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战成名
伏羲洞被誉为人族第一洞天，地域广袤，伏羲氏的居所不足洞天的千分之一。
洞天之中，古木参天，各种洪荒遗种纵横，即便是伏羲氏一族也不愿轻易招惹。
而这些除了少许土生土长的妖兽，大部分皆是当年避祸而来，被羲皇所收留。
自从和那白衣师兄竹林畅谈之后，洛北辰像是转了性子，开始出门访友，田园踏青，不再闭门画符。
说来也奇怪，虽说画符时间少了，但是画符的成功率却高了不少，如今一枚中级正阳符，洛北辰也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相对于同一批的蒙学童来说已经极高了。
每当日落西山，洛北辰都会走入竹林深处，然后穿过竹海，下了山，在一个山坳中，白衣师兄已经在负手等待。
一开始，这位白衣师兄让他打一遍五行拳，然后看着白衣师兄打一遍，接着轮回往复。
每天练拳两个时辰，从日落西山练到午夜乌啼。期间都是一遍一遍地打拳，交流甚少。
刚开始洛北辰还不理解，为什么这位白衣师兄从不讲拳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演示，偶尔调整他出拳的幅度和角度。
但是渐渐地，洛北辰开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体悟。演练拳法越投入，那种体悟和感受就越加明显。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人立身天地之间，天地随着拳法的游走而转动，春夏秋冬，风雨雷电，全都以此为根基。
当自己随时可进入这种状态时，白衣师兄开始和自己一起练拳。
白衣师兄教的五行拳和神魔堂大师兄霍尊所教的一样却又不同。拳架相似，拳意相反。
白衣师兄打拳如同在拨转天地，世间万象，宇宙辰星，莫不出于双拳之间。
霍尊师兄的五行拳更神人像是手分阴阳，一拳挥出，山河动荡，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有着白衣师兄的陪练，那种双手轮转乾坤的感觉愈发明显，练到最后，洛北辰心中竟生出一股世间万象皆出我双手之间的豪气。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结束。
山坳中，白衣男子收拳站定，示意孩子先停下，然后道：“北辰，如今你已随我练拳一月，拳法和拳意皆已入门，从明日起我便不能再陪你练拳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洛北辰依旧伤感与不舍，“师兄，你要离开很久吗？”
白衣男子摸着洛北辰的头，看向伏羲庙方向，有些伤感道：“此去应该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吧！”
白衣男子收起心中惆怅，接着道：“北辰，你可知这一月练拳，我为何只与你演示陪练，却不教你拳理？”
洛北辰摇头。
白衣男子继续道：“五行拳乃羲皇感悟天地五行运转，结合人族身体构造所创，故而拳意极大，拳理极深，很难口口相传，只能靠个人体悟，任何试图阐释其中奥妙的人，都会发现只能揭开其冰山一角，难以尽述其妙。”
“就连师兄也不行吗？”在洛北辰眼中，白衣师兄已经比霍尊师兄还要厉害了。
白衣男子苦笑道：“我也不行。”
两人一起从山坳走回竹海，白衣师兄再三叮嘱，自此之后，无论何人问起都不要说见过他，洛北辰自然一口答应。
临别之时，白衣男子或许是为了调节气氛，半开玩笑半怀念地道：“北辰，以后没事多打打架，打不赢就去告诉酒老头嘛，哈哈，我以前可是洞中最喜欢打架的了。”
洛北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听那白衣男子又道：“趁年少志比天高，打的那夫子老头躲猫猫，才不负那句枉人不轻狂枉少年嘛！哈哈哈”
想当年伏羲洞中的，谁人不怕，就连学堂夫子都要绕着走，何等年少轻狂！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洛北辰返回宿舍，自此再没在伏羲洞中见过白衣师兄。
蒙学结业庆典即将开始，过了庆典，所有蒙学童就不再需要晨练了。
每年蒙学结业，四大学堂都会给出一个学堂座下弟子名额，奖励那些在第一年表现优异的弟子，而形式就是打擂。
擂台按照年龄分三组，八岁以下一组，八岁到十二岁一组，十二岁到十六岁一组。
按照以往惯例，八岁组的名额通常都是夫子们商榷下发，因为年龄太小，实战能力不强，故而打擂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今年不一样，无论是刚入学的涂良和洛水仙等一批人还是已经入学一年到两年的蒙学童中，都出现了好几个资质不凡的孩子，因此今年八岁以下的学童也开了擂台。
典礼当天，伏羲庙前搭建起四座擂台，人山人海，每一座擂台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听从白衣师兄的建议，洛北辰打算参赛，他应该是通符堂唯一一个参加打擂的吧。
