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孟凡带着一大堆卫生巾回来了,陆露看着他手中拎着的好几个超市购物袋吃惊。这家伙想开女性用品专卖店吗?貌似他家名下专门坑女人钱的公司不少吧。
    不过面对孟凡,陆露还是把这吃惊咽回到肚子里,她一边虚弱地挑出一包比较用得比较舒适的卫生巾,一边说:“你真好,真疼人家。”
    其实她在怀疑孟凡想要一劳永逸,把她这辈子的卫生巾都买了。
    听了陆露口不对心的夸奖,孟凡乐得鼻子都快朝天了。以前不是没有女人夸过他,不过一般都是他在送出一些价值不菲的饰品后她们才夸,夸的是钱不是他,这点孟凡比谁都清楚,只是不在意罢了,反正他就代表着钱,夸谁不是夸。
    但现在不一样啊,他掏出去的银子才不过几千……呃,到底是几百几千还是几万呢?当然,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他送出去的不是银子,是尴尬是劳力是……总之就是和以前不一样。正因如此,陆露的夸奖让他觉得这做贼一般的购物没白做。
    夜晚陆露肚子疼得直冒汗,不得已只好打了120。急诊的大夫测了体温、心跳、血压后,问了几个问题,得出结论——着凉了。
    夏天要着凉不容易,可谁叫陆露下着雨来着例假还敢洗冷水澡,这不存心折腾自己呢吗?
    晚上她躺在病床上一边输液一边哼哼,哼得值班的护士不客气地对孟凡说:“怎么当人家老公的?老婆难受成这样,不知道去弄碗姜汤驱驱寒!”
    在护士义正言辞的训斥之下,可怜整夜未眠的孟少还得去外面找没有关门的酒店熬姜汤。
    又砸了一笔银子后,孟少端着姜汤回来了,送到陆露嘴边,一勺一勺地喂。
    结果陆露喝了两口就推倒一边:“我不爱喝姜汤。”
    这不是为了折腾孟凡,姜汤辣辣的,她从小都不爱喝。而且一生病她难受得都快死了,哪还有什么心思折腾人。
    今天一直跑前跑后的孟凡终于生气了,陆露要他买卫生巾他不觉得丢人,陆露生病半夜去医院他不觉得麻烦,陆露需要喝姜汤养身他跑前跑后不觉得疲劳,可现在陆露不肯喝汤他生气了,等着一双熬得通红的兔子眼说:“喝!一滴不剩地给少爷我喝下去!”
    “姐不爱喝!”还敢对她吼了!
    “你以为现在你身体是你自己的,可以随便折腾是吧?我告诉你,你跟少爷结了婚,这身体就不是你的了,是少爷我的。你敢把少爷的东西弄得半死不活的,我绝对不饶你!喝,现在、立刻、马上给爷喝下去!”吼完恶狠狠地把保温杯在陆露床前的小柜上一摔,发出巨大的响声。
    “给你十分钟,不喝爷掐着你鼻子灌下去!”
    陆露呆呆地看着孟凡发飙,脑袋空空,又乖乖地由着孟凡把汤喂到她口中。
    孟凡见陆露将汤喝了进去,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这才乖嘛。”
    陆露有点发懵,孟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喝过汤陆露身上暖和了一点,再加上药物也开始发挥作用,她身上不那么难受了,便渐渐进入梦乡。
    再次醒来时天际已经泛白,陆露看了看药瓶,里面还剩下一点药,她又望向那个看护,这位爷倒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把椅子,靠着靠背睡得舒服。陆露摇摇头,这也叫看护病人?睡得比她还香,要这么个看护有什么用?
    回忆起刚才孟凡命令他喝药那嚣张劲儿,她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只是这样似曾相识的情形,以前好像也经历过。
    陆露本来就有些体寒,着凉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加上她又不太会好好照顾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穆以方手下被他用针合法谋杀。
    那时穆以方笑着对她说,最好再多生几次病,一来给他这个贫穷的小医生一个劫富济贫的机会,二来他真的很喜欢看着陆露一脸忍耐地受折磨。
    每当这时,伍扬总是会拽过陆露一脸愤怒地看着穆以方,同时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她记得那时候,伍扬也是大半夜的熬了姜汤过来,却被她苦着脸推开,那时伍扬二话不说,拿起碗将姜汤一口气咽下,然后一边咳嗽一边流着眼泪对她说:“你看,这不是挺容易的嘛。”
    然后拿出另外一碗姜汤继续哄着她:“知道你肯定不爱喝,咱们俩一起喝。”
    可她还是不愿意,非要让伍扬好话说尽才能喝下半碗,另外那半碗当然是跑到他的肚子里去了。
    从相识开始,无论她说什么,伍扬都会微笑着说好。
    她说:“我看上你了,做我男朋友吧。”
    伍扬从书中探出头,微讶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笑着答应:“好。”
    她说:“我不想出国,你也别去留学了。”
    伍扬摸摸她的头说:“好。”
    她说:“我不会做饭,以后你要当家庭煮夫。”
    伍扬握着她的小手说:“好。”
    陆露想,她是被伍扬宠坏了,以至于这个男人无论说什么,她都要拒绝一番。
    他说:“冬天别总是穿的那么少,你容易着凉。”
    陆露依旧穿着小短裙蹦跶着说:“不要,穿太多看起来肥肥的。”
    他说:“不要去陆氏了,自己起家不是比做个二世祖更好?”
    陆露鼻子一朝天:“不要,现成的钟就摆在眼前为什么要自己炼铜?”
    他说:“别总是用钱买通教授,自己总该学点东西的。”
    陆露更是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要,微积分、物电那么难学,不花钱我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只有那么一次,陆露没有拒绝,而是干脆地点头。
    伍扬说:“陆露,我们分手吧。”
    陆露笑得没心没肺:“好。”
    然后他们分手,至今没有再见面。
    与伍扬分手这三年里,陆露一边在陆氏任职,一边自己打拼。每到冬天她总是穿的很多,把自己唔得像个球。交往时伍扬说的话她都不听,分手她却做得比他期待中的还好。因为再没人照顾她,再没人让她撒娇,她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伍扬即使对她有千般万般的好,也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在她眼前乱晃的是一个她巴不得马上甩掉的男人。
    莫名奇妙地,陆露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孤单。一个男友是“前”的,一个老公是快离婚的;老爹惟老太太命是从,老太太对她是放羊式培养。爱情亲情都没啥可指望的,就剩下一个友情了。
    陆露拿起手机,翻了半天,朋友一栏中只有穆以方和纪依然两个,她想了想,拨通了纪依然的电话号码。
    “大姐,现在几点?”
    “凌晨3点57分,妹子,我生日比你小。”
    “你是被孟凡强了还是被孟凡揍了?”
    纪依然的声音里有那么一丝紧张,陆露笑了。
    “依然,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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