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下贱东西,敢坏我好事。”初一的出现令毛不思有些意外,也给了汪声荃一个措手不及。漆黑的空间内,汪声荃怒极反笑,摸着毛不思手上的银花镯子,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初一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房屋上方汇聚成一张狰狞的女人脸,毛不思还有些迷茫,来不及了,初一实在想不出如何才好,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电视剧里如何令人清醒的画面,大手一伸,便冲着毛不思的左脸狠狠的一巴掌拍了下去,把台词原封不动搬了下来,“你清醒一点啊,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黑暗中,毛不思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白色的记忆团不停的突破黑雾,初一着一巴掌,打的毛不思脑子一懵,白色的记忆找到缺口,奔涌而出,冲的黑雾四分五裂。
    汪声荃直接奔着初一的天灵盖打去,还没等碰到她的头发丝,手腕就被坚硬的降魔杖从中挡住。
    “我赢了。”毛不思左手剑指,右手执着降魔杖,脸上还挂着五根手指印。
    “那又如何?”汪声荃凌空飞下,单脚踩在椅背上,周遭的墙壁瞬间倒塌,恢复成残破不堪的废墟,她带着不甘心,咬牙道,“就差一点。”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的委屈。”毛不思醒后立刻就意识到这些是汪声荃的过去,因为实在太真实了,红绳绕住她脖子的触感仿佛还能感觉的到,“但这一切都过去了,伤你害你的人早已死去,你何必这么执着,又何必把自己的恨意强加到他人头上。”
    那些汪声荃所谓的人偶娃娃,不过就是这场回忆中的祭品,只不过自己被初一强行唤醒,没有走到后悔莫及这一步。
    “我只不过是生生世世追着这对狗男女而已。”什么三世姻缘,那些臭道士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信,每一世,她都在他们将要举案齐眉的节骨眼上出现,每一次看着他们家破人亡她都心生愉悦。
    漫天的大火烧透了整个村庄,她坐在高高的山坡上,看着他们再一次被大火烤焦,村里老人孩子的哭喊声震天,那场火烧了一天一夜,染得整个夜空都一片通红,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王颂。
    “都是你们这些管闲事的,若不是你们,我怎会让王颂脱身。”她捉了汪声韵的魂魄,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把王颂给引出来,“而你们,却不管是非黑白,怪我太过残忍?”
    “是你就把所有碍你眼的人都杀了?”毛不思指着周围死去的人和那些早已没了生气的魂,“你的人生凄苦,与他们何干?”
    “这不能怪我。”汪声荃的银花镯子再度回到她的手腕上,满脸无辜,“谁叫他们老想着捉我。”
    “好不要脸。”初一在旁边听着,那遍地的血腥不停地往她鼻子里冲,“就因为你这种败类的存在,我们这些善良的鬼魂在这个世上才那么的举步维艰。”
    “今日之后便不会了。”银花镯子蔓延出细细的红线,攀着汪声荃的手臂环绕着爬上她的脸颊,笑声毛骨悚然,“莫说举步维艰,我会让你们一步也跨不出去。”
    ☆、是非黑白
    空气凝结,残破的古楼开始变的虚化,等毛不思再睁开眼时,人就从新回到了漆黑的时空中,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躺的时间太久,身体有些僵硬。
    “毛不思,你在哪呢?”初一声音怯生生地,带着些恐慌,“这是什么鬼地方?”