八岁组第一战守擂的是一个七岁左右的男孩，伏羲氏子弟风明空，出自谪仙窟，对手是伏羲氏嫡系子弟风霆，与涂良是至交。
两人所用皆是五行拳，可是厮杀到最后，那风明空双手掐诀，竟然凭空召来一阵大风，将风霆吹下了擂台。
接着杨子青入场，五行拳法行云流水，最终竟是打出一记拳罡，将那风明空击退七八步，看得台下拍手叫好，但最终还是被大风给吹下了台。
杨子青被击败后，洛淮山跳上擂台，朝洛北辰扬了扬下巴。
洛北辰微笑会意，这家伙是要他好好看着。一年过去，这爱出风头的性子是一点没变。
洛淮山确实实力不俗，下盘极稳，那风明空连续召来两次大风也只是将洛淮山吹退数步，最终被洛淮山抓住机会，一拳击下擂台。
让洛北辰没想到的是那杨三泰竟然也上了打擂。
当初黑炭妞与涂良起冲突时，就是这个小胖子怂怂的要跑去云殊那告状，洛北辰记忆犹新。
杨三泰肉嘟嘟的，手脚并用爬上擂台，喘着大气，惹得台下唏嘘声一片。
洛淮山严阵以待，他可是听说这小胖子如今不但学了本事，而且出招极阴损，必需戒备。
谁知小胖子上台之后，先是对着笑容可掬地对着台下鞠躬，接着又对着洛淮山抱拳。
毕竟熟人见面，动手之前先客套一番。
但接下来一幕令人大跌眼镜，趁着洛淮山弯腰的瞬间，小胖子以不可思想的速度，一个箭步冲上去，高高跃起，一记肘击对准洛淮山的脖颈。
洛淮山匆忙防守，可惜来不及了，被一肘击倒在地，小胖子接着又来了个罗汉压顶，动作衔接行云流水，可见平时没少用这种阴招。
洛淮山肺被一肘击中，头晕乎乎的，加上小胖子一屁股坐在背上，锁住双手，他如何摆脱得了，最终只能憋屈认输。
等洛淮山站起身后，小胖子满脸堆笑，露出一口白牙，小眼眯成一线，双手抱拳，口中念叨着，承让啊承认。
去你妹的承认，要不是你出阴招，这会儿早就被摁在地上求饶了。
别说苦主洛淮山，就是很多学堂子弟都看不惯这个贱兮兮的小胖子，竟然同时有三个人跳上擂台要挑战。
当然，擂台赛只能一对一，不然早乱了套了。
小胖子杨三泰贱归贱，但实力不容小觑。每每在关键时刻使出神仙手，竟然连败三人。
当涂良上台后，小胖子很没骨气地直接认输，笑嘻嘻地走下擂台，要多贱有多贱。
台下众人都觉得牙疼，无不想把那张贱兮兮的肥脸踩在脚下，使劲儿碾他几回，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不过以涂良如今的威势，倒不能说小胖子怂，毕竟战绩摆在那里，入学一年来，与同一年龄段的孩子打架就从未输过，俨然成为了这批新入学的孩子王。
只是不知道当初被黑炭妞打成猪头的阴影还在不在。
涂良一上台，一些个原本跃跃欲试的孩子都安静了下来，那涂良站在台上，学那神魔堂大师兄霍尊，双手负后，睥睨台下众人，倒是威风不小。
洛北辰等的就是他，排众而出，走上擂台。
倒不是因为以往的恩怨，所以选择涂良作为首次出手的对象，而是涂良够强。
白衣师兄曾说，道向天行，拳往高出，那些只会欺负弱小的人成不了大气候。
只有强者的砥砺方能磨出世间最利的刀锋。
洛北辰一上台，台下就开始窃窃私语，当初一起入伏羲洞的人大多笑容玩味，认为他不知死活。
还有部分则好奇，这是哪一堂的弟子，竟然如此面生。当得知他出自通符堂是，全都哄然大笑。
“什么时候通符堂的弟子也开始打擂台了？不会和那小胖子一样使阴招吧？”
“使阴招又能如何，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些都是雕虫小技，涂良又不是洛淮山那废物。”
台下起哄的多是涂良平时的跟班或是狐朋狗友。
而通符堂的弟子涂城和华南天则觉得洛北辰是上去丢通符堂的人，都低着头，就怕谁说他们与洛北辰认识。
只有洛水仙和洛淮山忧心忡忡，毕竟一个村的。
洛北辰将台下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并不在意，只是示意洛淮山和洛水仙放心。
涂良看到上来的是洛北辰，先是诧异，接着笑容诡异，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洛北辰自然不会学那小胖子趁机出手，而且涂良戒备极强，就算偷袭也未必能得手。
涂良以崩拳起手，脚踏七星，步急似箭，势若连珠，直取洛北辰胸关。
洛北辰走虎跳涧，以攻代守，左拳守腰蓄势，右拳如那蛟龙出海，翻钻前进，取涂良下颌。
涂良的崩拳被洛北辰左拳格挡开去，而洛北辰的钻拳也被涂良化解，两人错身而过，在原本对方的位置站定。
五行拳法，劈、崩、钻、炮横，对应天地五行，动作简单，规矩严谨，在两个孩童手中竟然流淌出不同的拳意。
涂良再次欺身而进，头若顶天，闭口藏舌，脚踩手劈，起落一气。
洛北辰以横拳招架，两人连续拆解数招，最终以一记崩拳对碰，方寸之间，如有雷炸响，双方各退三步。
涂良与洛北辰的你来我往看的台下张口结舌，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通符堂弟子，竟然能与神魔堂的孩子王平分秋色。
就连一向与洛北辰不怎么对付的通符堂华南天都想拍手叫好，可惜被涂城瞪了回去。
