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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茫茫人群,舒影远远的看到那个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男人孤苦无依的躺在病床上,再也不能对她微笑,再也不能摸摸她的发,宠溺的喊“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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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影踉踉跄跄的赶到时,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突地放慢了脚步不敢上前去。
“危险?”林婉珊好笑的冷哼一声,“他这辈子所碰到的最大的危险就是你!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跟我解除婚约;如果不是你,他不会跟家里闹得分崩离析;如果不是你,他更不会出车祸,到现在还挣扎在生死之间!”
“可是,我一定要见到他,不见到他,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的!”舒影深吸一口气,看着林婉珊把话说完,绕过她继续走向手术室,在众人的视线凌迟下,挺着脊背陪着所有人一起等待手术结束。
“小影,小影,你要不要去看看……”景丹丹摇着她的身子,见她双目失神,连泪水都干涸了,忍不住担心。
“现在病人会进加护病房,这七十二小时,是非常重要的时刻。如果能挺过这七十二小时,即使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那我们回去吧,等有消息时江修正会通知的。”景丹丹也害怕,拉着她要返身。
一群的医生都沉默不语,为首的医生似乎最有权威,斟酌一下,才缓缓开口,“病人被送来时已经失血过多,虽然及时的输血了,但是并不排除失血期间脑部神经因为缺血缺氧而引起的细胞坏死。全身其他的部位也多受重创,肋骨断裂,心肺被挤破,手术虽然成功了,但后期引起并发症的可能性很大,一旦感染,后果不堪设想。再加上输入了大量的外来血液,虽然血型相符合,但并不排除与机体相排斥的可能。这期间,他身体的免疫力非常低下,如果不感染,挺过来的可能性还有百分之二十,一旦感染,活过来的几率就很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已经夜幕低垂时,手术室的门才被推开,一群医生面色凝重的出来,看着苏老爷子,恭敬沉重的道:“苏司令,我们尽力了,接下来的就看病人的造化了。”
云澈,我们的相识难道真的是一个错误吗?你对我极尽宠爱,我却一次次的害你受伤,现在,居然连命都要搭上!
众人赶紧的转移视线,纷纷去探望苏云澈。
医生沉重的点头,“车祸太严重,他的脊椎也受了严重的伤。这一次能活过来就是奇迹,你们还是不要奢求太多吧。”
医生说完话,苏云澈被推出了手术室。
只一眼,她便以心痛成灰--
在场的所有人听完这番话,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苏妈妈已经哭不出声来,只是用手捂着口鼻,痛苦的浑身颤抖。苏云清哄着母亲,双眸也已经流不出泪来。
多少次,舒影从梦里惊醒,得知云澈已经离开的噩耗,可是打电话过去,那边却还是摇着头叹息。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宝宝。
想到这里,舒影无比的痛恨自己--早知道会酿成悲剧,当初为什么要隐瞒他。如果早早的直接告诉他这件事,他或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如果再早一些,她勇敢的陪着他一同面对所有的阻挠和困难,他们或许根本就不用分离--
景丹丹瞥她一眼,担忧的唤,“小影……”
林婉珊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利刃一般,刷刷的刺进她的胸膛,直直的插在心脏上,鲜血淋漓;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说什么都是那么无力……事实如此,他们之间的结合,就像是被月老诅咒过一般,得不到上天的眷念……从在一起的那一刻起,灾难就如影随形而至。
面尚化和荷面和。林婉珊看见她,愤愤的冲出人群,拦在舒影面前,“你还来干什么?你还嫌害他害的不够吗?”
江修正一贯的吊儿郎当,可此刻说这番话时却是无比的严肃,沉痛的眸光看到舒影护在小腹上的双手时,低哑的开口:“舒影,照顾好自己,尤其是这个孩子,很可能这是云澈唯一给我们留下的了……”
江修正恰好这时过来,看见她们两人,剑眉不着痕迹的微皱一下,“丹丹,你先送她回去吧……这边一时半会儿也挤不进去,况且云澈那个样子,医生根本就不会让家属探视的。”
江修正深深的看景丹丹一眼,可是丹丹却根本不看她,用力的环着舒影的肩膀,一步一步推着她向外走去。
江修正迟疑一下,也重重的点头,可心里的苦却也慢慢泛滥。兄弟,你说咱们生在这样的家庭,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连想跟深爱的人厮守一生都是最遥远的奢望……
舒影傻傻的站着,哑着嗓子,“丹丹,我真的好怕……”好怕这一次他们真的天人永隔。
舒影却又不肯回去,微微挣脱开,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舒影强迫自己昂首挺胸,迎着众人的责备、憎恨目光,一步一步走过去。
舒影怔怔的站着,被一群人排挤出来,景丹丹怕她被撞到,赶紧的护着她后退。
舒影拢在身前的手一颤,低着头,使劲的点一下,“我会的!”她倏地抬眸,看着江修正,用无比笃定的声音说,“而且,我相信,云澈一定会醒过来,一定!”
舒影闭一下眼,“我就是来看看他,只要他脱离危险了,我会离开的。”
舒影震惊的失去反应了,脑海里想象着云澈浑身浴血的模样,心疼的颤抖。这么重的伤,他该是会有多痛!
苏云飞上前一步,“什么意思?到底抢救过来没?”
