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二)

    !!!!+++++++++++++++++++++兮兮昏迷中视角的分割线++++++++++++++++++++++++++++
    暮兮风几乎是用踹的踢开了自己住的房间,如此温雅飘逸的男子,将厚重木门“嘭”地一声踹到墙上的时候,惊得守夜的丫鬟迟迟不敢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将怀里的人儿放置到房内最大的木床上,然后翻出了随身携带的所有药品,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心里这样沉重而嚣张的惊慌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自从白天看到她和钱小姐的争执,心中就始终牵挂,甚至产生了“既然这样重要,不如帮她在院子里偷采颗桐木吧”的想法,越是心惊于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就越是无法控制,不知不觉竟真走进了种植桐木的花苑。
    远远地看到床上这位脸色苍白的女子被钱家小姐一掌击中后背的时候,整个心都像被尖细的鱼线一圈一圈牢牢捆绑,猛地收紧,几乎要勒出血痕。如果说白天看到她要举手打钱小姐时,心里泛起的是对于她那种行为的违和感和不相信感觉;那么刚才,心中对于钱小姐猛地腾起的剧烈愤怒、又是什么?
    钱家尚武,钱小姐会些功夫也不叫人奇怪,但当她的手重重击到孙姑娘的背上的时候,自己心中猛地紧缩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直丝丝缕缕地羁绊着自己的心?
    重得像是要在上面生生凿出洞窟,柔得却又像是会层层叠叠直到将自己的心溺毙在满室的烦躁之中。
    暮兮风甚至连拿药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床上的人儿自从失去意识以后,就如同一具破败掉的娃娃,她这样娇小这样苍白,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的阴影,如同重重幕布敛去她琥珀色眼睛里闪烁剔透的光,她唇瓣吐出的血迹未干,将她花瓣般红唇染成绝美的艳丽色彩,自己袖口上沾到的鲜血触目惊心,仿佛化作柄柄利刃割进心里某个角落。
    ……又出现了,自从见到这个孙姑娘开始,就从心里不断冒出来的违和感,总是自我怀疑,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第一次被她拉住袖口求救的时候便是,心猛地疼痛;现在也是,烦躁、害怕、担忧,所有的负面情绪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排排一列列占据着自己的心房。
    暮兮风一边将所有止血顺气的药物快速取出来,一边心中却满是压抑不住的痛和烦。
    “暮……暮公子……”
    门口的丫鬟怯生生开口,看着暮公子一人在房里迅速果断地处理着孙小姐的伤势,他左耳的花状耳饰映着烛光点点,额边碎发偶尔滑过鼻翼,线条美得都如同精致的画面。
    或许暮三公子比不上离公子的妖娆夺目,倾城绝世,但他浑身的温润气度和谦谦风华,却是几乎府里所有丫鬟都倾心的对象,大家都暗自猜测,这次的比武招亲,一定是暮家三公子获胜!但此时的暮公子,竟是如此慌乱和狂躁,让人忍不住担心。
    “麻烦你叫人把离公子移到我的房间,我有办法救他。”
    “好、好的!”丫鬟应了一声,随即快速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待到房内再安静下来。
    “……我答应过你的。”暮兮风伸手,轻轻抚着床上女子的面颊,苍白肤色,手中触感柔嫩如凝脂,轻声细语,连自己都开始不明白自己的反常,
    “我会救他,也会救你。”
    “……”昏迷中的兮兮没有回答他,耳边碎发却因为他抚触的动作抚触滑落。
    滑过她凝脂般细嫩肌肤、滑过她小巧柔软的耳垂、滑过她白皙修长的脖颈。
    “……!!”
    暮兮风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被什么重重击到,痛得他几乎想要弯下身来;他的手生生顿在空中,动·弹·不·得。
    躺在他面前的女子,白皙颈部修长,肤质晶莹得让人恨不得在上面咬一口,小巧红润的耳垂上,缀着一颗反射着烛光的耳饰——
    四瓣花朵晶莹剔透,中间缀着的原石、透着不知何时染上的血迹,丝丝蔓蔓,绾住了谁人的心。
    明明只是反射着微弱的烛光,明明只是不起眼的白色原石,但为何,却耀眼得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睛?那光华四溢,蔓蔓枝枝,一点一点,渐渐侵蚀那层隔绝了什么重要物品的坚硬厚膜。
    暮兮风握紧的手用力到疼痛,却定定地停在兮兮脸畔一寸,再也难以前进半分。
    模糊黑暗中似乎有谁喃喃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带笑带泪、娇嗔精怪,
    “然?”
    “然!”
