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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现在遇到未来

    !!!!又是东京的春天。积累了整整一个冬的嫩芽终于厚积薄发地成功缀上了光秃的酱色树枝。几颗颜色青绿得透明的新芽后,是一只花纹均匀的母猫。它懒洋洋的躺在泥石灰墙上,悠闲地甩甩绒软的尾巴。然后稍一抬脸,咧开嘴呲牙、糯软细长地瞄呜一声。
    这样万物复苏的季节,正是它寻伴侣的好时光。
    当然,这也是明松会计事务所最有潜力会计师,千石清纯最爱的时节。
    因为它离夏天比较近。也就是说,此刻几乎东京所有女孩子都走出了厚实妮子大衣的包裹,纷纷换上了长度远不及膝盖的迷你短裙,再配一双颜色好看的皮靴子,一双双修长的美腿纷纷暴露在外。
    但请不要误会。千石认为女孩子穿少点比较好也并不等于他就是色狼。这不过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检验了“爱美之心人人皆有”的真实程度。何况刚刚结束三年爱情半长跑路线的他,目前还没有交新女友的欲望。整个人上进心爆棚,完全将精力投到了工作上。
    不过不想女人,并不代表千石不爱看女人。相反,从刚才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千石已经正眼或者光用眼角瞄到了n个上穿素色紧身背心、下套长度只及大腿一半的格子短裙、再配上一双浅色长靴的青春少女。美不美不太重要,反正身材都很正点。
    有的甚至干脆不配,只平底鞋套一双干净的白色短袜。
    总之,那些算不上非常入时的搭配却总是能够完美勾勒出过往女孩子身体完美的曲线。从精致的足踝一直到头上参差不齐的碎发。无一例外。
    一头橘子色头发的千石就这样哼着小曲,双手斜插进裤兜拐过了一条街。一只脚刚踏进另一条小巷时,后面突然伸过一只小手扯了扯千石质量尚好的西裤裤腿。
    “千石叔叔,”嫩嫩的声音这样叫他,听得千石心里一阵惊悚。
    回过头望一望,巷子里没有其他人。除了身后那个拽着他裤脚不放,长相清甜可爱、梳着包包头的小女孩。
    千石转过身,蹲下去对着她和蔼的笑,“小朋友,你认错人了。”
    “没有错!”她嘟起嘴的样子相当可爱,腮帮子往两边微微鼓一点,就像嘴里塞进了两个小包子。
    “呵呵,”千石尴尬的笑一笑,然后站起身,半眯起眼继续往前走。十几秒后,千石深舒口气,缓缓转过头去,盯着身后的小孩子看,“小朋友,不可以跟着哥哥哦!”
    可是她不听,只扑过去死死拽住千石裤脚,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千石叔叔不要丢下我!”她吸吸鼻子,然后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裤腿。
    千石瘪瘪嘴,心说好歹我大学毕业没两年,你叫我叔叔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但行动上他还是慢悠悠的蹲下去,瞅着她,脸上露了点与平时不同的笑,“小朋友,你是在找姓千石的叔叔?”
    小女孩茫然失措的摇摇头,拉住千石的手往外扯,“妈妈不要我了~”她瘪起嘴,眼看就要哭出声来。吓得千石直想往后缩。
    跟千石清纯同学六年的亚久津仁,就在这时成功解救了他。
    因为他一出场只神色淡淡地瞥了那小女孩一眼。真的,完全是他平时摆出的那副表情。可对面扯住千石裤脚的小女孩还是愣一愣,耸耸鼻子哇一声哭起来,边掉眼泪边叫,“妈妈!我要妈妈!”
    往后退一步,亚久津无奈的看千石,“问问她,妈妈是谁?”
    千石点点头,摸摸对面小孩子的头,掏出面巾帮她擦干满目横爬的泪水,细语安慰,“小妹妹不要怕!哥哥是警察,不会害你的。”边说,千石边回头看了看身后两米远的亚久津。他身上那套特制的警服,是每个当巡查的人都要穿的。
    见对面的人吸吸鼻子,慢慢止住哭,千石笑着开始问重点,“小妹妹,你妈妈叫什么名字?”隔一秒又补充一句,“记得家里电话吗?”问完后自己先摇了摇头。看上去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哪会记得一连串没什么特殊规律的数字啊。
    果然,对面的小孩子只仰起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看他,然后模样挺乖巧的点点头,“妈妈叫夏树!”
    千石哈地一声笑起来,转过头看亚久津,“她说妈妈叫夏树。”
    “东京有几个人叫夏树?”亚久津慢慢走过来,生怕小孩子再哭闹起来,惹得人心里阵阵烦。
    “有很多,”千石边说边笑,“但我只认识一个。”然后转过头去盯着小女孩看,“小妹妹,记得妈妈的全名吗?”
    “全名?”一根肉胖的手指吮在了粉嫩的嘴唇间。她歪着脑袋,表情有些疑惑。
    “就是她名字的全部。”千石耐心的解释,心里却在腹诽。这些不都是亚久津的工作?为什么我要替他做?
    对面的小孩子仰头认真想了想,然后手指从嘴里取出,皱下眉毛稚嫩着嗓子大声喊,“迹部夏树!”
    千石懵了好几秒,回过神后侧头问身后的好友,“东京有几个迹部夏树?”
    “据我所知,一个。”终归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亚久津也学千石的样子蹲下,问对面的孩子,“爸爸叫迹部景吾?”
    “这种时候你还开玩……”千石转过头,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对面嫩嫩的声音再次从耳边擦过,“是!”
    她说……是。
    老天啊!千石嘴角开始止不住地抽。
    来吧。来道雷劈死我吧,不要客气。
    和睦春日下,进明松会计事务所快两年的潜力会计师,千石清纯。他两眼一翻,差点口吐白沫晕过去。
    对面的小孩说她是迹部和夏树的女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身侧的亚久津倒是一脸的镇静,站起来的同时拍拍他肩膀,“打个电话给迹部老婆,叫她把小孩领回去。”
    “可是,”千石苦着一张脸,慢腾腾站起来,看他,“据我所知,夏树孩子还在她肚子里。”
    听清后亚久津愣了两秒,随即恢复正常,稍一蹙眉伸手又拍千石的肩膀,“我记得你和迹部老婆关系一直不错,”
    “你乱说什么?”听得千石吓一大跳。讲这么暧昧!
    “既然如此,算我欠你顿饭。”但很明显,亚久津早已打好了主意,“帮我把小孩送回迹部家。”然后不由分说,再次蹲下主动摸摸小女孩的头,“小朋友,跟着这位橘子头叔叔,”
    “是哥哥!”千石飞快打断他。
    “跟着千石……哥哥,”觉得自己是托千石帮忙,脾气不怎么好的亚久津此刻也难得妥协了一次。尽管在警校里训练时,他经常妥协。
    “他会安全送你回家的。”亚久津露齿一笑,然后站起身看一脸忧郁表情的千石,“送她回去,没有问题吧?”
    “有,”千石摊手,“为什么我要送她回去?”而且夏树的孩子真还在她肚子里!
    墙壁那儿亚久津背靠着,拧眉思索了几秒,接着一个电话打过去,叫来了最近新到的巡查,远野仁。不怎么客气的吩咐他,“你,跟千石学长一起,把迹部的女儿安全送回去。”
    “是!”远野站直身,飞快朝亚久津鞠躬,抬起头时却是满脸的疑惑,“可是前辈,”
    “什么?”
    “迹部学长似乎没有小孩。”
    “马上就有了。”亚久津有些不耐烦了,朝他挥挥手,“他女儿在他老婆肚子里。”你只管送她回去就是,废话那么多!
    “是、是。”远野仁瞧着亚久津走远的背影,情不自禁掏出张面巾抹汗。压迫感太强了。气势逼人啊!
    然后转过身主动去牵小女孩的手。软软的,很嫩,捏在手里十分舒服。就像牵了块新出炉的大型面包。
    于是远野对小孩子的爱心被彻底唤醒。他一直弓着背,心甘情愿甚至是欢欣雀跃的牵着小女孩,还特意一拐一拐放慢了脚步。
    千石的表情却是和他相反,一路上连看漂亮妹妹的心情都丧失全无。走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问远野,“你认识迹部?”