苏云飞知道儿子车祸的惨烈状况,心里一惊,“难道,他还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苏家人看到舒影缓缓过来,一个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责备。尤其是苏妈妈,向来雍容富贵的妇人,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却在看见舒影时,哭红的双眸中透露出怨愤的神色。
隔了半晌,她才摇摇头,吃力的开口:“我不敢去……”
隔着茫茫人群,舒影远远的看到那个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男人孤苦无依的躺在病床上,再也不能对她微笑,再也不能摸摸她的发,宠溺的喊“丫头”。
云澈,我会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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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她生的孩子,我都会当做亲生的疼爱!只要她肯嫁给我,我不在乎她是否还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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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天,舒影都在浑浑噩噩中渡过。第三天时,想起医生的话,舒影又一大早赶去了医院,虽然可能还是会被苏家赶出来,可是她依然要去。
“不--你不能离开!”忽然,一个声音插进来,两人一回头,顿时有些吃惊。
“云姐,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却这样利用你。我不配得到你的爱!”陈子凯看着苏云清如遭重击的心碎神情,心里居然也隐隐的痛,“可是,我跟舒影那么多年的感情,她现在跟苏云澈分开了,我真的不舍得放弃这个合好的机会。如果你们苏家不要她的话,我要!”
“伯母!您千万不要误会!”舒影一惊,赶紧解释,“我跟陈先生只是朋友。”
“可是,她现在有了苏家的孩子!你还愿意娶她?!”一向要强的苏云清终于爆发了,顾不上这里是重症监护室的走廊,忍不住低吼出来,一只手颤抖的指着面色发白的舒影,“她爱的人是云澈,你甘愿做替身?”
“如果,如果云澈能够脱离险境的话,我会离开的。”舒影终于痛下决心说道。
“小陈--”苏妈妈看着陈子凯,见他的视线牢牢的盯着舒影,便疑惑的又看舒影一眼,有些犹豫道:“你们两个--”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答应订婚?”
联们保我能联我。“混账!”苏云飞重重的一吼,“我苏家的骨肉,怎么会流落在外,叫别人爸爸!”
“看了又能怎么样?只要你肯离他远远的,我们自然是有办法救活他!我不会让老天爷就这样带走他的。”苏妈妈说着,也转过头,看着加护病房里还未脱离危险的儿子,痛苦的说。
“舒小姐,我想这些天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一家人都不想再看见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请你体谅我一个做母亲的难处,不要再缠着云澈了。”
“舒影,这个孩子,你可以选择留下,但是留下后,必须在苏家长大!”
“轰--”的一声,苏云清遭受了这辈子最大的挫折。她整日里欢欢喜喜的张罗订婚事宜,到头来却发现未婚夫接近她居然是怀这这样的隐情!
众人又是倒抽一口气,苏云清受伤的看着他,眸中闪动着憎恨和痛苦,“所以……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对于儿子喜欢的女人,做母亲的可能天生有一种芥蒂,因为一直以来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一有什么不高兴就喜欢在她怀里磨蹭寻求安慰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再也不要她疼爱了,再也不找她倾诉了……只因为另一个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取代了自己的地位。做母亲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失落感,甚至是嫉妒的心理。
对于舒影,苏妈妈一开始其实是有好感的,毕竟这个女孩子眉目清秀,看起来落落大方又识大体。如果她是别人的女朋友,她肯定是很乐意待见她的。可是,那个人换成了自己的儿子,苏妈妈就有些为难了。
尤其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她更认定这个女孩是儿子命中的劫,如果躲不掉,那么儿子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了。
男人低一下头,沉思片刻,“因为前些日子苏云澈在全市盘查各大企业的账务明细,陈氏的账务也有些问题。我跟你订了婚,苏云澈为了保护你,肯定是不忍心严惩陈氏的--”
舒影一怔,看着苏云飞,眼里燃起希望的光,可是马上被他的话吓得魂飞魄散。
舒影咬着下唇,五官强忍着抽搐,“伯母--对不起,让我看看他吧。”
舒影猛的抬头,震惊的眸光看着陈子凯,在愤怒的同时也彻底的被感动了。她从没想过,陈子凯对她的爱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这天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傻瓜,明明爱的痛苦,却还是不愿意放手!
苏云清上前,勉强一笑,“子凯,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们不是说好下个月就订婚的嘛……”
苏云清听着心爱的男人说出的话,一个个字都像是炮弹一样射进她的身体,她不敢置信,银牙咬的瑟瑟发抖。
苏妈妈正从休息室出来,准备隔着玻璃看看儿子的状况,刚出门,看见巴在门边泪流满面的舒影。
陈子凯停顿一下,看着苏云清脸上的悲痛,忽的有些不忍,“其实,一开始是的,可是后来,我对你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不过,也没有到想要娶你、跟你共度一生的地步。”
陈子凯暗暗的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对我的心思,回国后,我有意跟你走进,只是为了利用你的背景和关系镇压陈氏的那帮老顽固,好让我坐稳位置。后来,你在家里绝食的时候,苏云澈去找过我,希望我跟你把话说清楚,不要再这样暧昧下去,他说如果我敢玩弄你的感情,他一定不会轻饶我!我当时跟他提出条件--拿舒影来换回你!”
陈子凯看着苏云清,脸上有些内疚的情绪。稍微停顿一下,他决定说出实情:“云姐,对不起,我利用你了。”
陈子凯看着苏妈妈,坚定但不失礼貌的道:“她现在怀了你们苏家的孩子,要么,让苏云澈娶她,要么,我娶她!”
陈子凯第一次看到这个光鲜亮丽的女强人露出这样失控的模样,心里的不忍和愧疚更重了,夹杂着一丝微痛一起搅荡他混乱的心,可看着自己一直深爱的女人,他又坚定的点点头,“只要是她生的孩子,我都会当做亲生的疼爱!只要她肯嫁给我,我不在乎她是否还爱我!”