    “小心!”毛不思的声音刚出口,汪声荃惨白的人脸就出现在初一身后。
    惊笑之声瞬间把所有人包裹住,细长的舌头缺了半块,在初一耳边划过,惹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啊!”叫声响彻在漆黑的空间内,尾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初一是个惜命的,她还没有和张博尧去看用不升起太阳的夜空,还没有喝够热可可,回头冲着毛不思高声,“我先走了,你保重。”
    说完,拔腿就要跑,身体化烟,没等初一全部消失,汪声荃手腕上的镯子便化为条条柔韧凌厉的花藤,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向着青烟扩散的方向劈头盖脸的抽打而下,片刻之间便形成巨大的网,封死了初一的所有退路。
    “来到我的地方,还想跑?”汪声荃四肢张开挂在网上,脖颈处拴着长长的红色腰带,周围的皮肤是不正常的紫红色,额头青筋暴露,“我魂魄活了数百年,未曾受过此等大辱。”
    藤条抽下,初一顿时显出形态,从空中被打落向地面,幸亏毛不思眼明手快,伸手接住,拉着初一往后踉跄几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
    降魔杖闪着幽暗的蓝光被丢入半空,棍体越来越长,转起来带出飒飒风声,向那藤网的最中心处迎去。一蓝一赤瞬间在空中纠缠一起,碰撞中偶尔有藤蔓被降魔杖从中截断,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快,找入口!”旧工厂内,毛不思依旧跨坐在马明义身上,只是表情开始变的平和,整个人一动不动。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去哪里找啊!”凤凰嘴上不悦,动作却是片刻都没有停下来,墙壁被手指轻点着,有几处地方着实又古怪,可他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走错路,光是在从新出来,就要费不少时间,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不能散开。
    “她手里这个可以用吗?”姜水现在恐惧到极点,里面是汪声荃,外面是高维峰,能够救她的如今只有毛不思他们。降魔杖还握在毛不思的手心,她盯着一尺多长的棍子,绝望道。
    毛不思拿着小棍在二十六中敲打的画面再度出现在马明义眼前,它似乎能感应到各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跟灭魂不同,它甚至不需要对方的恶意,又能发现对方的存在。
    马明义抬眼,正巧和和凤凰的视线撞在一起,异口同声,“试试。”
    降魔杖被攥的死死的,俩人拿不出又怕力气太大伤了毛不思,只得抱着她一同去用降魔杖探寻。
    降魔杖落在凤凰做了标记的几个地方,确实或多或少有了些许的反应,只好按着降魔杖的反应大小做了个排序,继而接着寻觅其他地方。
    “往日里晓得你胖,可未曾想这般重。”凤凰背着毛不思攀在墙壁上方,马明义是凡人,这种上天下地的苦力活就只能交给他了,“马明义,要是屋顶上没问题,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他一手推着毛不思的后背,一手按着她的胳膊,降魔杖敲到梁柱的瞬间,棍体大震,幽蓝爬满整个棍子,蓝到发墨。
    “怎么样?”马明义皱眉瞧这头顶,凤凰对他放下狠话便在没了声响。
    “八成是这了。”凤凰又仔细确认了两遍,才翻身从上方跃下来,一伸手,就把毛不思推到马明义怀中,揉着胳膊化作一团凤凰像,“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诺大的旧工厂内就只剩下他和昏迷不醒的毛不思,以及一个浑身颤抖的姜水,灭魂手串就在不远处,马明义心底不停的纠结。要是不带,若是周围突然出现的鬼怪,他没有自信可以应付;若是带了,万一毛不思没有醒来而是再度陷入魔障,少了凤凰从中打乱她的速度,怕是灭魂会立刻反扑,到时候,毛不思这副皮囊就算救回来,怕也要废了。
    “你说得对。”马明义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把毛不思的脑袋放在他膝上,“关键时刻,我确实没什么用。”
    黑暗中,万道藤条依旧不停的抽打着被围绕起来的空间,初一被抽的直掉眼泪,她虽然也在阴间晃荡了这么久,可这种折磨性的方式她也是第一回 遇到。
    汪声荃并没有一口气杀了她们的想法,而是沉浸在藤蔓落在她们皮肉伤上的响声,每一下都伴随着一声低低的闷哼。
    那种努力挣扎自救,最后绝望死去的凄惨画面,才是她最喜欢看的。
    毛不思挡住面前的藤蔓,横空截断,还没等她松口气,又一条藤蔓从网中突然抽起,重重的向她胸口打来。这一下来得太快,没等毛不思构筑好结界,就被完全打散,火光电石间,那条藤蔓就冲着她的胸口击来。
    “疼疼疼。”初一打着滚四处闪躲,倒还真没被伤到多少。
    毕竟汪声荃把大部分的视线都集中在毛不思身上,基本是把她往死里打,偏偏又不立刻要了她的性命,藤蔓凌厉又一次落到毛不思面前,若真被它击中,只怕免不了穿胸断骨。
    毛不思走南闯北,除去年轻时灭煞那次,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胳膊被打出许多条血道子,背后也火辣辣的疼,心底又不甘又委屈,毛家的术法不一定斗不过汪声荃,换成老毛或许就多几分胜算,偏偏许多法术不适合女子习练,禁锢了她的修行,这才让汪声荃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就在毛不思退无可退之时,一束红光从她头顶破空而出,火焰烧的藤蔓滋滋作响,一双手突然扣住毛不思的肩膀,“走。”
    凤凰的面容出现在毛不思眼前,生生的将藤蔓从毛不思眼前砍断,下一秒,尾巴一卷,就勾起初一,骤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想跑?”汪声荃的声音如十八层地狱里盘旋而来,陷入疯狂,“你们都去死吧!”
