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章 高人-45

    !!!!44章高人
    我把卫翼押送回病房,然后打了秦征手机让他回来,在我和秦征团结一致的冷眼下,冰冷的针头扎进卫翼的血管,让他接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我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结婚,你怎么也不能拄着拐杖到场吧,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好好修养,我们家周惟瑾哪次断手断脚不是三两天就能跑会跳了,半个月三头六臂都能长出来了。这几天我们会比较忙,可能就不能过来看你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寂寞的。”
    会有护士姐姐替我们好好爱护他的……
    卫翼挫败地靠在床头,无力地点点头,说:“你们走吧。”
    “小伙子别自暴自弃了。”我鼓励了他两句,才跟着秦征出了医院。
    秦征说:“他怎么看上去更灰心丧气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给了他积极面对人生的勇气和决心,然后让他给你当伴郎,礼金要大份的。”
    秦征抽了抽嘴角,拉起我的手腕,沉默地把我塞进车里。
    对于卫翼之前跟我说的什么“周小琪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觉得很有必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你这是恋母情结,我乐意给你关怀,只要钱多给点”。不过话说回来,我年纪比他小了快一岁,他恋母实在伤我自尊,毕竟我离中年妇女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这也是我不待见卫翼的重要原因之一——眼力太差。
    出了医院,秦征直接把车开往民政局方向。在车里,我就和秦征神情凝重地对视一眼,默契地关掉彼此的手机,排除万难,不顾一切,只为领到那张证。
    车一停下,看车的老头就上来打招呼了,一看我们俩就愣了一下,说:“这么快就离了?”
    秦征脸色一沉,我干咳两声说:“没呢。”还没结怎么离。
    “上次不是来过了?”老头笑了,“咋?光排队不领证,是后悔了还是实地考察来了?”
    这老头见惯了分分合合的,估计人生寂寞如雪吧……
    我付了停车费给他,在秦征阴转阵雨之前把他带离现场。
    民政局的大妈一副x生活不协调的阴郁模样,抬头扫了我和秦征一眼,又特别关注了一下我隆起的肚子,口气不怎么友善,嘟囔了一句:“又一个不知自爱的。”
    这话显然说的是被先上车后补票的我……
    秦征深呼吸,我拉住他的手腕,抬头朝他飞吻一个,笑眯眯地说:“爱你就等于爱自己。”
    他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这人真奇怪,别人说他坏话他倒没什么反应,说我不是他就变脸了,还得我在中间做润滑。
    我俩新手上路,心情忐忑地顺从指示拍照填资料回答问题,最后领了证,还有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给我们新婚夫妇的赠礼,结果大妈清点了一下说:“一共九十九元。”
    我终于知道,我们被霸王交易了。
    拎着一堆废物和一张结婚证,我和秦征茫茫然地走出民政局。
    残阳如血啊……
    从今以后,我就正式变成秦周氏了。
    怎么感觉……也没什么不一样呢……
    左右有年轻小夫妻激动地拥吻,女的眼眶微红,喜悦感动,男的憨厚地笑着。秦征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边,然后说:“去哪里吃饭?”
    我说:“回家吃吧。”
    他说:“哦。”
    很多年以后,跟孩子们回忆往事的时候,我都像现在的我妈一样拿着小手绢儿抹着干燥的眼角嘤嘤哭泣:“你们爸爸一句好听话也不会说,领了证出来也没一句甜言蜜语,就问我去哪里吃饭……”
    那时候孩子他爸就跟现在我爸一样,默默看着新闻联播……
    当时我就该明白了,这才是他的本性!他会在你毫无准备地时候给你浪漫一下,在你满心期待的时候让你的希望落空。所以告诉我求婚那些招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不、相、信!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朋友都油嘴滑舌的。”
    他边开车边说:“不会吧。”
    我拿眼角斜睨他:“像那个高健啊,女朋友多吧,会浪漫会求婚吧。”
    秦征扯了扯嘴角说:“我跟他不熟。”
    “不是吧,他都教你怎么求婚了,你们还不熟?”我眨了眨眼睛瞪着他。
    “他什么时候教我了?”秦征皱了下眉,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
    不是他?
