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延绵
在黑暗的地道之中走了许久,李沐暗暗估算了距离,大约有两里多远。地道里面除了脚印什么都没有,李沐和女萝一路向前,等到钻出地道,发现出口是在地元河附近的一间普通的房屋内。当然,现在的房屋已经不普通了,因为这房屋的屋顶已经被掀翻了。
李沐跃上墙头,左右一看,发现地道是向东挖的,过了地元河就是正东震坊。
“人呢?有看到人吗?”女萝抬头问道。
李沐远远眺望,发现远处正有烟尘和喧哗。星隐宫一行人,人数不少,行动起来肯定不是无声无息。因为旋归庄出事整个涯城又一次提升到了紧绷状态。这群人只要一出现在地面,戍卫司定然会有行动。
李沐对女萝招了招手,“走,我带你去看看。”
“不了,我要回去找到烟蛊的母虫,然后驱散它们。”女萝摇头道。
李沐微微一愣,看来,在女萝心里,对于这个危险的东西还是分外忌惮的。
女萝看得出来李沐是在担心他,解释道:“烟蛊在这里久久不散,一定是有母虫在这里。地道里面没有,那就肯定在原来的地方。我只要把它找出来就行了。”
“好吧。”李沐听她这么说,也只能再一次叮嘱她小心。“不管怎么样都要小心。”
“放心吧,收完烟蛊,我就和你去见沈姐姐。”女萝笑道。
“好。”李沐想了想,回想起了一些事情。“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往武学院去。”
“嗯?好吧,知道了。”女萝消失在了地道入口。
李沐会有这个叮嘱,自然是因为卜言君的锦囊。
两个锦囊一前一后,先是救太子,然后是武学院,按照李沐的想法,应该就是救出太子,然后送去武学院。这样来说,武学院应该会是安全的地方。如果有什么意外,那么就去那里吧。毕竟,江城雪那里自己还有一份薄面在。
“唔。”李沐觉有些不对,“似乎也没有什么薄面啊。”他自嘲一笑,往正东震坊走去。
才走出没多久,忽然有一阵喊杀声从城外传来。
“???”李沐心下一惊,“喊杀声?”他急忙加快了脚步。
正东震坊如今是蛇帮的地盘,这个喊杀声也明显惊吓到了蛇帮的人。李沐走在街道上,就撞到了蛇帮前来查探的人。李沐也不管他们,直接奔向人元河岸边,一跃上了岸边的三层阁楼。
“不是吧?骗人的吧?”李沐看着人元河对岸,分外吃惊。
因为他看到了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整整齐齐。为首一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他身旁,赫然便是刚刚还被困在旋归庄内的太子陈志豪!
因为远眺看不出来陈志豪的表情,但是李沐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
“这是怎么回事?”李沐他很费解,他很想不明白。他不明白这涯城外的军队是哪里来的,他也不明白上官隐费这么大力气是为了什么,也不明白卜言君的锦囊是为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他都不明白。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呵呵呵。”李沐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真的和傻子一模一样。他笑了一阵,终究收敛。他想了想,赫然转身,踏上回旋归庄的路。
他只明白一件事,乱局是真的来了。卜言君那隐隐的担忧没错,一直让他离开涯城去北方也没错。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城外的军队,开始搭桥渡河。
涯城不设防,这是大贠先祖留下的规矩。这其实也是大贠先祖对子孙后代的警醒。御敌国门之外,始终是上上策。但是对内,若祸起萧墙,却是十分麻烦。当然,大贠先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大贠皇室从来不讲礼。这一点,从皇家子嗣取名都不按字辈来就可以看出来了。若是没有从皇家子嗣之中杀出来的能力,大贠皇位坐得也不安稳。
涯城的反应也很快,城西大营本就已经调兵入城,如今得知城外来了另一支军队,即刻开始向东开拔。
身为枢密院大将军的白帆,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愤慨,立刻安排人去查城外军队。结果一查之后,白帆也愣住了。因为城外的军队,是驻扎在大贠东北部的青莲军!
青莲军驻扎在羌霖二州各大军镇,想要调动青莲军,没有陛下,枢密院和刑部共同下令,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更关键的是,青莲军是由镇东将军亲自领军,再加上有斥候看到太子陈志豪镇东将军身侧,这两样加在一起,那就是非同寻常了。
白帆急急忙忙策马离去,这事情已经有些失控的迹象了。他要在事情变得更加恶化之前,把局势控制下来。
不同于白帆的担忧,得知消息的陈立鳌立了片刻,然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才是我大哥应该有的架势。姬大人,郭将军,如今我是皇帝,那么城外的便是叛军了对吧?”
姬揆点了点头,“陛下,请下令。”
陈立鳌看着他,平静道:“调动戊土军,随朕迎敌平叛。”
姬揆躬身行礼,“是,陛下。”
正东震坊的百姓从来没有想过,二十多年之后,竟然还能看到在正东震坊拉开战线,两军对垒。
陈志豪和陈立鳌,两人站在各自军前。
陈志豪十分狼狈,但是精神很好,甚至带着一些亢奋。“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陈立鳌笑道:“这个问题,朕也是刚刚明白。比如,父皇看好的人是朕,而不是你。”
“父皇如果真的看好的是你,就不会给沈将军一分密令,让他带着青莲军来此。”陈志豪恢复了太子的风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足够让我要回我要的东西。”
“你有想要什么东西?朕都可以赏赐给你。”陈立鳌说道。
陈志豪嗤之以鼻,“比如,这个朕字,就是朕该有的东西。”
“皇位我一个人坐就可以。”
“那个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