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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颜色:

    !!!!5.喜欢的颜色:白色,蓝色
    舒婕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来,按开屏幕,蓝色的幽光照的她的脸愈发苍白,眼睛干涩,舒婕用力闭了几下,屏幕上的数字才在瞳孔中清晰起来。
    看了下时间,凌晨二点。
    舒婕没有在半夜里接陌生电话的习惯。手机虽然是一直保持着开机的状态,只是为了自己不小心死了可以马上打电话给别人或是叫120把自己的尸体拖走。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假设。
    一个人生活,总是缺乏安全感。
    手机的屏幕很快就暗了下去,房间里没有了光源,恢复到黑暗中。
    在黑暗里,呼吸声更加明显。近在耳侧。
    舒婕觉得自己热,热到不能呼吸,热到全身都在流汗。
    范童童的手脚都勒着她,手搂住她的腰,脚扛在她的脚上压着她的腿,而头则贴近她的脖子,呼出来的热流直接喷在她的脖子上,而她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从开始到现在。
    她不习惯和别人睡。不习惯被别人抱着,更不习惯让自己的身边有别人的温度。
    而范童童似乎睡得很舒服,嘴巴呢喃,说梦话,还磨牙。轻微的磨牙声,像小仓鼠啃着葵花籽的时候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她把舒婕的身体当成了棉被,小熊,枕头或是任何一样能让她抱起来舒服的东西,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只是舒婕难受。
    脱不开身,范童童的手长脚长,而她抱着的手劲也不小。
    舒婕看了眼窗帘。窗帘的轮廓已经显出一层青光。夜在慢慢的退去。
    范童童把双腿夹得更紧,把舒婕的两条腿夹进自己的腿间。
    舒婕就穿着睡裙,下摆皱起,叠在上半身,光裸的肌肤贴上范童童的腿,热的更难受。
    舒婕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把属于范童童的手拉下去,把她的腿也给拉开,然后,双手平放在她的胸前,一把把她推下去。
    舒婕的床很矮,就三十公分高,地下就是厚实舒服的地毯。
    范童童被她一推就推到了地上,身体掉落到地板上的时候发出闷闷的咚的一声,范童童从嘴巴里发出可爱的哼声。被子被她席卷而去,没有了热源,身体一下子冷了下来。
    清醒过来的舒婕才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坐起身,头往地下一探,借着微光,看到范童童翻了一个身,还在睡梦中。
    舒婕叹息,摇头轻笑。从旁边找了另外一条空调被,披在身上。
    再度躺下,舒婕发现这床是前所未有的大,而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舒服和自在。
    舒婕转到左侧,手放在胸口,弯曲双腿,缩成一团,没了外人的温度也没有了几乎要让自己窒息的拥抱,自己又能安静的呼吸。
    舒婕放空情绪,放缓呼吸,幻想自己在一条小船上,平静的湖面,蓝色的天空有一轮巨大的明月,水中的倒影在水面荡漾,而载着她的那条小船飘啊飘啊……
    地上的范童童睡得沉,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在床上,而到了地上,只是觉得怀里少了东西,就不自在,伸长了手到处摸索。可是再也找不到那柔软温暖香喷喷的娃娃,只好退而求其次,抱住被子,像搂着舒婕一样搂着被子。怀里有了东西,也便觉得满足,范童童的脸磨蹭了几下那被子,又睡了过去。
    夜静静的,谁人在梦里呢喃,轻轻的,听不明白。
    早上是范童童最先醒过来的。生物钟向来定在早上七点半,这个时候如果是在家里,老妈已经做好了早饭,放在桌子上,邻居的那些阿姨都已经醒过来,扯着嗓子,用宁波话打着招呼。大家都忙着洗脸刷牙,那水龙头抽水的声音像一条虫子爬进范童童的耳朵里,范童童在这样忙碌而平凡的早晨中醒来,半梦半醒,闭着眼睛,但是身体有自我意识般的穿上t恤牛仔裤,夹着她的拖鞋,下楼去,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然后就是范童童的饭桶一天。
