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酒馆恶言 墓中诱反
心儿与李凌悄悄尾随陈小向西行两个时辰,再转向南行,直至午间,来到一镇中心。
今日是镇中集市之日,镇街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四处吆喝声、谈论声、禽畜鸣叫声、车轮脚步声混成一片。
镇上各大小酒馆饭店皆人满为患。
陈小左挤右钻,赶到此镇中最大的酒馆——唐氏白米酒馆中。
这是一家三层楼高的酒馆,馆中自制的白米酒闻名遐迩。慕名而来的人排起长队,犹如一条长龙,头钻入馆内,身尾蜿蜒从馆门口长长伸出,偶尔蠕蠕而动。
馆中虽无明文规定,但众人都明知暗晓它的规矩:三楼为达官贵人之所,供官府衙门自行消遣和接待上级官员之用;二楼为豪杰富商之处;一楼为江湖人士之地;而平民百姓只能排“龙”等候。
虽说唐氏白米酒大名远播,但行内之人都知晓,此酒分为特供酒、上等酒、中等酒及下等酒。
酒的价钱相差不大,质地却因人大异。
坐在一楼酒馆中的胡大甚感不满,可他大气不敢出。他听说此酒馆老板娘唐馨是红顶商人,在京城有高官为其撑腰,背景雄硬,在本地又有官府衙门扶护。
再如何胆大妄为,他也不敢在此算是半个官家的地盘撒野发躁。
他人粗脑子可不全傻。
他适巧一眼瞧见陈小踏入。
陈小匆匆望了他一眼,没打招呼,没任何表情便急冲冲地往二楼上赶,低声与二楼楼道旁的店伙计唐二说几声,唐二便让他上了去。
这厮,以往对自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怎地突然转了性子般?
唐二许他上楼,定是他已巴结上面的人。
胡大正喝闷酒,发闷气。
不久,一粉衣少女从“长龙”旁跨入门口,欲寻椅子坐下,忽然被一楼伙计唐一拦住问道:“敢问姑娘江湖名号?”
心儿灵机一动,左手拿出一锭银子,轻声说道:“在下便是最近江湖人称的‘小飞燕’,一点意思,请小哥笑纳。”
一楼伙计唐一,天天与此些江湖人士打交道,耳濡目染,却未曾听说这个名号,但他见她手持短剑,身子敏捷,且有银子可拿,便引她至角落一桌角坐下。
落坐没多久,便听见旁桌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士正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么?自称‘醉剑客’的李醉仙昨晚竟杀了天音师太,不知是何缘故?”其中一人突然说道。
“啊,竟有此事!”多人大惊!
“天音师太是峨嵋派出追捉猴人的带头人。她被杀,恐怕与此事有关。”另一人猜测道。
“都说猴人是采花老狼。这么说,李醉仙竟然与采花老狼勾结,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时,陈小已下楼来,不慌不忙的说道:“我看他俩倒有相似之处。”
“哦,何以见得?”一人问道。
“首先,二人行为皆神秘莫测,不光明磊落;其次,一个嗜酒如命,一个好色极端。江湖人人晓得天音师太是出家之人,侠义之心,慈悲为怀,怎可会与李醉仙有仇?在下以为,要么李醉仙是想阻止天音师太捉那猴人,要么是因天音师太已获悉他与猴人鸡鸣狗盗之事,遂被他灭口!”
众人一听,觉得似有几分道理。
“听说‘一枪挑’林勇与扬州同知大人一家三口死在白衣人手下之时,李醉仙便在其身旁。”忽又一人说道。
陈小点点头说道:“锦衣卫大人查到的是,扬州同知大人被白衣人杀害当晚的子时,白衣人与杀害天音师太的李醉仙折而返回,李醉仙将在府中服丧尽孝的林勇一剑断头,白衣人更是歹毒,将林勇的断头一掌给抓暴,死得惨不忍睹。”
“此二人竟如此狠毒!林勇好歹也是一名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呀!”
“正是,此三人如若不除,简直为祸武林,为祸人间!”
众人愤恨难平。
在旁的心儿早被气得一脸通红,咬牙切齿,不过她恨的是陈小这小人,她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剑。
但她不可这么做,她也不能同他争辩,她得沉住气,不可打草惊蛇,因为她仍要继续跟踪他。
但胡大已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对各江湖人士拱手说道:“在下胡大,俺与李醉仙吃过酒,俺可不信李兄他是这种人!眼前这位是我师弟陈小,以往俺俩喜欢胡说八道,在此向各位道歉了!”
陈小见师兄胳膊肘往外拐,也毫不客气的说道:“请问师兄,你倒说说你那只曾见一面的李兄为何要杀天音师太?”
胡大一时无语,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怏怏说道:“这…俺不晓得,但打死俺也决不信他会杀害天音师太。”
“师兄,无论你信或不信,峨嵋的同道皆已认定是他。官府也定案他为杀害林勇的凶手之一。莫非师兄对峨嵋同道与官府有所怀疑?”