    “认识。”远野完,千石已经动作麻利的抱着孩子上了刚来的巴士,左手偷空捏捏她粉嫩的小脸,“乖~听话,哥哥带你回家~。”
    “千石学长……”后面跟的一脸莫名其妙的远野仁。为什么小孩子要少坐出租?他不明白。
    其实千石只是单纯地想拖延时间。他实在想象不出当自己和远野抱着小孩站到迹部宅门口,夏树看了孩子会是什么表情。
    因为到现在,她怀孕也不过三个月左右。这是关心她的朋友或者单纯关心迹部的女人都很清楚的。所以这个看上去五岁不到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对千石说“妈妈叫迹部夏树”时,千石真的懵了。
    不是惊讶哪个无聊或者别有用心的人派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小女孩没有常识的冒充夏树和迹部尚未出生的小孩,实在是,这孩子的脸。对,就是那张不管撇嘴、哇哇大哭还是一愣一愣都粉嫩无比的脸,怎么看都跟夏树有七分的神似。不仅如此,她看人的眼神,还和迹部有那么几分相像。就是刚才她边哭边望亚久津的时候。几乎一瞬间,竟让千石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去冰帝找夏树补课,迹部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幽远。当然,迹部的眼神还要狠许多。至于这个小女孩,再看一眼,俨然又哭得只像个纸做的片人儿,风一吹仿佛就真要成了灰。
    “哟!这不是千石?”如果说前一刻千石清纯还在想该怎么拖延时间或者干脆把不认识的小孩子送回亚久津所在的警署,但在听到似曾相似的声音以及抬起眼皮看见那一张精神矍铄的脸,他真的想去撞墙了。
    所幸,同他打招呼的只是不动峰的神尾明。以前暑假补习班时,两人有时还聊聊天什么的。但说过的话也没超过一百句。反倒是大学毕业后,两个人找工作奇迹般的竟相继找到了相邻的公司。结果到现在,千石竟成了神尾明比较要好的朋友之一。
    “神尾,”千石抬起头冲他笑笑,不自觉又低头瞟瞟坐自己腿上的小女孩。还好,她见了神尾明没有任何反应。
    “你亲戚?”但神尾似乎并没看懂千石脸上尴尬的表情,一坐下后就侧过头问他。然后对着脸上堆了些肉的小女孩高兴的笑,“很可爱的小孩。”
    千石甩手抹掉额头渗出的冷汗,笑回去后并不说话。
    身旁的远野却摆正脸色,一本正经的解释,“不是学长的亲戚。是迹部学长的小孩。”还补一句,“我们正要送她回迹部宅。”
    “哦,”神尾明点点头,又笑起来,“想不到迹部有这么可爱的小孩。”
    很明显,神尾明并不在那一串关心夏树的朋友或者只单纯关心迹部的女人之列。
    千石心里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跟着附和,“那是。这孩子的确很可爱。”
    正在他以为关于孩子的话题可以就此打住,结果神尾明身子居然凑过来点,像逗邻家的小孩一般问千石腿上的小孩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羽知留!”小女孩嘴巴张开一点点,稚气的声音擦过千石耳朵边,“迹部羽知留!”
    又来了!橘子头男孩在心里叫苦不迭。迹部羽知留……还真当自己是迹部女儿啊?
    但又不能和五岁的小孩子计较,更不可能当着神尾明的面问个清楚。于是,早春暖软金黄的阳光下,千石只好一手搂着叫羽知留的小孩,另一手轻轻揉左边的太阳穴。
    头痛啊!
    幸好,没两个站神尾就下车了。这让千石绷紧了好些时候的神经终于得以轻松片刻。但真的只是片刻。因为才过了一站,又有以前认识的人迈步上了开往轻井泽车站的巴士。
    很危险。这是千石的第一感觉。虽然和向日岳人不怎么熟。两个人的关系仅仅限于大街上迎面走过时会点头致意。连停下来聊两句的习惯都没有。但千石还是担心。
    因为向日在向他点头后,直接坐到了他前面。
    于是,车里气氛一直和谐里萦绕了些诡谲,直到羽知留一只绵软的小手伸过去一把拽住了向日的头发,“向日叔叔!”
    上帝啊!千石心里一阵惊叫,连忙握住她的手,“羽知留快松手!”
    前排的向日则是呲牙嘘一声,条件反射的回过头看她,“干什么?”
    “不好意思—”
    “向日叔叔!”
    千石想哭了。他话没说完,羽知留又是一声奶声奶气地“向日叔叔”。
    不过发型与以往有些不同的向日似乎并不介意被小孩子叫叔叔。他反而饶有兴趣的转过脸看坐千石腿上的小女孩,然后笑着问千石,“你妹妹?”
    “不是。”千石摇摇头,拿眼角看一旁坐的远野仁。幸好那小子注意力全放在了车窗玻璃外。
    “很可爱。”向日笑一笑,一手摸摸下巴。
    羽知留也对着他灿烂的笑,嫩嫩的嘴角线条一拉,粉扑扑的脸蛋上露出一个好看的小酒窝。然后千石听她稚气的声音再次高喊,“向日叔叔没希望了!”
    “啥?”向日吓得背上冷汗直冒,有些惊恐地看千石,“你妹妹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今天我要向a子求婚?
    “她不是我妹妹,”千石再次解释,然后表情一愣一愣地看小女孩的后脑勺,“羽知留你刚才说什么?”
    “向日叔叔喜欢妈妈!但是妈妈不……”
    “啊—”千石吓得一把捂住了小孩子的嘴。背上虚汗直冒。
    向日喜欢妈妈?那不就等于向日喜欢夏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额不对不对,她不是夏树女儿。所以向日喜欢妈妈不等于向日喜欢夏树。千石使劲摇头。摇头之后又点头。但是、但是……为什么会有种强烈的预感:她就是夏树的女儿!
    “你妈妈?”向日疑惑地眨眨眼,问,“你妈妈是谁?”然后神情困惑地看千石,“她妈妈是谁?”
    不可能啊!a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就是动作迅速如迹部,他孩子也还在夏树肚子里啊!
    “朋友、朋友。”千石话了。
    千石慌忙低头看表,借机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今天答应了我妈回家吃饭。”然后挥挥手同对面的两个人道别。
    有轨电车上,千石沉思几秒,还是掏出手机拨给了夏树。接电话的是她本人。千石有些好奇,“你是不是每天都守在座机旁边?”怎么每次打座机找人都是你接的?
    “不是,”电话那端夏树郁闷,“我不能用手机,所以景吾在房间里按了单独的座机。”然后声调委屈,“千石,我好无聊~”前年迹部到瑞士读管理,加去年一共就回了东京三次。过年和寒暑假。今年年初一回国就去ts公司报道。整个儿一计算,除了休假陪她的时间还真的很少。
    所幸夏树自己是有工作的。晨日新闻当记者,每日生活也算得上多姿多彩。只可惜年初迹部刚回来的那一晚,两个人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几天之后夏树肚子里终于孕育出了可爱的小baby。虽然还未成形。但两个人都是前所未有的高兴。并且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保住这个尚不清性别的小宝宝。
    因为夏树刚进大一那会儿,其实肚子里也怀了个孩子。不过由于传统观念作祟,夏树小朋友居然屡次和迹部商量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正当少爷犹豫着忍痛想说“如果你觉得早那就流掉好了”的时候,孩子奇迹般的自己掉了。结果弄得夏树趴在迹部身上整整哭了一个晚上:人为的流掉和自己没了终究是有很大的区别。
    “……不是还有孩子陪你?”千石听她半天不讲话,稍一忖度,觉得这正是个变形求证的好机会。
    “嗯,”,夏树点点头,微微笑起来,“宝宝很听话。她很乖一直没乱动。”边说边摸摸自己没什么变化的小腹。
    “是女孩?”千石嘴巴张成了o。他想起了那个叫迹部羽知留、梳着可爱包包头的小女孩。
    “嗯。照的彩超,”她说两句又笑一笑,“孩子还有好几个月才出生,景吾已经买了好多女孩子的衣服回来。还有婴儿床和玩具。”
    “迹部责任感一向很强。从他以前当部长就能发现。”千石一面不着边际的乱侃,一面握着手机点头:那个叫羽知留的小孩果然不是夏树的女儿。
    “责任感?”夏树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是责任感?”他买小孩子的衣服完全是出于对自己未出世孩子的满怀期待,和责任感还真没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那边千石正准备进一步解释,就听夏树有点异样的声音隔着听筒流过来,“你回来了?”然后隐约传来女人被亲吻时稍微急促的呼吸声。最后是迹部的声音,“上次接手的企业融资整合计划告一段落,所以我……”
    后面的千石没再听见。因为他识相地率先挂断了电话。在千石看来,迹部不大可能在自己好容易提前回家的情况下,却要忍受着太太和别的男人聊电话。何况夏树刚才说了,迹部不在家,她很无聊。其实就是变相的承认:我很想他。
    事实证明,千石挂电话的行为完全正确。因为迹部在亲过老婆之后,第二时间就是盯着她手里的座机看,“和朋友聊天?”
    “是千石。”夏树将听筒又贴到耳朵边,只听一片电话挂掉的嘟嘟声。于是搁下听筒,眨下眼睛问迹部,“那你明天还去公司?”
    迹部揽她到怀里,“要去,不过后天就休息了。”因为证券公司制度是双休。
    夏树脑袋在他脖子那儿蹭蹭,样子很乖地点头。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出来?”妈妈想回报社上班。你快点出来吧!
    “快了。”迹部也点头,替自己的孩子回答,“七个月不到。”
    “还有七个月啊—”夏树扁起嘴,吸吸鼻子两边眉毛皱到了一块儿,扬起脸表情委屈地看老公,“为什么孩子一定要怀十个月?”
    迹部摸摸她脸,诓孩子似的哄她,“夏树乖~七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不快—”夏树双手抱住他,呓语般低喃,“一个月平均三十天,七个月就是二百一十天。”然后放开他扳着指头一样一样数给他听,“也就是说,我还有二百一十天不能上班,不能出门玩,不能吃冰的辣的,不能上网,不能用手机……”
    神情越来越委屈,眼神里隐隐透了些可怜的情绪。迹部连忙握住她手,“你想出门,我现在就陪你出去散步。”
    “我想逛街我想去游乐场。”眼泪汪汪地看他。
    迹部心疼,但是不敢妥协,“乖~商场人多,游乐场人更多。”然后亲亲她额头,“你想出门,我陪你在附近逛逛?不然,开车出去兜风?”
