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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杀意深藏暗潮涌

    薛慕烟“啊呀”一声,抓住他手腕道:“恶鬼的东西你也敢喝,我可是听说过,鬼物常常用蛆虫癞蛤蟆变化成美食哄人吃下,这杯子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臭水沟里的水。喝完了会肚子疼的。”
    穆长风看着薛慕烟充满关切的眼神,想起刚才遇袭之时她不顾自身安危前来搭救,虽然气恼她的无知蠢笨,却也有些感激,道:“是脏东西还是清茶,难道我会分辨不出?行了,我心中有数,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薛慕烟大为着急,伸手就夺杯子。穆长风趁着与她推推搡搡的时机,悄悄将玉龙阁的解毒圣药放在茶水里,这才使劲推开薛慕烟,仰头喝了下去。赞道:“好清香的茉莉花。”
    白衣女子道:“穆公子好眼光,竟然能看出黑石棺中封印的不是尸鬼而是血魔。我还以为天水湖边的封印术,只有辛家的人知晓呢。”
    穆长风微微一笑,道:“说来也是凑巧,玉龙阁三大创派家族,每个家族中都有秘不外传的法术。圣心花封印术的确是辛家独有。我幼时贪玩不听话,偷偷溜到太师傅的密室中翻看了辛家祖传的禁书。匆匆一撇,十几年竟然没有忘记。或许这就是命,若我不知道棺中被封印的是血魔,早已布下引导封印力量外泄的阵法,你的好姐妹就能脱困了。”
    他从来不相信命运一说,但每每回想此事,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天意存在。
    若无十几年前的匆匆一瞥,棺中的血魔或许已经破印而出为祸世间。
    白衣女子道:“玄石钉封印术,乃是穆家独有,我幼时各种书籍多有涉猎,记得有本书上说这是一种反噬力量十分强大的禁术,施展此术之人十年之后会筋骨寸断死的苦不堪言,难道穆公子一点不害怕?”
    薛慕烟惊叫一声,双手抓住穆长风的胳膊,道:“你是不是傻?”
    穆长风皱着眉头抽出胳膊,对白衣女子道:“我自小得长辈教诲,毕生以守护苍生为己任。但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我也不会傻到毫不爱惜轻易地就舍弃了性命。”
    白衣女子道:“可你还是用了此术。”
    穆长风道:“第一,当时情况紧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第二,在我修习禁术之时,就一直钻研解除反噬之力的法门。我相信十年的时间足够用,我定能以自己的本事救下自己一条性命。”
    白衣女子轻轻地拍手道:“穆公子不但聪明有能力,还有如此的自信,的确世间少有。我敬佩的人不多,你算一个,请再喝一杯。”食指在檀木桌上轻轻一点,空杯中瞬间自动蓄满了茉莉花茶。
    穆长风这次有了品茶之人应有的样子,轻轻地啜了一口,道:“多谢姑娘清茶款待。”
    一人一鬼本以结下深仇大怨,一个全神戒备,一个满腹怨恨,但表面上都态度和善,宛如至交故友于深夜中品茶谈心,好不融洽。
    薛慕烟丝毫察觉不到气氛中的诡异,嘟起嘴生着闷气。
    白衣女子道:“五枚玄石钉,将棺中尸骨牢牢钉住,亲手将恩人封印,你一点也不愧疚?”
    想起黑石棺中重新被牢牢封印的尸骨,白衣女子的怨毒之情可谓深入骨髓。问此话时,语气却是十分的柔和,好像这根本就是一件事不关己的闲事。
    穆长风很是佩服白衣女子的忍耐之功,道:“墓园之事根本是子虚乌有,姑娘编故事的本事令人叹为观止。条理清晰滴水不漏,姑娘很有写戏本子的天赋。”
    白衣女子道:“如果真的是我在编故事,怎会知晓你身上的胎记?”
    薛慕烟道:“什么,你知道穆长风身上有胎记?太不要脸了,你定是趁着穆大哥洗澡的时候偷看了。怪不得你和狐鬼在一起,一样的不知羞耻水性杨花。”
    狐鬼勃然大怒,一掌拍向薛慕烟的脑袋,白衣女子轻而易举地扣住了狐鬼的手腕,将她轻轻往身后一推,道:“穆公子也是这样认为了?”
    穆长风微笑不语,脸色微微泛红,显然这一次是和薛慕烟想到一处去了。
    白衣女子靠在椅背之上,轻轻抚摸着修罗面具,低声笑了一会,道:“总之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能有合适的理由认定我在说谎。也罢,怪只怪我行为鬼祟,自始至终瞒着你棺中封印的是血魔。”
    穆长风道:“姑娘一心营救被困的好友,也算性情中人。不管怎样,我毕竟答应过你,自毁承诺实在不该。这样好了,姑娘可还有什么心愿,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穆长风粉身碎骨也会为你办到。”
    白衣女子道:“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什么心愿都成?”
