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炸了
第二十六章
下午六点半，距离当天的羊城日报发行出来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整个粤城却已经炸了。
挑战书被放在了头版头条，遍布整个粤省大街小巷的报刊亭里，“粤城时报可敢来战？！”血红的大字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有看热闹的。
“羊城日报要跟粤城时报开战了？这么刺激的吗！”
“这两家不是都挺有名吗？怎么突然掐起来了？神仙打架啊！”
也有气愤的。
“竟然叫嚣《江湖》！是可忍孰不可忍！本来我还挺喜欢羊城日报的，没想到它这么自大！退订退订！”
“《江湖》可是有史以来最火的华国本土小说啊，这个悟空传哪来的啊？狂妄自大！”
有理性分析的。
“羊城日报这次的叫嚣不一定是真的，很有可能只是一种炒作，就是为了那本什么悟空传造势。”
“华国本土的小说凋零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情了，江湖之后再无侠，这本悟空传能火起来的几率不大。”
也有唱衰的。
“华国的作者都是一帮傻逼★，哪来的自信跟国外的小说比？一群菜鸡互啄！”
“呵呵，国内的小说就知道包装，里面烂的不能看，反正我是再也不会看国内的小说了，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小市民们各怀心思的讨论着，一条条微博微信空间动态发了出去，以至于“羊城日报公开挑战粤城时报”差一点登上了热搜榜。
而羊城日报的报社办公室里，闫明东被一群编辑堵在了门口。
“闫明东！这么大件事情，怎么没有跟我们通过气就放出去了！这可是头版头条啊，公开挑战粤城时报，你这是在害我们羊城日报啊！”
“就是就是！竟然还公然挑战粤城时报的江湖，你是失心疯了吗？我知道你被粤城时报那边开除了心情不好，可是咱们羊城日报收留了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你竟然恩将仇报，想要拖我们下水！”
“竟然还绕过了排版编辑，直接让印刷厂的人印出来了，先斩后奏，你真以为咱们总编就惯着你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对赌，多少人在看我们的笑话？我们羊城日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名誉都要被你给毁了！”
闫明东被围在中间，眉头紧皱的解释，“这件事情是杨老决定的，并不是我先斩后奏，我们既然敢提出赌约，就对悟空传有绝对的信心，这不是在害羊城日报，而是羊城日报一举超过粤城时报的契机。”
“可去你的吧！”
闫明东的辩解反而更加激起了众人的愤怒，在他们眼里，羊城日报的编辑就是自己的身份象征，就是自己吹牛逼的底气所在，要是羊城日报的名声臭了，他们也就臭了！
愤怒之下，更加激动的话脱口而出。
“你能力不够，人品有问题，怪不得要被粤城时报开除！我们羊城日报也不想要你！”
“来上班的第一天就这么嚣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们羊城日报好欺负？今天咱们的话就放在这，你要是继续呆在这里，我们就辞职！”
“对！辞职！”
“到时候就是你一人的过错，让好好的羊城日报毁了！”
编辑们异口同声义愤填膺，唾沫星子几乎要把闫明东淹过去，有人甚至偷偷伸了胳膊，眼看就要发生推揉事件。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都到点了，平时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今天怎么不赶着下班了？”
杨致意从总编办公室走了出来，眼睛一瞪，一群编辑们顿时安静不少，带头闹事的几个编辑不由得都缩了缩脑袋。
“小闫，你不用跟他们废话，这件事情是我同意的，有问题就来找我。”杨致意瞪着眼睛冲着一帮子编辑发难，“我刚刚听见有人说因为这件事情要辞职的，都是谁？来，站出来，今天我就在这，谁要辞职，我让财务当场就给他结工资！”
刚刚还闹闹腾腾的编辑们顿时不说话了，他们只是怕羊城日报的名气臭了会影响到自己，说要辞职也不过是为了逼迫闫明东，谁又真的愿意丢掉铁饭碗呢？
“杨总编。”一名穿着浅蓝色西装小衬衫的编辑却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他们不敢说，我跟您说，这件事情您做的确实不妥。”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汇聚在西装编辑身上，待想到这位编辑恰好就是负责西幻小说板块的唐毅的时候，家心里不由得都升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这些年，西幻小说对华国本土小说的打击几乎是颠覆性的，西装编辑唐毅也借了这股东风，一直试图通过打压排挤羊城日报的武侠仙侠板块，从而将小说板块完全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谁知道他在羊城日报报社里努力了好几年，倒是粤城时报那边率先取消了武侠仙侠板块力捧西幻小说。
偏偏那个被从粤城时报排挤走的武侠仙侠编辑，竟然转头就来了羊城日报，还瞬间就放了个大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让功亏一篑的唐毅情何以堪？
这时候他站出来，看来是下定了决心要跟闫明东打擂台了。
杨致意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一张老脸上满是严肃，“唐毅？我记得你，你是负责西幻小说的，你来说说，怎么不妥。”
“杨总编，我是华国人，我也热爱华国的文化，可是有些事实您不能忽略，华国的本土小说，确实不能跟西方的小说比。”
