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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血溅

    于是在这样的纠缠中,温绍年的手上、胳膊上,又被刺了好多下。
    鲜血点点,滴落地上。
    像是雪天里倔强的梅花。
    “你走啊!”
    “你不要管我!”
    “我让你走!”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我最讨厌你了!”
    “温绍年,你这个王八蛋,你滚!”
    “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我不想看到你!”
    我在后面带着哭音大喊,可温绍年却像是耳朵里面塞了棉花一样,充耳不闻!
    还在像一个完全不知道疼痛的机器人一样,固执地阻挡在我的面前。
    不让我受一点伤害。
    哪怕自己已经是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小芹偷偷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攥着刀子,像是幽灵一样,从侧后方向温绍年靠了过来。
    显然是要偷袭!
    她手里的刀子像是毒蛇一样,狠狠地向温绍年的后背刺了过来!
    温绍年之前,刚刚在一次硬碰硬之中,用两败俱伤的方式,挡住了小芹老公的一次攻击。
    他一拳,打飞了小芹老公的两颗门牙。
    而小芹老公,也是用刀子,再次在温绍年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此时小芹的偷袭,温绍年应该是看到了。
    他可以躲开。
    就像之前躲小芹老公的攻击一样。
    但这次,他居然没躲!
    我知道温绍年是怎么想的,虽然他并没有说出口。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因为这一次,温绍年后退的距离比较大,就在我的前面。
    如果他躲开,那么小芹这一匕首,就会直接扎到我的身上!
    于是温绍年没躲。
    而是一侧身,用肩膀生生挨了那一刀!
    其实之前,温绍年也被小芹老公用刀子在身上弄了很多的伤。
    但都是划伤。
    虽然流了很多的血,但都是皮外伤,应该还不算是很重。
    可最后,却是用身体硬接了小芹这一下!
    小芹很用力,因为太用力,所以这一刀子,是深深地扎进了温绍年的肩膀里面!
    小芹拔都拔不出来了!
    而温绍年却是用力把小芹推开,然后一把拔掉了肩膀上的匕首。
    不顾血流如注,而是转身来到了我和何教授的面前,快速用匕首割开了我和何教授手上的绳子。
    然后把匕首递到了何教授的手中:“何教授,你带着欢喜快走!”
    何教授已经被眼前的血腥弄得浑身颤抖了。
    他哆哆嗦嗦接过了匕首,握在手里。
    “想跑!你们谁都别想跑!”小芹老公又冲了上来。
    而温绍年这次也不躲了。
    他也冲着小芹的老公冲了上去,一把搂住了小芹老公的腰,两人就在地上翻滚扭打了起来。
    “欢喜,你快跑!”
    温绍年一边与小芹老公厮打,一面拼命让我赶紧离开。
    这一幕似曾相识。
    最开始,是我不顾刀子的威胁,大喊着让温绍年不要进来。
    现在是温绍年抱着歹徒,大喊着让我离开。
    我们两个人不知道第几次这么互相大喊大叫了。
    或许别人看到这一幕,会觉得我们是两个疯子。
    是啊,是两个陷入爱情的疯子,是为了对方,忘了自己的傻子!
    “欢喜,我们走!我们去找人!”
    何教授招呼我说。
    他拿了一辈子的笔,根本就不会拿刀。
    所以匕首拿在他手里,可能还没有先吓到别人,却先吓到了自己!
    可小芹却是拦在了何教授的身前,轻蔑地说:“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有本事你杀了我啊?老东西,我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胆子!”
    “你……你……不要逼我!”何教授挥舞着刀子。
    似乎想要威胁小芹。
    但谁都能看得出,他的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逼你?我就逼你了!你这个老东西,老废物!刚才你的本事呢?你不是还拿头撞我么?有本事你再撞一次!”
    小芹继续挑衅。
    但勇气这种东西,往往都是一时冲动时无所畏惧。
    就像是刚才何教授在危急之际,撞了小芹那一下,已经是他最激烈的反抗了。
    但后来发生的激烈搏斗,特别是满场飞溅的鲜血,还是让何教授受到了极大的惊恐。
    他真的没有勇气,去给对面的小芹一刀。
    “把刀给我!”
    小芹轻蔑的一笑,去抢何教授手里的刀。
    我不能让小芹再得到武器!
    那样温绍年就更危险了!
    “何教授,今天你不鱼死网破,难道你真的想让他们的同伙去祸害你的女儿么!”
    我在后面大喊了一声。
    我知道这时候喊什么勇敢啊,血性啊,爷们啊,都是虚的。
    就是要喊何教授此时最关心的东西!
    比如他的女儿!
    之前小芹老公穷凶极恶地威胁要糟蹋祸害何教授的女儿。
    他们肯定没有想到,这居然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成为了刺激何教授不再懦弱,怒发冲冠的催化剂!