    下一刻,身子就紧随凤凰一同消失在黑暗的空间内。
    “哎呦!我的妈!”比起毛不思从马明义怀中骨碌爬起来,初一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整个是被从毛不思的身体中弹出,连滚了好几个跟头。
    真他妈的疼啊!胳膊上的伤痕被皮肤盖住看不出来,但终究是真真切切落到她身上的,毛不思一睁眼,瞧见马明义,眼泪差点绷出来。
    终于不是她一个人面对那个怪物了,虽然在某些方面马明义挺没用的,可到底他不会随便丢了她呐。
    旧工厂顿时阴风狂做,汪声荃带着巨大的藤蔓瞬间封住了工厂的大门。之前在漆黑中毛不思看不清楚,当她真正的看向她时,才被眼前的画面彻底惊呆,那些抽打在她身上的,哪里是藤蔓。
    花白的肠子带着血丝连接成网,上边挂着男女老少的尸体,皮肉已经萎缩,变成一个个的小节点,就像蜘蛛网上死去被吞噬的蚊虫。
    难怪会有那么浓重的腥臭味,令人作呕,“你简直是个疯子。”
    “我还不是被那群贱人逼成这个样子的。”凭什么她不明不白的死去,他们却还能在下辈子遇见,她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杀了他们,毁了他们想要的、喜欢的、珍惜的一切。还有哪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婆子道士,有什么资格对她的作为指手画脚,他们不过是群外人,又算个什么东西!?手指摩挲着离她最近的头骨,汪声荃转身,那是她死亡时的模样,耷拉着舌头,兴奋的语调上扬,“我这就接你们来我的世界。”
    ☆、地狱而来
    白花花的肠子像是有了生命,快如白光,向着毛不思等人冲来。毛不思手腕猛地一收,降魔杖便一颤,飞来的白光瞬间换了方位,落在空旷的地面上,砸下深深的鞭痕。
    陷入疯狂中的汪声荃已经没了平日的模样,眼里写满了对杀戮的渴望,她跟他们之前见到的所有都不同。
    这个世界待我不公,我便憎恨整个世界。汪声荃的心在百年的时光中,早已磨练的固若金汤,没有柔软丝毫的容身之地。
    旧工厂被层层围绕,看不清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符咒和火光不停的飞入空中,烤焦的味道和雨后泥土的气息混合着往鼻孔里钻。
    抽打声不停的落下,初一身上阴气弱,本就不容易被发现,这会儿索性隐去身型找了个角落缩成小小一团,马明义则是被凤凰和毛不思护在中间,降魔杖的蓝光,凤凰炙热的火焰画出半圆,相接抵挡着汪声荃疯狂的进攻。
    偶尔被抽开巨大的口子,又被人迅速填满。
    正所谓高人斗法,小鬼遭殃,姜水因着自个阴气太重,无法躲进毛不思画起的结界里,外面又是汪声荃从四面八方打下的鞭子,只得在旧工厂内不停的狼狈闪躲。姜水不知道自己做人和做鬼有什么不同,无论是哪个自己,都是极其胆小懦弱的。她活着的时候走错了路,信错了人,死后,只想再去看几眼年迈的父母,然后步入下一个轮回。
    背后又被抽了一鞭子,姜水应声打了个滚,身上的疼和心底委屈不停的交织,她忍不住有些怨恨,明明自己的愿望那么简单,可为什么老是实现不了。
    阴气徒增,毛不思敏感的捕捉到突如其来的变化,迅速扭头望向姜水的方向,嗔痴怨憎四者最容易乱人心。
    “不能把姜水放外边。”毛不思心里有些焦急,“她太容易汲取到汪声荃负面的能量。”
    “那也没办法。”凤凰画了条巨大的火条,缠绕着白光扑向汪声荃,中途再次被截断落在地面,“阴阳本不相容,她根本就进不来。”
    “我可以先把她收了。”毛不思飞快拽下脖子上的玉葫芦,捏在手里,“你先帮我看着马明义。”
    言罢毫不迟疑,身子一弯,整个人就钻出保护圈。
    “呵,修道之人果然愚蠢不堪。”汪声荃操纵着的鞭条突然发生变化,几条凌厉的鞭身迅速绵软下来,化为有形无质的影子,沿着地面蜿蜒着向毛不思的方向爬去。剩下的,则是更疯狂的进攻,不停的打散凤凰的火焰,另他无法分心顾及毛不思。
    抽下的白色被降魔杖横向截断,毛不思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姜水解释,她手心里握着玉葫芦,“快进来!”
