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手段
所以一次性收到这么多的假钱，真的是很不寻常。
“春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春桃。
“刚才那一段，生意特别好，围了很多人，还有几个人特别麻烦，一件衣服问了好多问题，然后问了又不买，又要试别的，试了好多身，把我忙得有些手忙脚乱。然后等他们都走后，我一算账，发现了这三张假币。欢喜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这钱我来赔！”
春桃很认真地对我说，语气有些急切，应该是怕我不相信她。
她这么担忧是有理由的。
因为我们都听说过这么一件事，在几年前，夜市上有一个摊子，就是雇的人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故意趁着摊主不在的时候，拿假币过去买东西，如此套取钱财。
最后东窗事发后，好几个人都被抓了。
显然，现在春桃担心我会怀疑她。
怀疑她不是粗心，而是故意收的假钱。
我笑着拍了拍春桃的肩膀：“春桃，你想多了，我没怀疑你，我当初录用你，不就是因为你拾金不昧，捡了我的钱包还给我了么？所以我很信任你的人品。人都有失误的时候，这次算是意外，我不怪你，也不用扣你的钱了。”
春桃很感激：“欢喜姐，我就怕你怀疑我！你不但是我的恩人，还帮我爸爸妈妈找工作，你是我全家的恩人，我春桃这辈子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继续干活吧。”我安慰着春桃。
但我心里面想的却是。
一下子出现了三张假币，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针对我呢？
当晚收摊的时候，我特意提醒了周围的几个摊主，夜市上出现假币了，让大家都小心一些。
我还把那三张假币展示给他们看。
这些摊主们都表示，他们并没有收到这样的假币。
这让我放心的同时，也更觉得，似乎这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了。
“欢喜姐，要不我们也配一个验钞机吧？”春桃晚上提议。
“先不用了，你没看新闻么？现在很多假币，验钞机都分辨不出来，还是靠经验吧。这段时间，如果收现金的话，让我来吧。”我回答。
幸亏之前我在饭馆里面当过好几个月的服务生，天天收账。
所以我对鉴定真钱还是假币，还是很有心得的。
我觉得不比验钞机差。
春桃点头，没再继续说话。
……
转过天来的晚上。
我正在摊位上忙活。
“这条丝巾多少钱？”一个女顾客捡起一条真丝的丝巾问我。
“这条160。”我回答。
“160这么贵？我看别人卖都是几十块钱。再说了，你这个质量一看就一般，都不知道戴几天会不会起丝。况且，你这个又不是什么名牌。”那顾客撇嘴，显得很不满意。
对此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客人的挑剔和讨价还价。
因为只有挑三拣四，在价格上斤斤计较的顾客，才是真心想买的顾客。
那些看着哪哪都好的顾客，才不是真心想买的。
于是我耐心地解释：“这虽然不是名牌，但用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做工也都是第一流的，这么说吧，如果这条丝巾换个大厂的牌子放到商场的专柜里面卖，至少也要800块钱往上。所以你买这条，买不了吃亏和上当。”
那个顾客拿起来又看了看，然后开始和我讨价还价。
我让到150，她非要120。
在拉锯了几分钟后，决定了，140拿走。
于是那顾客从身上拿出了2张100元的钱递给了我。
我接过钱，对着光看了一眼，又摸了摸，确定是真钱。
我把钱塞进了装钱的手提袋。
那人还撇嘴说：“还这么小心么？肯定是真钱。”
我没回答，正要给她找零。
那顾客忽然又说：“哎呀，你把钱给我，我有零钱。”
于是我就又把两张100元还给了那顾客。
对于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来说，都是更愿意收零钱，而不是整钱。
那人把钱塞进了钱包里，先给了我两张20的。
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哎呀，零钱也不够啊，还是给你100吧。”
于是她又给了我一张100的。
给完，拿着丝巾就要走。
“你慢着！”
我喊住了她。
“我看看这钱你再走。”
那顾客顿时就不高兴了。
嚷嚷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做生意的！刚才不是已经看过一次了么？怎么还要看？我赶时间，没工夫搭理你！”
我却不为所动，对春桃说：“春桃，你拦住她。”
然后我把她第二次给我的100块钱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
假的。
不出我的所料，掉包了。
这人第一次给我的百元大钞，是真币。
然后她推说又有零钱了，要回了钱。
而在第二次给我钱的时候，百元大钞已经被她偷龙转凤了。
从真钱变成了假钱。
这就是要利用我已经验过一次钱，所以可能再次收钱的时候，就会疏忽大意的破绽吧？
可惜啊，这些人低估我了。
我没有白看那么多的报纸，这样的案例，我已经在媒体报道上看到过不止一次了。
况且，就算是没有看到过报纸上的那些例子，但别说是第二次收钱，就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一百次收钱，我还是会认真、仔细地把钱好好看一遍。
