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虎·苍鸬 新
小雨连绵,端王坐在公堂上,喝骂贺一鸣欺君罔上,造谣生事。
另外一旁的左房龙看在眼里,他奏道:“端王,如今柳庄案并非小事,贺州府也并非造谣生事,而是真真切切地因为朝臣弄权,如今我等深夜进宫,不为其他,只为你的王朝江山着想,你固为王爷,若不体恤民情,不为民申冤办事——这王朝说到底是谁的?不是天子和你们的吗?”
这股话语,毕竟是惯行江湖的人所说出来的,呆子都能够听出来,一股刚逆犯上的味道。
侍卫长听出其中的大逆不道的意思。怒喝道:“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端王止住,他佩服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小伙子所说的勇气。
“你是何人?”
左房龙道:“我乃刑捕司副史左房龙。”
端王低头沉吟了一会,说道:“我曾听说刑捕司左无双上堂大人,刀法无双,一把银虎刀法武的出神入化。你也姓左,莫非?”
左房龙道:“在下不才,正是左正双长子。”
端王又问道:“你可有个弟弟?”
左房龙回答道:“正是,令弟左子良,也在刑捕司供职。”
端王笑道:“世人都说左家一门忠烈,今天所见,果真如此。”
左房龙又奏道:“那柳庄一案?”
端王随即在文案上洋洋洒洒写下令书,又特赐“端王剑”一把,侍卫长接过令书。
三人向端王告别,快马回到泰州府,一到泰州府外,无数的兵马早已把州府围得铁桶般紧实,苍蝇也飞不过半只。
三个人看着那号旗,正是阎逊的典狱司。
兵马头子骑着马,冲在前面,见了贺一鸣,大声传令:“沈相有令!今泰州州府贺一鸣结党营私,弄权干政。特差典狱司捉拿归案,革去官职,下狱问罪!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左房龙看了,“呛”一声把刀抽出来,那把刀在阳光下灼灼逼人。
“谁敢动?”
兵马头子举着马鞭骂道:“哪里来不长眼睛的杂种?胆敢阻扰典狱司办案?你怕是有九个脑袋,活腻了不成?”
“给我拿下!”
随着一声为虎作伥的喝令,典狱司爪牙一起猛补了上来。
贺一鸣把剑举起来,大声说道:“这是端王剑,见剑如见人,谁敢拿我?”
兵马头子见众爪牙都止步不前,眼冒金星,巴不得将三人就地正法。
他挥着马鞭,举刀要砍贺一鸣,左房龙看得清楚,跃上那头一刀,往胸膛一砍,头子应声落地,气都没吐一下。
众爪牙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刀不住地打颤。
人群里有一人,三十一二年纪,净白色皮肤,脸上的斑斑道道就像岁月就给他印记一样,阴险的冷眉下是一双鹰犬般的嘴脸,此人叫苍鸬,是阎逊手下五大护法之一,为人阴险狡诈,无恶不作,他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喝!”
苍鸬一跃而起,他善使一条黑枪,枪也有名,叫做黑血断狱枪,全长八尺多,枪头是用昆仑山的铁石锻造而成,无坚不摧,十分厉害。
他腾空而起,举刀劈向左房龙,左房龙拿着银虎刀对战,有分教:
黑狱枪战银虎,左房龙斗苍鸬
左房龙一刀隔住,两把武器就在悬空中划出火花,苍鸬举枪要刺,左房龙拿刀,不是特别方便,只好以退为进,把刀锁住枪环,作一个盘旋,把那杆杀气腾腾的枪压在地上。
苍鸬把眼死死地盯着左房龙,他没想到江湖也有这么厉害的人,通常他枪无虚发,其他人挡不过他三枪,就身首异处,如今他眼前这个人不仅游刃有余,而且还能招架防御,让他大吃一惊。
阎逊府旗拍打着,爪牙从杀声中紧紧看着两位的比武,四面八方的人都赶来了,人群涌得密密麻麻,看上去,擂台赛可比不上这个。
打了四五十回合,左房龙打得正兴起,他想到了用那招力贯刀身的“猛虎下山”,于是,在往前探了几步身子后,举刀一跃劈下,成吨的力量,别说是人,就连地上的石板都掀飞了,尘土在两人之中飞舞着,宛如黄沙一般。
“亢——”刺耳的格挡声在州府门前回响着,苍鸬虎躯一震,用枪身接住了这一击。
左房龙大惊失色,此人竟然如此厉害,自己已经力贯刀刃,仍没有办法将他击倒,因此可以看出苍鸬的防御是有多深。
苍鸬挺直黑枪,变个把式,一吐一咬,这个把式叫做“蛇咬”,他把枪身一刺左房龙面首,左房龙转身躲过,就势卡住枪刃,两人都死力抵住,功夫不相上下。
这时,光照下的尘埃飞扬,忍风见了,他喝道:“慢着!端王有令书在此!”
