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当狗

    我看着关震的眼睛，继续嘲讽：“但是你不敢，你怂了！你只能从女人身上做文章，你像狗一样，抛弃了自尊，奴颜婢膝、摇尾乞怜，卑微地去换取爱情。好在你够会演，你成功了，丹姐太天真，没看出你的狼子野心。”
    “但你的心里面始终是自卑的，你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懦夫，一个软蛋。所以你觉得谁都在用有色眼镜看你，谁都在背后议论你，就算没人瞧不起你，你都自己瞧不起自己！”
    “丹姐没看不上你的父母，你自己先看不上你的父母了，也是一个道理。”
    “于是你开始搞阴谋了，你玩手段了，你想揭竿而起了，你想报复社会了，你机关算尽，你蝇营狗苟，你忘恩负义，你过河拆桥，你卸磨杀驴！”
    “如果你现在能潇洒的离婚，我还敬你是一条汉子，可你连离婚都这么的鬼鬼祟祟、藏头露尾，只让我更加地鄙视你！你明明现在可以靠自己获得高薪工作，可你还是要算计老婆的财产，让她净身出户，只会让我更加地恶心你！”
    我的话，终于让关震听不下去了。
    他怒吼：“乔欢喜，你够了！”
    “还不够！”我用比关震大得多的声音，喊了回去。
    我看着他衣冠楚楚的样子，目光中全是蔑视。
    “从前，你依靠当狗，捞尽了好处，现在吃饱了，又要当人了？天下的好事不能被你一个人占了！你当了一天狗，你就一辈子都是狗，不是你不想摇尾巴了，你就不是狗了。况且你就是不当狗，你也没想当人，你当的是白眼狼！”
    我的这句话真的很有杀伤力。
    成功的让关震浑身颤抖。
    “够了！欢喜，你不要再说了。”朱丹开口了。
    我扭头看着朱丹。
    “丹姐，你不要心软了。”
    朱丹看着我，微微摇头，他自嘲地说：“不，我不是心软，我已经心如死灰，哪里还有软的余地？只是欢喜，你知道么。你把他骂的越狼狈，就显得我越可笑，算了，我们走吧。”
    朱丹本不想看关震了。
    但她还是又看了关震一眼，问道：“后来我想要孩子，但总是要不上，是不是也是你做的手脚？”
    关震很坦白。
    “是啊，我给你的维生素，其实是避孕药。我都要和你一拍两散了，怎么还会和你生孩子？”
    这真是一件让人出离愤怒的事情。
    但朱丹却一点都不生气了。
    可能是因为，值得生气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吧。
    看着朱丹那意兴阑珊的样子，我也就不再继续骂这个渣男了。
    我回头，走到了朱丹的面前：“好吧，丹姐我们走，不过你放心，我们不要这个渣男了，但这个渣男想弄走你的全部财产，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们两个人转身要走。
    但关震却拦住了我。
    “站住！乔欢喜，你什么意思？我和朱丹的离婚协议都签了，上面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她净身出户，凭什么全部财产不归我所有？你们想玩什么把戏？告诉你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按照合同、规矩办事！”
    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
    知道，财产对他很重要。
    所以尽管他有充足的自信，他已经用手段完美地谋夺了财产，不会有什么漏洞了，但还是想问个清楚。
    “因为那份协议，是你用手段，骗丹姐签的，我们完全可以不认！你那是欺诈！”我很肯定地说。
    “哈哈？欺诈？你说欺诈就是欺诈？你以为别人会信么？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我们共同的朋友，共同的熟人、身边人，谁不夸我关震是一个完美老公？谁不说我关震对朱丹是言听计从？就算是知道我们离婚了，也都会同情我，而不是同情朱丹！至于为什么会把财产都给我，我会说，其实是朱丹出轨了，她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她是为了补偿我！她是为了堵上我的嘴！你看到时候大家信谁的！”他胸有成竹地说。
    原来，之前关震的那些对朱丹的好，不只是为了欺骗朱丹。
    也是为了蒙蔽周围的人。
    那样即使以后关震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周围的人，也都不会觉得那是关震的错。
    真是深谋远虑啊。
    可惜！
    “可惜我们有录音，你哄骗朱丹离婚的那些鬼话，什么假离婚之类的鬼话，我们都录下来了！到时候我们让法官听听，你这算不算欺诈？另外，你现在在外资银行上班是吧？很得意是吧？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我在城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也看了不少的电视，看了不少的报纸，我听说，外国其实没有那么乱，不是男女关系可以随便乱搞的，相反，很多外国都很重视人的私德和操守，我把你假离婚的事情，告诉你的上司，你看他会怎么看你？我再问你，你是在银行工作是吧？整天和钱打交道，是不是信誉很重要？要不要求诚实？你这么能玩阴谋诡计，那以后哪个客户敢和你合作？敢把钱交到你的手上？我看你能不能保住工作！”
    这些话，有的我很肯定，有的我是猜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我从关震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可以看出，我说中了关震的要害。
    他害怕了。
    他真的害怕了。
    他颤抖着看向了朱丹：“你录音了？你居然录音了？那时候你就已经怀疑我了？难道那时候我已经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朱丹摇头：“你演的太好了，或者说是我太傻了，我没看出什么破绽。”
    “那你不怀疑我，你就给我录音么？难道你一直有给我录音的习惯？你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原来你一直都在算计我！你怎么有脸说我阴险的？”关震愤怒了。
