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刚才那个武术节目也挺好的，小伙子一个个精神的嘿，一看就是练过的，那身手，我估摸着是体校的吧，不然也是警校的，要是活着，说不定也是干咱们这行的一把好手呢。”
    “你快别扎鬼心了，要我说，还是刚才那个姑娘拉琴拉的好，女孩子嘛，就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学点乐器，看着就有气质，哪像我家那丫头，好好的小提琴课不上，非要学什么散打，都是她哥教坏了，不行，一说就来气，等我回北京逮着他看怎么削他一顿。”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讨论着，林晏也看的津津有味，最主要是她担心的场面都没出现，大约也是怕吓着人，无论是走方队还是表演节目的鬼都齐齐整整的，除了脸色青白了点，浑身缭绕着阴气，真跟人没什么区别了。
    表演完节目，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比赛了，林晏刚还在心里夸焦志远他们，一扭头，就看见几个鬼搬着设备走上来，最主要其中一个鬼林晏十分眼熟，就是那个参加短跑大赛跑到一半，回去捡肠子的鬼。
    正这么想着，林晏就看见他走着走着肠子掉了下来，一开始他好像没感觉到，走了几步才发现，然后魂体一僵，小心的朝林晏看了看，见林晏正望着他，顿时有些慌乱，急忙将设备一放，回头捡起肠子塞进肚子里。
    看到这一幕，林晏的脸都僵了，大约是看出林晏的脸色不好，刚结束主持工作的焦志远小心的飘过来，解释道：“大人，我们也没办法，这个鬼太积极了，而且太有耐心，锲而不舍，不能参加比赛就要干点什么，谁劝也劝不动，我们就商量了一下，给他安排了一个喊号的活，好歹有桌子遮着，肠子掉下来领导们也看不见。”
    林晏，“……行吧。”不然还能咋办，毕竟也算是她的员工，总不好打击员工的积极性。
    第75章 75
    就这么白天干活, 晚上参加鬼界运动会, 干熬了几天, 总算等到顺利闭幕。
    这些鬼不止准备了节目，还准备了奖品, 甚至来的领导还人手一份礼品，林晏是不知道这一环的，听着主持人念词时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生怕送的是冥钞元宝蜡烛等物, 后来等送上来, 发现只是安南市一些常见的特产和纪念品, 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样一场特殊的运动会，林晏是提心吊胆, 心力交瘁, 北京总局的几个人却是极为满意, 甚至在结束后拍着林晏的肩，颇有些意犹未尽的道：“小林啊, 可以啊，这鬼的管理工作做的, 简直全国头一份，等我回到北京, 一定好好跟上级领导表扬表扬你们，真是将管理工作做到极致了。”
    说着话，北京总局的人还眺望着正在陆续退场的群鬼，嘴里啧啧有声, 显然是为这几天晚上的运动会大开眼界。
    吴本卓却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林晏道：“我听说你们还跟安南市刑警队有合作？”
    林晏嗯了一声。
    那领导一听顿时转过头，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全国特管局和刑警队的合作大多都是刑警队发现非自然案件，转交给特管局处理，或是特管局处理案子时顺便把部分可以共享的线索提供给刑警队，让他们破案，他以为林晏说的合作差不多也该是这种，没想到林晏滔滔不绝道：“就是把这些鬼当做线人，闲着没事帮着刑警队找一下流窜或者躲藏在安南市的通缉犯，还有就是帮着找找失踪人口，走失的儿童或者老人什么的，还有就是被杀身亡的鬼，给警局提供一下被杀时凶手的特征及证据，尽可能的减轻兄弟部门的工作量，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
    北京总局的五人：“……”这何止是大开眼界，这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哪怕是年纪最大的领导，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林晏的胳膊，问，“这个工作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别的地区特管局有可能模仿吗？”
    林晏陷入沉默，仔细想了想，大约是不能，但却不能直接说出来，便婉转道：“这个工作没什么难度，主要是那些鬼能配合，只要能配合，那就完全不是问题。”
    几个领导顿时陷入沉思，思索这个工作方式在全国普及开来的可能性，只是想来想去，都觉得难度很大，不由有些遗憾，看着林晏的眼神越发满意，“你们能将鬼的管理工作做到这一步，真是全国特管局系统内首例啊，虽说无法效仿，却给我们提供了思路，等回了北京我可要跟领导好好提提，要是各地鬼的管理工作都能做到你们这一步，那全国的治安都会好很多，就凭这一点，今年模范单位这个奖你们局跑不了了，就是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去北京和其他地区特管局开开座谈会，给他们提供提供经验，到不了你们这一步，也要有点进步嘛。”
