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蛇毒引发怪病
“村子里的人都得了一种怪病”
老者对素灵说道。
素灵是一云游道人,平日里云游四海,替人降妖除魔。这日来到一山中,翻山越岭,走了许久,正觉口中饥渴,忽然发现前面山坳间有一村落,便想到村中讨口水喝。
然乍一进村,便觉有些怪异,村里遍地新坟,阴钱满路,却不见一个活人,乌鸦不断在枯树上鸣啼,整个村子犹如一座巨大的墓地,显得荒芜而又死寂,这死气弥漫的村子,虽三伏天却让素灵感觉到了阵阵森寒,这村子,定有古怪。
素灵往村中走去,过了村头,看到有几个人正在抬着一口棺材送葬,便上前询问村中出了何事!
“村子里的人得了一种怪病。”一老者站出来说道。
“怪病?贫道略懂一些岐黄之术,老丈可否将那病状说于我听,我或可医治。”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患病之人起初并无大碍,只是在身上冒出些许水疱,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水疱越长越多,越来越大,遍布全身,轻轻一碰,便刺痛难忍,水疱破后会流出脓血来,伤口溃烂不愈,流血不止,苦不堪言。”
“几日之后,患病之人的全身都会肿胀不堪,开始腐坏,拿手轻轻一触,便是一个血窟窿。淤血不断自肤下渗出,这时人已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每日犹如活在地狱之中。
老者说到这,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这痛苦非人所能忍受,到此程度,患病之人往往都会求死,然死后尚不算完,尸身停放一两日后,血液不凝,反而涌出,犹如化尸水,腐蚀尸身,滋滋作响,最后尸骨无存,只留下一滩血液。”
素灵听后,倒吸一口凉气,他虽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却也未曾见过这般怪异恐怖的疾病,思忖片刻说道:“这怪病是从何时开始有的?”
“自半年前便有了,那时零星有几人患病,我们并未在意,只当做茶余饭后的怪谈,却不曾想随后患病的人越来越多,每天都要死人,家家送丧,户户立坟,现在村子里的人已经死去大半,十室九空了。”
老者长叹一口气:“我前几日也已患上此病,怕是命不久矣!”说罢,撸起袖子让素灵观看。
只见老者手臂上密密麻麻长满了水疱,很是骇人,但素灵仔细观察后却发现那些水疱与寻常水疱并无不同。
“道长可能医治这怪病?”老者满怀期冀问道。
素灵摇了摇头,此怪病端的怪异,我也未曾见过,故不知如何医治。
老者的眼神随即黯淡下来,“这都是命。”
“老丈莫要难过,凡是病疾,皆有病因,绝不会无故患病,若能寻到病因,便能对症下药,老丈可仔细回想一下,村人患病之前村中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老者沉思许久,摇了摇头,村中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的很是简单,并未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时老者身旁的一年轻人开口说道:“莫非……与那女人有关?”
老者闻言,脸色大变,呵斥道:“休要胡说。”
那年轻人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素灵见此,也不便再多问,便与老者告辞,却并未离开村子,此病甚是怪异,必有缘由,素灵想要查清这是怎么回事。
素灵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此时天色已晚,日落西山,素灵正打算寻一无人的空房夜宿,忽的一七八岁的孩童迎面跑来,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
后面跟来一妇人,那妇人端着一盛满水的碗。
“我不喝我不喝,那水里有死人味。”孩童摇着头说道。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谁告诉你水里有死人味?”
“我都看见了,那水井里死过人。”
“别胡说,快跟我回家。”
妇人一把拉住孩童,拿眼瞅了瞅素灵,眼神中有些警惕。
素灵上前施礼说道:“贫道云游至此,欲留宿一晚,敢问善人村中可有空闲屋舍?”
“近来村里死去多人,空闲屋舍多的是,前面那棵大槐树旁便有一间,道长若是不怕,尽管去住。”
顿了一顿,妇人又说道:“只是村中现在怪病肆虐,患之则死,道长最好莫要久留,早些离开吧!”