    表现得自己像是一个受害者。
    一个浑身上下充满着谎言、欺骗与阴谋的人，居然有脸指责被自己伤害的人，在算计自己？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甚至充满了黑色幽默。
    “是我录的音。”
    我站了出来。
    “你录的音？”关震很意外。
    “对，为了以防意外，在你和丹姐签署离婚协议的时候，在你用各种花言巧语哄骗丹姐的时候，我都给你录下来了。我当时很希望，我那是多此一举，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你让我太失望了，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垃圾，一样阴险，一样贱！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把那些录音，送给你的领导，你的同事，我争取人手一份！”
    我说的是真的。
    自从那次用电话录音，成功报复了那个物业值班员之后，我发现，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手段。
    于是在我提醒朱丹小心防备，朱丹根本没有往心里去的时候，我就多了一个心眼，把之后那些关震的表演，有的录音了，有的录像了。
    而当时，关震的满腔心思，都用在了朱丹的身上。
    我在他眼中，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他当然没有防备我。
    ……
    朱丹也很意外。
    因为这事，我之前也没有对朱丹说起过。
    她看着我。
    我对朱丹说：“丹姐，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嫉恶如仇，我就看不得贱男人如此嚣张！”
    朱丹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但让我和朱丹都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关震忽然不愤怒了。
    他一下子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欢喜，你嫁给我吧！”
    这是唱的哪一出？
    我都被恶心得浑身颤抖，寒得毛骨悚然了。
    所以我都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了。
    “欢喜，其实想想，我们才是最合适的，我们都是从小地方来的，我们都在大城市里面挣扎奋斗，你聪明，你能干，我要是娶了你，以后你肯定会成为我的贤内助的！其实有一句话，我之前都没好意思告诉你，那就是我在很早之前，就是对你有好感的，我早就发现你的漂亮了，答应我，嫁给我好么？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如果是之前，听到关震这么对我说话，朱丹肯定早就抓狂了。
    可现在，她一脸木然，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观众。
    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我，则是被膈应得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关震，你不过是为了骗走我手上的录音，让我不要揭发你，举报你，你就连要娶我，早都看上我了，这种连鬼都不信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看着关震，摇头叹息。
    我是真的服了这个男人。
    一次一次刷新了我对下限的认知。
    “欢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并且你要想啊，如果你要是和我结婚了，那我现在的这些财产，不是也有你的一半？都是我们的了！”
    说到这里，关震用手指着朱丹：“欢喜，你回忆一下，你在家里面当保姆，是不是没有少受这个朱丹的气？是不是没少看她的脸色？所以你有必要为了她鞍前马后么？相反的，我对你一直不错是吧？你应该和我一条心啊！想想吧，嫁给了我之后，如果你坚持，我们可以不卖那套房子，以后我们住在那里，你就是女主人了！从一个保姆，一下子变成了女主人，想一想，是不是很刺激？很有成就感？简直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啊！你等于少奋斗了三十年！不，你等于少奋斗了一辈子！否则，就凭你一个小保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城市里，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关震用很蛊惑的声音，在引诱我。
    就像是一个把人骗进歧途的魔鬼。
    他甚至还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故意用很低的声音，但偏偏朱丹又能听到的音量说：“欢喜，我知道你在外面睡觉的那个地方不隔音，所以其实你之前晚上应该能听到一些什么吧？但以后，在里面的就是我们两个了，这样是不是更刺激呢？”
    这个贱男，居然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对我进行这么下流的挑逗。
    也许她觉得，我真的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农村女孩，没有什么男女经验。
    所以他稍微一卖弄风骚，我就会激动得风中凌乱吧？
    我知道，这都是他的阴谋。
    一方面，拉拢我。
    一方面，离间我和朱丹的关系。
    我和朱丹如果离心离德，那么关震就有可乘之机了。
    可理解是一方面，不得不说，他给的条件真的是很诱人的。
    虽然他肯定不会真的和我结婚，给我一半的财产。
    但是给我数目不菲的封口费，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贪婪，永远都是人性的弱点。