    果然不愧是北京来的领导，不过片刻时间就发散思维，联想了许多，甚至连后续一些工作也安排上了。
    林晏却听的有些心虚，还想拒绝，毕竟安南市纯粹是情况特殊，而且林晏也没做什么，完全是身份的原因，哪儿来的经验介绍，只是这真相她又不能说出来，只得尴尬的答应了。
    安南市首届鬼界运动会圆满结束，但关于那个厉鬼的寻找工作却并不顺利。
    接下来几天，他们还是没发现什么线索，案子倒是有，只是跟周雪娟樊雨雯的情况都不同，自然将厉鬼做的排除在外，甚至大家都在考虑那个厉鬼是不是离开安南市了。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北京总局的人甚至开始商量是否要扩大范围到附近几个市寻找时，林晏接到了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电话。
    她刚一接起来，电话里就传来方珊珊崩溃的哭声，“林晏，救命啊，救我，她想杀了我，求你救我啊。”
    这会儿林晏刚从特管局出来，准备去找一个刚成了厉鬼没多久，还无法挣脱死亡地进行报仇的厉鬼谈谈，看能不能合作一波，钓鱼执法，听到这话后顿时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表情凝重的道：“你在哪里？报警了吗？你先别慌，他是在你家吗？在什么位置？你先找个卧室或者卫生间躲起来将门反锁上，我现在就过来。”
    林晏只以为是有人想杀她，谁知道方珊珊哭道：“不是，不是人，是有鬼，是有鬼想杀了我，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本事，求你救我，我不想死啊，你一定要救救我。”
    听到是有鬼，林晏的表情都凝固了，半晌才道：“你是在家里吗？我现在来找你？我们见了说？”
    方珊珊道：“对，我在家，但你快点，我好害怕，那个鬼好像就在我家里，我怕她杀了我，你快点来啊。”
    林晏本来下意识想叫方珊珊出来，只是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下午三点多，因此心里一松，说了一句我现在过来，就挂了电话。
    方珊珊家离林晏家不远，但离特管局却是有段距离，林晏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她按照方珊珊发给她的地址找到地方，才敲了一下门，门就砰的一声打开，方珊珊从里面跑了出来，乳燕投怀般一头扎进她怀里。
    林晏很少与人这么亲近，有些不自在，看方珊珊这么害怕才没推开她，拍着她的背安抚了几句，等人情绪冷静了点，才走了进去。
    有林晏陪着，方珊珊平静了一点，但还是很害怕，一路揪着她的袖子进到客厅。
    林晏先是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鬼，便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方珊珊道：“这房子里暂时没那些东西，你可以放心了，现在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觉得有鬼想杀了你？你见到鬼了吗？”
    一段时间不见，方珊珊憔悴了很多，眼睛里都是血丝，人也仿佛瘦了不少，特别是精神状态，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战战兢兢的，坐在林晏身边也很是不安，不时转头四处张望，好像这屋子里有什么会要她命的东西一样。
    虽说还没看到鬼，但只看她这个状态，林晏就信了几分。
    方珊珊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几乎整个人靠在了她身上，才带了几分惶恐不安道：“我……我没见到，但是……但是我身上最近发生了很多很诡异的事。”
    林晏道：“你说，我听着。”
    方珊珊咽了咽口水，说：“最近我家里，总是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明明我没有买过，但是却出现在我家里，而且……而且我有好几次晚上睡觉，明明感觉没睡多久，但一觉醒来，却是几天后。”
    林晏，“……”
    林晏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方珊珊却以为她不信，急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这样，我就是跟平常一样正常的睡觉，但醒来却发现是几天后，而且我手机上还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短信和微信消息，还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明明以前玩的挺好的朋友，打电话劈头盖脸就把我骂一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拉黑了。”
    林晏一时没说话，继续听着。
    方珊珊顿了顿，又道：“还有，还有我衣柜里多了很多我没有买过的衣服，那些衣服完全不是我的风格，却出现在我的柜子里，特别是今天早上，我起来洗完脸化妆，照镜子时我明明没有表情没有笑，但镜子里的人却是笑着的，我吓了一跳往后仰，但镜子的人却动也不动，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这不是见鬼了还是什么？”
