六个杀手全部重伤，其中三人不治身亡，刺杀失败。”
    “哦？不是说就刺杀两人吗？”
    “消息说，对方支援赶到。”
    “行，我知道了。先派人盯着那两人，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另外，有消息说，叶春林前往随风阁花十两黄金买笑勒镖局的情报。”
    “笑勒镖局？”
    “刺杀的两人便是笑勒镖局镖师。”
    “呵，那老狐狸先不管他。那个镖局也留意一下罢。”
    “是。”
    *****
    董长悦一众卸下尸体，一具一具铺开。顿时，尸臭熏天。
    “都中了箭，确实是埋伏好了再突袭。”
    “光突袭估计是不行，不说镖头十二皮部的修为，其他人十二经筋修为，十丈外也听到破空声了，避开很容易。”
    “家文，你的意思，避不开还是说他们没能发现？”张治军道。
    王家文答：“都有可能，所以我才断定是设阵埋伏。”
    “徐仵作，您可看出什么？”
    “董圣手，这些尸首都是寻常兵刃所伤，看起来也都正常，但有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如何得知？伤口五脏我都检查过，没发现中毒迹象。”
    “董圣手，你这是关心则乱。”徐仵作解释道，“你看这尸体都已肿胀，臭气哄哄，可他们何时而亡？”
    “您是说，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