确保无误。
因为我知道挣钱不容易，我看重每一分钱，每一分钱里面都有我的汗水，我当然不会马虎的。
……
我拿着那张假钱，来到了女顾客的前面：“这钱是假的。”
女顾客脸色一红，然后开始不讲理起来：“假的？不可能，我怎么会有假币？”
我冷笑：“需要我们去银行验一下么？”
那女顾客听了之后有些慌，但马上又镇定了起来：“哈哈，我知道了，是你把我的钱刚才掉包了对不对？把我的真钱换成了假钱，然后来坑我！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可真是太黑心了！大家来评评理啊！这个卖衣服的女人太霸道了啊！她在讹人啊！”
她居然反咬一口起来。
当我刚才收到假钱的时候，我只是怀疑这人不仅仅是来占我的便宜，更是来捣乱的。
很可能就是受了吴姐和小玉的指使，来不让我好好做生意的。
只是我没法确定。
但现在，被我抓了现形，这女顾客不但不认错，居然还想把事情闹大，贼喊捉贼、反咬我一口。
那我基本上就可以断定了，这就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
……
女顾客的呼喊，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这些人围在一边窃窃私语。
女顾客见围的人多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一副你能把我怎么办的嚣张嘴脸。
我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局面而有任何的慌乱。
我看着那个女顾客：“你说我把你的钱换了是么？”
女顾客理直气壮：“对啊，我给你的是真钱，但你刚才给我的就是假钱！”
说到这里，她一摸兜。
又把另外一张百元大钞也摸了出来。
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看，然后惊呼：“哎呀，这一张也是假的！我不管，你赔我200块钱，要不然这事没完！”
说完，还看向了周围围观的人。
“你们以后可不要再在这里买东西了啊，这个摊主太不诚信了，居然玩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她显得很是气愤。
围观的人小声议论：“真的假的啊？居然偷着换顾客的钱，这也太过分了。”
“应该不会吧？这家卖衣服的我之前来买过几次了，摊主人很好的，东西也不贵。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别人家卖五六百，她这里二百块钱就能拿走了。”
包括边上一些卖奶茶、酸辣粉的，麻辣烫的摊主，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也都纷纷聚集了过来。
他们都是在为我说话。
“欢喜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假币了，之前还提醒过我们呢。”
“我们做生意，要的就是名声和口碑，是要在这里长时间摆摊的，又不是只卖几天？怎么会做这种砸自己招牌的事情？这里面肯定不是欢喜的责任。”
在这里，因为我平时为人和气，所以人缘还是不错的。
再加上我的生意好，吸引的客流多，也给附近的摊主带来了不少的顾客，所以他们都是支持我的。
而其余逛夜市的顾客，看到这么多人支持我，于是也都选择了站在我这一边了。
眼见着舆论要被反转，那女顾客急了，她大声喊道：“你们不要上当啊！这些人都是互相包庇袒护的！我们都是消费者，我们要彼此支持啊。你们今天不帮我，我看以后你们吃亏了，谁会帮你们？”
她这么一煽动，那些普通路人们，态度又显得动摇了起来。
我冷眼看着这女顾客的表演。
等她说完了，我才问她：“你真的敢肯定，你给我的钱被我换了吗？”
那女顾客此时当然只能硬撑到底：“当然了！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被你换的！把我的真钱换成了假币！”
“好，如果我真的换了你的钱，那我不赔你200，我赔你2000，并且以后这生意我也不做了。”
我说着，然后又严肃了起来：“可如果不是我换的，你要怎么办呢？你怎么承担污蔑我的损失？”
那女顾客眼珠乱转，我想她应该是觉得这事情没法证明。
于是也说：“那我给你2000，还对你赔礼道歉！”
“好，现在我们就去巡捕房处理这个事情。春桃，把那个摄像头带上，刚才我收钱的全过程，都被录下来了。我到底换钱没换钱，一看监控录像就清清楚楚！”我大声说。
春桃微微一愣，然后马上说：“好，我马上就去拿。”
女顾客一听我居然还有摄像头，顿时真的慌了。
“我还要回家做饭，没时间和你们浪费，我走了！”
说着，急急忙忙地就往人群的外面钻。
这种做贼心虚的表现，立马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哈哈，还有脸诬陷人？现在一听有监控就傻眼了，我呸！”
“小人！”
听着这些嘲讽，那女顾客也不敢抬头。
没了之前的嚣张。
“把丝巾留下！要不然我就现在带你去找巡捕！”我在后面喊了一句。
女顾客不敢再狡辩什么，把丝巾扔在地上，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
因为这么一个插曲，所以我的生意居然更好了起来。
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面，我和春桃分头忙活，都接待了十几个顾客。