素灵点了点头,向妇人施礼道谢,而后离去。
大槐树旁的房屋颇为简陋,素灵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似乎很久无人居住,来到里屋,有张床,床上有一摊干涸的血渍,素灵想起那怪病,心道这血渍应当是房主患病死后遗留下来的。
素灵脱下道服铺在地上,盘膝坐下,闭目打坐,不一会,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到外面传来惊恐喊叫声,素灵慌忙起身,来到屋外,外面月正当空,估摸已过亥时。
月光下,一人正在狂奔,脚步踉跄,不时回望,一脸的惶恐神色,似乎在躲避什么,素灵快步上前,拦在那人面前,询问发生了何事!
“蛇……蛇……蛇……”那人神色惊恐至极,口中不断重复说道。
素灵哑然,“蛇又有何可怕?”
“不是蛇……那蛇不是蛇,是她,她回来了,她盯着我,她要杀我,我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素灵见他神志不清,口中言辞混乱,便诵安神咒,替其安神,然却无济于事,凝神细看,发觉他一魂两魄已被吓散,再无法恢复,长叹一声,正欲将其带回屋中歇息,忽听得身后草丛中传出窸窣声响,素灵一个闪身来到草丛前,抽出剑来拨开枯草,却什么都没看到。
回到房中,那人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不已,“是她,她来复仇了,村里人还得死,都得死,都得死啊!”他忽的嚎啕大哭,涕泪横流,“我不想死!”
直觉告诉素灵,关于村中怪病此人定然知道些什么,然无论素灵如何询问,那人再不言语,神情呆滞。
素灵只得作罢,卧地歇息,渐渐睡去,待第二日醒来后,发觉那人已经不见了,再次见到他时,他已是一具尸体。
他在井中被人捞了出来,圆睁的双眼中满是恐惧,面目因惊恐而扭曲。浑身筋骨尽碎,惨不忍睹,身上有道道勒痕,似乎被什么东西缠绕住,绞杀而死。
素灵长叹一口气,为其诵亡人经。
清晨时,素灵发现他不见了,知他神志不清,怕他出事,便到处找寻,忽听有人喊村东头井里死了个人,赶忙前往,来到井旁,见有几名村人正在围观,近前一看,果真是他。素灵见他如此死相,不禁想起昨日他口中所说的那条蛇,不知那蛇与他,亦或是村人有过什么恩怨。
“道……道长!”
素灵的诵经声忽的被人打断,他转头一看,一村人正望着自己,脸上尚有惶恐神色。
“道长既会念经诵咒,可能降妖除魔?”
“贫道会一些道家术法,寻常妖邪,自可以降服。”
“那便好了,那便好了。”村人惊慌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能否劳烦道长看一下这井中是否有妖邪作祟?”
“这井中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素灵记得昨日那孩童说井中有死人味。
“恩……这个……曾有一女子失足坠入井中淹死。”村人吞吞吐吐说道。
素灵见他闪烁其词,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来到井旁,往下一看,顿觉阵阵阴气袭人,打上来一碗水,以手触之,冰寒彻骨,凝神细看,只见水中怨气充盈,这井中,确有鬼物无疑。
遂将此事告诉那村人,村人听罢,吓得面色苍白,哆哆嗦嗦说道:“村里人皆饮此井中水,定是这鬼物在井中作怪,使得村中多人患病,无辜惨死,如今又害死贾三,还望道长能替天行道,将它除去!”
“降妖除魔,乃我等修道之人的本分,善人还请放心,我定不会袖手旁观,待明日午时我便在此开坛做法,将鬼物诛杀,替天行道。”素灵说道,然他心中却有些疑虑,若依村人之言,井中鬼物不过是一溺死鬼而已,虽能使得井中阴气弥漫,却断然不会让人患怪病,况且,那蛇又是怎么回事?