    “不要!”夏树闭眼,偏头。附近逛逛?轻井泽别墅区附近除了别墅还是别墅,难道逛别人家里去?开车兜风就更别提了……因为一坐上迹部那部红色铛亮的法拉利,夏树心里就一阵恶心。想吐。
    “不想散步,那去兜风?”迹部眨眨眼睛,开始装无辜。其实心里一肚子坏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夏树怀孕以后一坐小车就想吐。一开始迹部还以为她是单纯的坐不了法拉利或者劳斯莱斯,破例买了辆要搁往常他看都懒得看的本田思域,结果买回来才发现是除了巴士、电车、新干线以外的陆上一切交通工具都使得她想吐。于是,迹部由每次要陪着她出门渐渐变成了不赞成她出门。至少不准夏树一个人赶巴士,更不允许她一个人挤什么新干线。
    再后来,迹部工作忙起来,陪她的时间少了,便每天变着方劝她不要出去,说外面人多很危险。最终连麻衣都不敢带夏树出去逛街了。因为一次夏树约她,麻衣竟指着她肚子调侃:算了,我担不起这责任。以后还是我去你家的好。其真实意思就是“约谁谁都不敢去,因为若是孩子尤其是大人出事了,没人能保证迹部大爷不会迁怒他人。
    小惠更没法约了。和若村结婚以后一起去了卢森堡定居,连电话都很少联系。a子则是和向日恋爱谈得热火朝天,到迹部宅陪夏树不过一个下午,就接到向日两通间隔不到一个半小时的电话,再三确认共进晚餐的时间和地点。麻衣不敢带她出去就算了。和穴户亮同居以后,两个人俨然过起了只差一张纸的夫妻生活。每天工作一忙完,第一时间就是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做饭等老公下班。
    宫崎回了东京倒是经常来看她。只是结成好不容易追女成功,对女友隔三差五就跑去看别人的老婆颇有微词。最后为了宽慰男朋友那颗略显脆弱的心,宫崎只好大大减少去看夏树的次数。
    然后夏树小朋友只好每每晚饭之际,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诺大的餐桌旁,脑袋歪起嘴里咬着调羹,一手托腮神情落寞的看斜对面的时钟:他不在啊他不在!老公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后来在夏树闷地想偷偷跑出去时,韦逆泷悄悄跑来看她。两个人就生男生女讨论了差不多五分钟,在逆泷说“最好还是生个儿子,方便以后继承证券公司”时,那个以往穿黑礼服今次换成了黑色衬衣、和韦逆泷搭档了不止五年的同伴突然从窗户外窜进来,死拖硬拉把他拽了回去,临走时还大声叫嚷,“值班的时候摸鱼!工作加倍!”之后他再没来看过小树。
    于是,夏树只好继续一个人待在诺大的宅子里无聊生闷,直到迹部每晚回来陪她。
    “要不明天回去吃饭?”受不了老婆可怜兮兮的眼神,少爷终于妥协。谁叫夏树已经流产了两次,而且第一次是被人捅了两刀,差点造成了以后的惯性流产。如今好容易怀上了,而且平安渡过了前三个月。怎能叫他不小心?
    “我们也一个多星期没见裕树了。”迹部摸摸她头,继续哄她,“明天晚上回去一起吃个饭?”
    夏树看他几秒,乖巧的点点头,“嗯。”也不能叫迹部一天到晚陪她。
    可是她不懂,为什么迹部不想她出去。似乎他紧张过头了。
    于是蹭到他面前,伸手抱抱他,“我会很小心的,宝宝不会流掉。所以……”所以能不能找麻衣出来逛街?
    迹部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提醒,“前天的报纸登了则新闻,一孕妇商场逛街,下楼时不幸踩滑。”
    “我不走楼梯,坐电梯。”企图挣扎。
    “电梯人流量更大。”少爷继续微笑,直接粉碎老婆出门的美好愿望。
    夏树怒,“那我去新宿的西餐厅吃饭!”
    “可以,”迹部点头,继续笑,“但要坐家里的车去。”
    “算了,”夏树泄气,松开老公,全身软绵绵地坐回床边,“那些车,我想吐。”
    迹部微眯起眼看她,“坐计程车也行。”
    “近的地方可以,”夏树晃晃脑袋,“时间长了也想吐。”然后神色有些复杂的看老公:家在轻井泽别墅区,去哪儿至少都要一个半钟头。只到自己家稍微近点,不堵车四十来分钟。
    “所以,”目的达到,迹部脸上的笑又绽开了点,“没什么重要的事,最好少出门。”然后搂过她,摸摸老婆肚子,“女儿今天有没有听话?”
    夏树恨恨地点头,扭脑袋含泪看他,“她比你听话!”然后一撇嘴,两滴水从眼眶里飞快落下。你没时间陪我,又不准我出门,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婆一哭,迹部心里就慌了。尽管很清楚自怀孕以来夏树的情绪就非常地不稳定,有时连半夜也躲到卫生间边看笑话边流眼泪。迹部发现后抱着她一直安慰,听夏树边哭边念,“明明讲的是好笑的事情,为什么我总是想哭?”
    后来迹部咨询了医生,结果医生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解释,“放心,你太太很正常。孕妇情绪本来就多变,脾气也容易变得暴躁。”
    于是迹部回去以后,特地抽空陪了老婆三天。陪她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然后回去挤新干线时,夏树突然捂着肚子喊痛。再然后,迹部变得极度不赞成老婆出门。
    最后演变到现在,极度不赞成变为了直接反对连带毫不掩饰的干涉。
    再后来,当夏树情绪极其不稳定,甚至抓着迹部衬衣嚎啕大哭的时候,少爷就会很镇定地摸出手机,打给小舅子,也就是夏树的弟弟,让他过来吃饭或者自己带夏树回去。比如现在。
    “过来吃饭?”裕树小朋友接到电话的时候,仍是感觉云里雾里,“姐姐又闹情绪了?”
    “对,”迹部点点头,稍稍放低了点声音,问他,“不然我带她过来?”拿眼角看正拽着他衬衣袖子委屈摸泪的老婆,立马改口,“还是你过来好了。顺便住一晚明天再回去。”看夏树情绪低落的样子似乎待在房间里更合适。
    “不行!”电话那端男孩子态度异常的坚决,“我不能出门。”
    “怎么?”迹部不解。
    “家里有事,”裕树模糊一声,低头看看身旁模样乖巧的小孩子,然后咧开嘴冲着听筒开心地笑,“姐夫,明天能不能抽空单独过来一趟?”
    “什么事?”听得出迹部语气有些明快。因为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裕树每次一叫他姐夫,实际上就是变相地强调他是他姐姐惟一的男人。
    “有……”他顿了顿,“有个人让你见见。”好险!差点一溜嘴,说成了有个东西让你看看。
    “你女朋友?”
    “不是,”裕树笑得挺贼,“总之你一定要过来。而且只能你一个人来!”
    “没问题。”迹部挂断电话,小心的抱住老婆,“我准备了礼物,明天去拿。”
    “什么礼物?”听说有礼物可以得,夏树跌宕起伏的情绪终于平缓了些。思索几秒后,脸色又沉下,“戒指?项链?”语速加快,“耳环手镯手链胸针?头饰?”刚才她提的那些,少爷已经一件不落地全部送过。珠宝专柜那儿没有她得不到的,只有她不想要的。
    “不是……”迹部额上冒汗,连忙摇头,“是你绝对猜不到的!”其实少爷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夏树对珠宝一点不感兴趣。那些让绝大多数光听价钱都吓一跳的首饰,他的宝贝老婆拿到手以后就只是安静地将它们摆放在水晶首饰盒里。除了耳环、头饰偶尔戴戴。
    “那是什么?”夏树两眼放光,不由自主提了些精神。因为这次老公终于放弃了送珠宝给她。
    说实话,不是迹部的眼光有问题。实在是少爷和夏树的欣赏水平有本质的分歧。一个是善于走平民路线,另一个一贯爱好华丽高调。
    当年为了从另一条路不动声色地将夏树拐上贼船,迹部大爷一直隐忍着走了将近五个月的平民路线。在夏树彻底就范之前,少爷继续伪装平民又长达一个半月之久。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也就是少爷生日当天,将夏树成功推倒在床上。于是,纯良小白兔彻底落入了邪恶大灰狼的魔爪之中。而从那一天起,所有该来的不该出现的问题,什么教练被请去喝咖啡、某人狂送匿名小黄花、大人进医院孩子流产,总之所有的麻烦一一接踵而至。而在夏树刚醒来的那一晚,主动要求嫁给迹部的那刻起,大灰狼便安安心心搂着小白兔过上了幸福但一点不平凡的生活。因为在迹部少爷的人生字典里,压根没有平凡两个字。
    于是那之后,迹部每每买给夏树的礼物,都被小白兔拿去与结婚前的礼物一一作了对比。然后趁着凉风四起之际站到半圆形的露台振臂连连哀叹,“我被骗了—”
    结婚之前迹部送的东西要多清秀有多清秀,结婚后的迹部送的礼物要多张扬有多张扬。
    幸好,婚前婚后迹部都对自己是一如既往的好。这让夏树在感叹迹部掩饰真实自我的功力时,心里也禁不住一阵窃喜:找到了世界上最难找到的好老公~
    尽管婚礼那天,瞅着教堂外面围了一圈的娱记和摄像机,夏树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人生中某个时代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娓娓落幕了。
    “总之你不要着急,明天自然会知道。”夏树等他回答的时候,迹部只搂住她淡淡一句,脸上的表情还是镇静。虽然心里一阵琢磨着到底该买个什么送给夏树才好。反正不能送首饰了。送和不送效果差不了多少。
    “那好,”夏树高兴地连连点头,伸手帮老公理理领带,“我就等着你明天的礼物~”
    迹部听后,嘴角线条一拉,颇绅士地笑一笑,“保证你喜欢!”然后心里一阵犯愁:到底送什么她才高兴啊?珠宝她没兴趣,香水她有,衣服最近怀孕根本用不上,鲜花一楼外面的院子里就种满了,可爱的小动物孕妇不能养,毛绒玩具太弱智迹部拿不出手,好吃的糕点她怀孕了没食欲……
    少爷冥思苦想了一圈,最终得出结论:找不到任何可以让老婆喜出望外的礼物。
    然而,第二天下午当迹部美其名曰接小舅子回去吃饭亲自驾车到裕树家时,那个如何让夏树满怀欢欣的难题终于不攻自破。
    因为少爷刚坐进客厅没两分钟,就见一长相乖巧可爱穿着粉红色蕾丝花边裙的小女孩从二楼蹬蹬蹬奔下来,直接扑到他怀里。小脸仰起冲着他脆生生的一喊,“爸爸~”
    小女孩仰起脸,对着迹部表情天真地唤一声“爸爸”。
    吓得迹部表情一愣一愣地,“谁是你爸爸?”
