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跟尼雅他们三人交换完眼神，拉娜对纳西说。
“这跟我们来之前从学院知道的情况有很大不同，我们都以为是偏向寻物的任务。”
提姆则直接挑明了说。
“你在对学院提交任务申请时如果说的这些，学院根本不同会通过，即使动了歪脑筋骗我们过来，我们也不是非要做你的任务，回去以后，我们小队会给学院上报这种情况，检查当初你的任务担保人的资质。”
索菲亚女神学院的任务，通常都是纯武力向的，杀杀幻兽、魔物，找找稀有草药，顶天调查一下城中长期神秘失窃案件，能在恩维斯城第一城区有生意的家族哪个简单，就为了些报酬让代表学院出任务的学生在外边实际搅进政治利益相关的事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提姆的话并不客气，纳西的泪一下流出来，依偎到旁边的执事怀里，抽噎的说不出话。
执事抱住他，口中不住的冒出些安慰的话，等纳西勉强止住哭泣后，扑腾就对着拉娜他们跪下。
“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称得上俊朗的执事十分阳光的脸上满是悲戚。“我是从小陪着纳西小姐长大的执事，不知不觉间跟她彼此吸引，恋爱，这件事被家族发现后，纳西小姐的母亲要处置掉我，为了我还能和她在一起，纳西小姐接下了很多家族的工作，证明自己的能力，贝提宁馆是考验的最后一环，我们无论如何都想跨过这个困难。”
纳西扑上去拉起执事，亲自用手帕拍去执事下跪时染上的灰尘。
“你起来，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错，只求几位大人不要对学院说，替我们担保的索尔神父全是出于对我们的怜悯和慈悲，我们不能害了他。”
这种爱情故事总能打动少女的心，尼雅和克丽丝都不禁动容，脸上流出恻隐之情。
克丽丝忍不住对拉娜开口。
“既然已经到了恩维斯城，我们可以先调查一下具体情况，要不要出手调查完在说。”
纳西面露惊喜，挽着执事说。
“只要几位大人肯出手，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说好的报酬都会奉上，让你们不远万里来到恩维斯城，这段时间的起居生活，在第一城区的观光，我都会负起责任。”
态度的确很好，尼雅也走到拉娜身旁。
“来一趟总要呆些时间，对我们来说并不费多少力气。”
两个人都表示想看看，提姆犹豫半晌也说。
“s级任务有五十学院分，我挺需要这些分数。”
拉娜和安斯艾尔加在一起也只有两票，投想调查的已经有三个人，按照小队的惯例，现在也只能先答应。
“那好吧，就像你们说的，我们先调查一下试试。”
纳西和执事的千恩万谢且不提，拉娜干脆的从纳西那里拿到地下城市的通行文书，准备速战速决。
挽着安斯艾尔的胳膊走在前面，拉娜听到尼雅对克丽丝说。
“贵族小姐和执事之间的爱情，就像书里写的一样，希望那位执事不要辜负维尔小姐。”
克丽丝提醒尼雅。
“虽说我们想帮她，但如果事情太麻烦，还是要谨慎些。”
提姆不爽的咋咋嘴。
“有什么好怕的，为了我的五十学院分，谁都要靠边站，我们家在恩维斯城也有认识的人，让我联系联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消息。”
只有安斯艾尔察觉到拉娜的情绪的并不高涨，意味不明的询问。
“你最喜欢的各种游记里，不是很多类似的故事，或许在你帮助过他们后，他们的故事也会被吟游诗人编成诗歌传唱，但你似乎并不怎么想帮她们。”
“我那是有良好的阅读习惯和阅读兴趣，又不想跟你一样天天只看那些复杂的书，才显得看游记看的多了些。”习惯性的在这点上反驳安斯艾尔后，拉娜不太好说自己不喜欢纳西的理由，只能避而不谈。“尼雅她们都想帮她，那我们就去看看，到最后也不一定帮得上忙。”
纳西给的通行文书级别挺高，交给地下城市三号门处的看守，一个打扮光鲜的长官从屋里出来为拉娜一行人领路。
地面上的路还算亮堂，沿着盘旋的台阶向下走了几十米，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就只剩下潮湿阴冷的寒气，用以照明的油灯忽明忽暗，尼雅嫌弃的拽起自己的长袍，以防袍角碰到地上成分不明的淤泥。