胡大无言以对,他知道从小至大,他这张嘴是说不过陈小,正如陈小吃酒绝非自己对手。
他不再争辩,大口喝了碗酒,便一人不高兴的离开。
“师兄,慢走不送啊!”
只听陈小在胡大背后大声说道,说完,他脸上阴阴一笑。
……
古墓中,微弱的火光一闪一闪,即将熄灭。即便一丝丝的风吹,便可令小小的火苗随风起舞。
欧阳晋与大郎二人实在无计可施。
很快,最后的一点火苗瞬间熄灭,二人陷入了黑暗之中,漆黑得只可感受到二人的呼吸声。
怎办?只可在此死等忍者再来之时才能进入么?
两人只好如此打算。
洞内寂静了许久,欧阳晋忽而对大郎说道:“大郎,还有一法子我们没试。咱们可试试。”
大郎觉得奇怪:“什么法子?”
欧阳晋道:“你用你们的话念三遍试试,看是否可行?”
“可这是你们汉人的古墓,怎可会用我们的话开门?”
“我晓得不该如此,但我觉试试也无妨!”
大郎遂明白欧阳晋的意思,便用日语叨叨念了三遍。
三遍过后,门无动静,二人已然死心。
再过了半刻,门突然缓缓而开。
两人顿而大喜,更感奇怪,汉人的古墓内之门竟以日本语方可念开。
门逐渐打开。
此门近十尺厚,门开缝处,一道幽暗的光线映入眼帘。
二人朝内瞧去,里面相较宽大,但光线仍是昏暗黑沉。
里面有几个人似乎站那一动不动。大门沉重的开动声亦没惊动他们。他们像是一座座人石像。
二人轻轻地踏了进去,大门随后慢慢闭合。
只见石门全闭之时,这些原本一动不动之人即开始晃动。二人不敢大意,全神戒备。左边五人,右边五人,一言未发,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从衣装瞧来,是十个白面黑衣忍者,但为何这般模样走路?
难道此十人也成活死人了么?
二人皆感诧异。
那十人动作相当之慢,亦不像会武之人。
但大郎刀剑已出,两刀三下,十人已被砍得断骨截肢。
“大郎,此些人丝毫不识武功,并非真正忍者?”
大郎听欧阳晋如此一说,倒也觉得。
欧阳晋揭了几人面具,见面容有些熟悉,霎时想起在王大人家中见过。
他们皆是王大人的家仆!
想必此些便是见过杀害王大人凶手面貌的家仆。他们被抓入此墓中,后变成活死人受人控制。
二人继续往前,只见此墓内,左右摆放几十口棺材。他俩随意打开几个,里面却空空无尸。
再往前,光线愈暗,逐渐见有两口棺材挡在前面,另一人远远在棺材那头。
只听棺材那头的人阴森森的说道:“欢迎两位的到来。”
听此口音,此人便是陈小口中的“左尊使”。
左尊使背对欧阳晋与大郎二人,一动不动,突而用日语问起:
“田原大郎,你是想来寻你那两位兄弟吧?”
大郎一怔,没曾料想此人竟全然知晓他姓名与目的,显然他对自己了如指掌。
大郎即以日语答道:“是的,他们在哪?”
“他俩就躺在这两口棺材内,只有你可救他们。”
听罢,大郎两刀一拔,直插两副棺盖缝隙处,猛地一掀,棺盖左右飞开,他走过瞧去,二郎与三郎确是各闭眼躺于棺中。
“我怎么才能救他们?”
“你臣服于我,依我指示做事!”
大郎咬咬牙,目露杀气,说道:“我兄弟三人誓死只听从将军与小姐的命令。死又何惧?”
“这么说,我欣赏你并不错!这样吧,你只要制服你身边这一位,我便放你兄弟,可以吗?”
大郎犹豫了。
欧阳晋听不明二人谈话,但见大郎有所犹豫,面露左右为难之色,亦猜到几分,随即说道:
“大郎,作出你的决定!若你为救出兄弟与我为敌,我也能理解。但若你助纣为虐,滥杀无辜,我便对你不客气。”
“欧阳兄,那我就对不住了。”
说罢,大郎立即提刀跃起,朝欧阳晋斫砍。
大郎刀法比二郎、三郎高许多。对大郎的第一与第二把刀,欧阳晋还能来得及闪身避开,但对他第三把刀,只能以玄铁折扇拆挡。
斗了几十回合,欧阳晋很快便笼罩在刀光剑影中。但他手中之扇使得灵活善变,左拆右挡,前堵后防,上拦下格。大郎丝毫无法攻入其身。
再斗几十回合,欧阳晋仍是只守未攻。
这时,那左尊使缓缓转过身来,哼笑了一声。
欧阳晋与大郎身旁左右立即闪出十人白面黑衣忍者,将二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