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册 第十章 夜访山魈
元力修炼的第一步,称作“举重若轻”。再沉重的物体,也要不费吹灰之力地举起来,才算小成。我按照手册所载,苦练了好些天,成效依然甚微,对气的领悟,反倒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小子,你是练不成元力的!”见我汗流浃背的狼狈样子,螭忍不住嚷道,“瞧瞧,你的脸都胀成猪肝色啦!”
我吃力地放下巨石,一屁股坐在水潭里,呼呼地喘着气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螭怪笑几声:“你也说了,铁棒才能磨成针,玉米棒子行吗?打个比方,恒河沙数盾号称北境防御第一魂嚣,可它再苦练,能和大爷我比谁更锋利吗?”
我呆了呆,道L:“你的意思是说,我并不适合修炼元力。?”
“你小子是个法术奇才,你在这方面的天赋连我都觉得吃惊。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个法术天才并不意味着就是一个元力天才。修炼肉身力量,得天独厚的体质至关重要,要具备极为强悍坚坚韧的筋骨,肌肉才行,比如像我这样的。”
“悲喜和尚之所以能修成元力,他的原形大概是一头力大无穷、皮粗肉厚的猛兽吧!”我恍然道。虽然明白了其中道理,但就此放弃,我又十分不甘心。
反复翻阅手册,我坠入了沉思。不知何时,山谷内浮起一片幽蓝的雾霭,幽灵般晃荡。扑!扑!轻微的跳动声从雾内传来,在幽静的深夜听起来分外清晰。
绞杀突然警觉地爬起来,凶狠地盯着蓝雾,作势欲扑。
扑!扑!跳动声越来越响,蓝色的雾霭笼罩住四周,连月光也变得朦胧起来。
一个阔鼻獠牙的怪物诡异地从雾里跳出来,它只有一条腿,形如小儿,发肤靛蓝,两条毛茸茸的细手臂扒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金银珠宝和色艳香浓的山珍海味。
绞杀猛地从崖上跃下,触手射到怪物额头上,刺出一个深深的洞孔。洞孔内没有一丁点儿汗液,鲜血流出,似乎怪物并非血肉之躯。
怪物惊叫起来,朝旁边跳开。绞杀的数条触手同时探出,紧紧地缠住对手,吸噬精血。出乎我的意料,绞杀百试百灵的法子对怪物却毫无作用,虽然怪物满脸畏惧,拼命挣扎,却不曾被绞杀吸成干尸。
“它是山魈!”月魂忽然道,“山魈乃深山恶峰孕育而生,血肉为气,魂魄成山。”
“难怪绞杀拿它没办法,原来它的肉身是山气所化。”
“所以你的神识气象术恰好是它的克星。”月魂道,“山魈喜欢摆弄些圈套迷惑人,妖,借机吸食他们的魂魄,像这辆独轮车上的财宝,美食,都是山魈诈骗人的小花招。”
难道我看起来很容易上当受骗?我哭笑不得,挥手让绞杀退开,自己向山魈走去。
见我走近,山魈脸露喜色,卖力地把独轮车扒到我眼前,大声吆喝起来:“香喷喷的佳肴啦,闪亮亮的珠宝啦,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怎么拿,就怎么拿!”
不得不承认,山魈的噪音堪比天籁,清灵甜美,勾人心神,使人情不自禁地想听从它的话,伸手去抓财宝。
我故意装出贪婪的样子,拿起一果耐鹅卵大的夜明珠。
突然,我手上的夜明珠变得重若万均,几乎把我一下子压陷在地面上。
“哎呀,倒也,倒也。”山魈拍手欢叫。
我施展出龙虎秘道术,微一用力,便从容地托起夜明珠,并在山魈的目瞪口呆中把独轮车上的财物挨个儿抓起,笑问:“还有吗?想要多少有多少吗?”
山魈意识到不妙,抬腿就向谷外逃窜。我静立不动,体内精气激荡,前方的气被分别压缩,拉长,空间形成一个流转的环形,牵动山魈转了个圈儿,又绕了回来。
“见鬼了,见鬼了!”山魈又惊双惧地盯着我,慌乱得急蹦乱跳。四周的气在我的操控下层层震荡,犹如汹涌起伏的浪涛。扑通!山魈摔倒在地,跳起来,又摔倒。
“你跑得了吗?”我随手丢掉手上的财物,那些金银珠宝砸在地上,竟变成了一块块峥嵘的巨石。
难怪珠宝这么沉,原来都是山魈用巨石变出来的。我暗暗吃惊,这一辆独轮车装的巨石,少说也有一座小山重,山魈推起来却轻松自如,它的元力可够大的。
“那当然了,山魈是大山苍峰所化,元力天成。”月魂解释道。
我呆立半刻,蓦地爆发出一阵响彻山谷的大笑:“悲喜有悲喜的元力,山魈有山魈的元力,我林飞也该创出适合自己的元力,何必强效他人之法?天下的元力又何止一种?”