    穆长风心念电转,赶紧道:“当然了,姑娘若是让我自尽,也是办不到的。”
    白衣女子安静地摆弄着茶杯,嘴角带着一丝颇为玩味的笑容,道:“我还真想过让你自尽,你脑筋转的真快。”
    穆长风道:“我知道姑娘是在说笑,有道是相由心生,单凭姑娘超凡脱俗的气质,就知道姑娘有多善良,我刚才所言,不过是无知小子度君子之腹而已。”
    白衣女子道:“我的气质真的如此之好?”
    穆长风真诚地道:“我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出众的女子,宛若九天仙子降临世间。姑娘生前定是心慈貌美。据我推测,你定是饱含冤屈而离世,才会一身戾气难消。”
    白衣女子幽幽地道:“世间怨灵,有几个没有冤屈。”
    穆长风的目光落到她摆弄茶杯的手上。
    粗糙无比,手指上、掌心处布满硬茧。
    穆长风见过很多大户人家干粗活的丫鬟,手上的硬茧也没有白衣女子的多。
    看身形,她离世之时应该很年轻,看举止气度,应该是位大家闺秀。
    一个年轻的大家闺秀,怎会双手如此粗糙?
    白衣女子见穆长风始终盯着自己的手,立刻攥紧成拳,道:“让你见笑了。”
    薛慕烟见穆长风与白衣女子始终有说有笑,品茗聊天亲密友爱,气的转过身去,走到角落里悄悄地抹眼泪。
    狐鬼感觉到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暗潮涌动,杀机重重,只等着白衣女子一出手,立即上前帮忙将穆长风和薛慕烟撕地粉碎。
    白衣女子手抚桌面,用秘音术悄悄地道:“实不相瞒,本姑娘刚刚在你的茶水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剧毒。”
    穆长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桌面上传了过来,沿着手臂向心脏部位蔓延。当即默运护心术的功法,阻止那股力量继续前进。也小声道:“真是不好意思,喝茶之前,我已经悄悄地将玉龙阁解毒圣药放在茶水之中。”
    白衣女子万万没料到他的护心术修习的如此厉害,也没想到他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鬼服用了解毒药物,立即收回灵力,道:“厉害,佩服。”
    穆长风道:“惭愧的很,我的修为算不上当世第一,但种种护身的法术绝对高明。放眼整个江湖,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暗中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穆长风的心口。
    穆长风早有戒备,两指夹住一枚蚀魂针,放在心口处,针尖不偏不倚正对着白衣女子的脚尖。
    白衣女子动作好快,在紧急关头收住了去势,道:“穆公子脸上有泥渍,我来替你擦擦。”拿出一块香喷喷的绣帕,就往穆长风脸上擦拭。绣帕中暗藏白骨针,打算突然出手一针扎进穆长风的太阳穴。
    穆长风在绣帕接触到脸上之前,迅速抽出赤霄剑,抵在白衣女子的心口上,只待发觉有异,便一剑刺进她的心窝。道:“此剑名为赤霄,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驱魔利器,仅次于巫女峡遗失已久的诛魔剑。此剑的来历非比寻常,姑娘若是有兴趣,我可以讲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白衣女子收回绣帕,笑着摇头,道:“我对刀呀剑呀的没什么兴趣,穆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穆长风收剑入鞘,微笑不语。
    白衣女子道:“你刚才问我有何心愿,仔细想想还真有一个。想我做鬼多年,漂泊无依孤孤单单,一直缺少个伴儿。穆公子不妨以身相许成全了我。”
    薛慕烟一下子站了起来,怒道:“你要不要脸?”
    穆长风愣怔片刻,突然笑着道:“倒是一个杀我的好办法,姑娘戾气深重,以我的修为抵御不了太长的时间。为了维护声誉,我又不能狠下心肠毒手杀妻。既然我有言在先,应当遵守承诺。”
    薛慕烟气的哇哇大叫,穆长风兀自不紧不慢地道:“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良辰美景岂能虚度,不如你我现在就对月盟誓永结百年之好,我的生辰八字立即奉上,姑娘摘下面具,也将生辰八字交与我如何?”他见白衣女子自始至终对身世讳莫如深,料她定有不欲为外人知的隐秘。索性赌上一次,逼迫白衣女子自行收回以身相许的提议。
    “呵”的一声自白衣女子的口中发出,数次明里暗里的交锋始终没能占到便宜,倒也佩服穆长风的心计,不愧是个阅历丰富的老江湖。
    穆长风露出色眯眯的样子,抓住白衣女子的手道:“娘子,洞房花烛之后我带你回家拜见公公婆婆,你如此超凡脱俗,他们定会喜欢的很。不同意也行,要不你先带我去岳父岳母的坟前拜祭一下?”
    “我的爹娘还好好地活着呢,胡说八道咒人死吗?”白衣女子忍耐了许久,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恼怒地将手抽出来,语气中杀意盎然。
    穆长风心里一震,他认定白衣女子是千年怨灵,才断定她的父母早已离世。
    见她刚才的反应根本不是做伪,难道她真的不是千年怨灵,父母仍然健在?
    如果不是千年怨灵,怎么会有如此高的修为?就算以旁门左道的方法修炼,也不会如此厉害。
    白衣女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本姑娘不要你卖好成全我的什么心愿,我想达成目的,自有我的手段。穆长风,奚法正危在旦夕,你想不想救他性命?若是想,你我不妨做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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