    “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求婚时候的卖身契,根本不是你自己想的招数。”我下一个猛药先。
    他脸色微变,这个细微的变化也只有跟他朝夕相对的我能察觉到了。
    我笑眯眯地说:“你就告诉我是谁吧,反正卖身契我也签了,结婚证也领了,孩子都要跟你生了,你告诉我指点你的人是谁,我又不会逃跑。”
    秦征颇有些犹豫,我循循善诱:“他到底是谁,是男是女,我认识吗?”
    秦征摸摸我的头说:“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别人他的身份。”
    我倒抽一口凉气:“你背着我跟别人干这种勾当还不让我知道。我是别人吗?”
    “别说得这么奇怪……”秦征叹了口气,“他说不能告诉别人,又没有说别人猜对了我不能默认……”
    我:“……”
    我觉得……我以后跟秦征说话,也要小心一点。今天他会出卖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谁,明天说不定还会出卖我的……
    我斟酌了一下,说:“你让我猜,也就是说那个人我也认识?”
    秦征:“嗯哼。”
    于是我从他大学的猥琐室友开始猜起。那两个室友总是会在期末考来临前对我大献殷勤,让我凤颜大悦,然后去哄得秦征龙颜大悦。由此可见,这两人也是个有心计的,而且懂女人的心。
    但秦征表示,不是他们。
    我又从他的公司同事开始猜,结果没有一个是。
    我大怒:“难道是女人?”
    秦征急忙表示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女人”
    我捂着干燥的眼睛抽泣:“一定是女人……你的男同学男同事我认识的都猜过了,总不会是我的男同学男同事吧……”
    忽然地,他沉默了……
    我顿了一顿,转过头看他,挑了下眉毛:“还真的是?”
    出内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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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以及第三天,我都压抑着一股无名邪火,和秦征一起拍了全家福,因为肚子里那家伙不甘寂寞地突出来了,所以照片里的我一点也不窈窕婀娜,简直是虎背熊腰,衬托得秦征一枝梨花被海棠压,一朵鲜花被牛粪插。
    我在镜子前托腮凝眸,然后掀了掀眼皮,忧郁地看着镜子里的秦征说:“相公,奴家美么?”
    他很肯定地说:“美。”
    我忧伤地说:“是不是鲜嫩肥美……”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诚实地点点头。
    从怀孕然后领了结婚证开始,我就真正从少女变成少、妇了,那种强烈的沧桑与辛酸感不足为外人道,想当年,我周小琪也是x大一枝花,如今……只是开得更灿烂了。
    如果有男人敢嫌弃自己的女人怀孕臃肿什么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往死里打,不想想是谁把她弄成一副猪头样。
    秦征表现就不错了,表示他最近喜欢吃肥肉,肥而不腻的肉。
    听他这么说,我又下意识地想,不会是“高人”指点他的吧……
    秦征忙说:“没有,我只问了他怎么求婚你才会答应。”
    我勉为其难相信了,拍完婚纱照第二天,秦征照旧去医院看看卫翼死了没有,我拎上小包,一个人偷偷打的溜去周惟瑾学校。
    这回我自己带了钱包,没有事先打电话给周惟瑾就杀到他们宿舍——顾绍的宿舍。
    结果显示,没有预约真是个错误,顾绍宿舍没有人。我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楼,到了楼梯口就听到熟悉的铃声……
    没响两声就被掐掉了。
    周惟瑾咬牙切齿地说:“所以说女儿都是赔钱货,长大了心就向外了,要嫁人了也不先跟我说一声,现在打电话来放马后炮吗?老子真懒得理她。”
    顾绍懒懒地说:“周惟瑾,她是你姐姐不是你女儿。”
    “小时候她被人欺负还不是老子罩着她!”
    “一开始是你被人欺负她罩着你。”
    “秦征外遇老子都站她这边。”
    “事实上秦征没外遇,你借机泄愤而已。”
    “老大你到底是帮哪一边!怎么帮着秦征说话!”周惟瑾气呼呼地,“上一次还闹得要离婚(顾绍插话‘那时他们还没结婚’),现在一回来就把婚期订了,也没事先跟我讨论一下,就这么自作主张了,kao,女大不中留!”
    我听得眉梢直跳,直到那两个人转了个弯,跟我打了个照面。
    我在上面,他们在下面。(好暧昧的话……)
    周惟瑾僵了一下,随即干咳两声说:“大琪,你来干什么?”
