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还不待向晚意出声,纪镜吟扫了四周的一眼,没有任何温度的视线让在场的人忍不住噤声。
    “谁的小孩?”明明声音不大,但是却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哪个不长眼的捉我儿子!”一个女人提着菜篮从远处跑来,大声回应道。
    向晚意像拎垃圾般掂着他,看到有人跑来,饶有兴致般弯了弯唇。
    女人喘着粗气,一看到自家孩子被提在半空,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心里生出熊熊烈火,护崽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杀千刀的,把我儿子放了!”
    向晚意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你儿子?”
    “是的。”
    一向没有说话的纪镜吟走到向晚意身旁,动作不算温柔的从她手上拎过这小子,目光平靜,语气不温不冷:“这小子敢掀我娘子的裙子,这事你管吗?”
    闻言,女人脸色一青,但是不过片刻,她就变了张脸,先声夺人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血口喷人,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冤枉,小孩子怎么可能懂这些!”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补充道:“你这人心胸怎么这么狭窄,他还是小孩,跟小孩子计较这么多,快把儿子还我!”
    语音刚落,那妇人一手护着菜篮,一手五指成爪,一副强抢的模样。
    身影一闪,利落的转身跃起,不过眨眼,纪镜吟便带着向晚意落到一旁。
    察觉到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耳边都是窃窃私语的细碎话语声,向晚意心里反感这种被围观看热闹的感觉,无奈地叹了一声,道:“算了吧,也没有弄出什么事,把这孩子扔了罢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纪镜吟空着的那手自然而然的牵过她的,嘴凑到她的耳边,说:“不行,若真出了事那该如何是好,今天这事我非得管到底。”
    抬眸望去,见他目光里面一片坚定的眼神,想着纪镜吟心情可能是不太好,这两母女撞正气口来了,估计是找他们出气来着,只能算他们倒楣了,她叹了口气,说:“那尽快吧。”
    嘴边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他说:“好的。”
    看着趴在地上的妇人还在破口大骂的妇人,他说:“此等卑鄙龌龊的手段我还好奇是从哪里学来的,如今看来,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小孩子不懂,你这大人还不懂吗?”
    精致的眉骨轻抬,说:“你,给她道歉?”
    妇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啥都没做,道个毛的歉?”
    扭头目光阴森的盯着手上的小孩看,他说:“那他做了,来吧,给姐姐道歉。”
    “凭什么,我又没看成功,凭什么道歉?!”小孩的语气跟妇人的一模一样,他说。
    “哦?”饶有兴致的弯了弯眼,他说:“看来是承认了,不过不打算道歉?”
    “呸!”
    一口口水从小孩的嘴里吐出,纪镜吟似是早有察觉似的,指尖轻动,所有的唾液像是撞上一有弹性的墙壁那般,全然反弹了回去,一滴都没有浪费的落在小孩的脸上。
    这样一来,小孩子就哭得更惨了。
    妇人急急的从地上爬起,挥动着右手不依不饶的往纪镜吟的方向冲来,“这个杀千刀的,我杀了你!”
    下一瞬,妇人的身影不进反退,“砰”的一声撞在后面的摊档上面,众人明明看纪镜吟连手指头都没动。
    这是见鬼了吗?
    无视在场的人各异的目光,纪镜吟再说了一遍:“跟姐姐道歉。”
    “滚犊子的,快点放我下来。”
    向晚意看着纪镜吟的侧颜,说实话的,他现在这个模样有一点的吓人,没有半点在她面前的乖巧好商量,她忽然有点同情跟他作对的人。
    下一瞬,看到纪镜吟手一松,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时,腰间被他用力抱紧,转过身去,快步往外走去。
    急急回过头来,只见刚才那小孩身上的衣服都碎成布条,如今成了一坨白花花的肉躺在地上。
    他居然把他给扒光了?
    “晚意。”他突然开口说道。
    “啊?”发现自己的目光太过炽热,她连忙垂下头来跟着他走。
    脸被他用双手捧起,逼得她跟他四目交接,他说:“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会这样生气?”
    如实的点点头,等着他的答案。
    纪镜吟轻轻在她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心情似乎极好那般,他说:“我的晚意,也是小孩,凭什么要被他家孩子欺负。”
    说完这话,他便收回了手,快步往前走去。
    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温度,脑海里回蘯着他的那句话,站在原地,有些愣怔。
    片刻,发现纪镜吟的身影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抬了腿,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直到跟他并肩同行,悄悄打量着他的侧面,意外的发现了他的耳根有点泛红。
    他是害羞了吗?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紧张,空气也变得有点燥热。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脑子一转,她移开话题,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市集的?”
    纪镜吟轻咳一声,扭头看她的脸,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几分求知欲,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成功感,他说:“我今早到处逛时,无意发现这洛泽的南边虽说是片沼泽林,中部是草原,北部是树林,但是穿过这片树林,却大有乾坤。”
    纪镜吟和她跟着人流移动,“在洛泽的边上,是一个小地名为永兆,是近年才繁衍出来的,此地距离天庭甚远,加之给世人的印象都是荒凉无比,长久以来,仙界连派探子打探消息的功夫都省下了。”
    “那你好端端的怎么会穿过树林,找到这地?”