长官注意到尼雅的动作，乐呵呵的说。
“药剂师大人，别怕，这只是些混合了腐烂青苔的东西，奴隶们出去是从奴隶的出口，这里很干净。”
提姆好奇的张望着四周打听。
“之前从比亚斯过来时，只去过赌场和斗兽场，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第一城区所有的奴隶都是从地下城市出去的？”
“一看您就是为身份不低的贵族大人，比亚斯不存在奴隶，所有奴隶一到比亚斯的领土就自然恢复平民身份，您不知道也是当然的。”长官奉承完提姆才回答。“别说第一城区，整个拉斯蒂的奴隶都来自这里，拉斯蒂的罪人们被送进这里服刑，跟里面代代都是奴隶的人结合剩下孩子，如果刑满罪人还没死，就会恢复平民身份被放出去，不过奴隶的孩子还是奴隶，孩子就只能留在这里，当然，为了方便奴隶们的管理，全拉斯蒂所有奴隶的孩子都必须送回这里，这样一直循环往复，为整个拉斯蒂提供奴隶。”
克丽丝皱起眉头。
“我家乡裁缝铺的主人买过奴隶作为自己的女仆，女仆跟裁缝铺家的儿子生下孩子，孩子就是平民身份，长官是不是说错了？”
贵族们不屑于用低贱的奴隶作为自己的仆人，有些小钱的平民们都很乐意买个能做工的奴隶回家，拉娜从拉斯蒂前往荣光之城的旅途中，也见过一些这样的奴隶。
长官与有荣焉的晃晃脑袋。
“那是以前，我有个朋友有最新的消息，自从第五代国王下达‘奴隶可以靠和平民结婚，生子脱离奴隶身份’的政令，恩维斯城的奴隶从百万到七十多万，再到现在的不足四十万，奴隶的数量越来越供应不上需求，以拉斯蒂最大斗兽场的主人，加里家族为首的一众贵族，要集体对国王提出废除这条政令的请求。”
拉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现任国王陛下为人强势，并不是贵族集体施压就会照办的性格。”
“这就要提到勇者大人。”
闲聊着八卦居然能把话头移到自己正挽着的人身上，拉娜哭笑不得的听着长官说。
“拉斯蒂没有王女继位的传统，国王没有儿子的情况都是公主嫁给国王近亲的子侄，然后扶他坐上王位，西丝公主为了和平嫁给魔王，就只剩下卡丽公主的夫婿能继位，本来勇者大人娶了卡丽公主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说道这里，长官用‘我已经看透’的眼神看看拉娜。
“结果勇者大人说只会娶一个叫拉娜的姑娘，是他的未婚妻，从那以后改名拉娜的女孩别提有多少，你也是吧？”
我还真不是。
拉娜好气又好笑的瞥瞥明明在讨论他，面上却兴不起一丝波浪的某人。
“这跟加里家族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把话扯得太远了。”
长管一拍脑袋，大喊。
“实在太有关系，勇者大人一拒绝，虽然卡丽公主还是不死心，但其他国王陛下的近亲不就又燃起希望，加里家族的小儿子和卡丽公主正当龄，他们家儿子可是将来能做国王的！”
那按照这种说法，加里家族应该舔的国王舒舒服服才对，怎么会在政令上别国王的苗头。
拉娜失笑，跟长官争执这些也没什么意义，魔法浮梯近在眼前，她没有开口继续询问的打算。
“加里家族是国王和平政策非常重要的支持者。”走上魔法浮梯按下楼层，安斯艾尔告诉拉娜。“这三年来，国王一直用儿子成为国王的机会钓着加里家族的族长倒向他们，现在也已经到了极限，加里家族想就奴隶方面的政令对国王提出异议，更多的还是在表达对国王这么长时间也不确认婚约的不满。”
早就习惯安斯艾尔什么都知道，拉娜毫无阻碍的相信他的话。
“三年的时间，不管是教会还是各方势力都忍到极限，所以为了压下这些蠢蠢欲动的势力，西丝公主才一定要把魔王带回拉斯蒂一趟，加里家族就是这些势力的一个代表。”
不过这里最重要的点不是这个。
拉娜斜了一眼安斯艾尔，阴阳怪气的说。
“为什么卡丽公主三年来还是没有确定想嫁的人呢？我亲爱的，无所不知的安，能不能给你的未婚妻解惑。”
这种隔空的飞醋没什么好吃的，可拉娜就是忍不住暴躁，打不到远在天边的卡丽公主，就□□□□手边的安斯艾尔。
同样身在魔法浮梯的尼雅三人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拉娜，他们知道勇者大人十分纵容自己的未婚妻，可每次看到这位令人胆寒的大人被这样对待还是有三观碎裂的害怕。