“多谢道长。”村人稽首道谢,而后邀素灵去家中歇息,素灵推辞,然村人却极力相邀,素灵推辞不过,只得前往,途中闲聊中得知这村人叫钟六,与那死去的贾三相交甚好。
来到钟六家中,钟六百般殷勤,酒菜招待,让素灵对他颇有好感,转眼到了傍晚,钟六却显得很是焦躁不安,一刻也不敢离开素灵,让素灵很是奇怪。
深夜之时,素灵躺在床上,睡意朦胧间忽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顿时惊醒,匆忙起身拔剑而出,来到院中一看,顿时怔住了。
只见钟六跌倒在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裤子中屎尿齐流,而他面前盘着一条斑斓大蛇,月光下,那蛇昂起蛇头,吞吐着蛇信,嘶嘶作响,目露寒光,很是骇人,更为让人恐惧的是那蛇的蛇头很是怪异,呈三角状,并且有凸起,似承肉冠。
“竟是虺蛇!”素灵脱口说道,他看了一眼钟六,见他除了脸色煞白,并无大碍,方才放下心来,古籍中记载,虺蛇之毒,为天下第一玄毒,无色无味,却可融金石,触之则亡,端是剧毒无比,若被虺蛇咬上一口,顷刻间便会尸融骨化,尸骨无存。
钟六连滚带爬躲藏到素灵身后,惊魂未定说道:“我……我出来小解,不曾想竟碰到此妖物。”
“善人莫怕,有贫道在,断然不会让这妖物伤你分毫。”素灵手中持剑,面对这至毒妖物,没有丝毫畏惧,那剑剑刃闪着寒光,剑身流火,绽放光华。
虺蛇死死盯着素灵,见素灵毫无惧意,心生胆怯,转身欲逃,素灵持剑追赶,追至村东头井旁,虺蛇爬入井中消失不见。素灵望着那井,恍然大悟,村人患怪病,原来是这虺蛇作怪,它污了井中之水,使得井水含毒,虽井水中所含蛇毒甚微,然村人长期饮用,蛇毒积于体内,日久天长,便会发作。
只是这虺蛇乃是怨魂所化,人死之后须得怨气冲天,不坠轮回,方能结成此妖物,怎会在此处出现?素灵忽想起先前钟六种种异常神态,心道他定是对自己有所隐瞒。
回到钟六家,钟六正在房中来回度步,见素灵回来,忙询问是否已将妖物除去。
素灵摇了摇头:“那是虺蛇,为怨魂所化,我一时也奈何它不得。”
钟六听罢,颇为失望,恳求素灵一定要将那虺蛇除去。
“若要降服虺蛇,须得先消其怨,其怨不消,虺蛇不死。”
顿了顿,素灵又说道:“贫道再问你一次,那井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要从实说来,切不可再有所隐瞒!”
钟六见素灵如此问道,很是心虚,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素灵很是恼怒,欲拂袖而去,钟六这才慌了神,老老实实将半年前那井中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素灵听罢,脸色铁青,心中怒极,心道这村中之人却也该死。
半年之前,村中大旱,多日滴雨未下,村东头的那口水井也即将干涸,村里人很是恐慌,因为那是村里唯一的一口水井,村人吃水皆靠那井,若那井干涸,村子也便完了。
正值村中人心惶惶之时,一则传闻忽在村里流传,只要将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孩童抛入井中,献祭给井龙王,井中之水便不会干涸。
起初村人对这传闻并不相信,然井水日益干涸,形势危殆,村人又世代久居于此,不与外通,畏惧逃离村子,那传闻犹如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让相信的人越来越多,村人们遂决定一试。
而村中有一孀妇,其独生幼子恰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便被选中献祭给井龙王。
那孀妇丈夫刚死不足一年,与幼子相依为命,此时又将失去儿子,自是不肯,拼死阻拦,然又哪能拦得住,儿子被村人抢走,捆住手脚,脚下坠石,沉入井中。
那孀妇在井旁哭的撕心裂肺,而后含恨亦投井而亡,尸身不浮,直坠井底,村人打捞多日,一无所获。
几日之后,一场瓢泼大雨解了村中干旱,井中水满,只是村人再吃水之时,总觉有些膈应,那井底,葬着两具尸体。
“那谣言,可与你和贾三有关?”素灵脸色很是难看,冷冷问道。
钟六见素灵面色凝重,不敢欺瞒,说道:“是贾三,贾三他贪恋那孀妇貌美,趁其丧夫,三番五次夜入其门,欲行不轨之事,却均被孀妇赶出门外,还大骂他一顿,闹得此事人尽皆知,让贾三丢尽颜面,于是便怀恨在心,蓄意报复,趁着村中旱灾,人心惶惶之际,散布了谣言。”
“那为何孀妇所化的虺蛇要寻你报复?”