    何教授“啊”的大吼了一声,然后一刀,狠狠地插在了小芹的小腹上。
    小芹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而何教授,陷入了情绪高峰后巨大的震动中,同样昏了过去。
    ……
    温绍年与小芹老公的缠斗还在继续。
    此时他们的四只手缠绕在一起。
    小芹老公想用自己的匕首,弄死温绍年。
    温绍年则是拼命想要夺走小芹老公手里的匕首。
    两人现在是势均力敌。
    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现在可以出去呼救,找人来帮温绍年。
    但万一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温绍年遭受了毒手怎么办?
    所以我不能走。
    不但不能走,我还要帮温绍年的忙!
    匕首还在何教授的手里,被他压在了身下。
    我来不及去找。
    我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皮带,从后面扑上去,然后用皮带套在了小芹老公的脖子上。
    拼命往后勒!
    我使了吃奶的力气!
    我用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
    不论小芹的老公怎么挣扎,我都绝不松手。
    如果今天必须死一个人,那一定就是小芹的老公!
    如果我和温绍年,今天也要把命留在这里。
    那就让我走在温绍年的前面!
    如果有镜子。
    想必镜子里的我,一定是双眼冒火,目光狰狞吧?
    开始我能听到小芹老公的闷哼。
    但慢慢的,我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
    直到有人在推我:“行了!行了!姑娘,你松手吧!这人快不行了!松手吧!”
    我迷迷糊糊地抬头。
    看到屋子里面已经进来了很多人。
    有巡捕,还有保安。
    我知道,援兵来了。
    我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都被抽走了。
    我也眼前一黑,然后晕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发现触目所及,都是白色。
    鼻子中能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这是医院。
    我浑身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太难受的地方。
    除了被匕首割掉了一缕头发,就是我拼命用皮带勒小芹老公脖子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
    所以我的手心上,也出现了好几道血痕。
    是的,虽然之前的战斗很激烈,甚至血腥,但我是在场众人之中,唯一没有受重伤的。
    最开始是何教授保护了我,然后是温绍年舍死忘生地保护了我。
    我之所以会晕倒,还是因为惊吓过度。
    我站了起来,找了一个护士问:“温绍年呢?温绍年在哪?”
    那护士一愣:“温绍年是谁?”
    我又改口:“是……是和我一起被送进来的一个男的!那么高!很帅的!他受伤了!”
    护士摇头:“谁是温绍年我不知道,但确实有好几个伤者,现在都在抢救室里呢!”
    抢救?
    我更慌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
    我要往外走。
    结果那个护士却是拦住了我:“姑娘,你去哪?你身上还输着水呢!”
    我这才注意,原来在我的手背上,还扎着针头。
    我不知道医院给我输的是什么液体,我也不关心。
    我一把将针头拔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然后在护士的目瞪口呆中,大步流星往外面跑去。
    这应该是医院的急诊。
    外面人很多,很乱。
    嘈杂声响成了一片。
    我一边找,一边看,找抢救室的方向。
    终于被我找到了抢救室。
    只是门紧紧关着。
    我怕影响到里面医生的工作,不敢进去打扰,就在门口靠墙坐了下来。
    等着第一时间,收到温绍年的消息。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温绍年,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
    抢救室的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很疲惫的大夫。
    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冲过去,抓住大夫的手:“人怎么样?人怎么样?”
    那大夫见我情绪激动,于是叹息一声:“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如同五雷轰顶。
    觉得我的世界都毁灭了。
    温绍年死了?
    他死了么?
    他死了么!
    我想哭,可我发现,我似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哎,节哀顺变吧,那位女士受伤太重,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大夫接着说。
    我的世界,本已经一片死寂。
    忽然间,听到了天籁之音!
    女士?
    死的那个是个女人?
    小芹么?
    还是谁?
    不管是谁,但肯定不是温绍年!
    我几乎抱住了那个医生:“大夫!女的?你说女的?死的那个是女的?”
    大夫被我这一惊一乍,仿佛癫狂一样的表现弄得愣了。
    他说:“是女的啊,致命伤小腹中刀,那你问的是谁?”
    肯定是小芹了。
    “男的!一个肩膀上中了一刀,身上还有很多伤的男人!”我急忙道。
    “奥,那个已经脱离危险了,被送到病房了。”
    大夫说完,不再和我废话,径直走了。
    我冲着他的背影深深鞠躬。
    谢谢你们救了温绍年。
    也救了我!