    我笑眯眯地说:“来跟你讨论一下,你要怎么死。”
    顾绍毫无压力地悠悠上楼梯,抬手朝我打了个招呼,微笑着说:“来之前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周惟瑾一咬牙,大踏步走上来,梗着脖子说:“你来得正好,老子有话问你呢!”
    我拽着包跟上去,说:“很好。”又转头对顾绍说,“老娘也有话问你!”
    顾绍莫名地挑挑眉,摸了摸鼻子,笑了。
    顾绍寝室里,三方会谈。
    周惟瑾率先开火:“秦征那怎么回事,你们解决了吗怎么突然就说要结婚了!”
    “什么叫突然,本来就要结婚了,我只不过是中间犹豫了一下,然后又不犹豫了。小周子,你对你姐夫成见太大!”
    周惟瑾抓狂:“老子不待见他扑克脸。”
    我笑了:“他要对你春风满面我觉得才有问题!”
    “他对你都一样扑克脸……”周惟瑾幽幽看着我,“没觉得他对你好。”
    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子,你还嫩,等你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就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怎么一回事?”周惟瑾拍开我的手,鄙视地说,“我要都不明白了你还能明白?”
    “姐是过来人。他对我好我知道就够了,难道还要炫耀幸福让你嫉妒啊?就算他对我不好,只要我觉得好就够了。小周子,你是没断奶啊还是恋姐啊还是纯粹看秦征不爽?”
    “第三点。”周惟瑾果断回答,然后一屁股坐凳子上生闷气,“你早就知道我不喜欢他了。”
    啧……真孩子气……
    我心平气和地说:“他对我真的很好,外遇是误会。”
    “他那个人看上去桃花就很多,大把女人喜欢他,高中的时候情书都用麻袋装的,你没危机感,我都怕你被人退货。”他不客气地打击我,也不知道是骂秦征还是捧秦征,秦征好我就很差吗?
    “退货就退货,反正用都用过了,钱也是我的,谁退谁还不知道呢。周惟瑾,你就不能给你姐一点信心吗?”
    他说:“很难。”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顾绍:“你不说句话?”
    顾绍沉吟片刻说:“喝茶不?”
    我拧着眉说:“看不出来啊……你竟然会帮秦征,秦征竟然会听你的话……”
    周惟瑾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弹了起来抬头看顾绍:“什么?你帮他?”
    顾绍倒了两杯热水,说:“不喝茶,那喝水吧。”
    我喝了口水润润喉,清了清嗓子说:“你们两个怎么勾搭上的?”
    “其实……”顾绍慢悠悠地说,一副老教授的模样,“前不久,我跟xx银行的行长吃饭的时候,才凑巧听到他说秦征开的担保公司,我想这件事他一定瞒着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
    “他什么都告诉你了?”我狐疑地盯着顾绍。
    顾绍露出狐狸一样的微笑:“他不说,我不会猜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
    “我猜对了,他能否认吗。”顾绍又慢吞吞喝着热水,就我和周惟瑾一眨不眨盯着他,“周叔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清楚。秦征对小琪再好,如何一表人才,没点真本事的话,他也不会让小琪嫁给秦征吃苦的。要娶小琪,他肯定要拿出点真本事,经过周叔的检验。他开担保公司,打交道的都是各行的行长,市政高官,行贿应酬不少,以他的性格,要周旋在这些人中间还真不容易,更何况他完全没有沾周叔的光,白手起家,不这样怎么能得到未来岳父认可。”
    难怪他说娶我不容易……难怪他说要等到三十岁……难怪他赚钱像抢钱……
    “然后我就问了他一句,公司在谁名下。”顾绍如果演反派,正派人物绝对死光……“他果然还是想得不够周到。我就跟他说了,周叔为什么要你拿出点真实力,为的是看你发达吗?显然不是,你落魄,他心疼小琪受苦,你发达,他还担心你见异思迁,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发达,但是钱都归小琪管。周惟瑾不是说过,要娶他姐,至少要一打房产证,你把公司和房子都给小琪,周叔对你就放心了。小琪什么性子你也了解,她对超过五千块的金额就没概念了,也不会贪图你的钱,相反还会管家。”
    我颤抖着说:“然后……然后他就听你的话,把什么都给我了……”
    顾绍继续说:“当然这样只是哄得了岳父岳母,小琪对金钱没概念,你给她钱她也不敢动,你再把自己双手奉上,她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他清咳两声,“然后那份卖身契是我帮他拟的。”
    周惟瑾目瞪口呆。
    当时我也惊呆了。
    幸亏……幸亏他是我朋友……
    顾绍摸摸我的脑袋笑容可掬地说:“我怎么可能站在他那边呢,现在他什么都是你的了,还用担心他退货吗?”