“我……”钟六懦怯说道:“我与贾三相交甚好,便帮他在村中散布谣言,推波助澜,又亲手将那孀妇幼儿夺走,抛入井中。”
“怪不得你在井旁看到贾三的尸体会如此惧怕,求助于我,你做下此等恶行,早已料到那孀妇会再与你寻仇,亲手杀你,以消心中之怨。”
素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已怒极,这钟六先是助纣为虐,害死幼儿,又诓骗自己,妄想借自己之手除去孀妇怨魂,躲避报复,真是该死。
“我错了,道长,我不该助纣为虐,还望道长救我一命。”钟六跪地痛哭流涕说道。
“起来吧,那孀妇儿子枉死,虽心中有怨,然已害死多人,不可再造杀孽。待明日你便去将村人都喊来,我要了结此事。”
钟六听罢,感恩戴德,朝着素灵拜了又拜,素灵却在心中冷笑,我虽修道,却非是那伪善之人,善当有善报,恶当有恶果,若为恶不惩,岂不有违天道。
竖日,众村人齐聚,素灵将孀妇怨魂化虺,报复村人的事情前因后果详细与村人讲出,村人听后震惊之余,皆后悔不迭,悔不该当初听信谣言,而后央求素灵拯救村子,降服那虺蛇。
“虺蛇乃是怨魂所化,若要降服虺蛇,须得先消其怨气,怨气消泯,虺蛇便会灰飞烟灭,为今之计,只有将钟六投入井中,方能化解其怨气。”素灵看了一眼钟六,冷冷说道。
钟六听罢,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不断哀求。
众村人都对他愤恨不已,若不是贾三和他编造谣言,诓骗村人,孀妇便不会含怨而死,村人也不会患那怪病,故皆不理会他的苦苦哀求,无一肯为他求情,反而颔首赞同。
片刻后,众人捆绑着钟六来到井旁,将其投入井中,片刻后,那虺蛇自井底浮上来,一口将钟六吞下,钟六尚未来得及喊叫,便已葬身蛇腹。
“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你幼儿的两人皆已丧命,你便散尽怨气,再入轮回去吧!”
虺蛇却一动不动,冷冷盯着素灵,身上怨气凝结,化为道道黑色火焰。
“你这妖孽,难不成想要将村人赶尽杀绝!”
素灵话音未落,虺蛇忽自井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素灵扑去,快如一道闪电,卷起阵阵阴风。
“不知死活!”素灵厉声喝道,他脚踏坎位,自怀中取出一张符咒,那符咒上刻着一个“敕”字,符咒无火自燃,燃尽之时,素灵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风起!”
顷刻间,狂风大作,吹的天昏地暗,这风非凡风,而是坎气所生,为戾风,又为杀生之风,可令万物肃杀,端是厉害无比。
那风迎着虺蛇刮去,将虺蛇身上缠绕着的怨气吹散,风似利刃,割的虺蛇鲜血淋漓。
罡风过后,那虺蛇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它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道人,双目中充满了恐惧。
来到虺蛇身旁,素灵伏下身子,轻轻说道:“莫要以为我让你复仇,便是怕你,莫说是你,便是那天上的龙,我也能斗上一斗,你若再执迷不悟,便将你神魂打散,让你灰飞烟灭。”
虺蛇听罢,吓得浑身一颤。
“贫道在问你一次,可愿摒弃怨恨之心,入阴司轮回。”素灵起身厉声问道。
虺蛇无法言语,只是俯首朝着素灵点了点头。
素灵指尖燃起一点火苗,点在虺蛇身上,顷刻间将虺蛇燃尽,一缕怨魂自灰烬中飞出,直入幽冥。
降服了虺蛇,村人皆对素灵感激不尽,磕头跪谢,素灵将他们搀扶起来,叮嘱说道:“虺蛇已除,井中蛇毒不日便会自行消散,你等需将井中两具尸身捞出,好生安葬。”
村人点了点头,而后邀素灵在村中歇息几日再走,却被素灵拒绝了,“那井中之水,实是无福消受。”素灵心道,他与村人告辞,又踏上云游之路。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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