    今天醒来发现异常的安静。
    没有小孩的啼哭;阿姨那高声的叫唤着去买菜听说现在的西瓜卖到三块钱草莓快落季了买一点吃吃;隔壁男人对生活对老婆对孩子对工资对社会主义对世界对宇宙的抱怨;没有前面那家小孩早上被逼着起来念毫不标准的英语口语的声音,他总是念错,用拼音去标注,每天念的都是三克油,哈喽,有时候老妈不再,就开始念三角短裤买来买去;老妈在楼下对着窗户高声咆哮:“范童童,爬起吃提年饭。”老妈的气在喊到最后一个童的时候总是接不上来,听起来就是十足的饭桶……童。
    老妈没了,恼人的水声没了,人也没有了。
    很安静。
    安静到诡异。
    范童童缓了三分钟,才让意识完全醒过来,张开眼睛看到的是贴着白色的墙,柜子的脚,和地板,加上自己的那只手。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身体挪平,范童童看到了天花板,倾斜的天花板和上头小小的天窗,阳光从天窗里照进来,她沐浴在阳光中。
    白花花的光,照在她的□的肚子上,照出一个正方形的光斑,她苍白的肌肤被阳光照的几乎透明,范童童慢慢的坐起身,刚刚睡醒血还没有跑到脑子里,她还不能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看到床上背对着她躺着的人,范童童立刻就清醒过来了。
    舒婕啊。范童童自言自语。
    舒婕的背弯曲,双脚蜷缩,而长到肩部的头发散落在胸前,脸颊边有多余的发丝。
    范童童趴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托着下巴,跪在地上,像面对小婴儿一样观察着舒婕。
    可爱的舒婕。范童童轻笑。
    舒婕穿着黑色蕾丝镶边丝绸质地的睡裙,黑色的衣料称的肌肤更白。而舒婕的睡梦中的脸,尖尖的下巴和细致的轮廓,却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也许她应该穿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衣,上面镶嵌几朵小花,胸前有蝴蝶结。
    这样才会让范童童觉得熟悉,好像自己还是面对着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而不是晃眼过去七八年没有遇见了的女人。
    范童童伸手,小心翼翼的把粘在舒婕脸颊边的头发拨开,笑着起身,跨出第一步,范童童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疑惑,她怎么到地上去了?睡前不是爬上舒婕的床了么?
    范童童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摇摇头,晃着脑袋,到厨房去准备早餐。
    范童童不是很会做菜,不过喂饱自己足够了。
    她天生不是个做菜的料,那是没有办法的,有人天生适合做厨师而有人只适合去放毒。
    她之前一直由老妈负责喂饱,家中更有万能无敌王范大哥掌厨,从小到大填饱肚子几乎是没有问题,她嘴巴又馋,每次吃的最多,小时候家长都以为孩子能吃就是福气。所以每次见到范童童吃上两碗都夸奖她。
    一无是处的范童童便被大人误导,产生了极其错误并且是影响她一生的谬论,记住了能吃是一种优点,自小便像猪一样,见到饭就猛扒,把胃撑大,在一个全是瘦高身材的家中,就多出了一个变异的胖子。
    老妈几乎要去鉴定下她是不是硬塞进来的丑小鸭。
    范童童以为自己一定会一直这样的幸福下去。
    可是有一天,范老妈住院,范老爸跑去医院照顾老妈,而范大哥到上海去创业,范二姐却也和范童童一样是个厨房白痴,其实,范二姐是个除了厨房别的都无敌的女强人,而女强人一旦有弱点便是不可救药的。
    范童童被范二姐喂了两个月,喂出了胃病。胃出血加食物中毒。
    老妈刚出医院,就轮到自己的女儿送进医院。
    【悲剧啊!——我一直很想写这段——终于是硬生生的插进来了,突兀中,悲剧啊!】
    范童童在医院吃了半个月的淡而无味的冷饭后,体重暴减外加有了一个鉴定的信念,即使自己已经是没用到极点了,也定要把做菜学会,不学会,医院就是她永远的家。
    勤能补拙这句话不是百分之百对,也不是百分之百不对。