    现在关震就是在赌，赌我能不能禁得起这样的诱惑。
    赌在我的心中，到底是与朱丹的感情重要，还是现实的利益重要。
    他是一个自私的人。
    自私的人总是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和他们一样，寡廉鲜耻、忘恩负义。
    朱丹没说话。
    没有劝我不要动摇。
    也没有给我许诺什么利益争取我，不要让我反戈一击。
    不知道是她对我的人品有信心，还是朱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呢。
    我的路，还是要自己来走。
    我笑了。
    “你的女人，不是在里面吃饭么？怎么？迫不及待找我当你的小三了？”
    我指的自然是小方。
    哪知道关震却是微微一笑，显得满不在乎：“不需要管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我随时可以甩掉！”
    关震刚说完，就听到后面传来了小方愤怒的声音。
    “关震，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原来，小方在饭店里面等了很长时间，还不见关震回去。
    她毕竟心虚，心里面没底，于是就找了出来。
    ……
    我们和关震说话的地方，当然不能是一直留在饭店的门口。
    后来，我们是来到了停车场的一个角落。
    小方就躲在一辆越野车的后面偷听。
    关震没有看到她。
    但是我从一辆车的后视镜里面，却看到了她的影子。
    她来的还是有点晚，所以并没有听到开始，关震对她的评价。
    但是不要紧。
    当关震说要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小方肯定会绷不住的。
    而当我故意问小方算什么的时候，当关震说出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答案，小方爆发了。
    “你怎么来了？你回去！别在这里捣乱！”
    关震冲着小方低吼。
    可小方却不像之前那么乖巧听话了。
    “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我被你卖了还要给你数钱呢！关震，当初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要和我结婚，和我过一辈子，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娶这个狐狸精！”
    她用手指着我。
    我发现，这个小方与关震还真是绝配啊。
    关震自己是个阴谋家，却指责朱丹搞阴谋。
    小方自己就是个狐狸精，却有脸骂我是狐狸精？
    谁给他们的自信？
    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光看到别人黑了。
    “我让你滚！”关震现在哪里有时间照顾小方的情绪？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
    “让我滚？不行！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要她还是要我！”小方同样显得很疯狂。
    “我要她！”关震用手指着我。
    小方浑身颤抖了起来。
    她先是身体后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关震。
    然后她又猛然往前一冲，抱住了关震的胳膊：“关震，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是爱你的啊，我从实习的第一天就爱上了你！为了你，我做了那么多，我做什么都愿意啊！你现在不要我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和我的家人交代啊！他们都以为我们要结婚了啊！”
    却被关震狠狠地推开：“滚！不要被我再看到你！你愿意交代就怎么交代，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的那些亲戚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势利眼，我一看他们就讨厌！”
    小方被他推倒在了地上，一脸绝望地走了。
    关震又扭头看向了我：“欢喜，你看，所有碍事的人，都已经走了，以后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了，你好好考虑啊？你举报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出气，也只是让这个朱丹出气，你这么做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费力不讨好。但是你不举报我，你能得到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我保证，我会好好爱你的！”
    “你还是先考虑怎么爱自己吧。”我冷笑，转身招呼着朱丹走了。
    ……
    在朱丹的车上，开了一段后，朱丹忽然问我：“欢喜，其实你可以答应他的条件，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和你结婚，但一定会给你很多好处的，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毕竟大家虽然相识一场，但也是萍水相逢、无亲无故。而关震其实说的很对，我这个人确实有很多的缺点，又挑剔刻薄，说话难听，欢喜你刚来的时候，确实受了很多委屈。而我与关震的事情，与你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你完全不必一直站在我这边的。”
    我没说话，看着前面的路：“丹姐，钱当然很重要，但对我来说，还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比如互相的尊重，比如珍贵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