    “爸爸~”小孩子不管,扑进迹部怀里蹭蹭,“羽知留想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迹部嘴一歪,脸成了菠菜色,条件反射要推开她。犹豫片刻后只是表情木然地两手松开,转头看楼梯口那儿脸上挂笑的裕树,问,“她是谁?”
    裕树笑,“你女儿。”
    “不可能!”瞬间迹部脸色又黑了一圈,瞪他。我只有你姐姐一个女人。她没生孩子,我哪来的女儿?
    裕树手里拧了本封面浅蓝色飘着两根白色羽毛的的盗版书,不紧不慢朝他走过去。唇边挂了抹意味不明的笑,“真的。她是你女儿。刚刚五岁半。”
    “不可……”
    迹部话没说完,趴在身上的小女孩已经大眼一瞪,两片嫩嫩的嘴唇颤动几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伸手胡乱拽少爷胸前透明的衬衣扣子,“你们都不要我!都不要我!……妈妈……”抓得质量尚好的扣子快掉了。最后还是哭闹要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迹部怕了,咽口唾沫问裕树,“谁是她妈妈?”
    裕树笑,“我姐姐,你老婆。”
    迹部低头,沉默不语。半响后抬头看小舅子,神色冷静,“证据。”
    “你看她的长相,”一见姐夫要听证据,裕树登时来了些精神,走过去蹲下,伸手帮羽知留轻轻擦干眼泪,拉开她捂着脸蛋的小手,“跟姐姐小时候好像!”
    迹部眉毛蹙起,别过脑袋仔细看了看身上小女孩的脸。不语。真的和夏树小时候照片上的人非常相似。而且眼睛像他。
    “怎么回事?”半天,迹部迟疑着伸手摸摸小孩子可爱的包包头,不解,“完全不符合科学逻辑。”
    “那不一定,”裕树摇摇头,“由感觉产生一切信任,一切坦然的心境,一切真理的证据。我相信,”没拿书的那只手指指羽知留,“所以她存在。”
    迹部质疑,“前半句是尼采说的,后半句是……?”
    “我说的。”裕树笃定地朝他点头,然后捏捏羽知留软软的脸蛋,“小家伙是怎么回到五年前的?告诉裕树舅舅好不好?”
    羽知留愣几秒,耸耸鼻子扭过脑袋泪眼汪汪地看迹部,“爸爸,我要妈妈~”
    迹部眉心凝住,沉思片刻后当即作了决定:把尚不清楚名字的小女孩直接抱回迹部宅。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来历不明。他还没蠢到为了让夏树开心白白担个拐卖幼童的罪名。
    于是对着裕树笑笑,一脸的高生莫测,“你确定没有人认领她?”
    “据我所知,千石学长遇见她所属的片区,至今未接到任何报案。也就是说暂时没有任何人找她。我想,没有任何大人会放着自己的小孩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不报警的,所以,”裕树摊手,“我肯定她……是你女儿。”本来想说身份不明的。
    迹部点点头,弯腰抱过孩子,语气温和,“小留乖,跟……我回家。”然后腔调不自觉地生硬。
    首先只听清了孩子的名字里带了个‘留’字。其次,到底是称“叔叔”还是“爸爸”,迹部真的搞不清楚。因为感情上隐隐觉得她真是自己和夏树的小孩,理智上又时刻提醒他这绝对不可能。
    因此走到门口时,迹部扭头有些怀疑地问身后的人,“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想到这些了?”从五年以后穿回来。正常人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吧?
    “喏,最近刚弄到手的新书,”裕树锁好门,转身将手里看上去质量不咋样的书递过去,封面朝上,“姐夫要看,我可以借给你。”
    迹部低眼皮瞟了一眼,沉着的摇头,“谢谢,不用。”
    那本书的标题占了封面整整两排,深蓝的字体还很清晰:你穿我穿她也穿。又名:一段由穿越引出的爱情故事。
    庸俗!
    迹部弓身抱小孩子进跑车时,心里情不自禁地鄙视它。
    然而,当迹部抱着羽知留踏进自家大宅的那一刻,他终于由怀疑裕树脑袋是出了什么问题转为疑惑自己是否已经落伍了。
    因为在小丫头稚嫩的嗓子冲着楼梯上缓缓走下的女孩子大喊一声“妈妈”时,夏树居然只扶着楼梯把手愣了两秒,然后轻微点了点头,“你是?”
    看得出夏树很有跑下楼梯的冲动,迹部连忙俯身放小孩子到地上。蹬蹬蹬没几下,羽知留纤巧的身子摇摇晃晃飞快奔到了妈妈跟前,仰起脸伸出两只小手,笑,“妈妈,抱~”
    “你叫我妈妈?”夏树弯腰,摸摸她头。吓得迹部连忙跑过去,生怕夏树一个冲动为了抱来历不明的小孩子弄坏了自己的女儿。
    裕树也跟过去,慢条斯理地向姐姐解释,“是这样的。根据我的分析。她应该是你女儿,来自五年以后的未来。”
    迹部有点头痛,换一种委婉的方式重新来过,“她长得跟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不过眼睛是例外,”意思是眼睛像他,然后舒一口气,“当然,因为现在她无家可归,所以我和裕树带了她回来。”其实最终目的是为你解闷。
    可惜少爷解释完以后,对面他老婆没有半点受不了甚至惊讶无法接受的反应。只是歪着脑袋想一想,然后试探的问裕树刚抱进怀里的孩子,“羽知留?”
    很简单的三个字。就是小丫头的名字。
    裕树听后惊讶地瞪大了眼。迹部一个踉跄差点从台阶上滑下去。
    这次小女孩反应最快。听见妈妈笑着叫自己,又伸出肥嘟嘟的小手要她抱,“妈妈~抱~”
    夏树上前小心抱过她,笑眯了眼,“我女儿好可爱~”
    迹部反应过来,眼角一阵抖,“夏树……你怎么知道她名字?”
    “昨晚刚想好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准妈妈点点头,神情颇为赞许的看老公,“景吾,谢谢你。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然后嘴唇凑到女儿脸蛋前温柔地亲亲。
    “你都不问她怎么来的?”裕树从心底佩服她姐姐。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大概就是指她姐姐这种类型的了。
    “那她怎么来的?”夏树一双晶亮的眼睛朝弟弟望过去。心想,还不就是穿过来的?反正魂穿代表她出事了,身穿说明她健康。
    现在羽知留是身穿,所以夏树半点不担心女儿的安危。至于过程,随便吧。反正不影响结果。
    于是在女儿肥嫩的小手摸到自己脸上时,夏树第二次笑眯了眼,“我女儿真可爱~”
    “夏树,”迹部好心提醒老婆,“女儿还在你肚子里。”
    闻言夏树眨眼,不语。
    裕树清清嗓子,刚想借机岔开话题。结果姐姐手里的小孩子先他一步作出反应:吸吸鼻子哇地一下大哭起来,声音尖厉,“爸爸不要我了~爸爸坏~”
    迹部深吸一口气,神情悲怆。
    这到底谁家的孩子啊??叫爸爸叫那么顺,还说他坏……他女儿明明在老婆肚子里!
    见女儿哭得纤弱的肩膀一耸一耸,小脸上胡乱爬满了泪痕,夏树小朋友不高兴了,挑眉看老公,“迹部少爷!”
