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夏语冰看他那小模样有点好笑,小小的孩子都开始有心事了。
    夏语冰也在他身边蹲下,“怎么了?是不是想见伊秋妈妈?我不是不让你见,只是今天在幼儿园门口,人太多,我怕把你弄丢,就急忙带你回来了,如果你想见伊秋妈妈,我周末帮你约她出来好不好?”
    “……我知道,奶奶说妈妈的情绪不稳定。”小家伙小手指戳着地上的沙子。
    夏语冰:“你知道什么是情绪不稳定吗?”
    小胖子点点头,“奶奶说如果伊秋妈妈见了你,有可能会生气会骂人。”
    夏语冰似乎懂得了什么,她小声问:“刚才你要跟我回家,是不是不想你伊秋妈妈骂我?”
    她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小胖子再次点了点头,顺势就往地上一坐,穿着凉鞋的小脚丫直接插进沙坑里。
    夏语冰心情混乱,索性也在地上坐下,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耐糟蹋。
    “伊秋妈妈是不是生气了?”小家伙抬头看她。
    夏语冰搂住他,低头在他软头毛上亲了亲,柔声道:“不会的,她是你妈妈,妈妈怎么会生宝宝的气呢。要气也是气我把你给抢走了。”
    “噗!”小家伙突然笑出来,他大概觉得抢这个字很好玩。
    “小东西,”夏语冰点了点他的小鼻头,软声道:“你就是我的宝宝,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抢走。”
    谁想付晓明同学冷不丁地道:“爸爸说抢孩子犯法!”
    夏语冰立刻做出举手投降的样子,很老实地说:“我错了,求付晓明同志宽大处理。”
    小胖子哈哈笑出来,什么心事都没了,再次扑进夏语冰怀里。
    夏语冰稍微用力地搂紧小家伙,又松开。
    怀里搂着的小家伙软软嫩嫩的,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也在一点点软化。
    “妈妈。”
    “嗯?”
    “妈妈。”
    “渴了?要不要喝水?”夏语冰从袋子里拿出小家伙的专用水杯。
    小家伙用力抱住她,头埋进她怀里,撒娇一样软软地叫:“妈~妈~”
    夏语冰咬住嘴唇,这小家伙实在太犯规了!
    当晚,高自强在拘留室里睡得正沉,他这个房间关押了好些临时囚犯,此起彼伏的打呼声相当吵人,但高自强早就习惯这种环境,入睡很快。
    牢里的人都会互相欺负,一个囚室的人必然会分出阶层,他年纪大又是个瘸子,如果不是他装出一副黑老大的狠厉样,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还好他刚坐过牢出来,身上那股子坐牢味还没消散,他又看过很多真正凶人的样子,装个几天并不难。
    “嗡嗡。”恼人的蚊子声不停在耳边萦绕。
    高自强抬起手掌扇了扇,翻了个身。
    “嗡嗡。”
    高自强啪地在自己胳膊上打了一下,又抓了抓。
    那么大的打呼声都盖不住蚊子的嗡嗡声,高自强硬是被蚊子骚扰得醒了过来。
    痒死他了!高自强拖着腿坐起身,伸手在自己裸露出来的部位用力抓挠。
    妈的,破牢房,连个蚊香都不肯点!
    实际上,现在拘留所条件还不错,走廊上插了一个电蚊香液,窗户和门又都关着,蚊虫真心不多。
    但今晚似乎溜进来几只特别毒的花蚊子,而且就偏爱高自强的这个牢房,嗡嗡地盘旋不去。
    这时,拘留所内都关了灯,走廊只有地灯亮着。
    高自强忽然感到一股凉风吹过,他还没因此感到舒服,整个人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看到走廊里似乎有一个人,那个人正背对着他们牢房,站在在外面。
    那人头发很长,发尾卷曲,看样子很像是夏语冰。
    高自强想要喊叫,不明白夏语冰怎么会在这时候进入拘留所,而且那样站在那里,太古怪了!
    就在高自强想要大喊时,疑似夏语冰的女人忽然慢慢转身,转到正面,又慢慢抬起头。
    发丝从女人的脸上向两边滑落。
    一张坑坑洼洼还流着浓水的变形脸孔陡然出现。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高自强疯狂大叫起来。
    “操!你他妈安静点!还让不让人睡了?”有人破口大骂。
    “臭老头,老畜生,你他妈再乱叫,老子切了你的几把塞你嘴里!”
    高自强猛地睁开眼睛,惶然间,他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梦境。
    直到牢房里又逐渐安静下来,高自强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是在做梦。
    妈的,这梦也太邪门了!高自强心寒。
    自从那次半夜去骚扰夏语冰却莫名其妙摔断腿以后,他就觉得那个女人有点邪门。说真的,他还真有点信这个,本想着以后就不找那个女人的麻烦,正好那女人的刑警未婚夫又来警告过他,说会盯着他,他心里气闷,却也真的打算咽下这口气。
    可是谁想就在他住院治腿期间,有个医生找到他,说知道他痛恨夏语冰那个女人,问他想不想报复其。
    高自强当然知道对方是想拿他当枪使,一开始也没理睬那个医生。
    但那个医生让他在三天内回家一趟,说家里有惊喜等着他。
    高自强忍耐了两天,到第三天到底忍耐不住,偷偷溜回家了,他的腿虽然没全好,但拖着也能走。
    等他打开家门,他就发现他家肮脏的客厅地板上放了两个很厚实的黑色垃圾袋。
    他当时心惊胆战,但又抵不住好奇心,就打开了垃圾袋看,结果就看到了让他差点得心脏病的大把钞票。
    其中一个垃圾袋装了整整二十万!
