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谁也不知道吴二小姐跟吴夫人都说了些什么，只是棉花当天晚上就让吴二小姐领回屋了。
    棉花在听婆子跟她说，夫人让她跟二小姐走时，愣了好半天的神。婆子见她这个样子就劝她说：“还想什么啊？跟二小姐走不比留在这里强吗？你想想，段二爷如今可是十五六岁的好年纪！咱们老爷……”婆子压低声凑近棉花说：“……咱老爷都快四十了，土都埋半截了！”
    棉花自己当然也清楚。
    吴老爷屋子里光妾有五个，沾惹的丫头就更多了，听说外面还有别的相好。吴夫人娘家硬，她自己生了嫡子，稳稳的坐在正室夫人的位子上，院子里还有两个受宠的姨娘，一个姨娘生了个比吴家大爷还大两岁的儿子，吴老爷身旁除了吴夫人，得意的就是她，另一个姨娘据说从小养在戏班里，那天仙似的模样把吴老爷勾得快没了魂。
    棉花摸着自己的脸，她除了这张脸也没别的了。她知道夫人为什么看重她，可是在夫人手下她也只有这么点用处，日后夫人不用她了，她又没能挣下个身份，那日后她能怎么办？
    她可不想再被卖了。
    但如果跟二小姐走，段二爷年轻，没见过多少世面，女人见得少，她的模样大约能让他新鲜一会儿。就是日后在段二爷那里失了宠，二小姐也还要用得着她。二小姐年纪小，进段家门还要好几年，她要是能替二小姐先生下个儿子，日后系到二小姐名下，二小姐瞧着孩子的面也会给她条活路的。
    棉花想透后，麻利的收拾了东西，心甘情愿的跟在吴二小姐身后回了屋子，打这以后直到她去段家，一直伏低做小，她要让二小姐明白她的忠心，不能让二小姐以为她日后会不听使唤。
    吴二小姐很满意，吴夫人也很满意，趁机教吴二小姐道：“这丫头，有聪明的有笨的，有太聪明的也有太笨的，咱要用，就用那种聪明一半后，通实务不多想的。”
    吴二小姐点头，棉花要能一辈子都这么乖巧听话，她倒不介意养她一辈子。
    吴夫人这边开始对段夫人旁敲侧击，话里话外透着意思，愿意松口了，只是这总要有些补偿吧？不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不过是个面子情，也是让吴二小姐的脸上过得去，不能让人说她好欺负，不然正室还没进门，小妾倒先娶上了，这正室的脸往哪里搁？
    段夫人明白以后，知道这才算谈到正题上，虽然心中不大乐意，可是这面子情她也愿意讲，于是一箱一箱往吴家后宅里抬东西，直到抬过去四大箱以后，吴夫人才不情不愿的说这面子情差不多够了。
    段夫人一盘算，就是日后吴二小姐嫁过来抬嫁妆，最少其中十分之一是她送过去的，顿时觉得胸闷气短。可是吴家不开口，她儿子就无法纳妾，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忍了。
    反正吴二小姐嫁过来还不是任她摆布？这么一想，段夫人倒觉得气顺了些。
    一个月后，段浩方再次登门，比起以前三个月见一回，他这次可是勤快多了。
    段浩方这回进门，就是棉花领他进院的。这样颜色鲜艳的丫头段浩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中计较一番，落落大方的进门行礼问安，又被吴夫人遣去见吴二小姐，又是这棉花领路。
    吴二小姐这回可是穿戴打扮一新，一个身材头脸都没长开的小人一板一眼坐在那里迎接段浩方，段二爷立刻憋了一肚子的笑，正正经经的还礼，两人一左一右如对大宾。
    出来捧茶的仍然是棉花。
    段二爷心中有谱了，慢悠悠喝茶，慢悠悠闲聊，目不斜视。
    临走了，吴二小姐轻飘飘一句：“棉花领二哥出去吧。”
    头回被吴二小姐叫二哥，段二爷呛了半口茶，抬眼就看到吴二小姐甜丝丝的笑着，指着在她身旁耀眼夺目的丫头说：“棉花可是我心爱的丫头，二哥多照顾。”