    ……
    病房门口。
    隔着小小的玻璃窗口,我看到了温绍年。
    他的身上绑了很多的绑带,像是一个木乃伊。
    我推门想要进去,但是边上一个值班的护士却是问我:“不好意思,你是谁?病房外人是不可以进去的。”
    “我不是外人,我是他老婆。”
    我随口就撒了一个谎。
    只是这个谎言,我说的太自然,仿佛这是一个事实,一个仿佛天崩地裂,都不会改变的,铁一般的事实。
    不但可以轻易骗了别人,还几乎骗了我自己。
    让我恍惚之间觉得,我真是温绍年的老婆。
    也许,这就是我一直想说,但总是不敢说出口的心里话吧。
    ……
    护士相信了我,让我推门进去。
    我坐在温绍年的边上。
    看着熟睡中的他,安静得像是一个孩子。
    他的睫毛很长。
    他本来皮肤很白,此时更加苍白。
    他真的很帅,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我看着看着,就失了神。
    忽然,我看到温绍年在睡梦中,眉头忽然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要!”
    “不要!”
    “欢喜快跑!”
    “快跑!”
    他忽然无意识地喊了起来。
    手也在乱动了起来。
    温绍年的手背上,同样有针头,正在输液。
    我可以不在乎自己手上的针头,却不想温绍年再受哪怕一点点的痛苦。
    于是我急忙抓住了温绍年没有输液的另外一只手:“没事了!”
    “没事了!”
    “我在这里,我是欢喜,我就在这里!”
    我不知道现在的温绍年到底能不能听到我的话。
    但他又平静了下来。
    他的眉头舒展了。
    他不再乱喊乱叫。
    他的呼吸均匀了起来。
    我长出了一口气,继续握着他的手。
    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想看到一个地老天荒。
    我之前就知道,温绍年是喜欢我的。
    只是我并不知道,到底有多喜欢?
    可之前,他能为了我不要命地奋不顾身,那应该是很喜欢吧?
    这就是爱情么?
    我曾经以为世界上并不存在的东西?
    看着他的脸。
    我忽然有了一种冲动。
    我悄悄地探过身,我的唇距离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我终于在他的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只碰了一下,我就觉得浑身像是过电一样。
    颤栗。
    颤抖。
    幸福。
    羞涩。
    激动。
    像做了亏心事。
    像捡了钱。
    我从来不想装纯洁,我也不纯洁。
    我有过与男人的经验。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比如吻,这当然不是我的初吻。
    可我刚才不过是轻轻触碰了一下温绍年的唇,却让我有一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在这个吻之前,与那些男人的接触,都是无意义的,无价值的,都是垃圾,都是负面的情绪。
    在这个吻之后,它代表着爱情,代表着心动,代表着美好。
    我脸红了。
    我知道我脸红了。
    我低着头,忽然不敢再看温绍年的眼睛了。
    虽然他没有醒。
    可是我怕他要是笑我怎么办?
    ……
    “姑娘,一看你和你老公的感情就很好。”
    之前那个护士走了进来。
    见我还坐在床边傻傻的,于是打趣道。
    我其实不是一个多话的女人。
    更不喜欢和陌生人攀谈。
    可现在,我却很愿意和这个护士多说几句。
    就因为,她以为,我是温绍年的老婆。
    “嗯,他是为了保护我受的伤。”
    我很骄傲地说。
    甚至是在故意秀恩爱。
    之前,看到关震与朱丹秀恩爱的时候,我曾经觉得很肉麻。
    我想如果我就算是谈了恋爱,我也不会到处去秀恩爱。
    那样太俗了。
    可现在,我觉得秀恩爱是一件很上瘾的事情。
    让我居然乐此不疲。
    “是啊?我听说了,这个温绍年虽然没有致命伤,但身上也被伤了十几处,其实也是很危险的。哎,原来是为了保护老婆受伤的?这样才是真正的男人呢!值得女人托付一辈子!何况他还这么帅?”
    这个护士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
    于是一边收拾病房,一边和我说话。
    我听着,心中荡漾起来的,都是柔情。
    我注意到温绍年的脸上,脖子上,还有很多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于是我站起了身,告诉护士好好照顾温绍年,然后我出去买条干净的毛巾回来。
    护士答应了,我出了门。
    在医院附近,找到了一个小超市。
    我走了进去。
    我买了毛巾,买了肥皂。
    超市门口的音箱里面。
    此时还放着一首歌。
    “给你一张过去的cd
    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
    我还在爱着你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
    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
    虽然会经常忘了
    我依然爱着你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
    这歌真好听,一如我的心情。
    只是我还惦记着病房里的温绍年。
    于是我就拎着东西,快速往回走。
    医院门口的路,人多车多,很是拥挤。
    当我刚要走过路口的时候,我看到前面,忽然聚集起了一群人,在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做什么。
    同时还听到有人在议论。
    “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被车撞了。”
    “啊?严重不严重啊?”
    “不知道,反正那人正在地上滚呢。”
    “呵呵,演戏呢,假的,是在碰瓷!这已经是一周之内,那小子第三次装着被撞了,见谁车慢,就往人车前一躺,不给钱不让过,那就是一个无赖。”
    “啊?无赖啊?也是,一看那歪脑袋、瞎眼睛的样子,就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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