月魂沉默了一会儿,赞叹道:“光凭这两句话,林飞你便有足够的资格名列北境的宗师行列。”
螭咕哝了一句:“这小子的悟性好像比我前几个主人还要高。”
月魂沾沾自喜:“论眼力,老螭你跟我比可差远了。当日在龙鲸腹内,我就察觉出他的天纵之才了,哪像你,当初还心不城情不原地跟从他呢。”
螭红着老脸支支吾吾道:“大爷我那是欲扒故纵,试探他的诚意,魂器也得有点儿架子嘛。”
山魈狼狈地趴在地上,色厉内荏地龇牙叫嚷:“这一带的十万大山,全是我的兄弟姐妹,快让我走,不然要你好看!就你那两下子,能伤得了我吗?”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微微一哂,轻轻挤压上下两层的气波,山魈几乎被压成夹馅大饼。
“不要啊!”山魈发出凄怨的妖吟,身形扭动间,居然变成了一个妖滴滴的蓝发美女,**雪白**,勾魂夺魄的眼里泪光盈盈,“饶了奴家吧,奴家愿意伺候您!”
“长相还不错,只是不对我的胃口。”我边嘲弄她,边挥拳施出神识气象术。气犹如隆隆翻滚的霹雳,轰向山魈。
“饶命啊,你不喜欢这个类型,奴家可以换的。”山魈大惊失色,一连变幻出数个娇俏可人,蚤首弄姿的美女。
瞥见其中一个女子的模样,我心头巨震,赶紧收拳,“轰”字诀立即转为“缠”字诀,气引而不发,牢牢压迫住山魈。
“刚才你变的那个女人在哪里?你什么时候见过她?”我厉声问道。
“哪……哪个?莫非你说的是女大王?”山魈摇身一变,姿容妖艳,媚笑流波,碧绿的发瓣散落在橄榄色的圆润肩头,**丰满高耸,印着美妙诱人的暗纹,不是鸠丹媚又是谁?
“女大王?”我微微一愣,旋即点头,“就是她!”
山魈一定见过鸠丹媚,才会变出她的模样的。
山魈朝我抛了个媚眼:“奴家不就是她嘛!”
我冷笑一声:“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我让你尝尝死去活来的滋味吧!”神识气象术仅凭一缕最细微的气息就能发动,在我的巧妙控制之下,轰刺封裂等字诀轮番击出,点到为止,折磨得山魈满地打滚,痛不欲生。
“快停下,我求求你啦!女大王就在附近,我现在就带你去!”山魈呜呼哀求,清甜的嗓子都喊哑了。
木屋伐树而搭,山石堆墙,门口的帘子是树皮搓成的细绳编织的,在阴冷的山风中晃动,看直来很简陋。
我慢慢地走过去,手掌按在粗糙的木门上,眼睛忽然一阵酸涩,几乎掉泪。
一模一样!
和我在龙蝶洞府搭建的那座木屋,一模一样。
时光恍惚重现,我怔怔地站着,仿佛听到了木屋里嘹亮的呼噜声。三年,四年,五年,过去了多久?那个温暖的雨夜遗落在哪里了?
我用力地堆开门,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鸠丹媚斜躺在石,醉眼朦胧地望着我,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地上七零八落地堆着几十个土坛罐,坛口发出隔夜的洒臭。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神识剧烈动荡,月魂震惊大叫起来。
“这是酒,大唐多的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心不在焉道,眼睛却盯着鸠丹媚。
“咦,我好像认得你。”鸠丹媚哧哧一笑,拥懒地撑起身子,污垢,泥悄顺着硕大的乳峰悉悉摔摔地掉下来。油腻地头发纠结成团,连颜色都脏得看不清了。
我如同被人狠狠当胸打了一拳,心闷胸痛。
“我是林飞啊,你是鸠丹媚,鸠蝎妖,你想想,仔细想一想!”我冲过去,大声叫嚷着。
“林飞?”她迷迷糊糊地摇摇头,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向我抛出一个摄魂荡魄的媚眼,“啊我想起来了!”
没等我来得及欢喜,鸠丹媚臂后倏然甩出一根尖锐的的蝎尾声,撩向我的下阴。
我慌忙向旁边闪过,鸠丹媚放浪地大笑起来:“哈哈,很多男人都想和我套近乎,你是最急最色的一个。”说完,扑通一声仰躺在床上,顺手拿起一个酒坛,舔了舔。
我心情沉重似铅,她已经记不得我了。
我心念一动,片刻后,沂蒙惨叫着翻滚进屋。
“说,怎么恢复她的神智?”我厉声喝问。
沂蒙苦着脸:“没办法,被吸掉的魂魄又吐不出来,她一辈子就这样了。”
“很好。”我沉默了许久,目光扫过一个个趴在窗外,门外窥探的山魈,忽然笑了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十万大山的山魈全部给我叫过来,少一个,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沂蒙恐惧地望着我,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不能出卖兄弟姐妹。”
我淡淡一哂,控制那丝气息在它体内轻灵摇动,舒展,犹如春芽盎然破土,释放出无限的勃勃生机。
“啊,好舒服,我还要!”沂蒙心醉神迷,战栗着跪伏在地,癞皮狗一般死死抓住我的脚哀求,“求求你再给我一点儿,求求你,大老爷,大神仙,小的马上就叫,你说什么小的都照做!”
“那就快点儿!”我冷然道。
沂蒙喉中发出宛转的泉鸣声,忽快忽慢,半个多时辰后,一片片蓝雾犹如翻涌的去团滚向这里,雾团里透出一双双幽亮狡诈的眼睛,整座大山被山魈挤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