左房龙把刀一拍,苍鸬枪身弹开,两人跳出了圈外。
“端王有令,现泰州州府乃端王封地辖府,除却天子,端王。一加人等不得擅自问罪,违令者视侵我国土。”
忍风冷冷地说:“哼,就你们典狱司的人,也敢动这泰州州府?”
苍鸬道:“有何不敢?”
贺一鸣怒骂道:“本府乃一州之官,只归皇帝统属,莫说你阎逊,就连沈宰相在这,也无权革职!”
又接着说道:“端王有令,胆敢擅自问罪者,如同侵犯端王封国,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苍鸬沉着的脸藏掖着怒气。
无奈之下,爪牙们只能撤回典狱司,这一切徒劳无功,让满怀期待的阎逊很是恼火,一个六品州府官员居然骑在自己头上来了,这还了得?
明的来不了,就来暗的。
他从典狱司选拔了三十名亲信,大半是刺客,还有少部分眼线,混入泰州府收集情报,等待时机,杀人灭口。
阎逊深深顾虑着柳庄一事,他是想竭力掩盖当中的事实真相,而贺一鸣却想揭开真相,可线索断了,没有一点可以牵连到柳庄案。
唯一可以追查的,仅剩下炼狱门,可是炼狱门的分教已经被左房龙破坏了,这就不得不中断调查。
左房龙无案可查,于是在泰州天下第一擂台赛看比武,这已是最后一场的比武了,来的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地围在擂台两侧,下面是个酒席,达官贵人,名流士子在酒桌上观赏,一边畅饮美酒,一边喝着精彩。
“好好好!”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台上的武者显然已经胜利了,他获得了天下第一的头衔。
左房龙打量着那人,巨兽般的身躯,一身横肉叠着,脸上长鼓的脸又肥又大,似乎一震,就能把地板震开两道泥坑。
突然他身后窜进来一人,把手指尖点缀着他的肩膀,他茫然回头一看,却是多天之前的耶律公子。
左房龙有些不好意思,他忘了当初在梅花下和耶律公子的约定。
耶律公子用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珠看着他,说道:“左兄,自燕州一别,我和阿弥在这泰州城寻你寻得好苦,今日,可算是见着你了!”
左房龙深深拘礼,说道:“不瞒耶律兄,自燕州回来,发生许多事情,因此耽误了时间,在下也想和耶律公子痛饮一番,好好叙说这多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耶律公子笑着说道:“好!好!左兄慷慨潇洒,这一次也还是你请喝酒!”
左房龙也笑着说:“无妨!我们先去寻个酒家,在窗台上看武,再说旧事。”
比武场两边有许多酒家,客人都聚拢在窗台上,看着比武,喝彩声接连不断。
左房龙和耶律公子在比武场对开的酒家找了个茶桌,酒家里有许多伙计认得左副使,帮他找了个好的看座,这座位设在窗边,可以边喝酒边看到外边的风景。
过了一会,阿弥也来了,他帮耶律公子买了点刺绣饰物。
左房龙看见,不解得问:“难道耶律兄也喜欢女子刺绣?”
耶律公子把脸一红,推脱说道:“只是帮我表妹购买的,她住在大漠,绣花不如中原精美,因此.....因此......我便帮她买来,送给她。”
左房龙若有所思地点头,没多久,小二用托盘端来三壶陈年老酒,这是左房龙寄放在酒家里的,酒水是用青城山的甘泉酿成,醇香无比,酒气甘冽。
三个人各自取了一股,耶律公子轻轻抿了一口,腮口泛起一道微红,左房龙笑道:“男人大丈夫,喝酒也那么娘气吗?”
这可恼怒这耶律公子,他端起酒壶,冲口就来了一嘴,脸扑通一下就如同桃花,酒津落下,划过他那白皙的皮肤,把袖子一擦,说道:“这......喝酒......有什么的?”
左房龙立在窗台,手拿着酒盅,看着城外山林吹过的微微凉风,入春以来,今天天气才好,万里无云,远处是一片富足的景象:耕夫拖着水牛在田里劳作,蓝天下,燕鸟飞翔,好让人流连忘返。
再细细看酒家的窗台边,有许多文人墨客留下的诗词,单单说这泰州城的好,比如:
燕柳紫菊淮杨家
轻雾苏莱种桑麻
不知长歌已是春。
盎首鸣凤野梅花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左房龙已把酒盅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春风一吹,脚下摇摇欲坠看着酒家上的诗词,把多天来的苦闷一泄而空。