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要整理一下东西，明儿再来见我。”
    陆霄摆摆手，下逐客令。
    又吩咐道：
    “我的习惯，你还记得吧。”
    “主人您放心，您永远的仆人盖伊跟您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敢来打扰主人您。”
    盖伊带着阿卡朵，毕恭毕敬的退走。
    阿卡朵临走前，壮着胆子，又偷偷看了陆霄一眼，
    却发现陆霄也在看她。
    “呀！”
    阿卡朵惊呼出声。
    陆霄的眼神，
    她从未见过，
    桀骜霸道，邪气凛然！
    又蕴着难以言喻的忧伤，
    如凄冷的风，吹落满树的樱花。
    阿卡朵脸颊绯红，心如鹿撞。
    ……
    盖伊和阿卡朵走后，陆霄却是幽幽一叹。
    阿卡朵确实很漂亮。
    身材曼妙，面容姣好，人间尤物。
    但在他眼中，红粉骷髅而已。
    他只是看着阿卡朵，想起了一个故人。
    依稀有些相似。
    掐指一算，那个丫头，已经死去快三千年。
    死在那次让诸神陨落的天地浩劫中。
    她是西方神王宙斯的女儿，
    宙斯则是陆霄第六世的仇敌，
    她却爱上了陆霄，为了他，不惜与父亲、与西方诸神决裂。
    飞蛾扑火，义无反顾，追随在他身边。
    三千年过去，许多事情陆霄都已经记不清。
    却还记得她的名字：Athena。
    也就是，雅典娜。
    ……
    收敛思绪，陆霄将注意力放在房间中，那口暗金色箱子上。
    里面藏着第八世的诸多积累，也有些第六世和第七世，遗留下来的些许物件。
    箱子分为三层。
    第一层，都是第八世留下的物件。
    第一个物件：蛟龙内丹。
    第八世武道大成之时，于昆虚大泽，斩杀一千八百年寿的蛟龙所得。
    凡人服下，增寿百年。
    武者服下，武道境界，至少提升一个段位。
    第二个物件：神龙令。
    第八世与太华山顶，败尽天下神榜，召集天下绿林，成立神龙盟。
    神龙令现，天下绿林，都得听其号令。
    另有大还丹，洗髓丹，九窍金丹等神丹妙药若干。
    接着打开第二层，便是第七世留下的物件。
    首先是三本古册。
    分别是《紫霄剑典》、《紫霄阵诀》和《紫霄丹法》。
    第七世为绝世剑仙，一生修为，全在剑上。
    《紫霄剑典》，为他平生所创剑诀的精髓。
    里面最普通剑招，怕都是当世剑道绝顶。
    《紫霄阵诀》，收录了许多早就失传的上古阵法。
    譬如：
    聚灵大阵；
    伏魔大阵；
    迷魂大阵；
    甚至还有传说中的：诛仙大阵！
    第七世可是曾凭此大阵，调动九万里山河的灵气，诛杀过一位破界下凡的仙人！
    第三本，《紫霄丹法》。
    囊括诸多神丹妙药的炼制方法，
    如七窍益神丹，九转混元丹，大罗金丹，等等。
    这三本古册，若是流传出去，怕整个世界，都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全世界的修行者，都会为之疯狂搏杀！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风雅物件。
    《古诗四帖》、《兰亭集序真迹》、《桃花美人图》、《清明上河图》……
    任意拿出一件，都能引起世界震动。
    但这些东西，不过都是第七世随手收集的罢了，
    跟那三本古册比起来，不值一提。
    就剩最后一层。
    陆霄吐了口气。
    虽还没开启，但他已经知道，最后一层藏得是什么物件。
    不是神丹妙药，
    不是天材地宝，
    不是神功秘籍，
    只是一幅很普通的画。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哀伤。
    将那幅已经泛黄的画卷平展。
    幽幽长叹。
    一叹三千年。
    画卷之上，是个女子。
    红衣黑发，清丽无双。
    “瑶儿……我们又见面了。”
    眼眶微红。
    这个女子——
    曾陪伴他整整一千年。
    明明拜了他为师，还要坚持叫自己“霄哥哥”。
    陆霄苦笑，无限悲凉。
    那个丫头，天赋并不算好，但为了跟上自己的步伐，
    傻丫头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出入各大禁地、挑战实力远胜于她的强者，
    寻找机缘。
    哪一次，不是遍体鳞伤？
    哪一次，不是奄奄一息？
    为了自己开辟灵界、封禁诸神的宏愿，这个傻丫头，也是倾尽所有……
    “霄哥哥，阿瑶不求与你并肩，只求你登临宇宙之巅的时候，还能陪伴在你身边……只求你飞升九天仙界的时候，阿瑶还能追随你，爱慕你……”
    佳人话语，在陆霄脑海响起，恍如昨日。
    但……
    斯人已逝……
    陆霄喟叹。
    他这几世，领略过不知多少绝代佳人的风情。
    烽火台上，褒姒曾为他展颜欢笑。
    西子湖畔，施夷光曾替他温酒煮茶。
    未央宫中，赵飞燕曾为他倾城独舞。
    小徐妃花蕊夫人，曾替他素手调羹。
    绝代名妓李师师，曾替他素手研墨，红袖添香。
    连西方的神祇Athena，也甘愿为他女婢，追随他一生一世。
    但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心中。
    除了阿瑶。
    这个傻丫头。
    “瑶儿，当年你寿元耗尽而死后，霄哥哥曾对天发誓，待我轮回九转功成，一定要将你复活。”
    “霄哥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这天道不容你，我便灭了这天！”
    “若是没有你的陪伴，我要这长生大道，又有何用？”
    “若是没有你的陪伴，纵使成为诸天万界的唯一主宰，也只是寂寞……”
    陆霄的声音，沙哑，悲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旖旎的清风，依稀当年模样。
    可我心上的人儿，你又在何方？
    是已经身死道消，化为烟尘，
    还是遁入六道轮回，泯灭了神识，早已忘了我是谁？
    他视线变得模糊。
    恍惚间，就看到了那个明眸皓齿，红衣黑发的少女，展颜浅笑。
    她站在时光的尽头。
    她站在凄美的雪夜。
    炉火映照着她的侧颜，
    如此那般，宁静温暖。
    “霄哥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她浅笑着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