安斯艾尔强行摆正拉娜的头亲亲她，拉娜恼怒的发现安斯艾尔的嘴角竟然带着欣悦的笑容。
“我们就该回去。”安斯艾尔用温润的指尖细细描绘拉娜的脸。“让我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什么气都在这句话下卸掉，拉娜轻轻咬了下他乱摸的手指，扭头不再说话。
第四十二章
奴隶区的会客室虽然陈旧灰暗, 倒也干净，硬木质地的椅子擦得光滑发亮, 配着阴冷的地下坐上就自带一股寒意。
四十七层的奴隶管理员是个看起来精明强干的女人, 挽成团子的发髻端正整齐, 油光水滑的发顶一丝不乱, 鹰一样锐利的灰色眸子刀光似的在他们身上来回几圈，脸上很快带上亲热的笑容。
“瞧纳西小姐，请来的少爷小姐们看起来怪吓人的，还是之前那件事来调查的？”
拉娜解开掩盖住衣物的长袍，索菲亚女神学院的徽章在外套的领子上闪闪发光，奴隶管理官们虽然身份不高，认人的功力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管理官的神色送亲热转变为恭敬，深深的躬下身行礼。
尼雅矜持的命令她起身。
“我们受维尔小姐的拜托, 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造成奴隶们的消失, 怎么称呼你？有什么知道的消息都先告诉我们。”
“我叫做马妮, 亲爱的药剂师大人。”马妮管理官也坐下，挥挥手招来一瓶酒和几个摇晃着飞来的杯子，按人数给拉娜一行人满上。“纳西小姐的问题很复杂, 我们作为奴隶的管理者，并不能偏向任何一方, 只能按照上边来的规定在做事，真的不知道什么特别的消息。”
琥珀色的酒液从瓶口流出，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喜欢喝酒的提姆惊奇的‘唔’了一声，显然在惊讶一个底层小官随手拿出的招待用酒，就有这种品质。
尼雅白了一眼真的开始喝起酒的提姆，问马妮。
“也就是说的确有人从中作梗，让维尔小姐买不到合适的奴隶。”
马妮连连摇头，惊讶的说。
“我什么时候说了这种话，纳西小姐的事真的说起来，跟奴隶们的叛乱组织可能有关呢。”
这种含糊的回答让尼雅面露不悦。
“叛乱组织。”拉娜重复了一遍，精神突然有些振奋。“有关于什么，你细细讲一讲。”
看到拉娜开口，尼雅停止准备的诘问，安静下来由拉娜问话，马妮马上明白她该优先谁的问题作答。
“是的，自从一年多前开始活动，直到半年前我们才发现他们的踪迹，这个组织一直帮助地下城市的人逃跑去比亚斯，获得比亚斯的平民身份后再回来协助其他奴隶出逃。”
克丽丝强行夺走提姆的酒杯，省的这个酒量不行的家伙一会醉醺醺的倒下。
“你的意思是维尔小姐定下的奴隶，都被这个组织的人协助出逃？”
马妮耸耸肩，含糊不清的回答。
“谁知道呢？这个组织大多都是挑没有买主的幼年奴隶协助出逃，才拖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被发现，半年多前上头来定期检查，发现去年一年的幼年奴隶死亡人数大大超过指标，找尸体核对才顺藤摸瓜查出来，纳西小姐定下的奴隶们不是妙龄的少女，就是俊朗的小伙子，跟这个奴隶组织的风格也不符呀。”
真是个油滑的家伙，不过说的也已经够多了。
拉娜站起来。
“那就麻烦你再介绍一下事情的具体情况，维尔小姐挑选的人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一共消失了几个？分别都是怎么消失的？没消失却不能给她的人都是什么情况。”
马妮应付这个问题好像已经很熟练了，熟门熟路的从铁皮抽屉中拿出一盒文件递给拉娜。
“维尔小姐在此之前也雇佣过一些人调查，这是他们通常要求知道的信息，大人们看过后还想知道什么，可以再来问我。”
说完这些，她就退出房间，小队的人除了安斯艾尔都凑上来翻看。
“‘妙龄的少女和俊朗的小伙子’，我们之前是不是忘记问问维尔小姐，贝提宁馆是做什么营生的。”尼雅嘟囔着翻看消失奴隶们的信息。“真的每个都很好看，女奴隶们每个都这么瘦吗？真是羡慕她们。”
克丽丝垂着头，冒出很小声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