    “他……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我微微有些结巴。
    “因为我说的话有道理。”顾绍微笑着说,“xx行长跟我说,秦征跟那些人应酬,有一次喝到差点胃出血。我看如果他这能听我的话把什么都给你,那你也算上了双保险了。这个男人可以嫁。”说着转头看周惟瑾,“你对你姐夫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周惟瑾嗫嚅两声,说:“还、还好了……”
    然后别扭地抬头看天花板。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来收藏撒花温暖一下我吧……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我对顾绍的感情向来是十分单纯的,他就是我可亲可敬的大哥,现在多加了一条——可畏。
    虽然他笑得如三月春风沐细雨,但我分明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珍爱生命,远离顾绍。
    周惟瑾那小子跟他走得那么近,估计哪天被他卖了都还帮他数钞票。
    不过看在我们三个关系那么铁的份上,顾绍应该会给他卖个好人家吧……
    周惟瑾周末放假,晚上刚好和我一起回家,我心情复杂地摸摸他的脑袋,他躲了一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大琪,你毛病啊,干嘛这样看我?”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没事……只是想到以后姐姐就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了,心里有点感伤。”
    他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照顾过我了?”
    虽然说我们自初中后就一直没在同一所学校,但我的精神和灵魂是一直与他同在的,他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我也都略有耳闻,他现在说这种话委实伤害我的感情。
    我说:“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秦征,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你可能是太在乎我这个姐姐,我想你只是傲娇别扭不愿意承认而已。”
    他打断我说:“还真不是这个原因,你别自恋。”
    我扭头看他:“不然是什么?”
    他抿着唇不说话,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
    我眯着眼睛猜测:“跟女人有关?”
    他保持沉默。
    “周惟瑾,从我和秦征在一起你就看他不爽,难道还是高中时候的情感纠葛?”
    周惟瑾不耐烦地说:“行啦,我们男人的事你们女人少过问!”
    我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跟你姐这么说话你找死啊!”
    他惨叫一声,下意识往另一边躲,结果耳垂被扯得更开,疼得他哇哇叫。“大琪,你变得越来越粗暴了,跟妈越来越像,早晚变成欧巴桑!”
    我淡淡收回手,摸摸肚子说:“有人撑腰感觉就是不一样啊……周惟瑾,你这么大男人主义,当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他揉着耳垂说:“切,追我的女人大把的是,老子不稀罕。”
    “那你还在女人的问题上跟秦征计较?”我灵光一闪,“不会是你看上的女人喜欢的是秦征吧?”
    周惟瑾皱着眉头说:“不是。”
    我看着他的表情,笑着说:“那肯定也差不多了。你的魅力不如秦征,受伤了。”
    周惟瑾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说:“有些话,我也觉得可能不该说,不过我始终认为你该跟老大在一起。”
    “傻缺!”我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叫做亲情什么叫做友情什么叫做、爱情吗?顾绍就是我们的大哥,这样而已。其实当大哥多好,他比我们两个聪明多了,有他在不吃亏。”
    周惟瑾闷哼了一声,“那倒也是,这次多亏有他点拨秦征,不然你能嫁得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钱就不怕他欺负你了,以后他敢退货,你就卷了钱跑……”
    敢情他还是不看好我和秦征啊……
    “话说回来,顾绍都二十八了,还没结婚呢……”我摸着下巴沉思,“为什么呢?”
    “我原来还以为他喜欢你,看样子你的魅力也不是那么大。”周惟瑾哼哼一笑,“不过人家在国外呆久了,国外的人都晚婚吧,他可能也染上这恶习了。”
    还恶习,难道他想早婚啊?