    “我还没有见爸妈最后一面。”这个葫芦姜水认得,北杏就永远的沉睡在了里面,“如果进去了,我还能出来么?”
    可以。这两个字毛不思没有说出口,她看着姜水的眼睛,不知道该不该骗她。
    姜水进了葫芦,再出来的时候,就是开始买入下一个轮回的开始。玉葫芦会洗涤掉它们身上的七情六欲,也会洗净她对这个世界和亲人的留恋,干净的如同没有情感的婴儿。
    就在毛不思犹豫的瞬间,刚刚消失的几条鞭身骇然从她脚下拔地而出,化为一条残暴凶猛的毒蛇,迅捷无比地向毛不思冲来。
    就在白色落在毛不思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珠串冲破空气,一同砸在了毛不思身上,灭魂还带着马明义的体温和地上的尘土,经文感应到巨大的恶意,迅速串联成网,反扑向拔地而起的鞭条。
    花白的肠子被包裹成团,在经文构建的网中扭曲挣扎,汪声荃吃痛,整个面容都变得扭曲。
    “去死吧!”汪声荃气急,大批白色聚集,横向抽向马明义和凤凰,她这次下了狠手,几乎用了毕生的力气打去,光团被横空抽散,只听两声闷哼,人就被甩出去老远,重重的砸落向地面。
    “马明义!”毛不思顿知不妙,正要迈步上前去给他一个缓冲,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啸,方才被包裹住的白团已经烧的漆黑,猛的挣开经文,突的凌空弯折,狠狠的抽在毛不思后颈上。
    眼前顿时陷入黑暗,毛不思感到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嗓子涌出一股铁锈的味道。
    “我现在就送你去见祖宗。”被烤焦的鞭身没有停下速度,汪声荃没了和他们玩耍的性质,瞄准毛不思的心口,毫不迟疑的刺下去,力道之大,像是非要把她贯穿不可。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临,身体一轻,毛不思只觉手中的降魔杖被一股力量夺了去,眼前顿时越过条青色的身影,再眨眼间,一双素白的手便托着马明义的后背,把陷入昏迷的他轻轻放在毛不思的眼前。
    毛不思没有看到那人的模样,只觉头顶密密织就的白色被划开缝隙,露出昏暗的天空。
    她的眼前还有些模糊,却本能的向着身影出现的地方望去。
    “你是谁?”汪声荃看着突然出现的青色人影,眼底写满了防备。
    眼前人人背对着她,仿佛是突然间出现的,没有任何的征兆,甚至没让她感觉到丁点的存在。
    降魔杖敲击着掌心,一声又一声,鞋底踩着污秽不堪的地面,竟是一点声响都未发出。
    “你又是何人。”青色的身影这才转身,只见汪声荃原本眯着的双眼,在见到那人容貌的同时,骤然圆睁,四目相对,那人才佯装惊讶的掩唇,眼底却是一片了然,“瞧我着眼神差的,你都死了几百年了,自然算不的人。”
    同样的声音,相同的容貌,不同的,只有身上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张扬。
    “我认得你!”初一躲了老半天,越看越觉得那人的背影熟悉,脑海中画面不停闪过,最后定格,她刷的从暗处现身,“你是奶奶庙的那个泥像!”
    只是这张脸……
    奶奶庙里的泥像面容模糊,让她看不真切,如今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更是不敢相信,初一瞧着那人眉尾上扬,又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毛不思,这根本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你是毛家人。”汪声荃收了所有的白条子,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青色衣裳的人身上。
    只见她一袭烟青色的长袍,腰身被白锦腰带束着,乌黑的秀发一半盘在头顶,配了只褐色的木头发簪,剩下的则披在后背,将将垂到腰间,降魔杖在她手中变的细长,底端轻点着地面。
    “我方才听见有人唤我祖宗,便出来瞧瞧。”小仙姑执起降魔杖,一端对着自己,一端指着汪声荃,眼里写着鄙夷,“未想一出来,就瞧见你这副鬼样子,着实有些污眼。”
    “牙尖嘴利。”汪声荃一挥手,铺天的鞭子再度抽下。
    小仙姑也不着急,降魔杖甩出一层幽蓝的光,把伤重的几人罩在其中,这才将手中细长的降魔杖向天空抛去,口中念念有词,降魔杖顿时变成细碎的蓝色光片,暗器般向着四周划去,一时间,满天幽光蓝影,绚烂之极。
    每一下打在汪声荃的鞭子上,都能把其切成薄片,疼痛声此起彼伏,网上挂着的人们表情逐渐痛苦。最后又变化融合成数十枚匕首,狠狠的扎向汪声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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