    把我关在家里就算了,现在又弄哭我女儿。然后亲亲女儿的包包头,一手拍拍她背,“小留乖~我们不理他~”说完后嘟起嘴朝着迹部扮鬼脸:活该~
    迹部冷汗之余心底宽慰:还好,夏树总算有精神了。
    “姐夫,你还没问我小留是怎么到我家的。”在姐姐兴高采烈哼着小曲儿抱着孩子转身蹭上楼时,一直找不到说话机会的裕树终于逮住了自己的姐夫。
    拉他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促膝相谈,“这件事有很多的巧合。”
    迹部镇定点头,“你直接说。”夏树不假思索就认了她做女儿,此刻还有什么是见多识广的他不能接受的呢?
    夏树刚抱女儿回到房间,突然感觉怀里的孩子身子一软。她偏头看看,是睡着了。
    一动不动守在小丫头身边十几分钟,老公终于结束了和小舅子的谈话,推门进了房间,“夏树,该吃饭了。”
    女孩子扭头看看他,食指抵到唇边轻轻嘘一下,“小声点,”站起来走到迹部面前,“小留睡着了。”
    “你真当她是自己女儿?”迹部眉毛皱起,情不自禁摸摸老婆肚子:这个才是我女儿。
    “她本来就是。”夏树撇嘴,靠到迹部怀里,“你不相信?可是昨晚我真取好了名字。”叫羽知留就是最好的证据。这句她没说。
    迹部温柔搂住她,面露难色,“我信、我信。”我很想相信;我应该相信;但理智告诉我不能信。
    “下楼吃饭吧,裕树等很久了。”过半响,迹部才松开手,对着老婆笑笑。
    “可是女儿醒来看不到我,会……”
    “她累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迹部吊起嘴角神情清淡的看老婆,“说不定等你吃完饭,她还没睡醒!”
    “万一她哭了?”
    “不会的,”哭就哭,小孩子哭很正常,“小孩子通常会睡很长时间。”
    夏树瞧出迹部略显矛盾的神色,于是不再争辩,乖乖跟着少爷下楼吃饭去。
    二十分钟后,迹部送裕树到车库。夏树立马返身到二楼看女儿。
    推开门进去,小丫头竟只安静坐在床边,低头,两只小脚丫没穿袜子左右轻轻晃荡。
    “小留,”夏树坐到女儿身旁,摸摸她头,“小留是不是饿了?”
    小姑娘撇嘴,摇头,不吭声。
    “爸爸跟你开玩笑的。”孩子还小。夏树感觉她是不太懂迹部说那些话的。她最多就以为迹部不喜欢她。所以夏树必须解释,“爸爸很喜欢你哦!他还买了好多衣服给你,玩具啊,婴儿床什么的。”一说完她就后悔了。羽知留都五岁了。迹部还买什么婴儿床啊。
    但小丫头只扭过脑袋紧紧盯着妈妈手里扯过的小孩子衣服,嘴唇抿成条线小心翼翼的问,“妈妈,是不是有弟弟,就不要我了?”
    “谁说的?”夏树把孩子抱到腿上,亲亲她额头,“妈妈最喜欢你了!”
    “可是妈妈有了弟弟,就不陪我了,”羽知留撇嘴,难过,“其实我没有弄破气球。是它自己破的。”
    “妈妈知道。”夏树点点头。心想,她是弄破气球害弟弟哭所以偷偷跑出来了?
    小姑娘犹豫一会儿,扭过身子,两只小手趴到夏树脖子上,“爸爸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嗯?”夏树愣一下,幡然醒悟,笑着拍拍她背,“怎么会呢?”看来是迹部少爷把自己女儿骂出家门,不知她遇到些什么,竟回到了五年前。
    “可是爸爸不要我~”羽知留粉嘟嘟的小嘴抿紧,似乎又要哭了。
    夏树刚想安慰,门口传来一温敦的男声,“爸爸不生气了。”
    夏树抬起头看。老公正一脸温和的表情靠在门边。他慢慢走过来,蹲在自己面前,伸手捏捏女儿嫩嫩的小脸,“小留听妈妈的话,爸爸再不会生你气了。”
    他笑起来真是挺好看的。那种表情让她蓦然想起了几年前自己住院的情景。他站在床边,也对着她柔和的笑。现在这般的笑,却是分一些给别人了。
    接着迹部叫人热了些吃的端上来,正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喂她吃。小孩子先开口了,“妈妈能喂我吃吗?”她拽住夏树衣袖,可怜巴巴地望她。
    迹部笑起来,将手里的碗和调羹递过去。心底深处倏然冒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似乎是有些失望羽知留没叫他喂饭。
    小丫头吃完饭没过多久又睡着了,迹部一旁看着,主动帮夏树一起为女儿盖好了被子,然后双双退出房间。
    “裕树开车回去的?”提起这事,夏树还是想笑。老公在生日的时候替弟弟买的新车,功一非不准裕树接。还叫迹部以后别买这么贵的礼物送给小舅子。搞得迹部非常尴尬,一度猜测是自己无形之中得罪了岳父。以至于不准裕树收他的礼物。
    “嗯,”迹部点点头,想起车库那辆皇冠,自己也笑。
    幸好沙和子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新车停到迹部家里。车钥匙放裕树身上。这样一来,儿子就有两辆车了。因为他老爸要面子,在迹部送车的第二天,就打钱过来叫裕树自己去买。
    “你还是不信,”夏树指指房间里面,“小留是你女儿?”
    迹部轻笑起来,“等看完裕树借我的书,说不定我就信了。”
    夏树有些泄气,“你要怎样才信?”
    “不管我信不信,她可以留在这。这样不就ok了?”
    夏树疑惑地看他,“既然你一开始就不信,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
    “因为你。”迹部眨下眼。其实还因为羽知留眼睛像他。但这句他没讲。
    “那万一我不高兴呢?”
    “不可能。”结婚那么些年,老婆的兴趣爱好少爷已经摸得很清楚了,“你最喜欢养小动物,尤其是狗。”
    夏树狂汗,指着迹部半天说不出话,“你、你你……”拿自己女儿当宠物?!
    “她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宠物,”迹部拉过老婆亲亲她额头,“你早点休息,我去打个电话。”
    “才九点,我怎么可能休息?”夏树盯着老公背影,嘴角一阵抽。
    少爷你真行啊!自己女儿当宠物养。
    星期六上午,迹部起了个大早。翻身下床,扭头看看床上睡得正香的老婆孩子,唇边不自觉挂了抹温淡的浅笑。以后女儿出世,真和小丫头长一个样也说不定。噢不,或许她真的是从五年后回到了现在。若真是这样,那大概是他二十来年读过最美好的童话。
    而关于此童话的真实性,搞不好明松会计事务所的千石可以给他个确切的答案。因此昨晚一退出房间迹部第一时间就给千石挂了电话。约好今早九点新宿的咖啡厅见。
    千石对于迹部的电话是相当苦恼的。第一,难得休假又遇上了周末,他发自内心的想睡到中午十二点起床自然醒然后直接吃午饭。就连好友神尾明约他打网球他都直截了当的拒绝。第二,也正是千石郁闷且无法推脱迹部的真正原因:涉及到别人的孩子。尤其是这个孩子本来是亚久津托他送回迹部宅的。现在好了,人一到了迹部宅,宅子里主人的电话也跟着来了。
    唉!千石心里叹口气,看对面曾经的冰帝网球部部长审犯人似的望他。尽管脸在笑,“我也不兜圈子了。羽知留的事,裕树全告诉我了。”
    “我在x警署附近遇见她。”千石摊手,摆出一张苦瓜脸,“她拽着我裤腿一直叫我‘千石叔叔’。然后我们碰见了亚久津。他拜托我送她去你家。”
    “后来路上碰见了裕树。”迹部好心的帮他补充。心想中途晕倒在车上这么丢脸的事,估计千石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讲。
    “其实我,”几乎一瞬间,千石清纯差点说出了自己晕过去的真实原因。
    “你什么?”迹部问。
    “我看见,”千石想了又想,觉得就算说出来未必有人会信,于是摇头,“算了,没什么。”
    迹部看看对面神色略显苦恼的人,几秒后,求证似的问他,“到现在,仍没有任何人报案?”
