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笑而过

    压戏，通常都是混迹圈内的实力派老戏骨在搭戏的时候压制了对手演员的发挥。
    环境、表情、动作、眼神，这些都是帮助一个演员成为所要表演出的那个“他”的手段。
    甘敬最擅长的就是眼神，当然，他其他方面也不差。
    人的眼神能体现出自身情感，尤其是在极端情绪的时候往往不用言语就能让别人感受到自己的喜怒哀乐。
    恋人之前的甜蜜眼神，遇上挫折的沮丧眼神，碰见不平的愤怒眼神，以及遭受背叛时的痛苦眼神。
    甘敬就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清清楚楚的告诉瑞恩——我很痛苦，我需要倾诉，我就是那个遭遇了家庭背叛的中年男人卡尔。
    瑞恩明显准备不足，没想到在这样爱情商业剧里遇见了甘敬这样的家伙。
    真是见鬼！
    他失误了两次，在众目睽睽尤其是在导演的眼皮底下竟然连台词都说结巴了，简直是狼狈的不能再狼狈。
    “抱歉，抱歉，呃，刚才午休了会，现在有点没回神。”瑞恩冲导演比了个手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导演，我去洗洗脸清醒一下。”他选择采取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一下。
    福格尔曼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实际年龄比阿甘还要大上十岁的加拿大演员走向了洗漱间，而在桌子对面坐着、让这位加拿大演员狼狈的阿甘只是静静的呆着，没有丝毫介怀。
    挺意外，挺有意思的，福格尔曼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大概过了三分钟，瑞恩回来了，他发现阿甘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吧台边坐着，只留给自己一个侧影。
    “来，给我补下妆。”瑞恩吸了一口气，招呼化妆师给刚洗过的脸补妆。
    又过了三分钟，一切方才重新准备完毕。
    这一次到了两人第一次对视的环节，瑞恩终于没有失态了，毕竟曾经获得过奥斯卡影帝提名，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心中正稍稍松了一口气，一声放佛来自遥远世界的“咔”让瑞恩破了功。
    瑞恩茫然抬头看向导演，怎么了？自己刚才的台词没错啊。
    “重来！”福格尔曼严肃的说道，并没有给予额外的提示。
    甘敬听见这个心里倒是有些暗爽，这货在片场上倒也是一视同仁，没特么立马把瑞恩拉过去讲解剧本。
    瑞恩无奈，稍微定了定心神，第四次重复这个原本对他来说应该很简单的片段。
    这一次刚刚演过刚才被咔掉的节点，瑞恩又一次听到了他此时此刻无比厌烦的声音。
    “咔！”
    甘敬隐隐听到他咬牙的“咯咯”声，无谓的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轻轻巧巧的走了。
    这位加拿大前辈的心有点乱，大概这会是过不了这一段了。
    果不其然，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导演福格尔曼直接喊了停，表示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
    第一天的正式拍摄，上半天是主角没过，下半天是男二没成，可以说是相当不顺利了，不过导演也没多说什么话。
    甘敬在听到停工之后就拿着自己的剧本去化妆室自顾自卸妆去了，反正导演态度不咋的，这个瑞恩又存心找茬，他懒得去表示什么友善。
    在场的剧组人士隐约察觉到这几人之中微妙的气氛，都不敢多说什么——相比较导演、主演，他们的地位要低上不少。
    只是他们同样能看出来，在这场暗暗的角逐之中，那个黄皮肤的阿甘似乎占了上风。
    看着阿甘慢慢走开的身影，剧组的人心里不禁有些感叹，虽然人家年轻，但真的是影帝啊。
    这才叫名不虚传！
    瑞恩·高斯林虽然曾经获得过影帝提名，但他面前可是实打实的新晋影帝！
    相比较这些人微妙复杂的心思，甘敬脑海里倒是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只是很单纯的一个念头。
    搞事情啊搞事情！来啊！谁怕谁啊！
    到了第二天，剧组继续拍摄两人相遇的场景。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与调整，瑞恩已经去了小视这个东方男人的想法，准备全心全意应对来自对方的压力。
    这样的蓄意真的收到了效果，一天拍摄下来，他们已经从昨天下午的七次不过变成了五次不过。
    嗯，这还是有进步的。
    傍晚，导演再次宣布今天停工，只是在阿甘要走的时候喊住了他。
    “阿甘，我们聊聊。”福格尔曼一反常态，主动交流。
    甘敬特意站住，顿了顿，等到瑞恩从旁边走过方才点头答应道：“好啊。”
    福格尔曼看着阿甘轻松的表情，往旁边走了两步，说道：“阿甘，你应该收敛下你的表演，瑞恩在你的压力下唯唯诺诺完全没有花花公子的风采。”
    甘敬故作诧异反问道：“你应该找他谈啊，他演不好你找我干什么？”
    导演沉默，斟酌了一下没再提瑞恩的事，反而说道：“我为我之前的态度道歉，阿甘。”
    看着这个白人导演，甘敬没有言语，继续听下文。
    “让你作为主演，这件事我是反对的。”福格尔曼有些无奈，“但华纳方面、制片人都认为这一点可以。”
    在美国，导演的权利不像华夏国内那么大，当然，这也与福格尔曼的名气有关。
    但他不能反对这个决定，却可以给一些软钉子给进组的阿甘。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福格尔曼经过这两天的情况，迅速的认识到一个问题，阿甘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瑞恩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弱鸡。
    如果任由这样压戏的情况持续下去，瑞恩是CAA经纪公司的人，阿甘是华纳公司的签约艺人，拖延拍摄时间最大的可能是自己倒霉。
    “我不仅是这部剧的导演，也是它的编剧。”福格尔曼的态度变得很诚恳，也不再是那副少言寡语的模样，“编剧在做剧本的时候心里往往会有个演员形象，但我之前真的没考虑过黄皮肤。嗯，即便是可以通过化妆的手段。”
    “不得不说，我小瞧了你。”
    “也不得不说，你征服了我。”
    “阿甘，请接受我真诚的歉意。”
    甘敬看着态度迅速转变的导演，心里想着是不是要一笑而过。
    嗯……这个福格尔曼不是CAA的人，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反，他一定是想把这个剧本给拍好的。
    “好，没问题，我之后会注意的。”
    面对无比现实、被征服了的福格尔曼，甘敬决定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