    段二爷僵了下，他可没料到吴二小姐什么都不提不说就直接把丫头扔给他了，难道他要对着这么小的姑娘来一句：你把你的丫头给我带回去干什么啊？
    吴二小姐不是旁人，那是他日后的正妻，是他这辈子唯一需要正经尊重的女人，就算她才六岁，他也不能轻慢她。
    再者说段夫人的那些心思可从来没瞒过他，他当然知道他纳妾需要吴家同意，也就是说，吴二小姐也应该早就知道了，更何况正妻操心他的房中事本来就是本分。
    他只能表现出淡定与从容，好像跟吴二小姐有着非凡的默契一样轻轻点头，然后带着丫头离开。
    他刚背过身，后面的吴二小姐微带哭音的弱兮兮唤道：“……二哥。”
    他一回头，吴二小姐紧咬下唇，为难又痛苦的看着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半年来他娘在想什么他大概也知道，虽然觉得的确对不起他的小新娘，不过这种事的确不能让他一个大男人等她长大啊，他有家业要守，有双亲要孝敬。不过他会记下她的这份委屈，日后会更好的对她。
    他心中盘算的清楚，可真瞧见吴二小姐幼小的模样就要为这种事操劳伤心，那心中柔软的一块就被触动了，少年的冲动就燃烧起来了，英雄的自觉就产生了。
    他要保护他弱小的妻子。
    再瞧一瞧身旁吴二小姐选的棉花，不得不说吴二小姐眼光不错，这模样段夫人选的那几个加起来只怕也比不了一半。
    段二爷得意又心酸，觉得自己一下子真正成为了一个男子汉，成家的感觉先找到了一半了。
    棉花领着他又回去见吴夫人辞行，吴夫人当然瞧见了他身后的棉花，脸色顿时灰败起来，对他说：“……回去吧，回头我再把婆子和丫头给她送去。”
    一个丫头是不用婆子和丫头的，一个妾才是这种规格的配置。
    段二爷马上从吴夫人的口中领会出棉花未来的身份，恐怕在吴二小姐嫁进去之前，棉花就是他院子中吴家的半边天了。
    这未来岳母说话，又是替吴二小姐出头，段二爷没怎么为难就答应下来，结果他一回到段家，段夫人看到他身后的棉花，脸顿时黑了。
    棉花十分乖巧，一进屋立刻跪下磕了头，段二爷坐下喝茶后，很自然的要她添茶侍候，段夫人连问一声都来不及，她上下打量着站在段二爷身后的棉花，问道：“……这怎么出去一趟带回了个丫头？”
    段二爷像是没瞧见段夫人的脸色，很平静的把吴夫人的话说了遍，只略过吴二小姐不提。
    段夫人听说是吴夫人送给段二爷的，又见他这样没心没肺的领了回来，几乎要气得吐血！
    她原本就备着两个丫头给段浩方，可是这两个丫头跟棉花站在一块，原本看起来还挺出众的顿时像青灰石板地一样没了丝毫颜色。她是要让儿子生孙子，不是要让儿子沉迷女色，所以这丫头选的就中规中矩。
    吴夫人是要让阅尽凡花的吴老爷眼前一亮，所以棉花就选得是艳丽非凡。
    这两下一比较，就是段浩方也只能承认吴夫人眼光更好，他记住了棉花，却记不住另两个丫头长什么模样了。
    段夫人张了几次口，有心要把棉花留在自己身旁，可是这不过是个吴夫人送来的丫头，她要是现在就表现出对吴家丫头的不喜欢，这回头吴二小姐进门还早，吴夫人可有话在外边等着她。思来想去，她没有开口，反正大头的吴二小姐在后面，她想在婆媳中争出头也不必急在一时。反正不过是个丫头嘛！
    段夫人狠狠剜了眼棉花艳光夺目的脸，把自己准备的两个丫头叫出来，干脆一口气全推到段浩方的屋子里。
    段二爷回了屋子，三个新丫头排一排站着，他仍是一眼就瞧中了棉花，只怪这丫头实在太出挑了。习了会字看了会书，段二爷光明正大拥着棉花上床。
    段夫人撑了半夜没睡，听说后气得胸口闷。暗骂这男人就是男人！贪花好色！