    千石摇头,“没有。”顿一秒,迟疑着劝他,“当时我也不敢相信,不过亚久津说得有道理,这年头什么怪事没有?”见迹部脸色微变,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并不是说你女儿是……那个……”怪事。
    “没关系,”迹部含笑摆摆手,“我明白。”
    “搞不好她真是你女儿。”千石眼光无意识瞟到玻璃窗外,又迅速收回。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见了上次戴墨镜的那个穴户亮。
    迹部点点头,沉默不语。
    千石陪着他大约又坐了五分钟,终于决定起身离去,“要是你没别的事,我得先走了。”没睡够,头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
    迹部忙点头,“千石,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千石尴尬地笑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他还在心里暗自腹诽,那小孩子能不能换个地方降落啊?偏偏让他碰上这千年难遇的怪事。
    走出咖啡店时,橘子头男孩正好遇见了曾经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他身旁跟的是她太太,无论从哪个标准看都是货真价实的美人。可惜似乎脾气不像脸蛋那样漂亮。因为千石正要与他打招呼时,就听不二太太撇嘴抱怨,“怀孕真麻烦!”然后不二一抬眼看见了千石,先与他点头致意,接着别过脑袋轻言提醒,“琉璃,怀孕了不能喝咖啡。”
    “知道!我喝橙汁。”不二那美人太太的声音。
    千石摇头笑起来,想青学的不二其实挺聪明。至少挑了个脸蛋比自己好看的女人。
    没改往日橘子色头发的千石都离开了差不多一刻钟,迹部还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闭目养神。顺便招来服务员又点了杯咖啡。边喝边等穴户亮。因为昨天一挂断给千石的电话。立马又接到了穴户亮的电话。
    像几年前情人节那晚一样,他第一句又是“迹部,我完了。”当时迹部就想顺着他的腔调接下去,讲“我也完了。”
    我女儿从五年以后穿回来了。
    昨晚迹部少爷破天荒地睡觉时间跑去书房,就着镀金的台灯看裕树借他的那本《你穿我穿她也穿》。一口气看了前十章,然后一挑眉,鼻子里冷冷哼一声,得出结论:无聊透完,被冰帝的骨干老师—穴户亮再次打断,“怎么可能理解错?你都不知道,麻衣那一晚上都没怎么和我说话。”
    迹部附和的点头,心想你和她的事,我当然不知道。但嘴上还是继续安慰他,“或许她害羞,不好意思。你可以再试着求一次。”
    穴户亮沉思一秒,神色顿悟的问他,“那么桃生你是……?”求婚一次以上?
    迹部有点得意的笑,“她主动要求嫁给我。”
    穴户亮偏头,对天翻白眼:炫耀!明显是在炫耀!
    迹部笑完了,继续沉稳问好友,“你约我出来就是谈这个?”第一次求婚被拒,也不是多大的事。女孩子应该是害羞。再来一次不就行了?
    当然,他的夏树和别人不一样。该主动的时候从来不被动。订婚一次搞定、求婚主动搞定,虽然那方面是稍稍迟钝了点矜持了点。不过总体来说,凡是跟老婆有关的一切,没有什么是不好的。
    坐对面的穴户亮见迹部一个人笑得诡异,伸手抹一把额上的冷汗,望他,“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麻衣拒绝我的原因。”
    迹部无语。搞半天你根本没切入重点!
    半响后无力问他,“什么原因?”
    “是这样的,”自从大学毕业回冰帝任教,穴户亮的脾气、耐性比以前不知上升了多少个档次。只可惜表达能力愈来愈朝女性发展了,“昨天下午没课,我提前下班,给麻衣打电话约她看电影,她说公司有事走不开。”
    “很正常。”迹部插嘴。
    “是很正常,”穴户亮跟着附和,“可在我打算去首饰店取戒指时,无意中看见麻衣和一个男的在附近甜品店喝饮料。”
    “意思是她出轨了?”迹部点点头,一针见血。
    “不是!”穴户亮慌忙否认,然后低头,“但晚上我问她下午都干什么了,她说一直在公司~”
    “还是指她出轨了。”迹部再次点头。
    “不是!”穴户亮第二次否认。
    迹部“哦”一声,沉稳点头,内敛一笑,“是你怀疑她出轨了。”
    穴户亮含泪点头,“你说,要是桃生出轨了,你怎么办?”
    “不可能!”
    “我是说如果,”穴户亮不亏是老师,“这只是假设性提问。”
    迹部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一口,“原谅她。”
    原来迹部这么大度!穴户亮惊呼,刚想说‘我要向你学习’,就见迹部眼光一沉,不出声地冷笑,“但我绝不放过那个男的。”
    穴户亮歪嘴,咂舌,“你笑得好阴险。”
    迹部皱眉,放下咖啡杯继续刚才的话题,“和神谷喝饮料的那个男人,感觉怎么样?”
    “连正面都没看清楚!”穴户亮终于握拳,两眼不自觉燃起了熊熊火焰,“看背影就是一标准的小白脸!专靠骗无知少女过生活!”
    “我不认为神谷是单纯的无知少女,”见穴户亮表情不对,迹部连忙改口,“肯定是误会。最好你直接找她问清楚。”
    “直接问?”穴户犹豫了,“这样有用?”
    “比你自己一个人乱猜有用多了。”迹部善意的提醒,“胡乱猜测只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有道理。”穴户亮诚恳点头。决心中午一回去就找女友问清楚。
    但当冰帝深受学生欢迎的地理老师穴户亮回到家时,确切的说是开门进到玄关的时候。
    当时他一瞥地面,整个人就懵了。
    “麻衣……”顾不上换鞋,穴户老师蹑手蹑脚往里面卧室踱去:因为玄关那儿麻衣的坡跟凉鞋旁,居然搁了一双他从来没见过的黑色男式皮鞋。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居然不在客厅招呼?
    小心靠在门边,穴户老师努力支起耳朵听里面的人说些什么。结果,在麻衣笑着说什么‘你越来越成熟’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推开门阴测测就是一声,“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麻衣站起来转过身,刚好挡住了对面坐着的人,“我们正想给你打电话。”
    “你们?”穴户老师站在门边,心理开始不平衡了。什么叫‘你们’?指你和他?那我是什么?
    于是眉毛蹙起,十分不甘心地伸手指对面,“他是?”
    “你说我?”被麻衣身子遮住脸孔的男人慢悠悠地探出脑袋。等地理老师穴户亮看清麻衣身后那人的脸时,他终于受不了刺激,白眼一翻‘咚’一声栽到了地板上。
    “亮!”麻衣吓一跳,飞快跑过去蹲下。隔一秒回过头看身后的人,“早知道应该先给他打个电话。”
    “怪我,”身后与穴户亮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神色内疚的跟过去,“要不是我把迹部女儿弄丢了,也不用大老远跑来麻烦你们。”
    “我看,”麻衣指指地上的男友,“先把他抬到沙发上,其余的事等他醒了再说。”
    二十九岁的穴户亮立马点头走过去。
    早上迹部少爷翻身起床盯着老婆搂着尚不能确定真实身份的小孩子时,还能保持心平气和甚至神清气爽。但在他听完穴户亮老师的倾述开车回家后,郁闷了。
    因为在他推开卧室的门、温柔叫一声“夏树,我回来了”时,女孩子居然只淡淡“嗯”了一声,连头都没回。整个人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垂着脚坐在梳妆镜前的羽知留身上。
    她拿了把粉红色的梳子正给小女孩梳头。面前的梳妆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发圈和卡通形状的可爱发夹。
    “夏树……”少爷心里不平衡了。几步走过去想抱老婆,但是老婆不同意,“你等会儿,我还没梳好。”
    迹部讪讪缩回手,暗暗咬牙,“还有多久?”
    “快了。”还是没回头。
    羽知留张大眼睛盯着佣人擦得发亮的镜子看,发现爸爸站妈妈背后脸色似乎不太好,于是懂事地偏头看妈妈,“妈妈,小留不梳头了。”
    “你不想梳了?”夏树梳子停在半空中,听语气有些遗憾,“我才梳了一半。”
    才梳一半?
    迹部心惊,连忙跟着附和,“她不想梳就不要梳了。”拿过她手里的梳子搁回梳妆台,“孩子小,别强迫她做不想做的事。”
    “嗯?”夏树回过头看老公,神色讶异。不就梳个头吗?怎么一转眼就提高到了关于孩子教育方向的理论高度?
    “乖~等她想梳的时候再梳。”将老婆垂落耳旁的头发捋到耳后,然后很轻的搂住她。结果被夏树害羞的推开,“别,小孩子面前,影响不好。”
    迹部无语。引用穴户亮的那句名言:完了。
    现在连抱一下都要避嫌了。
    羽知留‘蹭’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小手捂住眼睛,“小留不看。”
    夏树脸一红,心想这其实不是看不看的问题。然后弓身牵好宝贝女儿,“来,小留,跟妈妈下楼吃点心~”
    迹部沉默不语。半响,拿出手机恨恨地拨通千石的电话,问,“千石,现在有没有人报案?”
    “啊?”刚刚睡醒的会计师一脸茫然,两秒后醒悟过来,“应该没有。有的话,亚久津一定会通知我。”
    “谢谢!”少爷咬牙切齿的挂断电话,继续郁闷。
    “也就是说,”成功脱离昏迷状态的穴户亮小朋友终于进入了常人难以接受的状态,死盯着对面沙发上和他长一张脸的男人讨论刚才的话题,“五年以后的麻衣去以前灵异协会的会长开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商店里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玩偶。其中一个玩偶头上绑的紫色缎带上有颗彩色玻璃珠,是……”他停顿了,指着未来的自己,“是时间的连接器。”那是什么玩意?
    “是,”二十九岁的穴户亮沉稳点头,“然后麻衣把那个玩偶送给了迹部的女儿。”
    一旁麻衣连忙补充,“于是迹部的女儿,也就是叫羽知留还未出世的那个小孩子,阴差阳错从五年后回到了今天。”
    “阴差阳错?”穴户亮不解,看未来的自己。头晕,“什么意思?”
    “就是看他女儿故意弄破了他刚买给半岁儿子的气球,所以迹部生气了。”
    穴户亮不信,“五岁的小孩子他也骂?”