    “其实我想把沈枫介绍给他的……上次去x市的时候,看他们两个好像相处得不错,还同居了……”
    “啥?”周惟瑾猛地转过头看我,“同居?”
    “就是睡了一下。”
    周惟瑾猛咽了口水。
    我又解释了一下,“就是沈枫让顾绍睡了一晚。”好像解释得更暧昧了,我斟酌了一下说,“不知道有没有做些什么……”
    周惟瑾眼中仿佛仿佛有玻璃心碎成一粒粒的,亮瞎了我的狗眼。
    上一次看到他这个眼神,是在我把秦征领回家的那个晚上。
    那是20xx年的第n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大四那年寒假,除夕那一天,a市迎来了最大的一场雪,在发给秦征一条短信“新年快乐”之后,我莫名地想要见他,在这种冲动过去之后,我已经到了他所在的小区。
    那个小区只是之前听他说过一次,具体的位置就没有听他说过了。我冻得鼻子通红,哆哆嗦嗦地想要打电话给他,然后惊喜地发现,很好,扒手很敬业,大过年的都出来工作,把我的钱包和手机都扒走了,还塞了一张新年快乐的卡片给我……
    快你妹乐啊!法定节假日啊混蛋!
    我裹得像个粽子迎风泪奔,蹦到警卫室向保安打听秦征的住址,保安表示他也不清楚,是真不知道还是保护隐私,我就不得而知了。
    万幸的时候我们家在这个小区也有房子,不幸的是我没有带钥匙,幸运的是我知道备用钥匙藏在铁门后的一个暗格里。我脱了手套颤抖着想把手从铁门缝隙里穿过去取钥匙,结果因为毛衣羽绒服太厚,我的手被卡住了,只好缩回来,脱衣服,等到我把羽绒服脱掉,把毛衣卷到手肘处冻得开始打喷嚏时,两个威武的保安出现,用一种看贼的眼光瞪着我,二话不说把我拖去值班室,我悲愤地说:“我是业主!我是业主啊!”
    他们不信,我又说:“我的羽绒服,我的羽绒服啊……”
    那个悲剧的除夕,我喷嚏鼻涕轮番登场有时同台演出,保安人员对我的身份进行了盘查,我一一回答了。不过就是三年没回来,物是人非,都没人认识我了……
    有人敲了敲值班室的门,保安打开了,我侧过头瞄了一眼,顿时泪崩。
    秦征挑了下眉看我,疑惑地说:“小琪?”
    党啊,八路啊,亲人啊!
    我就像秦香莲见了包青天,白毛女见了解放军,满腔悲愤终于得以倾诉。秦征握着我的手,跟两位保安解释道歉了一番,终于把我领走了。
    他解下自己的围巾在我脖子上缠了一圈,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让我瞬间暖和了许多。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我抽了抽鼻子说:“我想见你……手机和钱包丢了……我想拿家里的钥匙……他们当我是小偷……”
    他的表情顿时比我还纠结,半晌才说:“挺精彩的。”
    “你没同情心……阿嚏!”我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很快地别过脸去,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真是冷酷无情啊……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然后更委屈的,觉得所托非人,冒着风雪来看他,结果遭遇了惨无人道的对待,他也不温暖安慰一下我。
    “你家在哪一栋?”
    我给他指路,他帮我拿到钥匙,开了门我就立刻先躲了进去,第一时间找空调遥控器。因为这里每个星期都有人来打扫,所以仍然很干净。
    身后响起关门声,我按下空调开关,下一刻便被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压在餐桌上转了个圈面对他,温热的唇舌压了下来,带着一丝压抑了许久的急切。
    原来他是装的忍的……
    许久之后,他才放开我,双唇却仍在我唇上流连,用微哑的声音说:“冻坏了吧。”
    我喘息着说:“感冒了,传染给你。”
    “傻瓜不会感冒。”他说。
    我嘿嘿笑道:“你是傻瓜。”
    他淡笑不语。
    后来我才想明白,他想表达的是,我是傻瓜,不会感冒,不会传染给他。不过喜欢傻瓜的他,应该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秦二少。
    我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低声说:“我出来好久了,要打个电话回去,晚上还要回去吃年夜饭。”
    他仍是抱着我,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我,我一边拨号一边想,是不是空调风太暖了,为什么脸上一直发烫……
    电话那边传来老妈的大嗓门,秦征温热的双唇就在我脖颈间游移,我强忍着颤音说:“我……我马上回去……”
    然后挂断了电话,转头怒视他。
    他漆黑的眼底闪过笑意。“以后出门,先打个电话给我,你太容易出状况了。下一次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觉得你会找得到的……”
    “为什么?”