    当年吴二小姐要结亲，段夫人答应下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她年纪还小，等进门还早。她一边有心给儿子结一门好亲，一边又害怕担心媳妇进门后太强势她这个婆婆不好管教，千思万想后，她选中了吴家二小姐。家世好，这没得说，就是城里说起吴家屯的吴老爷，也那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更好的是年纪小！小到她可以在吴二小姐进门前让段浩方纳妾生子！这可是光明正大的，吴二小姐太小了，没有男等女的道理啊！
    等吴二小姐进门生下儿子时，她早就抱着最少也要五六岁大的长孙坐在那里了！这样吴二小姐还不得看她的脸色吗？
    男人对头一个孩子总是看重的，而吴二小姐进门时，别说是段浩方的第一个孩子，只怕第一个儿子都出生很久了！吴二小姐又不见得多漂亮，一个土得掉渣的乡下丫头，又没孩子撑腰，她就是娘家再硬，只要没男人站在她身后，她在段家也要任她摆布。
    段夫人想到梦里也要笑醒，可棉花一进门她就发现，虽然吴二小姐小了点，可吴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头回觉得自己当年的盘算太简单了。
    段二爷对棉花新鲜了半个月，段夫人胸闷了半个月，半个月后，段二爷开始挑另两个丫头玩了，段夫人才松了口气。就是那个棉花真生下孩子，只要另两个丫头也生了孩子，她一个人也掀不起大浪来！
    棉花进段家半个月，每日里战战兢兢，好容易轻松些了，门房又报说吴家她的干娘来看她了。棉花立刻打点精神过去见她的“干娘”。
    干娘给了她两盒新鲜的胭脂，交待她道：“都是一个屋子里住着，你可要跟人家好好相处，不能让人家说吴家出来的丫头不懂事。有活你要抢着干，好事你要让给人家。别说你干娘不疼你，这是干娘自己掏钱给你买的胭脂，记得送给你同屋的那两个姑娘啊。”
    棉花和那两个丫头都是一个用途，又还没身份，所以住在一个屋子里。她哆嗦着手接过那两盒胭脂，苍白着脸点头答应。
    干娘又嘱咐了她两句才放她回去。
    棉花攥着胭脂，好像那盒子烫手般回了屋，哆嗦着把东西送给那两个丫头，日后屋子里举凡烧水扫地开窗倒夜香，她回回跑到前面。
    那两个丫头心知自己的模样比不上棉花，又知道她是未来段二奶奶的心腹，平时也常常奉承她，见她既不骄傲趁机踩她们，又见她事事时时退让，不由得跟她交了交心。她们也清楚自己的模样不得段二爷喜欢，段夫人明摆着只是想要她们肚子里出生的孩子，她们倒是愿意投到吴二小姐这里来，只求日后能有一碗安生饭吃。
    棉花早被教过此时应该怎么办，立刻跟两个丫头拜了姐妹，三人好得胜似亲姐妹。
    那两盒胭脂从春到秋，眨眼一年过去，三人无一有孕。段夫人急得嘴角起泡，恨不能请大夫。段二爷不痛快，这请大夫不是说他不中用吗？这才多长时间啊，他更觉得段夫人急着要孩子这事让他不舒服，他还好好站在这里呢，段夫人这么急着要孙子干什么？
    段夫人悄悄请了大夫给三个丫头看，大夫摇头晃脑不着边际说了一通，开了五十几副药后，说了句暂请宽心，这孩子不是急来的。
    段夫人几乎没气晕过去，是啊，孩子是不是急来的，段二爷才十六岁，早呢！可她急啊！
    段二爷不肯配合，棉花的新鲜劲也过去了，那两个丫头到现在他也没记住模样名字。于是开始更努力的忙着铺子。
    段老爷听说了段夫人的荒唐，只好过来给她宽心：“孩子还小，你急什么？”
    段夫人当然不能说她是在盘算着跟还没进门的段二奶奶打擂台，吱唔几句后，段老爷下令让她少管段二爷的房中事：“儿子还小呢！你小心让他掏空了身子！”
    段夫人只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再图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