    “他没有骂,”他怎么舍得骂自己女儿?二十九岁的穴户亮摊手,“他就大声叫了她的全名。”
    “这个的确不叫骂,”看着二十九岁的自己,穴户老师点点头,“不过小孩子应该不懂。”
    “然后羽知留拽着洋娃娃又哭又闹,死活不肯回房间。最后夏树只好抱她去了我家。”
    ‘好别扭的小孩’穴户亮转过头,不语。半响后又问,“对了,是怎么确定回到了今天?”
    “是麻衣算出来的。”
    “什么?”地理老师扭脑袋看女友。疑惑。这也能算出来?
    “大概吧。”麻衣眼神闪躲。心想我是不可能算出来的。
    “那迹部他们知道?”穴户亮有些怕。迹部知道自己女儿被弄丢了?
    “他不知道,”二十九岁的穴户再次解释,“不过桃生知道。她说会想办法在迹部出差回来前瞒住他。”不然少爷有杀人的可能。
    “现在该怎么办?”愣半响,穴户亮终于问出了实质性的问题。
    “不算很难办,但需要你们帮忙。”正对面二十九岁的男子飞快摸出一张东京地图,指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地名,“根据麻衣的分析,羽知留应该掉在了这四个地方。涉谷的体育用品店附近、银座的小吃店附近、上野动物园、新宿的新干线站台。”
    穴户亮困惑地眨眼,“她怎么分析的?”这么具体!
    “不知道,”对面的人抬头看一眼麻衣,指她,“你可以问她。噢不,是五年以后的她。”
    麻衣扭脑袋看男友,“好了,亮。这个问题五年后我会告诉你的。”
    穴户郁结,拿出手机要打,“找向日、忍足他们帮忙,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不行,”对面的人似乎专和自己唱反调,“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穴户亮撇嘴,本来想问,最终忍住。反正他又会说:问五年以后的麻衣。
    但他猜错了。
    二十九的他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解释,“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未来,如果知道的人多了,说不定造成历史扭曲。所以,”摊手,“我只能找你们。光我一个人,三天之内实在找不完这四个地方。”
    就算我们三个人起早贪黑的找,别说三天,怕是三十天都有可能找不到。何况他刚才还说得是‘应该’。又不是一定!
    穴户亮心里腹诽,嘴上还是跟着应承,“那我们现在就出去找!”
    夏树怎么也没料到a子和向日会亲自上门送请帖。她有点担心,怕向日看到羽知留会一脸单纯地问,“是你亲戚?”
    很简单的一般疑问句。但是这问题真不好回答。
    答‘是’,无形之中就否认了小留是自己女儿的事实;答‘不是’,a子说不定就会问她孩子是谁。
    不是怀疑他们的接受能力,而是看着连一向疼爱自己的老公到现在也不肯相信小留是自己的小孩,她实在不敢奢望向日他们会相信什么小孩子从五年以后的未来回到今天让人匪夷所思的定论。
    她还不想毁掉经年累月自己在a子心目中竖立的光辉形象。更不想女儿因此受到伤害。
    于是夏树坐在椅子上有些手足无措。
    但小孩子自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因为在小丫头一看见向日出现在客厅,第一时间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歪歪斜斜一路奔上了楼梯。
    结果向日只看到一个羽知留朝楼梯跑去的背影。他觉得有些眼熟,但没有过问。
    夏树高兴地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叫佣人上楼叫少爷下来。说有客人来了。
    “爸爸~”羽知留叮叮咚咚跑回二楼房间,含着食指诺诺站到迹部跟前,“爸爸,向日叔叔来了。”
    ‘我不是你爸爸’少爷低头,看她,皱下眉。本来想挥手叫小孩子先出去,盯着她又看几秒,居然鬼使神差的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问,“他一个人来的?”
    “不是,”羽知留小小的脑袋飞快甩甩,“和a子阿姨一起。”然后扯扯她爸爸耳朵,“爸爸,向日叔叔藏了妈妈的照片。”
    “你怎么知道?”迹部震惊。向日藏她照片干什么?
    “我看见的!”小孩子鼻子翘翘,得意,“妈妈的照片从本子里掉了出来。”
    迹部沉默五秒,抱羽知留站起来。表情复杂:向日岳人……
    一楼客厅,夏树正和a子他们聊得愉快,就见少爷抱着女儿慢悠悠从二楼下来。
    “我说的全是真的~”小丫头在父亲还没走完楼梯时,又咬着爸爸耳朵小声再次强调。
    结果弄得迹部在沙发上坐定后,两只眼睛一直考究地盯着正对面的向日。
    “我和a子打算下周末举行婚礼,”向日被迹部盯得背上莫名冷汗,递过请帖后又看夏树,问了之前她担心的那个问题,“你亲戚?”指指迹部腿上的小女孩。
    夏树愣一下。迹部摇头,“不是,”
    “那是?”a子好奇。
    迹部补充,“我女儿。”
    “哦,”向日点头,“是养女。”然后赞许的看迹部:你真有爱心!
    “不是养女。”夏树皱眉,摇头,“是我和景吾的孩子。”
    是当做亲身女儿一般对待的养女。
    向日和a子对视两秒,点头,飞快达成共识。
    然后向日笑一笑,冲着羽知留挥挥手,“小丫头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在巴士里遇见的?”再看夏树,“她很可爱。”
    迹部端起茶杯,喝一大口,“那是当然。”
    羽知留歪着脑袋对着向日吐舌头,闭眼甩头,“不记得了!”
    向日差点没背过去。真是直接的小孩!
    a子晃晃脑袋,感觉气氛不太对,连忙拉起准老公站起身告辞,“那下周末你们一定要记得来啊!”然后迅速撤退。
    小孩子高兴,爬到妈妈怀里蹭蹭。身旁的迹部后悔了。
    还不确定羽知留说的是不是真的,怎么一看见向日心里情绪居然不由自主的抵触起来?
    向日俩人赶到穴户家时,屋里的三个人还在就是否要张贴寻人启示重金悬赏发现小姑娘的人展开激烈的讨论。
    “如果名字顺便编造,若被熟人发现是下面联系人的电话是我和麻衣,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有个办法,”麻衣突然捶桌子,“重新办张电话卡!”
    二十九岁的穴户亮刚要点头称是,门铃响了。
    麻衣去开门时,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那个人已经飞快被藏到了阳台上。所以向日他们进门就只是乐呵呵的脱鞋、对着麻衣打招呼。
    面对面坐下聊天时,话题一直很轻松,全围绕着向日和a子的婚礼进行。直到向日对着穴户老师笑笑,很随意地讲,“今天我见了迹部的养女,相当可爱。”
    “他领养了孩子?”麻衣不信。迹部又不是脑袋有问题。自己老婆还七个月不到就要生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领养什么孩子?
    “嗯,而且迹部和桃生很疼她。当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疼。”不然不会抵死不承认她是养女了。
    “说起也怪,”a子接着准老公的话继续,“小留和夏树长得很像。”是这样,迹部大人才收养她的?
    “你叫她什么?!”穴户亮猛地站起来,差点掀翻桌子。
    “小留,”a子看老公,“全名什么来着?刚才忘了问。”
    “羽知留。”向日点头,“上次坐巴士时听千石叫她。应该不会错。”
    “千石?”麻衣懵了,“和千石有什么关系?”
    “上次巴士里小留坐他腿上。”向日飞快解释,猛然忆起小孩子曾一口咬定他藏了不知道是谁的照片:她妈妈—那不就是夏树?
    向日瞬间脸色绿了一圈。刚才迹部一直死盯他,难道是小孩子对着他乱讲了什么?
    不过十秒没到,男孩子那张菠菜色的脸倏然变成了堪比墙壁的白。因为穴户亮一激动,飞快跑去阳台大喊一声,“羽知留找到了!就在迹部家!”
    然后二十九岁的他跟着一起激动,跑到客厅里一脸欣喜地问麻衣,“真的?你们确定?”
    再然后,a子当场石化。向日吓得额头虚汗直冒,脸色惨白。
    有两个穴户亮!
    “所以,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不会信?”当晚,少爷在电话里将此事告诉冰帝曾经的好友兼队友忍足侑士时,居然神奇地意味着此事从复杂彻底走向了简单。
    “要是你不信又能怎么样?”忍足同学至今没有拖家带口,思维敏捷程度明显更甚之前,“不信你也不能把她赶出去。”反正夏树认定她是你女儿,你也拿她没办法。
    迹部犹豫,“多养一个人是没什么问题。但关键是,”少爷刻意压低了点音调,“她的身份的确让人怀疑。”顿一秒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钢笔,继续补充,“她长得跟夏树小时候很像,可是,”还在犹豫,“我还是无法相信,她是来自五年以后。”因为不合逻辑。
    今天当向日面承认羽知留是他女儿,其实迹部只是听了小丫头说的话一时冲动。况且她尚拿不出任何证据。但让一个五岁半的小朋友拿出什么证据证明她是来自未来,似乎又太强人所难。
    所以迹部纠结。
    “这年头什么怪事没有?”电话那端,忍足推推眼镜。难得和山吹的亚久津意见一致,“前几天我还听人说,幸村被鬼迷住了。”
    “谁说的?”迹部好奇。
    “柳莲二。”忍足点点头,继续开导好友,“你信不信没什么关系。先让她住下,至少夏树很高兴。你也不用整天担心了。”也不用半夜三更打电话问我逗孕妇开心的方法。我学的颅脑外科、在‘脑外科’上班。不是心理学、更不是心理诊疗室。
    “对了,还有件事,”少爷用钢笔敲敲檀木桌面,继续倾诉,“今天听小留说,向日私藏了夏树的照片。”
    ‘噗’一声,忍足一口咖啡喷出来,嘴角抽搐,“假的。”还在抽,“不可能。”
    “我不相信。”迹部点点头。只是心里感觉不太对。
    “你要是怀疑要是想知道事情真相,”忍足搁好咖啡,开始抹汗了,“直接问向日去。”我不是他。真的不清楚他有没有对你老婆存了非分之想。
    “他要和a子结婚了,下周末。”意思是我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去问他?破坏别人幸福?