    方珊珊说着又有些崩溃，直接用手抓住了林晏的胳膊，力气大的都让林晏感到了疼。
    林晏急忙开口安抚，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方珊珊，只是让她奇怪的是，她在方珊珊身上没有看到阴气，一丝一毫都没有，而她的家里却是有的，也就是说，她家里的确有鬼来过，但是方珊珊为什么没有沾染上，林晏却没有想不通。
    暂时将心里的疑惑抛到脑后，林晏想了想，问道：“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你遇到过奇怪的事情，或者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就她所知方珊珊是没有案底的，而且她们是高中同学，虽然有很多年不见，但就林晏的直觉，方珊珊不可能是那种有命案在身的，所以排除掉厉鬼寻仇，那就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招惹上的了。
    方珊珊听明白了林晏的意思，皱眉仔细回忆着，半晌不确定的摇头道：“我最近没去过什么地方啊，旅游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安南市，也没出过差，辞职以前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不忙和男友一起吃吃饭什么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和公司，尤其是最近辞职后，就基本上连家门都没出过了，倒是和朋友聚过，但也都是一些餐厅酒吧之类的地方，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也没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晏听着也皱起眉头，“那你发现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珊珊想了想，“一个多月以前？我记不清了，就是突然有一天发现，家里多了很多不是我买回来的东西，我一开始还以为我朋友买的放我家里的，她有我家钥匙，后来问她没买过，我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
    林晏想了想又问，“那你说你一觉醒来发现是好几天后，你有跟你朋友联系过，在你没有印象的这几天，她们有见过你吗？”
    不知道林晏的这几句话让方珊珊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一下惨白起来，惊慌的看了林晏一眼，有些恐惧的道：“我问过，她们说见过我，但是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崩溃，带着哭腔道：“你说那个鬼，不是想占我的身体吧。”
    第76章 76
    林晏暂时没说话,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方珊珊, 只是在她身上仍没有发现任何阴气。
    林晏又在她家里转了转, 这次比刚进来时仔细许多，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看过去, 最后停在一间卧室里，林晏观察着，问方珊珊, “这是你平时住的卧室？”
    方珊珊胆战心惊的跟在她身后, 闻言立即摇摇头, “不是, 我平常一般睡主卧，这个次卧是我朋友偶尔来睡的。”
    林晏点点头没吭声, 方珊珊家是典型的一室两厅的户型, 所有房间包括卫生间在内都有阴气, 只是仔细看过后，这间次卧的阴气要浓一点。
    林晏思索着, 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问方珊珊, “你朋友上次来住是什么时候？”
    方珊珊算了算，半晌道：“两三个月以前吧, 我记不清了，反正很久了，怎么了？跟这个事有关吗？”
    两三个月以前？林晏皱起眉头，那就跟这个事没太大关系, 毕竟方珊珊说，她觉得不对劲是从一个多月以前开始的，而且真有厉鬼跟着她，这么长时间，她不可能不受影响。
    人为阳，鬼为阴，沾太多阴气重则暴毙，轻则生病，只看方珊珊还活蹦乱跳的，林晏更倾向于最近才发生的这件事情。
    一时想不出头绪，林晏便放弃了，只是既然方珊珊向她求助也不能不管，想了想，林晏从身上掏出一张特管局自制的符出来，递给她，“这个符你戴在身上，要是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方珊珊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符接过来，有些惊恐的看着她，“你不管我了吗？”
    林晏，“……”
    沉默了片刻，林晏道：“在你家没发现鬼，所以你的事情我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也别害怕，这个符是护身符，只要你戴在身上，就算真有鬼缠着你也近不了你的身，你到时候再给我打电话就是。”
