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你是不是傻?

    废弃钢厂仍然是那个废弃钢厂，富豪们改造的是它正下方的土地。
    肮脏阴暗的买卖，既然见不得光，便不如沉入地底。
    郑席君、郑正、马娇乔、临秋四个人。
    临秋是个半标准的宅男，虽然大学选的专业跟爱好不同，但也因此，大量的业余时间都投在了程序软件上。
    长跑未必能跑得过体力较好的女孩子，比如马娇乔。
    她平时为了保持身材，会坚持跑步，加上家里给她报班学过一点防身术，故而体力和耐力较好，但对打是绝对不行的。
    唯二的战斗力当属郑家兄弟。
    郑席君是在部队里训练过，有格斗技术和一定的实战经验，平日里经常教导弟弟，互相切磋。
    这会儿一个殿后拦下大部分的追兵，郑正则一只手不断推扶眼镜，时不时停下来跟漏网之鱼消磨几分钟，给临秋和马娇乔争取时间。
    “快！往前跑，继续跑！”
    郑正挨着拳头，还了对方一脚，嘴上还拼命催促着身后的人。
    “别回头！”
    临秋见马娇乔要扭头，连忙出声喝止。
    这一声喊完，跑步呼吸的节奏也彻底乱了。
    他感觉自己的肺像破败的风箱，呼哧呼哧抽拉半天，吸进的气没到底，沿路就散逸了个干净。
    “临秋！郑正！席君哥！！”马娇乔听话的没回头，寒风扑面，脸上糊满了泪水。
    风声灌耳，她却清楚听得见郑正嘶吼的声音，甚至连那些拳头皮鞋落在郑席君身上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谁来救救我们……救命！”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爸爸！妈妈！！”
    马娇乔不住地后悔自己刚才的任性，她应该听郑席君的，席君哥从来都不会骗她，从来都不会做错决定。
    自己为什么要质疑，凭什么反对。
    “乔乔别哭，”临秋一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冷风便蜂拥钻进嘴里，他不得不强忍着窒息感，安抚马娇乔，“坚持住，往前跑！前面有车！！上了车我们就安全了！”
    安全两个字像是强心剂，止住了马娇乔的哭声，也让郑正拳头挥得更有力。
    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马娇乔绝望地认为临秋一直在哄骗自己的时候，她在一片高深的枯草从里看到了那辆写着希望的越野车。
    “车！是车！！临秋！车！”
    马娇乔脚下慢了一拍，扭头就要去喊临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荒芜。
    “临……”
    她愣住了。
    明明前一秒那个声音还在提醒她往两点钟方向跑。
    明明……
    “临……！”惊慌失措的呼喊声还没出口，便被另一侧飞奔而来的人捂住，而她只挣扎了一秒便笑了。
    “嘘。”绕了半圈，从另一条路赶过来的临秋，拦腰捂住马娇乔的嘴，低声在她耳边叮嘱，“别叫，我们先上车。”
    马娇乔点点头，他才松开手。
    两人一前一后摸索到车边，确定车里没有埋伏，这才小心翼翼的开了条缝，次第钻了进去。
    “郑……！”
    “郑正和席君哥知道位置，他们一会应该就过来，别担心。班长让我们在车里等她……来了！”
    马娇乔还没消化完临秋说的话，闻声下意识扭头看向车外。
    两道身影相互扶持着，蹒跚又快步的跑了过来。
    临秋在二人接近的瞬间主动开门，单手抓住衣领、后腰，把人迅速捞进车里，旋即关门。
    “你们还好吧？”郑席君低声问道。
    马娇乔刚止住的眼泪，唰地一下又掉了下来。
    “席君哥……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别哭了，既然来救你，肯定是做好要受伤的准备，谁让你是我妹妹呢？”郑席君抬手轻拭掉马娇乔脸上的眼泪，安慰了两句，转身看了看另外两个人，“阿正，伤到哪儿了？临秋呢？胳膊还好？”
    郑正刚要张嘴，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没、没事，就挨了几下，估计青了，回去擦点药酒揉揉就好。”
    “我没事，石膏很结实，我刚愣是砸晕了一个。”临秋笑笑。
    “那就好。”郑席君点点头，动了动身子，在座位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吧。”
    郑正和临秋无声的点头，一个摘下眼镜试图拼起来，一个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盯着屏幕沉默。
    而马娇乔也在这短暂的放松下，终于意识到一些事情，也记起临秋刚才没说完的话。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为什么只有你们过来，我爸妈他们呢？警察呢？”
    “还有，为什么现在不走？还要等什么？等谁？”
    “班长……临秋你刚刚是不是说……”
    砰——！！
    什么东西砸上车子的声音。
    沉闷且沉重。
    狠狠用力砸断了马娇乔的问话，也砸碎了每个人心里的平静。
    “被发现了！”郑席君第一时间扑向驾驶座，伸手拉紧车门把，镇定地吩咐其他人，“把门拉紧！不要让他们进来了！”
    他们打不过对方，再次碰上，除了躲在车里，根本没办法抵抗。
    每个人都死死的拉住车门，马娇乔甚至双脚踩在车板上，竭力和门外的人拔河。
    黑暗中，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人。
    除了每扇车门外有人在开门，引擎盖、前后挡风玻璃和四扇窗，连头顶的车厢也传来接连不断的敲砸声。
    咚咚咚、砰砰砰。
    一下下，落在车子上，也落在每个人的心脏。
    谁也不知道这辆车能撑多久。
    “你们班长还要多久！”郑席君在车里吼道，明明隔音效果极佳的车子，却因为外面暴雨般的破坏声让人忍不住、控制不了，大声说话。
    “不知道。”临秋吃力的答道。
    他只有一只手，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手机在脚边，屏幕上没有任何变化。
    “班长？真的是班长？！”马娇乔大叫着问道，“班长为什么会跟你们一起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她。
    没那个心思。
    郑正的眼镜吧嗒一声，从鼻梁处断裂，一分为二，掉落在奢华的丝绒布脚垫上。
    眼前的视线彻底模糊一片。
    形势和情绪全都积攒到顶峰。
    他闭紧双眼，不去看车窗外的漆黑，嘶哑着骂了句：“都他妈别喊了！省点力气行不行！”
    哒哒。
    四声扣锁响声齐齐传入耳蜗。
    所有人楞了一下。
    你看我，我看你，仿佛刚才那一瞬大家集体陷入了幻听。
    临秋第一个尝试松开手。
    缓缓泄去力道，手指尚且不敢移开，仿佛下一秒如果赌错了，还能及时弥补。
    “对啊，为什么我刚刚不把门反锁了？”郑正瘫软在座椅上，呵呵傻笑，“哥，你是不是傻？”
    “闭嘴。”郑席君也忍不住嘴角抖了抖，“就你话多。”
    随着第一声笑在车厢里传染开，四个人莫名其妙捂着肚子在座椅上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已。
    半晌，有人在车窗上狂捶，临秋愣了愣，捡起脚边的手机，隔着车窗打光仔细辨认。
    “祝子安？！”临秋连忙开门放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