    “私底下悄悄的问他,”忍足继续出主意,“或者干脆不要问。”估计你做不到。因为他清楚,迹部不是那种犹豫再三的人。没有他想不想做的事,只有他会不会做的事。
    最终迹部点头,“让我想想。”
    穴户与麻衣合买的公寓里,向日在了解事情始末后,终于说了句有建设性的话,“把孩子抱回来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不自觉咽口唾沫,“要抱回来必须得跟迹部他们解释,因为你已经说了,”因为是熟识的人,即使对方已经二十九岁,向日仍是没有使用敬语,“越多的人知道越不好。怕历史扭曲。”
    “我去跟夏树说。”麻衣站起来,一脸的就义表情。握拳,“既然是五年之后的我间接害她女儿不见了,就由我负责把她带回来。”
    “你不怕她受刺激?”穴户亮困惑。
    “不怕,”麻衣笑笑,摇头。我跟她都是穿过来的。你们不懂。
    于是,星期天一大早,在夏树抱着小宝贝坐到自己腿上,翻开彩色童话书给女儿讲彼德·潘时,麻衣阿姨兜里揣着颗奇怪的药丸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幽幽飘到了迹部宅门口。
    按门铃。几秒后,铁门自动往两边打开。
    “夏树啊,”女孩子磨磨蹭蹭坐到夏树身旁,探过身一根手指点点羽知留胖嘟嘟的小脸,兴奋,“你女儿好可爱~”要是和亮的孩子有这么可爱就好了!
    “那是当然!”夏树小朋友为女儿的乖巧模样深深自豪。是她和迹部的爱情结晶体。然后惊讶,“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女儿?”我都还没介绍。你怎么就知道了?
    “对了,可能是向日说的。”夏树自顾自的点头。被麻衣否定,“不是,”摆一脸沉痛的表情,“是五年以后的亮告诉我的。”
    “五年以后?”愣几秒,女孩子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看她,“你今天来,难道是?”
    “带她回去。”麻衣点点头,指好友腿上的小孩子,“趁五年以后的迹部还没发现前。”
    “我、我……”女孩子沉默了,搂着小丫头不说话。
    “她是你孩子,你舍不得很正常。可是,”麻衣眨眨眼,“五年以后的你同样不舍得。”
    夏树盯着她看几秒,搂着小宝贝语气难过地问,“什么时候带她走?”
    “今天。”麻衣眼光移开。本来想说马上的。
    “这么快?”夏树讶然,抱着女儿的手情不自禁用力。
    “小留不走!妈妈~”小丫头听不懂大人的谈话,只隐约知道她们要送她走了。于是立即反对。肥嘟嘟的小手拉扯几下夏树的衣襟,让她一阵心酸,“宝贝不走,小留是我女儿,哪都不去。”
    麻衣探身摸摸小女孩的头,低声哄她,“小留乖,你哪儿都不用去!”抬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夏树,“小留会待在妈妈身边。”
    夏树愣几秒,垂头嘴唇轻埋进女儿头发里。凝噎,“舍不得……我舍不得她。”
    麻衣别过头,“我明白。但是你应该懂,”声音低下去,“历史不能改。”你的孩子还在肚子里。羽知留没法留下。
    中午陪着女儿默默用完餐,夏树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不语。
    迹部不解,看老婆,“你怎么了?”
    夏树摇摇头,放羽知留到地上,摸摸她头,“小留乖,自己上楼玩。妈妈有事和爸爸说。”
    小丫头点点头,扭过身子,蹬蹬蹬地朝二楼跑去。迹部给买的浅绿色公主裙的蕾丝透明花边随着小孩子身子的颤动上下轻飘。
    “她要回去了……”扑进迹部怀里,夏树委屈得直想哭,“穴户亮来找她了。”
    “什么?穴户?”迹部没听懂,轻抚她头发安慰,“别着急。总有办法的。”
    “没办法了,她要走。”鼻子一酸,夏树真差点哭了,“穴户亮从五年以后接她来了。”
    听得迹部是云里雾里,“穴户亮?五年以后?”他坐时空机回来了?迹部茫然。拍电视啊现在?
    夏树放开老公,看他的表情,撇嘴,“你总是不信小留是你女儿,现在信了?”提高音调,“现在人家都从五年后接她来了!不信你问穴户去!”夏树站起来把手机递给老公,“他和五年后的自己在一起,你可以打电话问问。”
    五年后的自己?
    迹部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拉起老婆朝二楼去,“你是不是看了那本书?”
    “哪本?”
    “你穿我穿她也穿。”
    “……”
    夏树狂汗,“没有。”瞧瞧这书名!分明是天雷!
    不过被他这么一搅,女孩子心情顿时恢复了一点。于是往迹部身上蹭,“老公~今天小留待最后一天,晚上一起出门带她吃儿童套餐?”星期天你不用上班的!
    迹部慌忙点头,“没问题。”
    说实在的,虽然确定羽知留是自己女儿,少爷有些舍不得小丫头离开,但让他强把女儿留下那也是不可能的。
    要真这样做了,五年以后的夏树该怎么办?
    可惜还未等到晚上,五年以后的穴户亮已经‘人都到齐了,不如凑一桌吃个团圆饭’的时候,咯咯笑起来,飞快朝五年以后的夏树奔去,跳起来飞扑进她怀里,笑,“妈妈~我想你~”
    “她回去了。”夏树无力靠到迹部身上,心里万般不舍。迹部搂着她试着安慰,“没关系,她始终是我们女儿。”就当提前见个面好了。
    少爷抱着老婆细语安慰,神色温和。不过,在二十九岁的迹部一脸傲气地站到自己对面,讲,“好好照顾她,记住。”提醒他要照顾好夏树之时,少爷不干了,挑眉,“跟你没关系!”怎么照顾她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结果二十九岁的迹部沉着目光看他几秒,只哼了一声,转过身搂着着老婆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人这是?”少爷很有些想不通。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要被莫名其妙来自未来的自己教训?
    身侧夏树无言,“景吾,那是五年以后的你。”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嚣张。
    迹部望了望五年以后的夏树走远的背影,猛然想起一件事,收回目光看向日,“向日,你过来一下。”既然羽知留真是他女儿,那相片的事他应该好好问问。
    “我听小留说,你有夏树的照片。”迹部太直接了。直接得向日连呼冤枉,“不是!她搞错了!”原来小丫头巴士上说他喜欢妈妈是指这个!
    “我是有张相片,上面也有她,不过那不是重点!”于是继续解释,附在迹部耳朵旁,轻言轻语,“那是张合照。因为上面有a子我才一直留着的。”
    “你们都要结婚了。”迹部不解。
    “是交往以前我找桃生要的。”向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你放心,我会去以后会把相片处理好。”
    迹部点头。原来如此。
    当晚,迹部搂着夏树细细安慰她时,穴户亮正在按揭的公寓里用玩具车准备第二次求婚。
    结果被麻衣嗤笑,“还来?你不是已经求过了?怎么?要我嫁你两次?”
    穴户亮郁闷,“第一次你不是拒绝了?”
    “啊?”
    “车上放的是哭泣的卡片。”穴户老师腔调委屈。
    麻衣翻白眼,想打他,“你怎么回事?我的意思是,”突然脸红,微微闭眼,扭头,“我选了有笑脸的那张。”意思是答应。真笨!
    而同一晚上,向日趁着准老婆睡着了,偷偷溜出卧室,跑到书房翻出a子和夏树的那张合照,然后用剪刀飞快将它剪成了两半。有a子的那半,直接放进了自己钱夹里。至于夏树的那半,因为想起有人说什么照片被人扔了不吉利,于是随手搁到了书架上一万年不用的笔记本里。
    至于迹部与夏树的女儿从五年以后穿回现在的事,不知为什么,总之一觉之后,所有人都将这事遗忘脑后,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除了麻衣。当然,她是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这事的。只是当六个多月后,夏树顺利产下一女后,考虑女儿是叫之前想好的名字‘羽知留’还是现在想出的‘优希’时,麻衣坚持要为孩子取名叫羽知留。搞得迹部莫名其妙。心说你态度是不是坚决过了头?
    所幸夏树自己也更偏向这个名字。
    从那以后,迹部少爷与夏树小朋友真正过上了每天吃肉、幸福不愁的快乐生活。直到五年后的某一天,少爷为他刚刚半岁的小儿子—迹部英树,买回一只印有变形金刚的金色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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