    听到这个是护身符，方珊珊抓的更紧了，又害怕自己太用力会将它弄烂，犹豫半天，方珊珊最终还是将符折叠起来塞进口袋里，感激的看着林晏，“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晏道：“客气什么，都是同学。”
    方珊珊忽的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以前没听说你有这本事啊，我只听说秦越好像能看到鬼，怎么你也能看到了？这东西还能传染的吗？”
    林晏，“……”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才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突然就能看见了，或许是他传染的吧。”
    林晏纯粹开玩笑，没想到方珊珊当真起来，一听她这话立即脸色一变，紧张道：“这东西还能传染？那你快回家吧，而且天也不早了，你该回家吃晚饭了。”
    林晏，“……”她本来想解释，可看方珊珊都站起来赶人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有什么不对给自己打电话，然后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林晏一边和北京总局的同僚寻找厉鬼的踪迹，一边还有些担心方珊珊，不过很快发生一件事让林晏再也顾不上她，因为安南市死人了，确切的说，是又有厉鬼作祟了。
    接到市刑警队李队的电话是个深夜，刚过凌晨，林晏正在特管局跟北京总局的几个人商量钓鱼执法的可能性，电话铃声就刺耳的响了起来。
    在深夜来电话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林晏还没拿起手机看，就心中一沉，等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是李队后，更加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她一接起来还什么都没说，李队就在那边哑声道：“林晏，梧桐小区死人了，十有八九是那些鬼东西干的，你赶紧来一趟。”
    林晏一边答应了一声，一边随手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又给北京总局的几个人比了个手势，然后就往外走，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李队道：“一个女死者，看年纪二十七八岁，死在梧桐小区自己家楼下，整个胸膛被撕开，心脏被挖了出来丢在尸体旁。”
    “撕，撕开？”林晏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你说胸膛被撕开，而不是剖开？”
    李队道：“对，经过法医初步验尸，确定没有用利器，而是被不知什么手段撕开，而且……”
    李队顿了顿，片刻后才道：“而且法医说，死者胸膛被撕开的时候，人还活着。”
    林晏，“……”
    难怪李队将电话打到她这里，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人是没有足够的力气将人活活撕开的，也就是说，有一个凶戾非常的厉鬼游荡在安南市，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么凶残的杀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还有可能会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死者。
    想到这个可能，林晏顿时头皮发麻，不敢耽搁，飞快说了一句我马上到就挂了电话。
    这个案子让林晏想到了那个到现在还没找到的厉鬼，所以在下楼的时候将这个事大致与北京总局的几个人说了说。
    几个人听后顿时脸色凝重无比，下意识与林晏有了同样的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厉鬼干的？”
    吴本卓想了想，道：“有可能，毕竟能将人的胸膛活活撕开，哪怕是厉鬼也不是寻常几十年道行能做到的，我看十有八九是她。”
    “那我们现在去抓她？”一个人担心道：“她当时一个照面就杀了我们好几个人，如今就我们五个人，只怕不是她的对手吧。”
    “那就叫支援。”另外一个斩钉截铁道：“这么个几百年道行的厉鬼，对社会的危害性实在太大，只看她今晚杀人的手段就知道比几年前更凶残了，哪怕就是拼上我们所有人，也不能让她流窜在外，今晚必须把她打的魂飞魄散！”
    这话一出，包括吴本卓在内都是一副英勇就义的决然表情。
    林晏先是心里一惊，继而心情有些复杂，只是她没说什么，默默开着车往梧桐小区赶。
    还没到地方，就远远听到警笛声，等进了小区，更是看到成片的警灯，靠近案发现场的地方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再外围就全是看热闹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