    对了三分之一吧。
    范童童学会了炒蛋炒饭,蛋花汤,肉丝跑蛋,荷包蛋,番茄炒蛋……跟蛋有关的任何菜。【有真实原型-俺表哥,不知道是他天生如此还是特别喜欢吃蛋,每次去他家里吃饭,他下厨做的肯定是跟蛋有关的-=不过挺好吃的。】
    范童童不拿手的那些菜,是因为偶尔把握不住时间和调料的分量而已,多半时间还是能吃下去的。
    范童童走进舒婕精巧的厨房,早上的阳光已经在前头等她,还有种在窗前的一排薰衣草等小植物,白色的陶瓷品和玻璃杯。
    范童童摸摸屁股摸摸头,还打了三个哈欠,意识回来了七成,打开上面一排柜子,就看到整整一排的杯子,当场吓住了。
    大的小的玻璃的陶瓷的紫砂的木头的甚至还有金属的,红的绿的黑的白的,马克杯咖啡杯茶杯……
    如果不是知道舒婕是个有洁癖到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生活的人,范童童几乎要以为她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家中接待朋友,或者是她就是卖杯子的。
    范童童拿起最旁边非常大的马克杯,白色杯身,上面是一个绿色的logo,写着starbucks。
    盛了一杯矿泉水,一口喝完,便开始忙碌。
    把昨晚剩下不多的冷饭都用勺子切碎,开煤气,烧熟油,将切好洗好的青菜放进去抄一小会,倒入开水,等滚了起来,就把剩饭倒进去。加点盐,和鸡精。
    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了菜泡饭。
    范童童吹着走调的口哨,一边摇摆着身体,拿着勺子,模仿甩葱歌中的动作。
    舒婕的意识还在梦里,但是身体以膨胀的不适感催促她醒过来上厕所解放。
    她不得不醒来,房间里依旧安静如同平常,她几乎以为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就好像这里根本没有范童童这个人。而她还是独自一人醒来和睡去。像一朵关在盒子里独自开花和凋谢的花。
    舒婕听到陌生的口哨声,不知道是什么歌,没有节拍,就像信口哼的。欢快的节奏,属于一个人在自娱自乐的欢畅。
    舒婕的脑子里立刻出现范童童这个人。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地毯上凌乱的被子证明真有人在这里躺过。
    舒婕叹口气。走到外头。
    客厅的落地窗很大,外头的光被蓝色的玻璃过滤后显得柔和,地板被早晨的阳光晒的温暖,□的脚落在上面,舒服的想要踮起脚尖跳舞,和这尘埃一样。
    厨房里范童童的口哨声越发的响亮,她得意的情绪充盈其中。
    开放式的厨房让舒婕一眼就望见了范童童这个人。
    她穿着天蓝色的t恤和褪色的牛仔背带裤,细长的小腿和胳膊露在外面,她在用自己的那个马克杯喝水,喝完水把剩下的水浇在那几盆盆栽上,她不时掀开锅去看里头的东西,然后自言自语:“再等一会人就好了,一分钟!”
    这时候,似乎是第六感作祟,范童童转过身来,看到舒婕,穿着睡裙站在阳光中,透明的光,和散着长发表情迷茫的舒婕。
    范童童露齿微笑,说:“醒来吃早饭了!”
    舒婕点头。
    范童童的笑容更大,淡粉色的嘴唇被扯成了一条无比弯曲的曲线。大大的笑容像一朵向日葵花。
    而舒婕看到范童童正面的t恤图案,是铁臂阿童木。【俺也有一件,脸红,抵制日货的时候难免唾弃自己,不过平时还是很喜欢穿出去。】
    范童童金色的短发,灿烂的笑容和一身孩子气的打扮,舒婕从慌神中恢复过来,刚才的那种迷茫顿失,转身回卧室。
    范童童在后头大叫:“舒婕,吃早饭了我都做好了。”
    回应她的是关上的房门。
    范童童做了一个鬼脸,回头就看到锅子里的水沸腾,而气泡冒出来,掀开了锅盖,翻滚着。
    “完了完了完了!”范童童手忙脚乱,一边掀开锅盖一面把煤气灶关上。
    锅里的东西恢复了平静,而范童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盛入碗中,范童童端着热烫的碗冲到饭桌前,将属于舒婕的一份也端了过来。
    准备好筷子调羹,范童童去敲舒婕的房门,叫了半天,里面传来舒婕的声音:“我马上就好,等下再出去。”
    范童童还在敲着的手收回,回了一声:“喔。”乖乖的到桌子边坐着等马上就好的舒婕出来。
    范童童发现有时候舒婕的时间观和她完全不一样。