陈子凯自嘲的一笑,“他当然是不肯答应的,我看着他愤恨的模样,忽的有些解恨。既然他可以强行的夺走我的女人,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得到他的姐姐!”
陈子凯语出惊人,顿时把刚出现的苏云飞父女都吓了一跳。
陈子凯这么一说,顿时众人都疑惑起来,“子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苏云清看众人一眼,强笑一下,拉着未婚夫的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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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短暂,如果要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道义的话,到头来只能失去自己想要的一切,一辈子为他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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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影一怔,看着苏云飞,眼里燃起希望的光,可是马上被他的话吓得魂飞魄散--
“……”苏云飞不说话,只是转过头去看着病房里还未脱离危险期的儿子,心情沉重。
梅白俗九四梅九。“云姐是很好,我也欠她很多。对于她,我只能说抱歉了。我不想有朝一日我也像苏云澈这样,万一有个不测,一辈子追悔莫及。我只想在我完好无缺的岁月里,做我想做的事,不用去管他人的看法和世人的议论。”陈子凯诚心的说道。
“哼!不过就是一顿骂,能少你几斤肉?!再说了,就算是少几斤肉,多吃点不就补回来了?平日里你不是吹的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吗,怎么今天这点屁大的事你就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似的!”景丹丹陪着舒影过来的,但是因为不想见到某人,所以躲在办公室外面没进来,只是巴在门缝里偷听。
“子凯--”苏云清忍不住唤一声,向前迈出步子--
“没关系的,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可以的。”或许是因为腹中的宝宝给了她勇气和力量,她无比肯定的说着。
“站住!”苏云飞愠怒,“一个个都是没出息的东西!一个为了男人自杀,一个为了女人撞车!我苏云飞这辈子最窝囊的事就是有你们这一双儿女!”
“舒影,不是我不帮你,而是这事若是被苏家几个老顽固知道的话,我少不了挨一顿骂的。”
“舒影,这个孩子,你可以选择留下,但是留下后,必须在苏家长大!”
“舒舒!就算你觉得无所谓,可是你有没有为孩子想过呢?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毕竟比其他的孩子少一份父爱,纵然你做的再完美,给孩子提供再好的条件,可那份父爱你是无法补偿的啊!你难道希望别的孩子都欢欢喜喜的有父母陪着,而你的孩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家的幸福,然后羡慕的问你--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陈子凯动之于情。
他不想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出了医院,陈子凯站住,转身定住舒影的肩,俯下高大的身子与她对视,眸中全是温柔,“舒舒,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们现在就结婚,如果你不想呆在这里,我们一起去英国。我在那里有很多朋友,我还跟他们一起开了一间公司,虽然规模比不上国内的陈氏,但是我们两个人生活也已经够了。”
她一惊,吓得瞪眼看着苏云飞,眸里全都是恐惧的光,明明已经知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不死心的问:“苏……伯父,您是什么意思?”
景丹丹骂完,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江修正,一双艳光四射的眸冷光直射,整个人仿佛冒着寒气。
江修正看着几天没见的女人,顿时怔住了。虽然挨了骂,可是心里居然偷偷的兴奋。能见到她,别说是挨骂,就是挨枪子,他也不会觉得亏!
江修正见舒影来找他时,已经猜到了所为何事,听完她的话,他有些为难,“苏家的人一天到晚都守在那里,我真的没办法把你弄进去。”
的确,当他得知苏云澈出事时,猛然间被深深的震撼了!人生短暂,如果要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道义的话,到头来只能失去自己想要的一切,一辈子为他人而活!苏云澈的例子活生生的给他上了一课!曾经,他觉得家族事业重要,为了挽回陈氏的危机,他不惜赔上自己的婚姻。现在看着苏云澈这样生死未卜,他忽的醒悟,没有什么比守护心爱的人更重要!
舒影一只手搭上他扶着她肩的大掌,俏脸微微的扯出一笑,“阿凯,谢谢你这样爱我。只是,我已经不想恋爱了,也不想跟谁一起生活。”她说着,低头看一下腹部,眸中闪过欣慰的光芒,“我有宝宝,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就够了。”
舒影央求,“就几分钟的时间,让我进去病房,看看他就好,你跟苏家关系那么好,一定可以让他们降低防备的。”
舒影抬眸看着他,感动的无以复加,“阿凯,你这又是何必……苏姐姐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就--”
舒影迟疑了,心里忍不住战栗一下,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扑闪,说不出话来。
若是在平日,苏云清肯定会伶牙俐齿的反驳回去。可此刻的她,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护着另一个女人离开,她再也没有心力去顾及其他的事情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捏紧拳头。
见好友半天搞不定这个狡猾的男人,她砰地一声推门进来,噼里啪啦的把男人狠狠的骂了一顿!
陈子凯点点头,“嗯,也行。”既然说了不逼迫她,他自然会大方的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只要,她跟他走。
陈子凯皱眉,“可是,单身妈妈很辛苦的,你能独自一人把孩子抚养大吗?”
陈子凯看着舒影紧紧的咬着下唇,面上的深情难以形容,那种夹杂着痛苦、伤心、心疼、不舍的情绪看得他心里难受极了,一把扯过舒影,他拉着她往外走,“舒舒,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会照顾好你的,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不会有人敢把你们母子怎么样!”
陈子凯见她动摇,赶紧趁热打铁,“好了,舒舒,就这样说吧。如果你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我的感情的话,我也不勉强你。我们结婚,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只要你一日不接受我,我永远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好不好?”
