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法谈

    “喝水？”，贤者之石看向景玠，手还舍不得离开地放在餐具上，激动冲击得有些眩晕的脑子还转不过弯来。
    “喝水！”，众人看着漂浮于低空的水壶。即使再见一次神异，心中的震惊兴奋期待不可置信等情绪依然没有消减。
    贤者之石也不由得顺着众人的目光，扭了身子，看到自己腰前悬浮的水壶。
    再次看到这个画面，贤者之石无意识地手一个用力，把空中的餐具直接拖下来了一段距离。
    景玠眉毛一挑，控制着第一只法师之手又把餐具夺了回去。
    在人群中被挤得施展不开手脚的锤子咳了一声，压下心中不比别人少半分的激动，高声道：“大家先坐回去，请纸宣先生为我们……”
    锤子卡壳。
    演示？纸宣作为先行者来给他们教导，用这个词会不会显得有点轻佻不尊重啊……
    表演？呃，好像更不尊重了……
    指导？纸宣还没说要教他们东西呢，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强行攀附……
    一瞬间，沉稳的锤子竟然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结了起来。
    江幼微素来观察入微，又擅猜测别人心思，看到锤子的戛然而止，几乎是瞬间，江幼微就反应了过来。
    这种敏感是她的天赋，亦是她从小到大在人群中察言观色的锻炼成果。
    知道景玠不是在意这个的人，江幼微就没有细细考究，直接接上锤子的话道：“掀开一个宏大而奇妙的世界的一角。”
    呃……行吧，锤子悻悻闭上了张大的嘴。
    看着众人稀稀拉拉地坐好，景玠从容不迫地指挥第一只法师之手放下自己的餐具。
    操纵着两只法师之手一只拎着水壶把，一只托着水壶底部。开始沿着桌子沿给大家依次倒水。
    最先轮到的就是坐在首位的锤子，两只法师之手，一只把控上面，一只托起底部倾斜弧度。
    景玠的操控力已经达到了非常精准的地步，只见澄黄透亮的茶水从壶嘴处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准确地落入茶杯中，撞击到杯壁上，激起一个小小的浪卷。
    扶正水壶，景玠控制第二只法师之手离开水壶底部，握起水杯递给锤子。
    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参差不齐的低声惊呼前前后后地响起。景玠已经习惯听到别人的惊呼了。
    没有见识过超自然世界的人总是对超发力量充满毁天灭地的憧憬幻想，但实际上他们在生活中见到有一丁点神异的事物都会惊讶。
    锤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安静而富有生机的聚会，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无人自浮的水壶，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见惯了好奇而憧憬的新人，见惯了失落退出的老人，见惯了如他般热忱而可笑的白日梦者，锤子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接过茶杯。
    他的手臂非常稳定，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锤子又狠狠深吸了一口气，仪式般接过茶杯，庄重而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茶水。
    两只法师之手动作不顿地带着茶壶向下一个人飘去，每个人都神态庄严地接过自己朝思暮想的魔法递上的茶水，宛如朝圣。
    很快就轮到了江幼微，看着面前诡异的茶杯自己倒水送水一气呵成，她咬了咬干涩的嘴唇。
    江幼微目光复杂难明地看着景玠，她想到才入校第一次上课时见到景玠的惊艳，她想到整整四年埋藏在心底懦弱而微小的种子，她想到那晚那个始终没有被风吹起来的裙摆。
    她太擅长揣摩别人心思了，正因为太擅长，此刻才太无奈。对她而言，猜出景玠不直说用魔法帮她按住裙摆的原因简直轻而易举。
    这样避嫌吗，这样不留一丝余地而每个细节都考虑到的拒绝吗？他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维护别人自尊却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啊……江幼微叹了一口气。
    伸手接过法师之手递来的茶杯，仰头一口，一杯茶水竟是被她喝出了二锅头的气势。
    陈亦奇不满意地撇了撇嘴，这个新来的女人怎么回事，这可是纸宣阁下用魔法倒出来的茶水，是想喝就能喝到的吗？她这个姿态，以为自己失恋了灌酒呢？
    景玠没有心思去猜江幼微的想法，只是思考起自己该如何在法谈中考察他们的法师思维。
    轮到贤者之石的时候，这个四十多的汉子竟然忍不住双目含泪，这是他朝思暮想了整整几十年的魔法啊！
    想到自己年迈还得操心自己的母亲，想到自己居无定所的工作，想到自己至今不敢娶妻……
    他痛恨自己的不负责任，但更加不舍瑰丽宏奇的魔法世界！现在，触碰魔法女神裙角的机会来了！
    一口干完，贤者之石嚯得站起身来，对景玠深深地鞠了个躬：“阁下，请您收我为徒！”
    景玠用原本托着壶底的法师之手扶起他：“你要做我的魔法学徒吗？”
    “是！”，贤者之石再次一个深鞠躬：“我愿追随您魔法的脚步！”
    稻草人也忍不住弱弱地道：“我也想做您的魔法学徒！”
    “我也想！”
    “阁下，我也想！”
    声音此起彼伏。
    看着他们渴望的眼神，景玠没有说话。
    即使知道魔法元素亲和度可以后天提高，即使知道真正决定魔法师成就高度的是法师思维，但是景玠还是不得不承认：
    魔法元素亲和度才是踏入魔法之门的门槛，没有足够的魔法元素亲和度，有再好的法师思维，第一关都过不了，还谈何高度？
    而对于地球人的身体构造而言，他们对魔法元素的敏感度极低，绝大部分人都在0.5以下徘徊。根本达不到魔法最低要求的1.2，更遑论如景玠般的2.3.
    景玠替这些渴望的人默默叹了口气，再次操纵着法师之手扶起贤者之石，道：“你先坐下，寻找有资质的人成为我的学徒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闻言，众人眼睛纷纷一亮！
    魔法果然是存在的……居然真的有机会成为魔法学徒……这位阁下居然真的是魔法师……
    贤者之石惴惴地坐回去，已经无心再去看法师之手给其他人倒水，满心思想着景玠的那句“寻找有资质的人”。
    什么叫有资质……贤者之石深深地抿住了嘴唇，从背后磨损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资料记录与灵感猜想，包括自己各种实验的实验记录。
    没有搞过正式研究的他，并不会正式而严谨地记录这些，但厚厚的一摞本子上爬满的字迹都是他的辛苦与失败。
    景玠自然注意到了贤者之石宛如考前抓紧时间复习的学生般的举动，心中一哂：若真走上了魔法道路，每时每刻都要学习研究，可不就是学生吗？
    倒完水，景玠撤了魔法之手，喝了一口茶水，休息了几秒，严肃道：“你们愿意接受我的考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