    等下和马上这个词从舒婕嘴巴里出来就是整整十五分钟的意思,从八点的钟声敲醒,舒婕梳妆打扮完毕从房间里出来,而这时候菜泡饭已经凉了,范童童一手撑着脑袋,看着菜泡饭上面漂浮的青菜和油,在脑子里编造故事。
    舒婕走到桌子边,带来一阵香气,玫瑰花的和脂粉香。
    范童童抬起头,像是被欺骗后受伤的小孩子一样,说:“好久好久,我等的花儿也谢了,草儿也枯萎了。我……”
    “吃饭。”舒婕坐下,拿起筷子,命令道。
    范童童闭紧嘴巴,脸上写着不爽,但是还是低头扒饭吃。
    “你会做饭?”舒婕尝了一口已经冷却得菜泡饭,发现味道还算是鲜美,青菜有些老,油腻了一点,其余没有多大的问题。
    “会一点。”范童童拿着勺子舀起一大勺,含进嘴巴里,连吃饭的样子都像极了小孩子,听到舒婕的问话,嘴巴肿含着饭菜,模糊的回应。
    “以后你就负责做饭。”舒婕一句话就把范童童在这个家中的身份定下来了。
    范童童睡地板,范童童做饭,范童童擦地,范童童等门,范童童修电灯,范童童浇花……
    “不要交房租了。你的工资加起来连自己都养不活,能少一笔开支就少一笔。”前面一句话让范童童感激的几乎泪流满面,下面立马接上这火辣辣的现实,范童童的泪水转冷,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需要那么直接么?范童童心底在说。
    舒婕没有空去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孩的情绪,吃完早饭,舒婕叫范童童把碗都收拾起来,桌面收拾一下,叫她坐到自己面前。
    范童童看舒婕的表情,知道又有国家大事要宣布了。正襟危坐。
    舒婕的左手抵在桌子上,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看向范童童,足足有三十秒钟。
    范童童被她看的浑身不舒服。屁股在椅子上挪动起来。
    舒婕说:“你的东西找个位置放一下,别乱用我的东西,你刚才用的杯子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星巴克的杯子,既然被你用了,就送给你,以后不准动我的杯子,知道不知道?”
    范童童乖乖点头。
    “你的内衣要手洗,这是必须注意的一点。夏天快到了衣服能不用洗衣机洗就手洗,我不喜欢听见洗衣机的声音。”
    范童童还是点头。
    “其余的,我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了。现在给我倒一杯咖啡。我习惯用挂在墙上的那个白色的杯子。咖啡只有速溶的,你随便泡一下就好了。”
    范童童嗖的站起身,冲向厨房,看她的身影忙碌的拿咖啡泡咖啡,舒婕突然觉得,也许和她住在一起不是一件坏的事情。至少,以后早餐不需要自己动手做,家里有人来打扫。
    等咖啡泡好端过来,舒婕已经坐在电脑前,打开了电脑,范童童把泡好的咖啡放在她的右手边,舒婕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屏幕,用左手点点左边的位置,无声的表示在这里。
    范童童端着咖啡,从舒婕的身后绕过,放在她的左边玻璃杯垫上。
    等完了,舒婕摆摆手,说:“做你的事情去好了。”
    范童童真的跑开,舒婕看着她离开,左手边的咖啡还冒着热气,舒婕轻轻的叹气,不是烦恼,却像是一种满足。
    范童童抱着衣服到阳台里去洗衣服,隔着窗户,就看到她的一颗染的无比失败的金黄色脑袋,金晃晃的在窗口晃着。
    舒婕修改了她的facee的状态,写道:“就好像在家里头养了一条大型犬。”
    过了五分钟,就有朋友回复,问那狗是什么品种的什么颜色的多大你怎么会开始养狗了是不是太寂寞了某个在北京的女人还说她家里也养了一个拉布拉多犬,没准可以一起配种。
    舒婕皱眉,这都是些什么话。
    这时候,范童童走掉的口哨声又再度响起,清晨,像一只尖着嗓子在电线杆上鬼叫的麻雀。
    舒婕再度回头,那颗金色的脑袋配合着口哨的节奏左右摇晃。
    空白的日历里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记得给饭桶剃头,亲爱的,她的头发实在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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