这么看，刚才的假币事件，更像是给我的生意打了一个广告。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我打开保温杯，一边吸吸溜溜的喝着红茶，一边笑着表扬春桃：“刚才挺聪明的啊？居然反应过来了，不错，很有进步。”
春桃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当时我还愣了一下呢，心想我们哪里有监控啊？但好在我马上反应过来了，欢喜姐是在诓那个女人呢，所以就顺势接下去了。”
春桃说的没错，我们当然没有什么监控。
刚才我那么说，不过是吃准了那女顾客做贼心虚，不敢和我对证罢了。
春桃又问我：“可欢喜姐，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和我们去巡捕那里对峙，我们拿不出监控录像怎么办？”
我笑了：“怎么办？凉拌呗。总不能让她把黑的说成白的！”
我一面说，一面把眼光看向了远处。
小玉！
小玉正躲在一个角落，在鬼头鬼脑地盯着我的方向。
果然是这两个女人做的手脚！
正在想着，我看到小玉的身边又冒出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与小玉耳语了几句后，小玉离开。
那女人等了一会儿后，就迈步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她蹲在地上，装模作样地开始翻摊上的衣服。
她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在紧紧盯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果然，一会儿，我看到那个女人悄悄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小包，然后趁人不注意，就开始往她面前的几件衣服上撒了下去。
这是干嘛？
下毒么？
我心里想着，见那个女人做完了手脚，想要溜之大吉。
却被我拦住了。
“这位女士，这件衣服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试一下呢？”我笑眯眯地拿起一件衣服，一件被她故意撒了东西的衣服问。
那女人慌张得一看就心里有鬼。
“不，我不试！”她拒绝。
“没事，试一试又不要你的钱。再说了，如果真合适的话，这衣服我送你好不好？”我坚持。
“真是笑话，谁要你的衣服？这还有强买强卖的？”那女人边说边要离开。
“我看看谁到底是笑话！”
我把那件衣服，猛然一抖！
一股白沫从衣服里飞了出去，都落到了女人的脸上。
女人嘴里“啊”的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就开始用手抓挠起头脸来。
“痒！好痒！”
“痒死了！”
随着她的抓挠，眼见着女人的脸迅速红肿了起来。
原来是在我的衣服里面偷偷撒了痒痒粉！
这样真被别的顾客买去，穿上后出事了，不是得来找我算账？
这伙人的花样还真多啊！
那女人越抓越痒，看样子是想去找水把脸洗了。
可我却拦着她，不让她走。
最后她都哭了：“姐，求你让我去洗洗吧，我都痒死了啊。”
我冷笑着不为所动：“那你告诉我，是不是小玉她们指使你这么干的？”
那女人此时只能说实话：“是吴姐和小玉找的我，说让我给你们捣乱，然后给我200块钱。”
“之前拿假币的那个女人，也是你们一伙的？”我问。
“是，那是我姐……我们都是吴姐的邻居。”女人现在特别老实，问什么就说什么。
“滚吧，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我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女人捂着脸跑了。
“欢喜姐，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春桃在一边气愤地说。
“你在这里看着摊位，不要管别的，好好做生意。”我一边吩咐春桃，一边捡起了被做了手脚的那几件衣服。
然后大步朝夜市的中间位置走去。
“欢喜姐，你要去做什么？”春桃在后面问我。
“我要去找一个说法！”我大声说。
……
然后我一往无前，很快就来到了小玉和吴姐的摊子。
她们两个人的摊位紧挨着，比我的面积要大不少，货物也要多不少。
我到的时候，吴姐正在给一个顾客推销：“这个包是香奈儿同款的，我和你说，其实就是真的，是原单货！因为那些世界名牌，都是在我们国内代工的，和专柜里面的比，原单货除了没有商标外，其余的原料和工艺都一个样！这就是从代工厂里面流出来的货，不叫高仿，就是正品！但专柜里面卖一万二，我们只要你3800，你背出去特别有面子，谁也看不出来！这位女士，看你是真心想买，我才告诉你实话，专柜里面的东西为什么贵啊？因为房租和人工贵啊，我们这里省掉了那些成本，所以才优惠这么大。现在这包就几个了，你现在不买，以后再来我可就没有货了。真的，不要觉得买原单货掉价，其实很多明星都来我这里买呢。”
吴姐的口才不错，那个顾客明显有些动心了。
马上就要掏钱买了。
但应该还是对价格有些不满意。
觉得贵。
一边的小玉则适时地凑趣：“真的，这批货特别少，就几十个，我想进，都没进到呢。吴姐，你帮我留几个啊，我老家的几个妹妹也要背香奈儿呢。”
在小玉的一唱一和下，那顾客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我要……”
“这根本不是什么原单货，就是高仿的，并且仿得还很不走心，你不要只看外面，要看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