隔了很久,舒影终于点头,“--好,只是,阿凯,我想见见云澈,我要等到他脱离危险期后,再离开。”
“丹丹……”舒影不好意思的看看江修正,含着歉意。
男人最好面子了,谁会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没有能力?!
江修正被景丹丹这么一教训,顿时气血上涌,“谁说我没办法的?!我那是担心他们见面了徒增伤悲!”他看着景丹丹把话说完,又看向舒影,“你回去等着吧,我尽快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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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深度昏迷的男人,眼角忽然滑下两颗清泪,在憔悴的脸上印下一条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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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修正事先打听好了苏云飞回省里开会,苏伯母正好回家拿换洗衣物,而苏云清的公司里也有事情要处理,他便带着舒影去了医院。
“云澈……”她终于痛苦嘶哑的出声,却是含着低低的呜咽,带着拼命压抑的悲切,“云澈,我要你醒来……你不要这样躺着,一直躺着……好可怕……”
“云澈……我那天对你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从来没有后悔爱上你,也没有后悔被你爱着……那一天去你家里,虽然他们都很严厉,可是我想着那是你的父母爷爷,因为有他们,所以,才会有你,我就觉得他们是那么的可亲可敬……我爱你,虽然知道我们的爱很艰难,很沉重,但是我也没有后悔过……我只后悔我的胆小让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不能在有限的日子里好好的相处,给彼此更多的美好回忆……”
“云澈,”她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侧,温柔的摩挲,“对不起,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云澈,我带着我们的孩子远离这里。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就请你醒过来,我和宝宝等着你来接我们……如果,如果你永远不醒来,我和宝宝也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你难道忍心我们母子流浪在外吗……”
“舒影,我们真的要离开了。”江修正看看时间,估计苏妈妈已经快要上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修正进来,有些急切的道:“舒影,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赶紧走吧。”
云澈……舒影捂着唇,刷刷的流眼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悲恸的低泣。
从陆天勇那里弄了一套护士服给舒影穿上,江修正便带着她大摇大摆的进了那重兵把守的楼层。
他安静的躺在一堆仪器和管子之间,床边的仪器规律的“嘀嗒--嘀嗒--”响着,昭示着他微弱的心跳,说明他还活着。
他憔悴了好多,虽然营养液一直挂着,可整张脸苍白无血色,那些擦伤的部位还带着淤青,在惨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舒影看着他的伤势,仿佛看见那一日车祸现场,心里想象着他当时该是多疼,一双小手攥紧了衣角。
天知道,她有多么想要抚摸一下这张朝思暮想思念成灾的脸庞,有多么想要碾开他哀伤悲苦饱受折磨的愁容……可是,她不敢,她怕碰着他,她怕他会疼!
她只觉得有生之年,从未有这样一个时刻,让她觉得活着就是一种痛苦,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多么希望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她自己,他明明是那么完美、那么甘于牺牲的一个人,为了周围人成全了那么多,委屈了那么多,老天爷为什么还要狠心这样对他!
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无措的、词不达意、断断续续的哭诉。
她抹干眼泪,俯下身子,在他的嘴角,轻轻的一吻,“云澈,我们等你……”
江修正叹息一声,也随着小护士退出去,默默关上门。
江修正听着声音,暗道不妙,转身,看着身后还穿着病号服的林婉珊,嬉皮笑脸的问,“林大小姐有何吩咐?”
江修正护着黯然失神的舒影从楼梯方向离开高干病房,只是,还没有走过转角,身后传来一个冷峻严厉的声音,“站住!”
江修正看一眼还在昏迷的好友,沉重的目光扫过舒影,低声道:“有差不多一个钟头的时间吧,时间快到时我进来叫你,我们就离开,免得苏家知道了,又要大吵大闹的。”
江修正看她一眼,“不过就是见一面,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吧。”
病房的门被江修正关上,里面照顾苏云澈的小护士被陆天勇关照过了,见他们进来,便悄然退出,把空间留给两人。
直到舒影离开,苏云澈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只是,门关上的那一刻,床上深度昏迷的男人,眼角忽然滑下两颗清泪,在憔悴的脸上印下一条爱的痕迹……
看着他在昏迷中还蹙着剑眉,两道浓眉之间形成微微的褶皱,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去抚平,却颤抖着犹豫了,在离他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迟疑的定住。
舒影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男人身上,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江修正的话。
舒影怔怔的看着床边仪器屏幕上的波浪线一条划过一条,终于鼓起勇气缓步过去,轻轻的在他床边坐下。
舒影还是不停的掉眼泪,缓缓的起身,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云澈,这是我们的宝宝,我等着……你来带我们回家。”
舒影还是呆呆的站着,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痴痴的看着床上的人儿,不敢前进,仿佛他是开在悬崖边上的奇葩,她想要过去采撷,可又怕跌落万丈深渊。
联们保我能联我。苏云澈消瘦了许多,以前温和英俊的脸庞现在居然菱角分明,两颊深深的陷了下去,显得他五官更加深刻,却也更加的让人心疼。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从云澈的病房出来,但是光看着舒影的穿着打扮和此刻泪流满面的模样,她已经明白过来,“江修正!你居然敢背着我们带她来见云澈!”
警卫们看着江修正都规规矩矩的敬礼,江修正点点头,在医生的安排下,穿上无菌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说完,她又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宝宝,这是爸爸,你要给爸爸活下去的勇气--”
“大惊小怪?!”林婉珊拂一下额头,语结,“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女人把云澈害的多惨?!”
