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医女见她这样,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她自己都不在乎,别人管再多也没有办法,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可用的药。
    赵鸾沅看得淡,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她手上沾的血够多了,是报应也罢,总该会来。
    因果有论,她犯下前因导致现在的局面,倒也正常。
    赵绮南去了蘅岚山查东西,蘅岚山临近与陆家的边境之地,与赵鸾沅这里却是远的。
    赵鸾沅照旧在养伤,这天晚上,她的屋中燃着熏香,这些香是大阁主调制出来的暖香,平日是用来养她身子的,但今天憋得让她心中头脑发晕,呼吸困难,她捂住胸口,闷得怪异。
    医女连忙收拾收拾开了窗,散些香气。
    “今晚的药也快熬好了,家主再等等。 ”她也没敢开太多,只开了两扇窗,又转回来给赵鸾沅倒水,“小少爷说今日过来送药,也不知是寻到了什么能让他亲自过来,想必是有用的。”
    赵鸾沅脸色苍白,摆手推开水,不想喝。她浑身都在疼,阴寒的灵力在她体内慢慢流转,如刮骨刀般。
    医女忧心皱眉道:“您这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大阁主开的药已经没什么大作用,要不然向陆家要回千淬火?总比现在什么也不做好。”
    赵鸾沅摇了摇头,东西既然已经让出去,断没有要回来的理由。
    照陆元笏那时的急迫,该是早就用掉了。
    赵鸾沅道:“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绮南来了,就说我睡下了。”
    医女欲言又止,想说赵绮南快到了,又觉赵鸾沅不会见人,最后还是下去了。
    她刚出门,就有人来禀报,说赵绮南到了,医女去见他,把赵鸾沅的话同他说了。
    赵绮南沉默了一会儿,又让人把玉灵芝拿上来,和医女道:“姑姑许久未见我,我去看看她,这玉灵芝是在蘅岚山一处深崖下发现的,你先去把药熬上。”
    医女跟赵鸾沅这么久,自然只听她的话,但今日她脑子忽地晕了晕,不知为什么,直接放了赵绮南进去。
    她揉着额头,心想算了,反正人来都来了,让他去看看赵鸾沅也没什么。
    赵鸾沅说自己睡下了,倒也不是在骗人,她体内的灵力让人浑身都在发痛,与其干呆着,不如睡上一觉。
    赵绮南进来之时便看见赵鸾沅蜷缩在锦被之中,身子微微颤动。他轻坐在床榻边沿,好像许久未曾见她一样,脸上甚至出现了片刻的怔愣。
    他也的确是很久没见她了,赵鸾沅一直都想他独立一些。
    赵绮南修长的手轻抚掉她额上的汗珠,赵鸾沅缓缓睁开眼,又倏然咬紧了牙,实在疼得厉害。
    “姑姑身子怎么查到这种地步?”赵绮南俯身下来用袖子帮她擦额头上的汗,握住她的手给她输灵力,“你早该见我。”
    赵鸾沅身上单薄的里衣被汗湿,连额角都头发也沾了汗水。
    “在蘅岚山查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但赵绮南的灵力让她异样的暖和,这一年来都少有这样暖到心窝般的热意,让她脑子都转不过来。
    赵绮南擦掉她颈间的冷汗,“我觉得里面可能是陆家主在陷害。”
    赵鸾沅觉得赵绮南好像在很远说话,却又好像是贴着她耳朵,他的灵力很暖和,暖和到让她有些怀念,脑子热烘烘,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要是有嫌疑……便继续往下查吧。”
    “正派人查。”
    她对赵绮南没有戒心,甚至比许致淳还要信任,因为他们同出一脉。
    阴体阴气盛,对阳性的东西很容易产生感觉。赵绮南的声音真的很近,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熏香。
    当赵绮南灵力撤去的时候,赵鸾沅无意识拉住他的手。
    赵绮南便没走。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莫名之中,赵鸾沅受折磨已久,脑子忽然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如逢甘霖,可怕的是赵绮南没有拒绝。
    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声响,男女无意识的拥吻,解衣,屋内的榆木灯在刹那间全熄灭了,地上杂乱摆放的鞋好像在昭示什么。
    床摇出嘎吱的响声。
    强势的释放给赵鸾沅带来奇怪酣|畅,她哭得快要打嗝,秀气的脚趾蜷|缩了一次又一次,无数次的唇齿相碰让她头脑炸裂。和许致淳给她的感觉不太一样,那孩子是温和的。
    他喊她姑姑,叫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饶是赵鸾沅见过比这还大的风雨,也在刹那间失了头脑。
    这等大事,会遭天打雷劈,让她如何有脸……如何有脸!
    赵绮南背对着赵鸾沅,已经在穿靴,他好像也知道他们这样是不对的,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乱,伦
    1v1
    第31章
    室内沉默了好久, 直到赵绮南把衣服都穿好, 他们都没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以后不要再过来。”赵鸾沅攥住锦被,开了口,“这事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她深呼了口气,片刻的心乱之后,冷静下来。这种违逆人伦的大逆不道,别说传出去, 就连大阁主知道了, 恐怕都会说她一顿。
    赵绮南直直站在她面前,像知错了样。
    昨天是赵鸾沅被他身上的阳气吸引,先搂的他,但主导权在他那里。他应该直接推开她, 而不是慢慢低下头,回抱她, 开启荒唐的一夜。
    赵鸾沅说:“你先回去吧, 以后不用再费心和我传信, 做好你该做的便可, 大阁主他们不会害你。”
    赵绮南跪下道:“唐突姑姑, 是绮南的错,望姑姑惩罚。”
    他懂这些男女间的事,比许致淳要懂。赵鸾沅身子酸,她今日的灵力通畅许多,便施了个洁身的术法, 对现状头疼不已。
    她的锦被遮住胸口,指尖发白,“我罚你做什么?你父亲与我同为一母所生,这般大错特错的事,需得守口如瓶,记得了吗?”