    “都说了是感觉了,哪里还会有原因。”我鄙视了他一下,“好了,看到你了,我要回家了。”
    “今天很难打到车,你家在郊区,我送你回去。”
    秦征做的决定,我一般很难劝他,所以我陪着他去取车,然后对他说:“早知道我打个电话让你去见我,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又好奇地问,“我想见你,你会来吗?”
    他勾了勾唇角,说:“你猜。”
    可惜我猜不到,因为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都厮混在一起,很少有分开到思念不已的时候。
    那个除夕秦征送我回去,终于让我爸妈见到了真人,相信我真的把到了a市的传说,考神秦征。
    当时给我和秦征开门的周惟瑾,也是现在这副明媚忧伤的神情,眼底仿佛有无数的玻璃碎片,亮得刺眼而蛋疼啊……
    “周惟瑾,你还好吧。”我拍拍他的肩膀,费解地问。
    他幽幽叹了口气说:“我,很好。”
    “沈枫会当我的伴娘,下星期她会来a市。”
    “哦。”周惟瑾失落地应了一声。
    “国庆节我和秦征去度蜜月,让顾绍帮我招待她。”
    “哦。”周惟瑾耷拉着脑袋。
    “周惟瑾你脖子萎缩啦,挺起来!”我在他背上一拍,“你这什么德行,菊花残啦!”
    “哦。”周惟瑾幽幽一叹,终于没了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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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枫是在婚期前五天才到的a市,那天刚好我去婚纱店试穿修改过的婚纱。
    因为怀着孩子结婚,所以婚纱只能再做修改,一同来的还有卫翼和秦征,他们也要试穿新郎伴郎的礼服。
    卫翼的恢复能力让人叹为观止,果然我那一席话深深鼓励了他,让他重新做人了。基本上可以扔了拐杖了,只是走路稍慢一点。
    沈枫听了卫翼受伤的悲惨经过之后,默默对他伸手表示敬意。
    “被她这么摧残你还肯给秦征当伴郎,过去打击你是我不对,你太有大量了,应该不会在意的。”
    卫翼扯了扯嘴角,说:“你们两个还真像。”
    我和沈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呸!谁跟她像了!”
    秦征和卫翼对视一眼说:“更像了。”
    我把沈枫拉到一边说:“你小心啊……卫翼有恋母情结,他之前说我喜欢我来着,还说我们像。”然后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胸口,松了口气,“不过你应该没有我的烦恼。”
    不愧是死党,默契总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立刻反应到我话里的话,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脸颊。“滚!少跟姐耍流氓!”
    我嘿嘿笑着拍开她的手:“看我这样,你想结婚了吗?”
    她帮我整理婚纱,自己穿着件长款收腰宽摆的礼服。她的长发本是大波浪卷,现在用一朵花盘了起来,只垂了一缕浅咖色的卷发到锁骨。
    她上了淡妆,本就漂亮的脸蛋又添了几分柔和,垂着眸子帮我整理裙摆,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听到我这么问,她说:“不想。”
    大学四年,毕业后两年,我认识她六年,没有见她谈过一场恋爱。她长得漂亮,有性格,或许说太有性格,喜欢她的人不少,但被她冷眼一扫,多数就望而却步了。失败的人太多了,渐渐就有人传其实沈枫是同性恋,毕竟x大风气开放,同性恋倒还真不少。追她的男生少了,女生又多了,她依旧是冷冷地不回应。到最后就成了我的问题了,一边跟秦征交往,一边跟沈枫玩蕾丝,英语系的周小琪男女通吃,脚踏两条船……
    人在江湖飘,怎能不被流言所扰。
    原来我只当沈枫缘分未到,现在看她态度,恐怕是另有原因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觉得顾绍人怎么样?”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可以打住了。我不感兴趣。”沈枫打断我的话头。
    “小枫枫啊,人要向前看,错过这村就这庙了……”
    沈枫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我说:“小琪,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能遇到一个深爱你的男人。”
    我笑了。“说实话,每个人都觉得我幸运,可是秦征不是我遇来的,是我追来的。从相遇到现在,多少次多少人劝我放弃,哪一次我退了,可能都走不到今天。刘备请诸葛亮出山都要三顾茅庐,不主动一点,等幸福来敲门,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扯了扯裙摆,说,“更多时候是心态问题,视野问题。光和影相伴,有的人看到光,有的人看到影而已。”
    沈枫沉默了片刻,笑着说:“你倒是活着明白装糊涂。”
    “我糊涂还是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姐们,女人过了三十可是加速贬值啊,你现在还能高卖,再晚就折旧了。”
    沈枫说:“可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不想要做其他改变了。”
    “那就是……”我想了想,说,“你还有遇到那个让你想要改变的人吧。”
    沈枫苦笑了一下,“大概。”
    我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和沈枫再有默契,终究是两颗各自跳动的心,不能完全猜到她的想法,也不能替她去想。她心里的结,不是我能解开的。
    秦征和卫翼试好了礼服,过来看了看我和沈枫的,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换下来离开婚纱店。
    秦征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回头问卫翼:“你不是在x市工作吗,请这么久的假没关系吗?”