男人有些冷漠的撇一下眼,“这是意外,并不是谁希望它发生的,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可是,如果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无论如何也难持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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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无论如何也难持其咎。
“林--”
“你们不要争论了。”舒影忽的抬头说话,打断他们,“林小姐,你放心,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你不必担心我还会构成你和云澈之间的障碍。”
“什么?”这消息对于两老并称不上好消息,舒志文担心的道:“你一个女孩子异国他乡的,多让人不放心啊……”
“哎呀,爸妈,你们懂什么!苏大哥那样的家世,姐姐的学历越高,将来嫁进他们家肯定是更配得上!老姐,你不用管爸妈的意见,出去吧,出去探探路,将来帮我参考一下学校!”舒畅不耐烦的打断父母的询问,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哎呀,爸!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啊?这么着急?”
“嗯……”舒影愧疚的点点头,抱一下妈妈,不舍的道:“爸、妈,你们照顾好自己,我在外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舒畅点点头,“我学习的那些资料都是他给我推荐的,还有一些好的学习方法,都是他读书时总结出来的。我们一个月少说联系一两次吧。”
“嗯,记得,怎么了?”舒妈妈问道,忽的明白,“难道你现在要去读研?”
“好,谢谢师兄!”舒影听他这么说,心里便放松下来。
“小畅,要听话,好好学习。”
面尚化和荷面和。“江少,谢谢你带我来看云澈,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安顿好我的家人,离开这里。”她说完,凄楚的一笑,转身离开。
“老姐,你看不起我!我跟你说,苏大哥都挺看好我的,说我将来是做大事的料,你,居然小瞧我!”舒畅一幅自大的口气,说完,忽的蹦过来,“不过,苏大哥已经好久没跟我联系了,姐,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那他--”
“那,小影,今天在家里住吧,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舒妈妈不舍得女儿,想要多留一会儿。
“配不配得上,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帮我弄一张堕胎证明,然后,送我出国。”舒影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样麻烦别人,说完,她心里不停的打鼓,生怕周彦生不答应。
一一交代完,舒影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家门。
两个老人虽然还有些担心,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女儿原本大学毕业就是想继续深造的,可是家里条件不好,她才早早的工作,供弟弟读书。现在有了机会可以圆梦,他们如果再阻拦,就有些太自私了。
听完舒影讲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周彦生心疼她这么娇弱的身体却要承受这么沉重的负担,顿了一下,他再次开口,玩笑似的问:“舒影,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回到她住的地方,陈子凯又打来电话,说已经定好了后天的飞机票飞往英国,舒影点头说好,两人又简单的说了一些事情,挂断电话。
坐上出租车,舒影拿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周师兄,是我……我,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林婉珊忽的一顿,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她现在有了苏家的孩子,都说母凭子贵,她怎么不是拿孩子威胁嫁进苏家,反而主动离开?
等到一切忙完,她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了。
舒妈妈看着女儿,“什么好消息?我看你的样子,八成是坏消息!”
舒影一怔,心里咚的一声闷响,“你们……经常联系?”
舒影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浑身有了一些力气,才又起身,小心翼翼的收拾东西,把重要的行李装进箱子。
舒影却担心自己的妊娠反应会被父母发觉,赶紧道,“不了,妈,我公司里还有工作要交接,我是百忙之中抽空回来跟你们说一下的。我马上还要回公司的!”
舒影吃惊,“你确定你不是在吹牛?!”
舒影听着弟弟这番话,大喜过望,“小畅,你现在还会用成语了?”
舒影咬一下唇,眸中全是愧疚,“师兄,对不起,我配不上你。”
舒影忽的镇定,说出这番话,把江修正都吓了一跳,“舒影,你--”
舒影挽着妈妈,撒娇一般在她身上磨蹭,“妈妈,你还记得我一直想要考研的事情吧……”
舒影明白她的疑虑,悠悠解释道:“放心吧,孩子我不会留下的……我会在离开之前,把孩子做掉,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到时候我可以把手术的单子给你看……”
舒影点点头,“是的啊……而且,我申请到美国的一所大学了,所以,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去美国攻读学位了。”
舒影笑笑,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爸,没什么,我回来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舒影脑子里还在想着弟弟的话,没想到云澈默默的帮助小畅这么多,她一边深深感动,一边又为他昏迷不醒忧虑。听父亲这么问,她顿时吞吐起来,“--知道啊……”
舒志文听着儿女的对话,也好奇的插进来,“小影,你要出国读书的事,苏先生知道吗?”
舒志文看着女儿一幅劫后重生的模样回家,吃了一惊,“小影,你怎么了?”
舒畅正好周末休假回来,听见姐姐这么说,顿时力挺,“爸妈,你们什么都不懂……现在大学生多如过江之鲫,只有海龟才稍稍有那么点分量。姐能有机会出去,当然是好事!”
舒畅高傲的一瞥头,“那可是!我现在已经是班上前十名了。只要我继续努力下去,明年考b大没问题!”
谁知,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儿,“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我们面谈。”
那端,周彦生很意外接到她的主动来电,“什么事?”
“可是,我累了,再也没有心力接受一份爱情,我只想带着孩子一个人过……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来找我和孩子,我想,我会一个人过一辈子,带着对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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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累了,只想带着孩子一个人过……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来找我和孩子,我想,我会一个人过一辈子,带着对他的记忆……”舒影灵动的双眸怅然若失的看着手里的马克杯,悠悠低语。
周彦生自嘲的一笑,冷峻的脸没有半分怒气,竟然无比释然,“好,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只是,你现在的身体,适合坐飞机吗?”