    纪镜吟朝她一笑,说:“昨天那个王八蛋不是给你送了很多东西,依你所说,他是妖界的人,偷来看你还怕被发现,所以他定然是不可能把东西从妖界搬来,如此想来,这附近肯定还有市集供他采购。”
    禁不住嘴角一抽,堂堂妖君之子怎么就成了个王八蛋了?
    打算忽悠过去,“原来如此。”抬头瞥了一眼天,她说:“天色有点有些暗了,不如回去吧?”
    望着这青天白日,纪镜吟也不打算识破她的话,“以后别用那王八蛋的东西,要什么我给你买。”
    “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凤族的集中地时,她跟纪镜吟便分道扬镳了。
    她以出了一身汗,想独自洗澡为由把纪镜吟打发走了。
    一个时辰后,神清气爽的向晚意躺在床上,听着盛天在她床边报告着公事。
    “族长,小凤凰的窝我们已经做好,而且我们的人也在外面设下结界,不会有人擅自闯入我们的领地。”
    满意的点点头,想起昨晚那人掀了她房顶,今晚她不想再有人跳进她房内。
    “给我带两个人来,把这房顶和窗户通通加固一遍,就连门也给我再多上两道门闩。”
    我看看这回你还怎样爬进来!
    心里虽然疑惑向晚意的命令,但是盛天还是带了两个人,花了一个下午把整个房间加固了一遍,房顶也多建了两层,窗棂钉得死死的,门口也足足上了三道门闩。”
    挥挥衣袖将他们全都打发走,向晚意再自己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能爬人的地方,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坐着喝茶。
    纪镜吟啊纪镜吟,不管怎么样,规矩你还是得会的,天天缠着她睡觉,这像话吗?
    不像话啊。
    一弹指将灯火灭掉,想着今天操劳过度,卷到被子里头缓缓睡去。
    今晚床上的流苏格外平静,因为在向晚意的大制作之下,连一滴风都吹不进来。
    到了后半夜,床上的流苏突然微微晃动,波幅极小,若不定睛观看,九成九九的机率是不会发现的。
    向晚意在床上翻了两个身,生来异人的敏感让她从睡梦中惊醒,眼睛里不过一瞬的迷茫,很快便清醒过来,竖着耳朵,留意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于黑暗也能视物的能力让眼前所见尽收眼底。
    没有异样。
    本想再次入睡,可是无由来的,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
    翻身下床,在房间里踱步,抬头望着被封得好好的房顶没有半分被打开的痕迹。
    “是我多心了吗?”
    刚往床的方向走了一步,脚底下细微的变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垂着眸子,望着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地面。
    片刻,她俯下身来,长发垂落一地,耳朵贴着地面,神情专注仔细听着下方有没有异样。
    没有声音。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吧。
    正欲直起身来时,耳边惊现“喳”的一声,本应光滑的地面冒出了一个尖。
    须臾,一把铲子的头出现在眼前。
    愣愣的看着这凭空而来的物件。
    不过片刻,地上便多出了一个洞,一个人头从中探出,看到她在洞边时,明显也吓了一跳。
    看着那张熟悉到不行的脸,向晚意攥紧拳头,喊道:“纪镜吟,你居然在我房间底下挖地道!”
    第20章 私奔?
    “你怎么醒着?”想起自己如今的举动,他轻咳了两声,动作不算优雅的从坑里爬了出来。
    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铲子,周身套着一件黑色的防尘衣也难掩这宽肩窄腰的好身材,目光清正,一脸的坦荡荡,若不是她亲眼看到他从这洞里爬出,凭这装扮容貌,很难将他跟那些猥琐的宵小之徒连系一起。
    向晚意旳目光在他身上一掠而过,转身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挑眉勾唇,“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晚上掀她房顶,今天晚上挖她地板,再过几天她这屋子怕是自动土崩瓦解,他连功夫都能省下来。
    纪镜吟动作轻柔,把身上的黑色外衣脱下,指尖使了个小法术便把洞给填了回去,顺带给自己施了个净身诀,干干净净的。
    桃花眼眼尾狭长,清澈见底的瞳仁里裹着一分笑意,精致的眉骨轻抬,示意她往地上看去,“填好了。”
    此时的地面光滑无比,在月光的洒落下依稀反射着银光,说是一尘不染都不为过。
    她又不是瞎,怎么会看不到他刚才的小动作。
    她在意的是洞吗?她在意的是这凭空而来的人啊!
    向晚意总算发现了,跟纪镜吟这个人说话的话,得尽量往柔和的方向说,凶他骂他都是徒劳的。
    向晚意摆出一副自己都觉得噁心的温柔样,语气亲昵的说:“你看啊,天色昏暗,正是睡觉的好时机,明天再跟你玩吧。”末了她还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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