    “上班不一定要在公司。”卫翼说,“我在这里一样能处理公务。而且,我打算辞职。”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是做得好好的?”
    卫翼笑了笑:“不想被资本主义剥削,打算当资本家剥削别人。”
    车里四个人,秦征和沈枫都是翻身当老板剥削别人了,我剥削这两个老板。反而是卫翼,虽然工资高,社会地位也高,但跟秦征一比大概就自卑了。
    我鼓励他说:“行啊。趁着年轻拼一下,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就像秦征。果然一个给力的媳妇比给力的政府更给力。
    卫翼冲我笑了笑。
    他现在看上去比原来健康多了,果然是我让他的生活重新有了意义啊!让他当伴郎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婚礼的前三天,我和秦征就开始被隔离开来了。喜饼和请柬差不多都已经派了出去,周惟瑾得爸妈之令提前一天回家帮手,穿得齐整干净地回了家,难得地没有卖弄风骚,老老实实跟沈枫打了招呼,就被老妈招过去帮忙了。
    沈枫陪着我过了最后一个单身的夜晚,从大一入学回忆到前两天的事。
    沈枫说:“大一的时候我看到你就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我惊诧道:“相好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看相。”
    沈枫说:“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你都这么二了,他怎么不得补偿你一下?”
    我叹了口气:“你不打击我会死吗?”
    沈枫说:“果然做人还是二点比较好。”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你也别太忧伤,你也没有不二过,没听说嘛,咱俩很像的。”
    她说:“呸!谁跟你像了。”
    “你别害羞,我知道你喜欢我很多年了,咱俩都夫妻相了。你真的不考虑顾绍一下吗?”
    “果然女人天生喜欢当媒人吗?”沈枫无语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说,“明天我抛花球,你一定要接住啊!”
    “不要,我躲得远远的……”她别扭了,她傲娇了。
    “那我不让儿子管你叫干妈了!”我也傲娇。
    “周小琪……”沈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明天是你结婚,你怎么一门心思地想把我嫁出去?我看上去嫁不出去吗?不是说女人会有婚前恐惧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女人吗?”
    我语重心长地一一回答:“我不是觉得你嫁不出去,是觉得你娶不出来。婚前恐惧症什么的,是无知妇孺才会有的病,秦征给我上了两三重保险,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明天就当是一场典礼,走过场一下,应付一下父老乡亲,安慰一下我那爱热闹爱面子的爹妈。”
    “你还真是心宽体胖啊……”沈枫摸摸我的脑袋说,“缺心眼真好。”
    “你又来转移话题。顾绍真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跟你熟我才介绍给你的。不然……卫翼也马马虎虎,再不行,周惟瑾我都牺牲了。反正女大三抱金砖……”
    “你再说我揍你了!你还不睡明天就熊猫眼了!”
    “好吧,不说了,睡觉。”我合上眼,准备入睡。
    十分钟后。
    我说:“或者你喜欢不靠谱型的?我认识一个医生嗷你打我……”
    然后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都快完结了,别霸王了,出来喘口气吧
    伤心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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