舒影点点头,“嗯,医生说我身体不错,这些日子,我也很注意营养的。”
“……师兄,谢谢你--”千言万语,化作这简单真诚的三个字。
“不知道,应该是离开了吧,她昨天跟我说退房,今天就搬走了。哦,对了,是一个男人开着车来接的。”房东说完,留下呆愣的陈子凯,转身进屋了。
“不要说对不起,没必要。”周彦生抽空回头看她一眼,“以后不要叫我师兄了,我们做朋友吧,你直接叫我彦生。”
“嗯……”舒影点点头,该带走的都带了,剩下的,都是无法带走的,比如那些甜蜜温馨的回忆。
“嗯?”
“好,时间快到了,登机吧。加州那边,我正好有朋友在,已经知会过他们到机场接你。那边住的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他们帮忙。”周彦生一一交代。
“小影,走吧。”周彦生接过她手里的行李,“你就这些东西?”
“师兄--”舒影漆黑的眸中有光芒闪烁,“对--”
“当年,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大学里,你不是谈了一个男友的嘛。可是,为什么不答应跟我在一起?我有什么比他差的吗?”周彦生珍藏在心里数年的问题,终于问出口。其实答案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只是一份执着和不甘。
“行,那等我消息,如果不出问题,明天就可以办妥。”
“那,这封信是舒小姐让我交给你的。”房东说着,手里递过来一个信封。
丫头,你真的走了……抛下我一个人,远走他乡……
再最后深深的看一眼住了两年的小套房,舒影心里无比的落寞难受,目光无论投在哪里,仿佛都可以看见那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宠溺的对着她笑--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深爱。因为深爱,所以离开时才会有血肉剥离骨头的痛,痛到每一个细胞都萎缩,每一根神经都折断,每一个毛孔都闭合……痛到你无能为力去抵抗,去阻挡,只是放任着,让痛苦的毒液游走全身……
又过了几分钟,床上昏迷了一个星期的男人终于缓缓的撑开眼皮,涣散的眸光看一眼围在病床前的众人,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双手放在依然平坦的腹部,心里的不舍化作一根根尖细的银针,密密麻麻的扎在她肺腑之间,疼得她难以呼吸,只能大颗大颗的掉着眼泪,希望那些泪水能够稍稍带走一些痛苦。
可是,电话那端却一直是关机的提示。他猛然间慌了神,横冲直撞的驾车赶到舒影住的地方。
周彦生怅然的一笑,“还好,原来,我只是输给了时间。老天爷真残忍,五年前,我输给了时间,五年后,我又输给了时间。我为什么不是在你跟他分开时就跟你相遇呢?为什么苏云澈偏偏钻了空子,却成为最让你铭记的人……”
周彦生情不自禁的摸一下她的脑袋,“小影,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拥抱,朋友之间的。”
周彦生打来电话,说一切事情已经办妥。为了躲过苏家的耳目,又担心舒影一人吃苦受累,周彦生亲自开了车来送舒影去机场。
周彦生把女人娇小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双手忍不住用力,“嗯,你也是,要过的快乐。”
周彦生笑笑,护着她出去。车上,男人专注的开着车,却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舒影--”
周彦生说完,起身,“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你收拾一下东西。”
团。幻裁,团裁。周彦生迟疑的接过,皱一下眉,“你不怕被他知道了,会更让他伤心绝望?”
如果云澈有朝一日醒来,依然放不下她,他自然会有办法寻到她。
安静的仪器忽然“滴滴”的响了起来,守护在一边的高级护士条件反射的冲过来查看,赶紧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片刻之后,一大群医生护士冲进来,给病人进行一系列的检查。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t市了。对不起,明明答应跟你一起走,却又食了言。
想到这里,他又难受起来。刚刚苏醒的神经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统统的搏动造反。他蠕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未说出口,眼帘一合,又昏了过去--
我们分开,虽说有外界的因素,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我们自身。我们都太年轻,太青涩,我们的爱也太单纯,太脆弱。所以,分开是必然的。现在,虽然你还愿意娶我,可是那种感情或许并不是爱了。只不过是对年少的坚持和不甘。阿凯,我已经不爱你了,嫁给你对你不公平,所以,忘了我吧。我们之间曾经爱过,但也伤害过,现在我离开了,这些恩恩怨怨都一笔勾销吧。如果以后再见面,希望我们能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般,道一声:好久不见。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震惊、疑惑、喜悦、激动的看着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人,生怕这是一个美梦,他们一说话,这梦就会破碎。
按门铃,一直没有人开门。他正要撞门时,房东走了过来,瞥他一眼,“请问你是陈先生吧?”
昏迷中的苏云澈,忽的觉得胸口好痛好痛,那种痛,就像是有人活生生的把他的胸膛破开,血淋淋的挖走他的心脏一般。他痛得痉挛,痛得他从昏迷中醒来!