已经六岁的洛水仙如今愈发水灵，秋水明眸中异彩连连。这洛北辰真的是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洛淮山虽然也很高兴，但难免有些酸，毕竟刚刚自己被那死胖子阴的那么糗，如今洛北辰却是大方光芒。
擂台之上，洛北辰拳势越来越稳，出拳快捷迅速，但却不贪功冒进，稳扎稳打，一身拳意越来浓。
反观涂良却有些烦躁，这个与自己打过一架的通符堂弟子，自己原本并不放在眼中，当初如果不是斜刺里杀出个强得离谱的黑炭妞，他早就把这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一年在神魔堂，他跟着大师兄霍尊，遵守大师兄强不凌弱，弱不怯强的教导，夹着尾巴做人。
好不容易等到这小子撞到自己手里，竟然和自己打了个旗鼓相当，这简直是耻辱。
听到台下的赞扬与惊叹，涂良越发气愤，这是要拿我当垫脚石吗？休想！
涂良出拳越发迅猛，有时不惜挨对方一拳也要打对方一拳，竟然打起了以伤换伤的套路。
涂良越急，洛北辰反而越稳。白衣师兄曾说，出拳不在多，而是在关键时刻，一击致命。
洛北辰与涂良本就在伯仲之间，在涂良的猛攻之下，洛北辰的被动防守越来越吃力。
毕竟只是六岁的孩童，虽然血脉之力纯正，但毕竟还未真正觉醒血脉天赋。
人力有穷尽。
就是这时，洛北辰感觉涂良气力渐弱，正是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时，放开中门防守，硬吃一记气力明显不足的崩拳，上下齐打，一记钻拳递出。
钻拳原是地反天，涂良化去下颌一击，但新力不济，腹部硬抗了一拳，后退一步。
蓄势已久的洛北辰岂会放过机会，一个走虎跃涧，提肛实腹，炮拳如搜山。
接着拳随步走，欺身而进，一记崩拳捶在涂良胸口，打散涂良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口气，敲定胜局。
“好，好一个方寸之间崩山摧岳，拳力不足，拳意倒是充沛，打的好。”一个面容刚毅的青年男子在台下拍手叫好。
擂台四周，除了之前已经聚集的蒙学童，一些青年弟子和村中农夫也在洛北辰两人鏖战之时过来围观，此时纷纷侧目向青年男子望去。
男子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下身裹着兽皮，上身裸露着古铜色的肌肤，阳刚而狂野。
原本在十六岁一组擂台督战的霍尊听到青年男子的叫好声后径直向这里走来。
“师兄，好久不见。”霍尊对着青年男子抱拳行礼道。
“呀，多年不见，当年的小鼻涕虫这么大了呀？，不错不错，都先天境了。”青年男子拍了拍霍尊的肩膀，一副倍感欣慰的模样。
周围年轻些的子弟一个个都石化，霍尊如今在这伏羲洞中青年一代，不说无敌手也差不多了，竟有人能如此托大，看年纪也不像是几百岁的长老之流啊，竟视霍尊如后生晚辈一般。
对于小鼻涕虫这么个诨号，霍尊也只能充耳不闻，但是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尴尬下去便说道：
“师兄，师弟目前尚在督战，等比赛结束，必定登门拜访。”说完排众而去。
那被霍尊称师兄的男子大手一挥，算是批准了。
洛北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再上台挑战，督战的师兄宣布他夺冠后方才走下擂台。
那位身穿兽皮的男子围着他转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想不到我们通符堂这鸡窝还出了这么个小凤凰啊！像我，绝对的像我。”
说着蹲下来对洛北辰道：“说吧，想要什么奖赏？难得你为通符堂争了这么大的光，一定要奖励奖励。”
洛北辰不知所以，根本搞不清状况。但他也不傻，能被霍尊如此尊敬，说不得就是和白衣师兄一般了不得的人物。而且听其言语，貌似是通符堂的师兄，于是如实恭敬道：
“回禀师兄，没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无趣，太阳落山后和霍尊那小子一起来我房间吧！”兽皮男子许是觉得这孩子一板一眼，没啥乐趣，便扬长而去，洒脱无比。
待那兽皮男子离去后，原本在一旁屏气凝神的青年弟子们炸开了锅。
“天啊，该不会是通符堂那位传奇人物吧”
“应该是，没听他自称“我们通符堂”么？”
“通符堂首席弟子，修出十大符形之一的四象符的穷桑？”
“看来通符堂要崛起了……”
听着身边师兄们的谈论，洛北辰确定，这应该就是通符堂那位传说中的首席弟子穷桑无疑了。
每次酒老头提到这首席弟子，那是眉飞色舞，老怀畅慰，那些个被西院欺压的怨气一扫而空，一直在传道堂上叫嚣，待我那大弟子归来，一人打你们西院全部。。
穷桑师兄归来，通符堂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一战之后，洛北辰则有些想念那个白衣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