    “……然。”
    暮兮风的手握得那样用力,混乱的脑子让他几乎觉得时间停止,心里反复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是谁,然是谁,我……
    又是谁。
    室内的人思绪混乱得无法思考,却还要强压住自己的烦躁和心痛,医治重伤的兮兮。
    而室外的人……
    一墙之隔,没有人感觉到的透明般存在,水月轻轻地靠在爬满藤蔓的墙上,头枕着身后寒冷坚硬的石板,仿佛这样能够让自己稍微清醒:
    已经开始超过自己的控制了。
    居然会忍不住来看她会不会有事,居然这样傻乎乎地守在门外。
    多少次在夜晚那样接近她,接近如同空气,她不知道,自己却存在。
    她是脆弱的坚强的愚蠢的聪慧的,为了自己的心而紧紧收拢羽翼,却最终还是被外界进犯的风吹得四散斑驳,
    暮兮兮。
    你究竟是谁。
    你是我的谁。
    让我这样牵挂,渐渐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水月轻轻抓拢胸前衣襟,就好像正伸手,想要捉住那颗原本空洞透明、却开始渐渐躁动跳跃起来的心……
    ++++++++++++++++++++++++各怀鬼胎结束的分割线+++++++++++++++++++++++++++……
    “兮兮……”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的,黑暗中温柔地呼唤着我的声音,男女莫辨,从遥远的彼端,传达到被包裹在艳丽闪耀的巨大羽毛中心的我,
    “兮兮……不要哭。”
    “?”我赤着身,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温暖粘稠得叫人不愿动弹,不明白地叹一句,“哭?我没有哭啊。”
    “兮兮……”那声音却好似听不到我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婉转轻吟,“兮兮……他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他消失不见,那也不是离开……
    所以……
    所以……”
    那声音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终于再也听不真切…………
    “……嘶……”
    似乎做了长长的梦,又似乎只是在黑暗里呆过瞬间而已。
    背上不再伤痛,只是胸闷憋闷得难受,似乎随时都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抑着,我睁开眼睛,房顶的繁复花纹似乎和自己房间的有些不同。
    这里是……
    “啊!”
    想到什么似地叫出声来,下意识地看向左手,空空荡荡,却原来是什么都没有,桐木呢?然呢?他救了我,那么离!!
    猛地朝右边转过脸,唇瓣却是擦过柔软温热的东西,一张近得有些过分的脸就在眼前,我吓得本能地后退一些,原本枕在自己手臂上瞌睡的人因为我的小小动静而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和他距离如此之近的我,睡久了的眼神惺忪,原本丝缎一般的黑发也些微凌乱,离眨了两下眼睛,一副还没从梦里回神的摸样,
    “……”
    两人无言对望,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过了几秒才:
    “你……没事了?”“你还好吧?!”
    异口同声,然后再是傻乎乎的沉默。
    “傻瓜,”离淡紫色的眼睛里笑意满满,伸手摸摸我的脑袋,“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有事的,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在身边。”
    “你才是傻瓜!”看着他依旧苍白的面色,眼眸却深深神采艳丽,“为什么身体到了这种地步都不跟我说?忘记了我至少也会些医术吗?还是以为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才是最好?!”甚至身体根本没有恢复身体,就在我床边这样睡了一宿陪护,“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
    “……我就是超人啊。”
    “?”我倒是突然因为他笑眯眯的回答怔住,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
    “胸腹淤血、肩骨脱臼,”他眼神猛地暗下来,牢牢地锁住我,“你倒是说说,要是没有我这么个超人夫婿,倒是哪来的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娘子?”
    “我……”
    “……叫我怎么放心,”他略微冰凉的手指摩挲着我脸颊,轻轻缓缓,好似要用手指记住我的每一寸面容。
    “你又不是要走,什么放心不放心!”像是害怕什么事情真要发生,我忙开口打断他呢喃一般的话语,却因为说话太过用力,胸口一阵气闷,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是啊是啊,我不会走不会走……”离轻轻顺着我背后的气,皱着眉头一副没辙的样子,“你急什么,昏迷了整整三天,伤还没好全,就那么心急……”
    “三天?!”我大惊,“怎么会整整三天??”
    “怎么不是三天,连那比武招亲的结果都已经出来了,你都还没醒。”离眼角戏谑的笑,却依旧盖不住他脸色憔悴苍白,“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
    “结果是……什么?”对于那晚钱小姐的奇怪表现我仍旧心有余悸,心中对这比武招亲的结果隐隐担忧,生怕最坏的事情发生。
    “……”离轻轻瞥我一眼,嘴角高深莫测的笑,“没想到那暮家公子的功夫确实不错,每一场都是赢得轻轻松松,直接进了……”
    “……”我不说话,捏着被褥的手指却是收紧,心里猛地一颤。
    “直接进了半决赛,不过……”离又是狡猾地一顿。
    “不过什么?”等不了他故意磨人的停顿,我耐不住直接问出口。
    “不过决赛的时候,他居然输给了一直不被看好的另一个选手呢……”离的声音里带着耐人寻味的转调,“那时候,不知那身怀宝剑的大汉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竟失神到轻易被打下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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