机场里人来人往,舒影把早上周彦生交给她的一个单子又递回去,“彦生……这个,你帮我给林婉珊吧。”
病房。
眸光缓缓的巡视一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的黯淡下去,接着,苍白的俊脸露出痛苦的神色。没有她,没有她……难道梦中的场景是真的……她真的打掉他们的孩子,一个人狠心离开……
站起身,舒影看着对面的男人,虽然冷峻刚毅,可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优秀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该是许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吧,可却独独钟情于她。
而与苏云澈分开时,那种一想到两人再也见不到面,心里就大片大片的荒芜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一般。
舒影凄凉的一笑,“可是,如果不这样我怕我无法安然的生下孩子。”如果苏家知道她带着苏云澈的孩子流落在外,凭着苏家的势力,恐怕就是躲到月球也会把她找到。如果这辈子无法跟云澈在一起,那么,就让孩子陪伴她一生吧。
舒影强忍着泪意,提起简单的行李,转身进入闸口。
舒影心里顿一下,稍迟疑片刻,生涩的道:“彦生……”
舒影想着自己怀着孩子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确实会很艰难,便没有推脱,只是感激的看着冷峻的男人,“谢谢你,彦生。”
舒影收回视线,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路边匆匆后退的路灯,思考了一下,道:“师兄,不是你不好,只是我的心灵太狭隘,一次只能容下一份爱……那时,我以为我会跟他携手一生的。”
舒影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帮她处理好一切,而且不追问太多的问题。她现在的心灵,已经疲惫的经不起任何拷问了,她感激他这份宽容和体谅。
舒影眼眸蒙上一层水雾,大方的伸出双臂,抱住男人伟岸的身子,“彦生,谢谢你,祝你幸福。”
这一刻,舒影忽的醒悟,她对苏云澈的爱远远超越与陈子凯的感情。她与陈子凯分开时,虽然也伤心,可那种痛苦更多的是因为陈子凯的背叛而带来的悲愤。
阿凯,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还愿意陪着我,照顾我,甚至,愿意娶我。只是,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所以,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阿凯:
陈子凯一遍又一遍拨舒影的号码,他要告诉她,他已经安排好一切,明天他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远走高飞,重新开始生活了。
陈子凯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几秒钟,忽的慌乱的拆开信封,迫不及待--
陈子凯疑惑的点头,“是的。”
陈子凯瞳孔倏地一收缩,“她人呢?”
飞机终于起飞,银白色的机翼划过长空,留下一道雾蒙蒙的痕迹。舒影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熟悉都市,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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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凯,苏姐姐是一个好女人,对你也是真感情,你不应该那样伤害她。那天在医院,看着她哭,你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吧,只是,你被青涩的初恋蒙蔽了眼睛,而忽视心里对她的情愫。你扪心自问,你对她难道一点点动情都没有?年龄不算什么,你们的家境也不是天壤之别,如果动了心,就早早的追回她吧,不要把彼此的时间浪费在无所谓的僵持和伤害中,等到有一日再追悔莫及。
阿凯,祝你幸福,我也会好好生活,勿挂念!
舒影
149
在强大的医疗团队精心治疗下,苏云澈的身体终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纵然这样,他彻底的清醒,也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林婉珊提着保温桶进来,苏云澈靠在床头,怔怔的坐着发呆,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消瘦的俊脸上是模糊不清的神情,说不出是悲哀还是快乐。
“云澈……吃饭吧。”林婉珊坐下,倒出熬了几个小时的补汤,拿起勺子要喂给他。
“你都这么大,还要我抱什么……”
“妈妈,我可以装回去的!”小家伙似乎不服气,从周彦生腿后探出头来,昂着小脑袋,急忙说道,大有些雄纠纠气昂昂的架势。
“姐姐是女孩。”
“婉珊,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会娶你的。我不爱你,却跟你过一辈子,这对你也不公平。等我身体一好,我就会去找她。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跟她的母亲一直流落在外。”苏云澈虽然口气平淡,但透着无比的坚定。
“我不相信!”苏云澈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他醒来后,详细的跟陆天勇了解了那一天的情况,他相信,那一天舒影没舍得打掉孩子,那么在他出事之后,她的丫头更不会流掉这个孩子。只是,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他在等,等着身体全部恢复后,亲自去找他的丫头。
“我是弟弟,我小。”
“那你装回去了吗……”舒影看着儿子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可脸上还是冷冰冰的。
“那姐姐更大,还不是抱着……”
三年后
两个孩子虽然只有两岁多,可是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四五岁的儿童一般。浓浓的眉,飘逸有型,闪亮的眼珠,如同宝石,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微微一笑时,那副温柔的模样完全是苏云澈的翻版,简直是如同画中的人儿一般讨人喜爱。
他以为他很快就可以见到那个让他欢喜让他忧的丫头,却没想到,这一等,居然就是三个春夏秋冬。
作为加州最大的城市,美国第二大城市,洛杉矶的繁华相比t市,有过之而无不及。地中海气候使这个沿海城市的四季更加宜人,刚刚过了冬天的雨季,举目望去,到处已经是一片盎然的绿意。
停稳车,从后座上拿出来两包玩具,周彦生推开庭院的小木门,刚毅的脸难得带着喜气,“雪雪,阳阳!”
刚才还说是天才儿童呢,一会儿就成小奶娃了。周彦生一边大笑着,一边把两个孩子都抱在怀里。
周彦生彻底的开怀大笑了,“小影,这孩子你应该弄去做一个智力测试,我怀疑他是天才儿童!”
周彦生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蹲下身子,“呐,这是你的奥特曼全套,干爹不会忘记的。”
周彦生见小家伙被吓成这样,禁不住笑一下,“小影,你别这样吓他,现在哪个小孩子不是玩具堆满屋的!”
周彦生轻车熟路的开车过来,远远的看见两个孩子和一个女人温馨宁静的画面,冷峻的脸扬起温柔的笑意。
天才儿童嘴一瘪,哭了,“呜呜……干爹不喜欢阳阳,干爹只喜欢姐姐……”
姐弟两人一个在堆积木,一个在拆一辆玩具小车,听见有人叫他们,顿时一转头,“干爹!你来啦……”小男孩动作快一些,看见周彦生提着大包小包,粗壮有力的小腿一跳的蹦起来,人已经窜到了大人的腿间,拉着大人的衣角,“干爹,你答应给我带的全套奥特曼呢?”