“你！”闫明东激动了，刚说了一个字却被杨致意拦了回来。
“大环境如此，但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杨致意撇了唐毅一眼，“之前那本武侠，《江湖》，也是现象级的书，一样是华国本土的作者写出来的。”
“对，《江湖》是现象级的书。”唐毅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是华国多少年了，才出了那么一本？这些年来，西方传来的现象级小说又有多少，您难道不知道吗？”
“华国的文化确实没落了，这件事情大家都不想，但是您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杨总编，您是我们的总编，相比您也知道，我们不是慈善企业，我们是要靠着广告商来赚钱的。
论新闻的时效性，我们是当天晚上报道当天发生的事情，这是我们的优势，但是论娱乐性，粤城时报可以轻松的打我们几条街，连他们都放弃了继续在武侠仙侠这里挣扎，您凭什么觉得我们羊城日报就可以？”
“更何况，粤城时报的实力比我们羊城日报还要强，这位闫编辑在那里尚且不能做出成绩，您把他收留到咱们羊城日报，难道就能出成绩了？”
“他想要捧的那本书，叫做悟空传吧？我不是说这个名字俗，但是这些年来，十本华国的本土小说里有九个都是XX传，有八本都号称百年难见的好书，有七本都说自己能够创造现象级的奇迹，可是最后，十本全都赔的裤子都没了！
前面那么多教训放在这，这本悟空传，我看也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唐毅指点江山，突然又把矛头指向了杨致意。
“我不是说您用私权，您是羊城日报的老板，您就算是真的用了私权我们也没办法，但是今天我站在一个羊城日报编辑的立场上，提醒您，请您以大局为重，不要跟着闫编辑胡闹。否则，我这个西幻的编辑，可能就只能投奔粤城时报了。”
绝了！
一大段话说出来，一种编辑们不由得纷纷点头，在心中暗叹，这个唐毅果然不亏是专门看小说的编辑，这些话句句在理，但又笑里藏刀，不仅贬低了华国本土小说的现状，抬高了西幻的地位，又谴责了杨致意滥用私权，最后逼宫。
高，实在是高啊！
闫明东紧紧皱着眉，他很想说华国的文化绝对不可能凋零，他很想大声疾呼华国的作者不会江郎才尽，可是现实就是如此，华国的文娱界凋零至此，他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杨致意也皱着眉，唐毅的刀子他当然听得出来，那些没出息的编辑的脸色他也统统收入眼底。
他在心里暗骂，一群没用的东西，怪不得羊城日报拼不过粤城时报，整个报社里都是这些安于现状，只顾着自己切身利益的编辑，又怎么可能会有进步？
至于唐毅，他倒是欣赏唐毅的锐气，可是方向却错了。
杨致意本身其实也是一个很怀旧的人，闫明东那么推崇华国的文化，那么相信华国的作者，其中未必没有杨致意这个老师的影响。
杨致意希望羊城日报可以赚钱，但是比起利益，他更希望去追求一些精神层次更高的东西，以前他没有机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在林阳的身上看到了光。
对，没错，华国的文化凋零，华国的文娱作品惨不忍睹，正常人都应该放弃这块烂掉的腐肉，去追逐大火的西方文化。
可是悟空传，悟空传不一样，他有预感，悟空传未必就会比《江湖》差！
况且，挑战书已经发了出去，他杨致意，要玩，就玩一把大的！
杨致意面色严肃，目光扫过在场的编辑，最后盯在了唐毅脸上，“我相信《悟空传》，我也相信华国的作者，相信华国的文化。”
唐毅死死的盯着杨致意，脸上微微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但是很快他便整理了表情，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我，唐毅，在这里跟您辞职，祝愿您心想事成，《悟空传》可以包火，羊城日报越办越好！”
语毕，唐毅也不拖泥带水，当场就收拾了自己东西走了。
走出羊城日报大门的瞬间，一丝冷笑浮现在唐毅的脸上，“不撞南墙不回头，也罢，明天，我在粤城时报等着看你们的笑话！”
办公室里，杨致意同样面色一冷，“唐毅走了，还有谁想要跟他一起走？”
编辑们一片寂静，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杨致意冷哼一声，转头，也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那些不相信的，等着看笑话的，先让你们高兴两天，等到周五，看看你们谁还能继续笑！
那张来自林阳的草稿纸此刻就摆在桌子上，杨致意盯着上面的字迹，只觉得每句话，每个字，都像是重若千钧的金锤，一下一下准确的敲击在自己的心上。
“小闫，你过来。”杨致意只觉得自己的火气也被激了起来，几十年都没有了的那种锐气似乎重新回到了身上，“你还有历才那个小子的电话不？去，给他打电话，那个小子整天花天酒地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去给我闹大，有多大闹多大！”
要玩，就玩一把大的。
这一次，他杨致意再年轻一回，把所有的筹码都压上。
他就期待着，悟空传，能够给他创造怎样的奇迹！
......
就在九月份刚刚开学的这周三的晚上，粤城的各个角落都开始炸了起来，小市民们如此，喷子们如此，羊城日报如此，粤城时报，也如此。
而刚刚放学的林阳，却对这些毫无所觉。
解决了资金来源的问题，他心情大好，悠悠的逛了一圈菜市场，买了一大堆的肉菜，这样丰盛的晚餐对于贫困的姐弟俩来说在往常是绝对不可想象的，但是今天不一样。
从今天起，林阳不再是前世那个窝囊废。
从今天起，他将要走上跟世界上无数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截然不同的道路。
从今天起，一个传奇，即将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