    二十万不多?那是对其他人而言,但对他这个没有收入、出来后都已经五十多,正不知道该如何养活自己的老罪犯来说,这二十万完全可以让他做个小生意。
    另一个垃圾袋里装的东西就不太美好了,是两瓶浓硫酸。幸好上面贴了标签和处理方法,否则他就把瓶子打开了。
    他抱着这堆钱在家坐了一个白天,晚上又溜回医院,还把这些钱也带来了医院,他怕警察发现这笔钱,就在里面放了银行卡放到了医院的失物招领处,怕医院的人打开袋子,他还在袋子外面用牛津袋裹了还上了锁。
    次日,那个戴着口罩的医生又来了,问他考虑得怎么样,说夏语冰就在这几天肯定会回家一趟,让他去蹲守,然后用硫酸泼她。说只要他肯做,不管结果如何,等他从牢里出来,他会再付一百万的酬劳,还会帮他补齐养老保险。
    一百万和养老保险,彻底打动了无依无靠又好吃懒做的高自强。
    高自强怕对方赖账,死活要对方打欠条。
    那个医生最后还是同意了,还把身份证给他看了,在欠条上写明了家庭住址和姓名,但也注明了如果高自强背叛他、出卖他,那欠条就无效的说法。
    高自强也同意了,还写了一句话做保证,并签名。
    当然,高自强也怕身份证是假的,但对方给他看了脸,确实跟身份证上一样。
    而他宁可背负全部罪名,也不肯出卖主使者,就是因为他想着他并没有重伤夏语冰,哪怕重判也判不了几年。而几年后他就能出来拿着欠条让那个主使者还钱。
    高自强甚至还抱着把对方当钱包的意思,一百万虽然好,但如果有更多、还有人帮他养老,那不是更美?
    不过这个梦做完,高自强忽然不确定了,他之前还觉得这个主使者不太聪明,为了雇佣他对付夏语冰,把姓名和脸都给他看了。可是对方真的是身份证上的那个人吗?他出狱后还能再找到这个人吗?
    而且那个邪门女人说得也没错,这世上只有死人最能保密,如果那个医生害怕身份暴露,会不会也雇佣人来杀他灭口?
    他刚从牢里出来,非常清楚里面的黑暗,虽然狱警控制得严,又到处都是监控,但想让人死的方法太多了,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而一百万……不,杀他恐怕只要十万就足够了。
    如果他是那个主事人,他一定会花十万二十万在牢里雇佣一个人杀了他,这样不但安全,还能省下大笔雇佣金。
    可如果承认有人雇佣他伤害夏语冰,那他刚刚拿到手还没焐热的二十万就要飞了,更不要说以后的一百万乃至更多。
    可如果他不说,会不会被杀死?如果人死了,那钱再多也没处花呀!
    沙沙。高自强抓挠着皮肤,抓的皮肤发出响声。
    蚊子太毒了,叮得他身上几个大包,特别痒!
    第54章 高自强的下场
    高自强早上起来伸手抓挠被蚊虫叮咬的地方,一抓,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赶紧坐起身查看,这才发现那几个被蚊子叮咬的地方不但鼓起了红肿的大包,有的包给他抓破皮,一碰就疼得慌。
    高自强也没当回事,洗过脸,就在包上涂了点口水。
    当天下午,他觉得身体疲乏有点不舒服,就躺到床上睡了。
    之后两天他变得特别嗜睡,周六早上同拘留室的人发现他还没起来,有个小偷看他睡得熟,就跑他床边去摸东西,结果刚摸到高自强的身体就吓了一大跳。
    高自强身体发起高热,整个人都已昏迷不醒。
    拘留所的人紧急把人送到医院,经诊断,确定其得了急性乙型脑性。
    乙型脑性经吸血昆虫传染,一般都是儿童患得多,儿童致死率达到10%,老人一旦患上,致死率就达到了65%左右。
    医院虽然尽力抢救,但到了下午,高自强就出现了呼吸衰竭的情况,眼看人就要不行了。
    付守疆接到电话,特地赶到医院,可惜他赶到医院时,高自强已经停止呼吸。
    徐和煦正在和医生说话,看到付守疆对他打了个手势。
    过了一会儿,徐和煦过来。
    “高自强怎么会突然死亡?”付守疆上来就问。
    徐和煦苦笑,“也不算突然死亡,医生在他身上发现蚊虫叮咬的痕迹,推测是经由蚊虫叮咬传染上的乙型脑性。这种病发病时间最快也有四天,高自强前期可能没有自觉,等其他人发现情况不对,他已经陷入昏迷。医生说高自强不爱惜身体,本身抵抗力就差,加上他前面骨折还不肯好好休养,好了一点就拖着伤腿跑来跑去,后来又害人,心情紧张,大喜大悲,再被带病毒的蚊虫叮咬,几方重击下,身体就垮了。”
    付守疆半晌没说话,又一个对小夏不利的犯罪嫌疑人死去了,虽然高自强的死貌似很正常且理由充分,但就如亚伦的死一样,都是那么合理却突然。
    “你说高自强的发病期只有四天?”付守疆终于开口。
    “是。”徐和煦点头。
    付守疆垂眸。四天前,不正好是小夏特意说要去看一看高自强的那天?而高自强就在被小夏看过的当天晚上被带病毒的蚊虫叮咬,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难道他刚娶的老婆是个巫女,想让谁死,谁就死?
    付守疆为自己的无聊猜想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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