小女孩斯斯文文的靠过去,甜甜的叫:“干爹,你好久没来看我们……还以为干爹把我们忘记了呢……”
小家伙低着头,但还是不服输,“我早晚会装回去的!”
小家伙太兴奋,一激动就把自己偷偷拜托干爹的事情说出来了。舒影眉头一皱,“阳阳,你什么时候背着妈妈跟干爹要礼物了?”
联们保我能联我。床上的男人瞳孔转动一下,看着端着瓷碗的女人,“婉珊,你不要再来看我了,这里的护士照顾的很周到。”
林婉珊放下瓷碗,“云澈,我已经跟你说了多少遍,你们没有孩子了,她打掉了孩子--”林婉珊想起那张堕胎手术单,她还亲自去那家妇科医院问过那个医生,证明舒影确实堕了胎。
林婉珊睫毛颤动一下,装作没有听懂他的话,“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也不做医生了,时间多得是。”
正在拆包装的傻小子听见了,顿时一扔玩具,跑过来,“干爹,我要抱抱……”
沿海的一个小镇,干净宽敞的林间小路连接着四处分散的一排排小屋,红的瓦,白的墙,绿的草坪。春日的午后,眼光明媚,一个小院子里,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欢快的玩耍着。
瞧瞧,这样成熟的话,那里是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说的出来的!周彦生眼角眉梢都是父爱泛滥的模样,一把抱起小女娃,“还是雪雪乖,哪像某个傻小子,只惦记着玩具……干爹也给雪雪买了一个神秘礼物哟。”
美国加州洛杉矶
而那个小女孩,圆嘟嘟的脸蛋,红润红润的,秀气的黛眉弯弯如柳叶,长长的睫毛高高的卷着,灵动的像是彩蝶的翅膀,扑哧扑哧般眨着,油亮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同样是让人看见就恨不得亲上两口。
舒影一边工作,一边分神照顾两个孩子,时不时的提醒两个小家伙注意安全不要碰伤了。
舒影还是眯眼看着儿子,“他要是好好玩我也不说什么,可你看看,这个小家伙把所有的玩具都拆的七零八落的。”
苏云阳听见妈妈语调拔高的声音,顿时**皮疙瘩一立,小小的身子已经躲到了周彦生的身后,诺诺的叫:“妈妈……阳阳错了……”
苏云阳顿时小脸落满了阳光,双手接过,“谢谢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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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影无语的摇头,捡起地上的大包小包,提着跟进屋。
150
“小影,张阿姨呢?怎么你自己在家里带孩子?”周彦生进屋,放下孩子们,转身问舒影。
舒影搁好东西,“张阿姨这几天家里有事,就回去了,等忙完了再过来。反正我的工作在家里也可以做,顺便照顾下两个小鬼。”
张阿姨也是周彦生介绍的华裔保姆,当年舒影一个人到加州,因为他有朋友在洛杉矶,便安排舒影也到了这里,方便照顾。后来舒影临生产时,周彦生来探望,便给她找了一个信得过的华人保姆。
“你怕……他们会夺走孩子?”周彦生猜测。
“可是,如果我就这样回去,怎么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她可以去赌一赌。可是现在有两个孩子在,她不能因为大人间的恩怨连累孩子受到伤害。
“当年你走了,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重新站起来。身体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可是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纵然他势力庞大,可是你当年走的时候把痕迹消灭的干干净净,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周彦生说着,居然带着点惺惺相惜的问道。
“是啊!你都三十三了吧!”
“那他比我还大两岁呢,不也是没有结婚!”周彦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苏云澈身上扯。
周彦生也看着孩子们,“可是,他们这么聪明,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懂得他们跟别的孩子不同,就会缠着问你,为什么他们没有爸爸。到时候,你要怎么回答?”
周彦生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既然关心,为什么不自己回去看看?”
周彦生想起苏家老爷子还在世,这事还真不好说,便叹叹气,“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次是来处理一件外交事务的,时间比较紧,我也是抽空过来看看你们。”
联们保我能联我。周彦生慵懒的往沙发里靠,“我本来就对从政不感兴趣,现在自然也懒得去竞争那些。反正我大哥顶着,家里不会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他们现在操心的,是我的终生大事。”
周彦生看着孩子们都去拆玩具了,笑笑道:“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苏云澈若是知道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有他的一双儿女,还是这么天才的两个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周彦生闲闲的一笑,“是吗?”
果然,舒影的表情又僵硬了,心里也悲伤起来,“他……他家里都不会说什么吗……”
舒影一怔,“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胆怯吧,毕竟,苏家如果知道我偷偷生下了云澈的孩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舒影收回视线,逃避的道:“到时候再说吧。对了,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上次来不是说新一轮的换届选举开始了吗?怎么还有空闲?”
舒影无意识的点点头,视线看着那一对儿儿女,眸中全是慈爱的温情。
舒影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吓得一跳,眸中闪过一丝思念的光芒,“彦生,他……现在还好吗?”
舒影蹙一下柳眉,未经时光雕刻的脸依然俏丽纯洁,“彦生,你确实应该考虑一下了。”
“嗯。”舒影感激的笑笑,“那吃过饭再走吧。”说完,招呼两个小鬼头自己玩着,舒影便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