    昨夜漆黑一片,只看得清人影,赵鸾沅被弄得难挨,他狠刺猛冲,竟让她爽快掉泪。脑子清醒之后,人便回过神来,再也不想见赵绮南这张脸。
    许致淳落崖快四年,她和他之间的隐事再也没人知,她也没想和别人再发生那种事。
    赵绮南低着头,好像她不原谅,他就不起来。她看着赵绮南,又狠狠转过头,“日后不用再过来。”
    赵鸾沅着实是难堪。
    赵绮南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应了声:“姑姑好好歇息。”
    他最后走的时候,连步子都是沉重的,赵鸾沅看他背影,心中后悔之意更甚,那是赵绮南,和她一个姓的绮南!
    她一个人在屋里待了半小时,怎样都不安生。通畅的灵力并没有持续太久,从内而来的阴涩又侵袭她的身体。
    等再过了半天之后,医女才端药过来,说道:“这是小少爷在蘅岚山深崖找到的玉灵芝,费的时间得久些,我昨晚一直盯到现在才熬好。”
    医女在药房熬药,没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鸾沅抬头,开口问:“我先前说了不让绮南来见我,你为什么放他进来?”
    医女微微一顿,茫然回想了下,“小少爷许久未见您,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便想让他来一趟。”
    她那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见他那可怜模样,便起了恻隐之心。他现在才是赵家名义上的家主,想见一见赵鸾沅,并没什么大不了。
    赵鸾沅手扶床栏,厉声道:“再有下次,你便不用再跟在我身边。”
    医女吓了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跪了下来,“家主恕罪。”
    赵鸾沅确实动了怒,这点怒气甚至牵扯到她的心肺,让她咳出了血,晦涩的灵力又慢慢在身体里运转。
    她抹了唇上的血,只觉这辈子再无脸面去见父母和兄长。
    ……
    赵绮南在赵鸾沅屋子里过夜的事没人起疑,他来这里的事也只有赵鸾沅身边亲近的人知道。
    那晚的事如同世上最隐蔽的事,除了赵绮南和赵鸾沅之外,再无人知晓。
    赵鸾沅身子好了片刻,之后又慢慢变回原样,冷得不行。她明白阳气的作用,但她没有那种心思。
    赵绮南好像确实知道自己错了,派人送了好几次药,自己从不过来。他从蘅岚山回来之后,人好像变聪明了一些,连大阁主都写信过来,夸奖他好几次。
    在陆家炼丹致魔的事爆出来前,赵鸾沅一直都没回过信。
    当年蘅岚山发现仙兽死状惨烈,带有魔气,因此被怀疑过豢养魔族,后来许致淳身份暴露,这件事就含糊推到了他身上。
    赵家查出陆元笏炼制魔丹,中立之地派人前去查询,新领主与丹阳子争辩之时。
    赵绮南领暗探私下搜查,人赃并获,还发现陆氏地牢里关压着几只未完全成型的魔族兽类,引起轩然大波。
    陆元笏沉迷于炼丹,偶然之下发现一本古老丹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创造魔族,以兽类本身为底。
    他失败之后被丹阳子发现,丹阳子盛怒,不让他再接触此事。
    蘅岚仙山豢养仙兽,他们便打了注意,捉了小半数蘅岚山的仙兽,将陆元笏平日的用于实验凶兽凶悍程度的死物混入其中,将事情推给赵家。
    哪成想陆元笏是个痴迷不死心的,都那种时候了,还瞒着丹阳子去和蘅岚山的山主接触,想要看死物伤口的魔气到底有多重。
    赵鸾沅料想陆元笏有些不对劲,但万万没想到他便是事情的源头之一,她收到消息时,颇为讶然。
    赵绮南给她的信比大众知道的要详细得多,陆元笏要千淬火,并不是为了给丹阳子治病,而是为了让魔族兽类拥有火系灵力而炼丹。
    赵鸾沅瞬间便想通了,难怪当初他在中立大殿那般言语刺人,私下又瞒着丹阳子来找她。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是否有魔族存在,他手里有那种东西,约摸是想让一个东西出来蒙混过关,只是没想到陆家的除魔之术那般有用,真找出了许致淳。
    因为这件事,赵鸾沅回信给大阁主,让他来这见她一面。
    她忘了赵绮南若想过来,大阁主绝不会阻止。
    那天下了场滂沱大雨,一直下到了晚上,不显凉意,反倒热意浓浓。赵鸾沅看见赵绮南时,皱了眉。她心有芥蒂,并不太想见他,但此时有事需要商议,她便没说什么。
    他和许致淳不一样,许致淳在她膝下长大,就算关系再怎么近,许致淳也只是个外家人,没有亲缘关系。
    赵鸾沅和大阁主在书房议事,大阁主来此,是想问上次陆元笏和她私下议灭魔的事。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赵鸾沅却觉恍如隔日,她想了片刻,把该说的都说了,没半点隐藏,事实上也没必要再藏。
    赵绮南安静坐在一旁,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他在外面历练,虽听人说过大体的事,但不清楚那时具体的。
    他的手指摩挲茶杯,眼睛盯着赵鸾沅,听她描述当时的场景。
    她的脸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平和很多,大抵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在外养伤,很少接触烦心事。
    医女中途来送了次药,之后便慢慢到了深夜,雨依旧没停,大阁主一行人留在此处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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